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沒反應?她心想乾脆直接湊上自己那張英氣的臉龐,來個面對面影家放太好了。
當她正一分分欺近時,霍地,筱彤用和悅輕柔的聲調問道:「薇,你叫我嗎?」
嗄?周薇反被嚇了一跳,旋即憶起之前欲開口的話,「筱彤,你這幾天似乎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太累啦?」
筱彤皺眉,「沒有。」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有些落落寡歡。」周薇追根究柢的問。
她勉為其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心神不寧的說:「薇,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真的很好。」
「喔。」認識筱彤這麼久,知道她一向內斂,心事總不對人吐露,有苦處也往肚裡吞,故周薇有默契的不再追問。「呀,我差點忘了一件事。你暑假的打工錢,對方托人要我老爸通知你去那宅子領。咄,那麼麻煩,有錢人就是摳,還是我老爸賊,先領了一筆仲介費。不過,畢竟是吃人嘴軟,再三囑咐我記得跟你請……」周薇胳膊往外彎,幫理不幫親的數落自家人。
拉里拉雜說了一堆,她才慢半拍的察覺到筱彤的臉色發白,不對勁極了!
周薇打住話語,眼露憂心的問道:「筱彤,你身體不舒服嗎?」
勉強力撐精神,她說:「不,我沒事。」
「沒事才怪,快,我用機車載你到醫院看病,下堂課我們翹課好了!」說著,周薇心急的欲上前扶持座位上的她。
輕輕揮開周薇的手,她柔聲阻止:「薇,別忙了,我真的沒事。」
真的?周薇眼中有著疑惑,但筱彤的堅持讓她把問話吞下喉頭。
「嗯,那打工錢……」兜回原話題的周薇不察有異的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筱彤衝口而出,「我不要了!」
「為什麼?」被蒙在鼓裡的周薇直覺的喊道。
「我說錯了,我找時間再去領回。」筱彤立刻隱瞞事實,因為這件失身的事她不想讓薇知道,以她富有正義感的個性,一來會自責把她推入虎口,二來會譴責對方獸性的行為,衝動的她可能會二話不說直接找肇禍者討回公道。
但對筱彤而言,她……不想也不願再看到那個男人。
「找時間?」周薇重複話尾,頓了頓,發了一聲:「啊!」她舉起右手敲敲腦袋瓜子,「對了,對方說傍晚時分等你去領,不要忘記喲!」
「噢。」筱彤心不在焉的應答。
又恢復遲鈍到離譜的周薇全然沒注意到筱彤神色有異。接著,她熱心的說:「還是我陪你一道去?」
筱彤微微斂色,「薇,你今天下課後不是有登山社新生訓練的事要忙?」
「真是,瞧瞧我這豬腦袋,竟忘了這檔事。那……筱彤,我沒辦法分身囉!」
周薇歉然的看著她。
「沒關係。」她淡淡一笑。
此時,上課鐘響,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俏顏看不出變化的筱彤表面上是心無旁騖的聽課,但她的心底卻因為勾起那天的記憶而亂成一團,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決計不會赴這個約的!
☆ ☆ ☆
隔天。
上完最後一堂課時,天空已是黑壓壓的一片,晦暗的天色使得星光更形明亮。
由於修雙學位的緣故,筱彤盡量將節數集中,變成每週四天從早到晚滿堂的情況,其他空出的時間正好方便她打工之用。
在一連串密集的聽課後,她疲憊的往校園停車場前進。
一個轉彎來到停放機車處,她熟稔的將鑰匙插入孔裡,轉鎖發動引擎。
週而復始的生活細節讓筱彤失去對週遭的好奇心,以至於對杵在出口有好些時候的高大身形完全視而不見。
暈黃的日光燈雖不是極佳的照明設備,但也稍稍可瞧清來人。
司徒熾遠觀她窈窕的儷影,對她漠視的態度深深蹙眉。
他在幹什麼蠢事?他自昨晚起便心緒不寧,今天甚至拋下與炎的商務考查會議,一路狂飆來這郊區的大學學園,只因她昨天的爽約。
不,他自知原因不只於此,那……究竟是什麼魔力引他來的?
那天過後,他找來陳嫂問話,結果證實她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又怎樣?他應該船過水無痕的淡忘她,可奇怪得很,她那雙摻雜受傷、堅毅、強自冷靜的眼眸令他印象深刻,故他請人追查她的行蹤,掌握她的日程表好攔截她。
「等等。」司徒熾在她的摩托車行將擦身而過時,緩緩開口。
戴著安全帽的筱彤應聲回首,一見是他,眼底隨即有一簇火焰竄升。
若不是她的傲骨作祟,恐怕會不顧形象的對他叫囂,或者扮演一個無辜的弱者,好讓他的良心存有內疚的陰影。
可無濟於事的舉動只會突顯她的悲哀、無力、頹勢,所以她選擇什麼都不願再提及的方式。
不假思索地,她加速車子馬力,欲遠遠拋卻這段不堪的記憶。
但是她低估了司徒熾的霸道,看清她意圖的他大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賭賭她的膽子。
「嘰——!」不是摩托車煞車的聲音,而是車速超過負荷的抗議,在司徒熾反應過來跳開後,車子失控地向前衝,筆直地撞上一旁的電線桿。
「砰——」整部摩托車應聲倒地,發出激烈的慘叫,當然操縱它的騎士也無法倖免於難。
司徒熾見狀,修長的大腿似有意志的奔上前去,剛健的臂膀自動的圈起倒地的人兒。
不想承認,這一刻的他是悔恨交加、擔心受怕,他的胸臆有著深深的自責,使他釋放過多的感情在那張酷臉上。
他的大掌迅捷的解開她的安全帽,綠眸細細的端詳半晌,並用雙手捧著她的俏顏。
筱彤蹙眉,細細的汗珠由她的額際沁出,詳實的展現出她痛苦的神態。
「你哪裡痛?」她一睜眼,耳根即傳來他近似慰藉的問話,一股堅韌的意志閃入她的眼眸裡,她費力的推開他的胸膛,勉力要擋起自己發疼的身體。
倔強的個性泛上她一向淡漠的臉龐,高傲的抬頭挺胸,即使她的眼角有著痛楚的淚,也不讓他窺見她的軟弱。
不被領情的難堪令他收攏雙手,旋及換上冷漠的表情。
「你……」用戒慎的眸子瞅著他,筱彤想問清楚他突兀出現的理由?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是不齒吧!司徒熾了然她的心思,但更深一層的憤然凌駕一切,他也回以一種桀驁的逼視。
如果有眼波測量器的話,兩人間的電光交流怕是岩漿迸射的熱度吧!
不知是誰先別過較量的瞳眸,筱彤攢眉,忍著腳踝的疼痛移動腳步。
對她來說,她寧可當他是隱形人般視而不見,只是她的一隻藕臂倏然被有力的扣住,分毫無法移動。
「我送你就醫吧。」口吻是不容否定的強硬,當然是出自司徒熾的口。
「不用。」筱彤像聖女般的不可侵犯,語氣是果決剛強的。
她的倨傲真會讓男人退避三舍,比歇斯底里的女人更有威力,但遇著司徒熾這個不知「拒絕」兩字如何寫的大男人,那可全然失效囉!
他一個箭步向前,趁她開口駁斥之際,打橫抱起她。
「你……你好大膽,讓我自己走,否則我要叫救命了!」筱彤以沉穩的語調喝令道。
司徒熾攢眉,面無表情的說道:「隨你。」酷寒的語氣不下於她。
「啪!」在無可奈何又氣惱之下,勉力騰出小手的筱彤刮了他的臉頰一巴掌。
司徒熾皆目,冷冽的質問:「這是你第二次甩我耳光,你似乎很習慣以這種方法表示你的不馴,嗯?」他尾音低沉,有種狂風驟雨前的寧靜。
她挑釁的直視他,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更加燃起他的怒氣。
驀地,他低頭掠取她的香唇,粗暴的撬開她的貝齒,懲罰的將熾熱的舌尖竄進她口裡深處,在恣意品嚐她馥郁的唇瓣後,惡意的咬了一口,在其上留下一道血痕。
「痛……」筱彤低語。
「這只是我對你的小懲,記得別再以高傲的態度對人,懂嗎?」他以狂霸的蠻橫壓倒她的冷絕。
這一回筱彤學乖了,用不問不答表達她反抗的意志。
「怎麼?不滿?」他威脅的問一聲。
向來慣於發號施令的他一雙碧眼投射出跋扈的猖狂,天之驕子的他把獨斷獨行銓釋得淋漓盡致,這些特質令筱彤更為厭惡,一雙清澈的瞳眸倏然轉黯,無言的瞅視他。
就是這股卓然的氣息讓他心底泛起了挑戰欲,說服自己再見她一面。
什麼談補償的後續動作,那都是借口!實際上,他忘不了她獨特的氣質,更不用說那靈動的美眸,是如何在他乾涸的心湖注入生命的活水。
如果強要解釋的話,是新鮮感吧!想要測試她這朵高傲聖潔的百合能有多少能耐,抵擋得了他野性的掠奪嗎?
酷愛嘗試的司徒熾第一次在情愛方面燃起了鬥志!
☆ ☆ ☆
銀色ALPINA BMW Z1風馳電掣的疾駛於夜幕中,像是一匹孤獨的狼,縱身在紛擾的車陣裡,顯得既優雅又與眾不同。
「你到底想怎麼樣?」一直悶聲不響的筱彤終於迸出一句話。
在搞不清他的舉措下,她被動的讓他安排一切,除了在一家私人附屬外科醫院求診外,還做了徹頭徹尾的X光片檢查,得到腳踝扭傷的報告。
於是,這個受傷部位被裹上了一層紗布。
現在,她決定說清楚。
穩坐駕駛座的司徒熾只閒扯了一句,「你的腳好多了嗎?
筱彤蹙起黛眉,以不屑的語氣說道:「不關你的事。」
「是嗎那要是我執意管呢?」他彈回她的應答。
他目中無人的霸道,碰到冷硬性子的她,像是火與冰的對立。
得到他操控主權似的回答,她抿嘴,以不馴的行為來表態,旋即拉關車門,在車子行進中,做出欲跳車的舉動。
「吱——」猛然,司徒熾握住方向盤打了個圈,放出空檔,緊急停靠路肩。
「叭……叭……」尾隨在後的各類小型車禁不住這個變化,紛紛發出抗議的響聲。
「找死啊!」等恢復正常,一輛貨車的車主自車窗探出頭來,痛罵一句後才揚長而去。
「你瘋了?!」半晌,司徒熾怒火沖天的大喝。
他的心與魂都因她瘋狂的行徑差點一分為二,卻換來她有個性的說辭,「你不用管我,我的生與死都和你無關。」
當她用著無動於衷的語調說出這句話時,他震撼住了!她全身上下有種傲然的美,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撼動她半分。這種豁然不由得令他著迷,或許他該激賞她的勇氣才是。
「是不是有關,由我決定,但我無權干預你的任何想法。」他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算是想息戰的友善回應。
無權干預?他不是正用強權干預她嗎?筱彤對於他的語病嗤之以鼻。
「怎麼了?舌頭被貓咬掉了?」他寧願見她橫眉豎眼,也不願她徹底將他排除在外,來個相應不理。
「你希望我說什麼?」冷冷瞥他一眼,筱彤語氣平穩的反問。
她的冷凝或許澆得熄男人好勝的自尊,但可不敵他的狂妄。
他仰首大笑,「哈……哈……好玩。」
當他嘲弄夠了,才收起不以為忤的神態,悍然的說:「你,以為用冷漠就能嚇退我?或許你該認同一件事——在命運的捉弄下,我已經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不論你以後會遇到多少男人,我,將是你最初也是最難忘的回憶。」他自信又狂妄的宣誓,令她慍怒。
「住口!」她冷聲斥道。
一對上他可恨的嘴臉,筱彤嫌惡的蹙眉。
「被我說中了,所以老羞成怒?」司徒熾挑挑濃眉淡笑道。
「不,你的自豪只會突顯你無知的想法,我看不起你!」她抬高下巴,冷淡的撇撇嘴。
「看來我遇到大女人主義的擁護者了。」他聳聳肩,既不辯駁,也不爭個輸贏。
自古以來,男與女的戰爭本來就站在不平等的天秤上,更遑論思想觀念的大相逕庭,所以他好風度的中止這類話題。
他重新啟動車子,將一切爭執拋於腦後。
良久,他在熱鬧繁華的東區穿梭,自人潮沸騰的定點漸次進入名流居住的社區。
最後停在一間風格古樸、造型典雅的屋宇前。從它漆色原木拱門、設計精巧的圓型窗戶看來,應該是餐廳之類的營業場所。
不過,即使是窮酸學生,也深知這是高檔消費的地方。
「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用意?」筱彤皺眉詢問。
他揚眉,對她刺蝟似的舉動不動聲色,只賣關子的說:「你下車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眼尖的找到停車空間,技術純熟的滑了進去。
然後用遙控器打開車門上下開的拉風ALPINA,由駕駛座繞到前座,紳士的執起她的柔荑,做出欲攙扶的舉動。
筱彤警戒的覷他一眼,看他眼底無惡意之後,才遲緩的伸出小手。
她不作假、不採高姿態的表現,十足十有上流名媛的架式。
本以為雙方要唇槍舌劍才能達成共識,說動她暫且配合他下車。孰料她猶如一隻小綿羊般馴服,令他心坎飄飄然,像棉絮般揚得老高。
且慢!
他心中一凜,她的和順讓他心情大好,那不代表一件事——她對他有相當的影響力,換言之,他可能被下了愛的迷蠱了?
愛的迷蠱?哼!他八成被炎博愛的性格感染,才會變得這麼浪漫吧?竟能想到這個蠢詞?
他肯定是這幾天挑燈夜戰,為了評估台灣旅館業的投資環境而累到精神不濟。
不多想,司徒熾扶著沉靜的她步入餐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