「好了啦,我要下去了。」她按下對講機,劈頭就喊。
「你不用下來了,我上去。」
這好像不是江漓的聲音……糟了!「喂,喂,喂……」
響應她的是一聲催過一聲的電鈴。打開了門,看見一張再也冷峻不過的臉。
他從守衛伯伯那得知:江小姐前陣子受了傷,右手脫臼,還每天要去做復健。
他是在作夢吧,明明好端端的一個人,這回還真的是右手打著石膏,整個人精神不濟的站在他面前。
「同學會結束啦?」吊著的手完全無從隱藏,人贓俱獲的滋味並不好受。
「哪家醫院?」他把她攙出門外,幫她鎖上了門。
「什麼?」
「你在哪家醫院做復健?」接過她披在肩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幫她把左手穿進袖口。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摔成這樣?」
「都已經是這樣了,還問什麼?」他現在只想著要怎樣才能讓她少一點痛,快一點恢復。
「你……」什麼嘛,這麼漠不關心。
「好好好,你要我問我就問。」生病的人最大。「請問江靜,你是怎麼摔成這副狼狽樣的?」
「我……」能告訴他實話嗎?當然不,那比被車輾過還要狼狽一百倍,但倒是可以換個方式回答。「母后說你會帶『師母』去,有嗎?」
「誰叫你不去?」他們兩人蹣跚的步出了大樓。
照字面解釋的意思是有嘍!
「是紐約那個嗎?」她忽地有種情殤的感覺,任性的站在車門邊。
「誰?」他打開車門,不是很在意她的問題。「快進去啊,別站在這裡淋雨。」
「那個人啊,你為了她離開紐約,後來又在日本碰面,還帶她回台灣,在機場被母后撞見……你能說還有誰嗎?」
他停下手邊的動作,終於聽懂她在拗什麼的撫掌笑了起來。
「是啊,還有誰能連串起這麼一大落的故事,除了你,江靜。」
「這哪是故事,明明就是事實。」雨飄落在她的髮梢,模樣有些可憐。
「事實上,你並沒有說錯,只是其中有幾個錯誤。」他忍俊不住的又笑了起來。
「我如果曾為了誰離開什麼見鬼的傷心地,那也只有為你江靜,這是第一個錯誤;再來,我到日本也沒碰到什麼紐約客,至於你那叫什麼什麼母后的,她是看到了凜凜。赫凜凜,下次有機會再介紹給江小姐你認識。」
「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母后說會帶『師母』去,欺騙學生,可是大過一百支耶!」聽了他的答案,她心中的石塊好像掉了下來,腰也不再那麼不舒服了。
「我以為你會去。」他順勢的輕推她入座。
「我會不會去幹你……」她靈光乍現,又是一記白眼的瞪向從另一邊門進車的人。「赫威風,你幹嘛淨佔我便宜?」
車子平滑上路。
「不吃醋了,嗯?」一語道中心事也就罷了,還免費送上一吻。
「我才不是吃醋呢,我只是好奇,凜凜姐和你長得那麼像,母后她看不出來嗎?」
他揉揉她冰冷的臉,知道她是在掩飾心底的羞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和我這麼親近。」
「說到這個,」她一掃臉上的嬌羞,坐直身子問:「你這兩個禮拜到底在幹嘛,我都找不到人。對,是『清靜』,耳根清靜。」
「找我幹嘛,傾吐你滿腔愛意嗎?」
「欸!你別忘了,你肩負兩家店的監工大任耶!」對付他吃豆腐的最好方式,就是當耳邊風的因應不理。
「我很放心李師傅。」他駛進醫院的停車場。「到了,很近嘛!」
為方便起見,江靜轉診到住家附近一間私人的骨科醫院,地緣性的關係,復健室裡的復健師、護士都認得她這一號人物。
「江小姐,今天比較晚喔。」
「下雨、下雨。」她往外指著天氣,不小心也把牽著她的人給指了進去。
「喔--好難得今天有人陪你來呢。」這些護士就不能少說兩句嗎?看吧,所有人都看向這邊來了。
「你都一個人來?」他附在她耳畔輕問。
「不然咧?江漓他上班偶爾會載我過來。」她熟悉的往病床上坐。
「江小姐,來。」一個年輕的男復健師在她腰背墊上一個熱敷包。「先生,不好意思……」
「喔!」赫威風讓了位子給復健師。「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復健師沒有停止手邊的工作。「按摩啊!」
這男子真煩,平常他也都這樣幫江小姐按摩,還邊和她聊天呢,今天倒好!來了一個「狀況外」的人,三不五時還提出一些怪問題。
「她不是傷了腰和手而已嗎?」他活像要生吞那雙在江靜小腿上遊走的手。
「脊椎附近分佈許多神經,按一按可以活絡一下氣血。」
「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江靜簡直要找個洞鑽下去了。
一個復健下來,赫威風的智商彷彿退化三分之一。問這個,問那個,管這個,管那個,甚至還問這樣的傷會不會影響生育。天哪!真不知他平時的睿智鎮定是急盡了還是裝的,她才一次小小的挫傷就能引出他如此的「魯莽」,除非她還想再親身體驗他像「無頭蒼蠅」般的亂撞,要不然她就該和他做個「了斷」。
「江靜,下一次換一家做吧,我有認識的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在回程的路上,他的智商仍停留在復健室的階段。
魯莽。
「不勞你提醒,我會換一家。」經過這一攪和,她是沒什麼臉再去了。
「這麼說,你也發現了?」
「發現什麼?」她只發現他這只笨鳥,沒事飛得全復健室到處是羽毛,理都理不清。
「那個復健師喜歡你。」
「我知道。」耳聰目明的人都知道。
「所以……」
「所以讓他試試看嘍,反正被人追也不會少塊肉,而且還可以免費按摩,挺好的呢!」
「真的?」瞧她一副真的不會少塊肉的得意,他在猶豫要不要停車,以免肇事。
「知道什麼叫風生水起嗎?除非有第二道風,否則江弱水是很難再起漣漪的。」
終於說出口中的和他做了個「了斷」。
他還是決定先停車。「江靜,你承認了是嗎?你承認了是嗎?」
賓果!他真的會像「無頭蒼蠅」。
「對,我承認你肚子裡的小孩是我的。」她佯裝無謂的笑話,換來他深情且熱切的擁抱。
「欸!小心我的腰。」不忘把右手也離他遠一點。
「沒關係,回頭我幫你按一按。」
「你會?」
「包君滿意。」
幾個工人正小心的定位著「CRAZY DOG AT HOME」的看板。
赫威風上下左右的督導角度的問題。「我走到對街看看好了。」
他三步並兩步的跑到對街,廊下的人影,讓他忘了過街的目的。「江靜。」
「嗨!赫先生。」她舉起右手甜蜜蜜的向他打招呼。「很忙喔。」
赫威風和江靜這對「風生水起」的戀人,兩三個禮拜以來「突飛猛進」的感情可嚇傻了週遭所有人。公然的出雙入對,手挽手的去吃飯、去做復健,在工地裡也不避耳目的大方表態:「伊是風仔的女朋友」。不知內情的人,當他們是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碰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的陷入熱戀。這些人如PUB的員工、工地的師傅。如內情的人,就會明白,這可是他們花了好多年的時間,迂迴來去,不斷的逃避,面對之後才尋來的真諦。例如赫凜凜、江漓,他們是由衷祝福著老哥、老姊。
「你去拆石膏了?」他低下頭檢視江靜的手臂,是說好要陪她去的,但依她獨立的個性……嘿嘿!由她吧。
「嗯。」她喜歡現在和他的關係,每天會見面、會噓寒問暖,不必朝朝暮暮,也有相偎相依的繾綣。她也不再刻意迴避他的熱情,甚至開始流露戀愛中女人的神采。撒撒嬌、微微笑,偶爾還會有令他「喜出望外」的驚人之舉。
「醫生沒說什麼吧!」他輕撫著她的手,正準備抬頭時,視線卻被她頸項間的一道銀光吸引住。
是他送她的檸檬墜子。
「你把它戴上了?」他不自主的掬起她的項墜,托著她的臉更往自己靠近。
「好看嗎?」她微酡紅的臉,呼應著檸檬及他們的戀情更臻成熟。
豈止好看,他簡直……簡直--「江靜,我要吻你。」
「現在?」人來人往的街上?
沒有驚怒、沒有嬌嗔、沒有作態。「如果你的技術可以不讓別人發現。」
啊!這就是他的江靜,一旦確立的事,就沒有逃避、沒有不耐。管他技術不技術,最好是全世界的人都來做見證,在薄冬的市井,有對戀人正無息的緊緊依偎擁抱著。
情網要編,公事也要辦。
他們在對街就著看板的顏色,逐一討論著後續的軟件設備,像是餐具啦、牆上的裝飾物啦……忽地,一輛黑灰色房車停在路口。
「咦?是阿正。」江靜眼尖的看出尚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才正想走過去敲他車窗時,赫威風扯住了她。
「幹嘛?」她不解他臉上的不悅因何來?
幹嘛?他上次給她的那本雜誌不是寫得很清楚嗎?瘋狗的頭號敵人「未來」已由阿正所負責的事務所接手設計、經營,這意味著什麼,難不成她看不出,還問他幹嘛。
「別太接近他。」他仍沒放手,靜觀其變的揭開阿正的面目。
結果,江靜想的全是另外一回事。「沒事的,我和他只是朋友,去打聲招呼而已。」
她以為他在吃醋?也罷,就讓她這麼「誤會」下去好了,不然,他也很難以想像,依她的性情在得知事件真相後,會引來多少風波,那……事情就不管了嗎?不,不是不管,是他不會讓它發生。
「答應我兩件事。」他鬆手。「不要和瘋狗以外的人提起瘋狗的事。」
「嗯,還有呢?」
「我和你一起去跟他打招呼。」
她訕笑並主動挽住他,以示「忠貞不貳」。
阿正步下車,見到的就是這幅「連袂前來」的恩愛二人組。
他的神色有點不自在,不過仍技巧的掩飾過去。「嘿!江靜,這麼巧。」
「巧?不會吧,阿正你是此地無銀喲!」
本是江靜的無心之語,卻聽得他心驚肉跳的。
「哎,我是經過,想說看一下你們的新店弄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陸大設計師。」
「嗯……很好,很不錯,光看招牌門面的樣子,就很期待內部的設計。」
「真的假的?陸大設計師的話可是帶保證的喲!」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阿正陪著笑。「這位先生,啊,您是上次吃德國菜……」
「陸先生,好記性。」赫威風朝他伸出空的另一隻手,阿正和他交手之際,才發現掛在他另一臂彎裡的纖纖玉臂。
不會吧,江靜向來注重隱私,這等「光明正大」的行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認定了。
認定了眼前這名磊落男子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空氣、陽光一樣,試想缺少空氣或藏匿陽光都是何等違反自然,但,之前怎會毫無跡象可循呢?吃德國菜……
好,就算是吧,可是往後幾次碰到江靜也沒聽她提起這號人物啊。
他是誰?
藉機套套他的來路吧。
「您瞧,我這腦袋只記得德國菜,什麼也記不起來,江靜,解解圍吧!」
「承認你是飯桶了喔。」江靜喜上眉梢,正要好好介紹她的准愛人,沒想到赫威風搶她一步的開了口。
「陸先生,貴人多志事,可見上回我的自我介紹讓陸先生印象不深。這樣吧,你就稱我江靜先生。」
江靜暗笑起來,什麼「江靜先生」,明明是在給人下馬威。但,她喜歡這種馬威,所以也配合的噤聲不語。
「江靜先生?」阿正依言的復誦一遍。「您真幽默,不曉得『江靜先生』平常是在哪高就,竟可練得這一身幽默工夫。」
「既是江靜先生,自然是在江靜手下做事嘍!」
阿正瞧他一身文人氣息,不免好奇的問:「您是PUB的人?」
「算吧。」他簡單的回答,避掉某些不必要的解釋,偏偏有人非要套出個所以然。
阿正盯著他,鍥而不捨的連吹帶捧把江靜也拉下水,希望能有所斬獲。
「在江靜底下做事啊,您前途無限美好呢。」
「哦?此話怎講?」
「聽說豐果正積極籌備上櫃,到時候,人人有獎不是嗎?」
赫威風冷笑起來。「難怪陸先生會成功,原來除了每天接case外,還要兼收集一些馬路消息呀!真是太辛苦您啦!」
「知己知彼嘛,您也知道,坊間雜誌那麼多……」他到底想說什麼?阿正開始心虛起來。
赫威風見時機成熟,拍拍江靜的手臂。
「江靜,聽見沒,學著點,沒事就去翻翻雜誌,什麼有的沒的都要知道。」
「我那麼忙,哪有美國時間看。」
「曖,江靜,這你就落伍了,像你這種埋頭苦幹,堅信耕耘才有收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多的是拾人牙慧、撿現成……你呀,再不抬頭看,要等到別人『未來』都已經規劃好了,你就只有吃鰲的分嘍。您說是不是啊,陸先生?」他忽地轉頭朝阿正放槍。
「喔……嗯……沒錯,這的確是個知識爆炸的時代,是要努力跟上……」幾回合下來,阿正終於敗陣而去。
江靜望著阿正駛離的車身,不知怎地,她覺得他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至於是落什麼荒,那就得請益某人了。
「赫威風,你今天怪怪的喲。」
熟稔起來,她依然是沒改口的連名帶姓喊他,據她說這樣比較像一家人。他倒認為她是為了紀念某個年代所保留下來的見證。
「有嗎?」他再度執起她的手,向工地走去。
「有,說話夾槍帶棍的。阿正是我的朋友,你這樣很沒禮貌耶!」
「你確定他當你只是朋友?」
走近工地,他拿出鑰匙激活電卷門。這是他多年設計的習慣,寧願花錢架設電卷門,把所有工程進行封閉在另一空間。當初會這麼做,是因為不希望外界的中途打擾,沒想到,今天倒成了保護江靜的最佳利器。
就可惜她被他的愛迷昏了眼、耳、鼻、口跟大腦,根本察覺不到任何危機,還一副「你想太多」的嘴臉,嘲笑著。
「還是懷疑?」男人一旦疑心起來,倒也挺難安撫的。
「懷疑什麼?」他偏頭看到她的眼神。「喔,你以為我在吃醋?」
「不是嗎?」這下換她疑心病了。
他低笑的揉著她一綹烏髮。「就憑他……再過二、三十年,都不會是我的對手。」指的是感情,也是事業。
「這麼確定?」她從不曉得他的謙謙有禮居然還隱藏這股強勢的霸氣。
「世事變化多端,誰又能確定什麼?」他定定地扶起她的下巴,清楚的傳達他眼裡的熾熱。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赫威風永遠都不會是別人的。」
喜悅點翠了她的眉,真誠婆娑了她的眼,梨花帶淚的女人哪,在感情的路上整裝待發。
呼應著執行長的心境,幾近完工狀態的瘋狗分店也正緊鑼密鼓的做著重新開幕的最後準備工作。
江靜拿著平面圖,正照本宣科的一一架設店內的桌椅。這等小事,何須她大老親自上陣督場,還不是赫監工千交代萬叮嚀,除非開幕了,否則設計圖,甚至開幕後的企畫書、新菜單一概「不准」交到其它人手中。神情之肅穆的,弄得她也緊張兮兮的不敢離開場子半步。
「江姐,這餐具好像不太對。」分店店長逐一拆封。
「不太對?我看看。」她聞言來至吧檯,仔細的檢視成打成箱的刀叉、杯盤。
「嗯,我們上次看的不是這組。」
餐具行一直和她配合得不錯,於是赫威風也沒花多少心思,只陪她去了一趟便決定了樣式,可是今天送來的東西……她俐落的打了一通電話。
「黃老闆,我江靜啦……什麼?不會吧,工作室的人跟你說要改換成這一組餐具……嗯,嗯……什麼?另一個業主把之前我們要的全訂走了?喔,我再問問看好了,不好意思……好好,黃老闆,再見。」
事有蹊蹺。
「凜工作室」果是臥龍藏龍。這是兩個多月下來她從一名「工地主任」身上得來的結論。
赫威風一個小小的「監工」,其專業度幾可比擬頂尖的設計師,不論是施工品質、色彩的精準要求度,小至一杯一盤,獨到的品味,讓她不禁佩服工作室的「用人態度」,更甚信任讓一名「小監工」決定一切軟件。因此這兩個月以來,工作室幾乎不曾出面,攸關改建的事很明顯的已全權交給赫威風,但為何這時候又會出面干預「選餐具」這等小事呢……
正要打電話求證時,同事們捎來口信。
「江姐,燈具行的人來了。」
「喔,我待會過去。」她邊打手機邊朝燈具工人走去。
在等電話接通的空檔,一段對話飄進了她耳裡。
「你知道嗎?我們前幾天送一批貨到陽明山的一棟私人別墅,哇拷!超有錢的。」
「怎樣有錢啊?」
「欸!他光挑的燈一個大概要十萬塊。」
「那有什麼,十萬塊的燈還好吧。」
「問題是他挑了二十盞,兩百萬耶,而且還只是一個吧檯間喔,哇拷!貧富差這麼多……」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凜工作室」的東西,哪有便宜的,尤其是他們裡面那個什麼風的設計師,更會挑。」
什麼什麼風?江靜按下停止發訊鍵。
「這是我們店裡的燈具嗎?」她客氣的走到幾隻紙箱前。
「欸。」兩個閒磕牙的人忙忙住嘴的,掏出貨單明細。「請在這裡簽名。」
江靜掀了掀紙箱。「我們『設計師』挑的?」
「咦?」丈二金剛的送貨員對對貨單又對對商品,沒錯啊。
「對啊,那個什麼什麼風的,不是你們設計師嗎?」
世界上可能有千百萬個「什麼什麼風」,但工作室裡絕對只有一個風,而那的風如果她沒記錯,應該是那名半途出家的小監工,而不是什麼大設計師才對。
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嗎?
她狐疑的繼續方才打手機的動作,電話無人響應,看來她得親自出門才行。
「倩倩,倩倩……」她喊來了總店的人。「我有事出去一下,這裡就先交給你。」
「好,江姐,那……你手上的圖是不是要給我?」
「喔,拿去吧。」她交給她,不忘交代赫威風的指令。
「江姐,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該不該講?」倩倩囁嚅著。
「什麼事?」通常會問這種話的,只有一種下場,那就是講。
「呃……前幾天我和朋友去一家新開的PUB……就是以前的『未來』。」
「未來?不是暫停營業嗎?又重新開張啦?」不能怪江靜不大驚小怪,這一兩年來,起起落落的餐館太多,而未來早在一年前就已開始呈現半歇業狀態,雖然斷斷續續的改型過兩三次,卻仍迷不掉關門大吉的厄運。
「它前幾天又開了。」
「怎樣,他們這次改賣什麼,生意好不好?」雖然能預見未來的下場,但總還是同行。
「他們生意還不錯,而且重新翻修過。」倩倩頓了頓,還是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江姐,他們的風格和我們的好像喔。」
「喔,八成又是那個設計師到過我們總店,偷偷地又取經了吧,別見怪不怪了。」
「我不是說總店。江姐,我是說復興店,我們現在在的這一家。」
不會吧,江靜很快的環視了一下。改建的工程一直沒有對外公開,是不至於到滴水不漏的嚴謹,但也不可能誇張到可以讓同行搶先一步啊……尤其是「凜工作室」的風格,絕非其它同業可以並駕其驅的。除非……看來,她是非得出門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