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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伴一生 第十章 作者:陳艾琳

  九月起,新的學年開始,馮立平成為小學一年級的新生,亮娟不再是他的老師,跟馮新群的聯繫,又斷了一條線,見面、通電話的次數又減少了。

   亮娟接了一班全新的、活潑又天真的學生,剛開學的日子,總是特別忙亂,卻又特別充實。她無暇顧及馮新群,就連颱風之後,客廳裡的亂象,都交由孟剛代為整理。

   孟剛趁這難得的機會,名正言順向亮娟要了大門鑰匙,他找人修好玻璃窗,換掉被雨水泡爛的舊沙發,重釘書架,把小客廳整理得煥然一新。跟著,他的衣物搬進來了,起初只說是寄放,很快就要搬回老家,可是他陪亮娟一塊兒回家兩、三趟,衣物仍然文風不動,到後來,索性連人也一併留下,賴在亮娟身旁不走了。

   「你用這招死皮賴臉的手段,騙倒幾個女孩子?」亮娟幾番努力,趕他不走,只好這麼問。

   「天地明鑒!我從來不對女生死皮賴臉,更別說跟人同居了!」孟剛信誓旦旦的舉著右手。「我發誓,你是第一個,同時也是最後一個。」

   「鬼才信你發的誓。」亮娟白他一眼。「我警告你,不准亂接我的電話,你自己再申請一個電話號碼,萬一被人發現我們住在一起,我的臉要往哪兒擺?」

   「跟我住在一起很丟臉嗎?」孟剛不悅的噘著嘴。「你可知道,外頭有多少女人排隊等著,甚至只想要我陪她們度過一夜。」

   「你了不起,愛你的人那麼多,那你還賴在這兒幹嘛?快去陪她們呀!」

   孟剛露出笑容,上前擁住亮娟,愛膩的咬她耳朵,討好的說:「我才不走呢!全世界的女人,統統比不上我的妞妞,我只愛你,不管你喜不喜歡,願不願意,我反正一輩子賴定你了,早跟你說過,你對我要負責任的。」

   「你不怕我甩掉你,找別的男人結婚?」亮娟被他弄得好癢,邊躲邊說。

   「不怕!就算你和別的男人約會,我也跟在你身邊!世上有哪個男人受得了三人行?我只要盯緊一點,你就跑不掉了。」

   「是嗎?你不是下個月要到關島出差?」

   孟剛雙臂一收,把亮娟擁得緊緊的,孩子氣地要求:「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要上班呀!!」亮娟笑出聲。

   「那我就不出差了。」

   「別傻了!」亮娟輕輕撫摸他的嘴角。「工作要緊,我們老是膩在一起,你不嫌煩,我都快受不了了。」

   「你這麼快就對我感到厭倦了?」孟剛眼裡閃過一絲憂慮。「亮娟,你該不會像美霖說的那樣,開始對我做出親密的動作,就是想跟我分手。」

   亮娟不回答,只是踮起腳尖,纏綿的深吻他。她感覺到他的猶豫和退縮,他愈擔心,她就愈大膽,甚至把手伸進他上衣裡面,愛撫他的肌膚。

   「不要這樣!」孟剛狼狽不堪。「你這麼做很不道德,就像判了一個人死刑,可是行刑之前,卻又請他吃一頓滿漢全席……我心裡害怕得要死,你不要逗我好不好?」

   「你也會害怕?」亮娟勾著他的脖子,額頭碰著他的,「這是報應,大情聖孟剛,以前你甩掉那麼多女生,她們心裡怎麼想呢?現在你知道了,愛上別人是件擔憂受怕的事,一點也不好玩,不是嗎?」

   「要我解釋幾次你才會明白?」孟剛苦惱萬分,「我以前只是愛玩,那些女生也只想玩,大家在一起玩玩,沒有人認真的,我心裡一直只有你……拜託你不要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懲罰我,太殘忍了!」

   「對你好,也算是一種懲罰嗎?」亮娟淘氣的一笑,又開始吻他,直到他放棄抵抗,完全融化在擁吻的熱情之中。

   「你到底想怎樣?孫亮娟!」孟剛長歎一聲,顯得惶恐又無助。「我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辛苦極了!你行行好,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吧!」

   「什麼答案?」亮娟放開他,坐到新買的花布沙發上,舒舒服服的靠躺椅背,還把一雙腳架上茶几,一派閒適從容的模樣。「你是指結婚的事嗎?」

   孟剛眼睛一亮,熱切的來到她身旁,望著她的臉,充滿期待的問:「好不好?我們結婚吧!只要你點頭,我們明天就到法院公證,然後選個黃道吉日回家宴請親友……這是我媽教我的。」

   「是嗎?」

   「你媽也同意這個辦法,上次光復節回家,她們兩人一齊罵我太笨,到現在還不能讓你同意結婚,尤其是我媽,她警告我,要是農曆過年之前搞不定,就要把我掃地出門,我壓力很大,你知不知道?」

   亮娟聽他孩子氣的訴苦,心裡不禁一陣偷笑,可是臉上故意不動聲色、只說:「真可憐!都是孟媽媽逼迫你,要不然你也不必非娶我不可。」

   「話不是這麼講,我只想與你共度一生,就算我媽不提,我一樣……」孟剛發現亮娟在笑,終於明白她一直在逗他。「怎麼你愈來愈壞了?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老是作弄我,欺負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好討厭!」

   亮娟一陣笑,溫馴的靠到他懷裡,抓起他的大手,撥弄他修長又乾淨的指尖,從小,她就愛這麼玩。

   「誰曉得你愈來愈笨,傻蛋毛頭!」

   「不准喊我毛頭。」

   「毛頭就是毛頭,上次回家,你不小心露出馬腳,我爸媽都知道我們兩人的關係了。」

   「怎麼會?」孟剛無辜的眨眼睛。「我又沒有當他們的面跟你親熱,甚至不敢和你多講兩句話,哪有可能露出馬腳?」

   「我媽要把泡好的酸豆分一小包給你,你告訴她不用了,她說酸豆配稀飯好吃,你這糊塗蛋,居然說我會熬稀飯給你當早餐,我媽一聽,看你的眼神馬上變得不一樣,難道你都沒感覺?」

   孟剛抓抓後腦,有點尷尬的笑一笑!

   「我真的這麼說啊?難怪孫媽媽突然露出怪異的笑容,還要燉補品給我吃。」

   亮娟看他一眼,多少有點惱:「再說那天晚上,你陪我爸看電視播的光復節特別節目,我換了睡衣,到客廳找水喝,我爸怪我穿著睡衣到處亂跑,不該讓你看見,結果你告訴他什麼了?」

   「我什麼也沒說。」孟剛忙著否認,但又不敢確定,追加一句:「就算有,應該也不是太露骨的話,對吧?」

   「是不太露骨,你只不過安慰我老爸,我穿睡衣沒什麼了不起,唯一讓你想不通的,像我這樣個性一點也不浪漫的女人,居然喜歡穿粉紅色睡衣,而且還加上一大堆蕾絲花邊,簡直像長不大的小女孩。」

   「這是實話,你的睡衣全是那種樣式。」孟剛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天哪!孫大爹沒有當場翻臉,拿棍子打斷我的腿,實在是奇跡。」

   「他要我媽來問我,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嫁給你,萬一我挺個大肚子當新娘,他老臉可掛不住。」

   孟剛快樂的摟緊懷裡的亮娟,再一次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亮娟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結婚是件大事,我不想急在一時,況且,目前不是最好的時機,亮媛明年才畢業,小傑還沒退伍,我不能放著爸媽不管,責任這麼重,怎麼談婚事呢?」

   「傻丫頭!你的責任就是我的責任,你還怕我幫你分擔,你就過得太輕鬆了。」孟剛輕輕捏一下她的鼻子。「我比你想的有用多了,難道你認定我是不可靠的壞東西,只想讓你伺候我、佔盡你的便宜,完全不體諒你為家人辛苦奔波的心意?」

   「我……我只是覺得,你……」亮娟說不出完整的字句,她從來沒想過讓人幫她,即使是孟剛,她也沒指望他為她分擔責任,也許在潛意識裡,她仍然不夠信任他,無法接受他是成熟男人的事實。

   「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孟剛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語氣轉為沉重。「我知道我以前的紀錄不好,不能跟馮新群那種擁有自己的公司、事業有成的男人相提並論。可是我正在努力,雖然目前這個工作不算太好,總是一份穩定的收入,我存了一點錢,很快就要成為公司的小股東……我們公司前景頗被看好,只要能多賺點錢,我還打算回學校完成學業,然後再加把勁,考個會計師牌照,自己開家會計師事務所……五年之後,我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孟剛,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比馮新群差,相信我。」

   「噢!孟剛,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多計劃……」亮娟既愧疚又驕傲的看著他。「你還要回學校呀?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以為你並不喜歡商學院,更討厭會計學,為什麼你現在改變主意了?」

   「都是為了你,我才下定決心徹底改變。」孟剛坦白而誠摯的說:「你做任何事,都一樣全力以赴,孝順父母、照顧弟妹,愛護學生、認真工作,對朋友更是盡心盡力,連休閒的時間,也不忘記充實自己。跟你比起來,我簡直在混日子,如果不鞭策自己積極一點,怎麼配得上你呢?我可不希望你後悔選了我。」

   亮娟伏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孟剛一隻手輕輕拂著她的髮絲,心裡漲滿情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贏得亮娟的心,他不只想得到她的愛,更渴望她能完全瞭解他、尊重他。

   「嫁給我吧!妞妞,打從懂事開始,我就想要你成為我的新娘,雖然我還得花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奮鬥,可是我不想等那麼久才結婚,我需要你給我支持的力量,而且我想幫你分擔家裡的責任,我——唔。」

   沒有機會往下說,因為亮娟已經不想再聽他真情的告白,她用行動表明自己的心意,再一次主動吻他,她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使他心蕩神馳。

   「不行……」孟剛用最後一絲理智抗拒、掙扎著。「你還沒答應嫁給我……」

   「昨天我在街上買了一件新睡衣。」亮娟根本不在乎他的抵抗,悄聲在他耳邊宣佈著,同時吻著他的耳垂。

   「哦?又是粉紅色裱蕾絲花邊?」

   「是黑色的,半透明的,薄紗織成的……」亮娟愈說愈輕,幾乎把雙唇貼在他耳朵上吹氣。「我把它穿在休閒服裡面,你想不想看呢?」

   孟剛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喟歎似的呻吟,僅存的最後一絲意志,還是被她瓦解了。

   亮娟露出可愛的笑容,動手解開他的襯衫鈕扣,她並不真的想打敗他,這只是她玩的一個愛的遊戲,當她向他展示性感的黑色薄紗睡衣時,她終於給了他答案:「看過我穿這種睡衣的男人,非娶我不可,你現在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見孟剛眼裡升起的狂喜和激情,下一刻,她已經躺在他懷裡,小小的花布沙發,擠不下他們兩人,差一點就失去平衡,滾到地上去。

   他們同時笑出聲,互相扶持著離開沙發椅,然後又同時停止發笑,熾熱濃烈的情焰在彼此眼中燃燒著,兩顆心比任何時候更緊密的連繫在一起。

   這一刻,他們才真正開始相愛,以前青澀的稚氣、爭執誤解的種種,都已消逝遠離,在他們心中,世界是單純美好的,真實而嶄新的人生,才剛剛展開……


   馮新群和沈茵玫第二度結婚,在一家港式酒樓擺了十二桌酒席,只宴請最親密的至親好友,亮娟收到他們倆親筆簽名的邀請卡,為了當面向他們道賀,只好請孟剛陪她出席。

   「真麻煩!」孟剛一路抱怨不已,他對馮新群始終有股難以形容的敵意。「既然要復合,當初就不該離婚,又不是小孩扮家家酒,分分合合的,搞得雞犬不寧,馮新群這種人,是不是少根筋呀?」

   「這句話,你已經重複不下一百遍了!」亮娟幫他扶正領帶。「再講下去,我真要開始懷疑,你是為了誰在罵他,是我,還是沈茵玟?」

   孟剛責怪的瞪著她,彷彿她說的是外星人的語言。

   「我老婆差一點就被那個搖擺不定的傢伙搶走,講他兩句都不行嗎?」

   「小聲點!」亮娟打他。「誰是你老婆?」

   「手上戴著我媽結婚戒指的那個人,很快就是我老婆。」孟剛露出笑容,抓起亮娟的左手,故意大驚小怪的說:「哎呀!就是它!多漂亮的翡翠戒指,你賴不掉了,這戒指是孟太太的,你一定就是孟太太。」

   「討厭!」亮娟想抽回被握住的手,可是不成功。「規矩一點,孟剛,這裡人好多。」

   「我喜歡你塗的這支新口紅的顏色,看起來像剛洗乾淨的草莓,好好吃的樣子。」

   「拜託你!這是磚紅色,不是草莓色,只要是紅的,你就想到草莓,換個新鮮一點的詞吧!」

   「乾脆我們把禮金擱下,別進去了!早點回家仔細研究研究,為什麼磚紅色的口紅,讓你的嘴唇像草莓一樣,鮮艷欲滴、誘人犯罪……」

   「你不想看見沈茵玫,我不怪你。」亮娟使出絕招,故意說:「反正我長得沒她好看,她會在心裡偷笑你眼光差,你覺得有損顏面,那是人之常情,我看你就一個人先回去,不要勉強陪我了。」

   孟剛果然上當,心急如焚的解釋:「這關沈茵玫什麼事?我只不過排斥你再跟馮新群見面,再說,沈茵玫哪有你漂亮?她的臉陰沉沉的,隨時都像要哭,看了教人難受……全世界的女人,就屬我的妞妞最可愛,總是笑臉迎人,善解人意,還有嘴唇像剛洗好的草莓——」

   「去你的!還提草莓!」亮娟往酒樓的迎賓大樓梯走去,笑著罵他,「我真懷疑,是不是關島的大太陽把你腦子燒壞了?打從出差回來,你就瘋瘋癲癲的。」

   「還說呢!我去關島才六天,你的樣子又變得更迷人,老實說,是不是趁我不在,你偷偷跑去整容了?」孟剛緊緊跟隨著,湊在她耳畔問。

   「懶得理你!」亮娟抓住他不規矩亂放的手,往上挪至腰部,回過頭警告的瞪他一眼。「別再玩了!」

   「不玩就不玩!回家之後,我想吃草莓。」孟剛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雙唇,還是念念不忘草莓的意象。

   亮娟被他放肆游移的目光看得臉孔發熱,忍不住罵。

   「你是全地球最討厭的人。」

   「你臉紅了!孟太太。」孟剛快樂的笑了。

   「噢!閉嘴。」

   他們依照服務人員指示,找到馮新群宴客的龍鳳廳大包廂,前腳剛踏進包廂大門,馮立平稚嫩清脆的嗓音立刻響起:「老師!老師來了!」

   跟著,亮娟被這孩子熱情的抱住,他又笑又跳,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

   「好久不見!立平,你又長高了!老師看看,哇!你穿的是新西裝!還有紅領結,愈來愈帥了!」

   「我長高,又變得更帥,因為我已經上一年級了嘛!」立平非常得意的宣佈:「老師,我跟你講,我爸爸今天是新郎,媽媽扮新娘,我是花僮,我們一起拍了好多照片,還要在這裡請客,我好高興哦!以後媽媽又要搬回家,跟我和爸爸住在一起了。」

   「很好!帥哥!」孟剛拍拍立平的肩頭,口氣彷彿是跟兄弟說話:「你要請客,我跟你的老師當然是客人,快點,你是主人,幫我們佔兩個好位子。」

   「No problem, Follow me!」立平很正經的招手,像個小大人一樣在前面帶路。

   孟剛傻了眼,讚歎的對亮娟說:「這小鬼講英文的,講得還真溜!他的老師一定很厲害。」

   「Sure, Certainly, Of course。」亮娟毫不含糊。

   「嘩!有其徒必有其師!」孟剛笑著扮個鬼臉,「將來我們的兒子,你可千萬別把他教得太好,到時候全家就我一個人英文最差,你們用英文罵我,我可吃虧了。」

   亮娟還來不及罵他,立平已經轉身告訴他們:「老師,請你和帥哥叔叔坐在這裡等一下下,爸爸說過,我只要看到你,帶你到位子上坐下,就馬上去通知他,因為他和媽媽都要跟你說幾句話。」

   「立平最聰明了!老師就坐在這裡,你可以去告訴爸爸,老師非常高興來喝喜酒,恭喜你們全家團圓。」

   「我知道了!」立平機靈的點頭,轉身往大紅喜幛後面跑去,那兒應該是為新人準備的更衣休息室。

   孟剛深思的望著立平跑跑跳跳的背影,似乎有心事,久久不發一話。

   「怎麼了?你突然變得這麼安靜,在想什麼?」

   「我忽然覺得,命運之神特別眷顧我,或者,我老爸在冥冥之中,一在直保佑我。」

   「是嗎?」亮娟有點訝異。「你又沒中統一發票特獎,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區區兩百萬,有什麼了不起?」孟剛握住亮娟的手,像握住世上最珍貴的寶藏。「我說的是你,就差那麼一點點,這裡可能就是你和馮新群的喜宴,那個滿口英文的小鬼,會興高采烈的告訴別的客人,他的老師就要成為他的新媽媽……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你嫁給馮新群,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看你!說的全是傻話。」亮娟微微一笑。

   「不!你不明白,真的好險!」孟剛熱切的把她的手壓在自己左胸口,迫切的渴望她碰觸他的心意。「那天傍晚,在和平東路的人行道上,我本來只想跟在你身後,陪你走一段路,不要驚動你……幸好你在吹口哨,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你的快樂感染了我,我總算採取行動,再一次面對你。如果晚一步,只要多猶豫幾秒鐘,事情可能完全改觀,失去你,我的一生還有什麼希望?你說,我怎能不衷心感謝命運之神的厚愛?」

   「命裡有時終須有,我注定成為你命中的剋星,你怎麼躲也躲不掉。」亮娟非常感動,但說出口的字句卻依然保持貫有的輕鬆。她想起馮新群說的,愛情與意願無關、與道德無關,愛是宿命是運氣……

   孟剛露出笑容,眼裡閃著幸福的光彩,他好愛她自然幽默的態度,恨不得大聲昭告全世界,這麼可愛的孫亮娟,就是他的女人,從頭到腳都屬於他。

   「情侶就是情侶,在別人的婚宴上,照樣能夠旁若無人的談情說愛,真甜蜜啊!」馮新群不知何時來到他們桌前,神情愉快的取笑著。

   「新群!」亮娟開心的呼喚,看到孟剛抬起左邊的眉毛,只好改口:「呃,馮大哥,恭喜你,第二次當新郎倌,感覺更快樂了吧?」

   「是啊!以前有過經驗,駕輕就熟了。」

   孟剛伸出手,笑容滿面的和馮新群握手為禮:「恭喜了,老哥,一家團圓,皆大歡喜!」

   「哪裡哪裡,不好意思,同樣一副牌,胡了兩次,還請多多包涵。」

   三個人一起笑著,完全沒有半絲芥蒂。

   「哦!委屈你一會兒,孟剛,我得向你借走亮娟,茵玫還在化妝,她希望單獨跟亮娟談談。」

   「不要客氣,請便,亮娟是萬人迷,我一個人霸佔她是有罪的。」孟剛笑著,到底有些擔心,還是補充一句:「記得還給我就好了。」

   馮新群朗聲大笑,十分諒解的拍拍他的肩,領著亮娟穿過人群,走進更衣室。

   「你們聊吧!」馮新群告訴亮娟。「客人愈來愈多,我得幫著招呼,麻煩你提醒茵玫,都已經老夫老妻了,沒有幾個人會注意她的眼睫毛,叫她快一點。」

   亮娟笑了。

   「女人化妝本來就很花時間,何況這是新娘妝,更要慎重一點。」

   「唉!我真笨,你也是女人,跟你請了也是白講。」馮新群搖搖頭。「總之一句話,時間寶貴,說好準時開席,不要拖太久,拜託你了!」

   說著,他匆匆往外走,趕去招呼客人了。

   梳妝鏡前,沈茵攻果然正拿著睫毛膏,小心的刷著睫毛,她穿著一套棗紅色露肩禮服,綴滿亮片,整個人就像婚紗店櫥窗裡的模特兒,精緻唯美,艷麗動人。

   「你好漂亮啊!茵玫姊。」亮娟由衷的說。

   「啊!亮娟,你來了!」沈茵攻露出開心的笑容。「快幫我看看,我老覺得左邊的眼睫毛卷度不如右邊自然,你認為我該使用假睫毛嗎?」

   亮娟勉為其難端詳半天,原本就不內行,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只得安慰的說:「沒有什麼不好,看起來完美極了!這個妝搭配這身禮服,你是最動人的新娘。」

   「謝謝你,你最懂得安慰人了!」沈茵玫總算放下睫毛育,改拿蜜粉撲在臉上化妝。「都怪新群,非說什麼老夫老妻不必請究,只買一件禮服,叫我自己化妝,這麼濃艷的妝,我哪裡畫過?他真是一點也不懂女人的事。」

   「男人嘛!都一樣粗心大意。」亮娟坐到沈茵玫身旁,關心的問:「你們現在相處得好不好?」

   沈茵玫就著鏡子,朝鏡裡的自己和亮娟的身影說:「我好像懷孕了。」

   「茵玫姊!」亮娟為她高興。「你確定嗎?」

   「應該沒有錯,新群還不知道。」沈茵玫回過頭,笑得滿足而安詳,「經過這麼多風風雨雨,我最想做的,竟然只是幫新群添個孩子,好像這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我瞭解你的感受。」

   沈茵玫看著她,似乎看出亮娟的改變,笑而不語。

   「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呢?」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亮娟。」沈茵玫拉起亮娟的左手。「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幸運兒是誰?」

   亮娟摸摸自己的臉,有點害羞和尷尬。

   「這麼明顯嗎?難怪最近都沒有未婚男士找我搭訕了!我就像把訂婚兩個字寫在臉上一樣。」

   沈茵玫笑出聲,親熱的拍拍她的手:「因為你全身散發著幸福的神采,一看就知道是個戀愛中的女人,我甚至可以猜得出來,他非常在乎你,幾乎整天黏在你身邊,別的男士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你一步。」

   「你猜得完全正確,孟剛只要有空,就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有時候很煩人的。」

   「孟剛?」沈茵玫驚訝不已,「是同名同姓,還是我也認識的那個孟剛?」

   「你認識的,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孟剛。」亮娟說著,忍不住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其實我跟他認識一輩子了,他家和我家只隔一道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原來如此!」沈茵玫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你就是他癡心執著的對象,他總算開竅了,鼓起勇氣表達內心的真情……你知道嗎?他皮夾裡面,藏著一張你小學時代的黑白半身照。」

   亮娟搖搖頭,很坦白的說:「我從來不翻他的皮夾。」

   「你應該看一看,很感人的。」沈茵玫忽然站起來,拉著亮娟往外走。「快點,他人在外面吧?我們去找他,教他把皮夾打開讓你看。」

   「茵玫姊!」亮娟被她的舉動嚇一跳。「你……你的妝完成了嗎?」

   「嫁第二遍了!還有誰會對我這個回鍋新娘感興趣?馬馬虎虎,臉上有顏色就合格了!」沈茵玫非常興奮,但又有點擔心,「哎呀!我只顧著掀開孟剛的秘密……妞妞是你的小名,沒有錯吧?」

   亮娟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那是很小的時候,街坊鄰居喊的……真是的,我一直不准孟剛再喊我妞妞,他寧可挨罵也不改口。」

   「妞妞是他的命,教他怎麼改得了口呢?」沈茵玫笑了,多少露出羨慕的神情:「能夠成為男人用性命來珍愛的女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據我所知,馮大哥也可以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他呀?差得遠了!我又不是他的初戀情人,沒有成為他成長過程中的精神支柱,再說他遇見你之後……」沈茵玫忽然壓低嗓音,在亮娟耳邊說:「他心裡偷偷羨慕著孟剛,不過,我只讓他羨慕一下下的時間,現在應該不會再有這種情形了。」

   「唉!茵玫姊,我……」

   「不用感到為難,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已經讓新群再度開口求婚,就表示我的努力有了回報,何況,我對自己有信心,再添一個小寶寶之後,我們家會更美滿。」沈茵玫一面說話,一面找尋孟剛的身影。「啊!孟剛在那邊,他終於打上領帶了!以前他非常討厭被束縛的感覺,看樣子,他連個性也有重大轉變。」

   奇怪的是,不管沈茵玫如何招手,孟剛正和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光生、老太太講話,就是沒注意到她。

   「他根本不看我們這個方向,亮娟,你跟他有心電感應,換你試試看吧!」

   「哪有什麼心電感應,不可能的。」亮娟說著,不怎麼專心的朝孟剛揮手,偏偏事有湊巧,他正好回過頭,發現亮娟在找他,立刻露出笑容,撇下旁人,往她身邊走過來。

   「喏!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沈茵玫比亮娟還開心。「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

   「不要取笑我了,茵玫姊。」

   孟剛一直走到兩步的距離,才發現沈茵玫也在,於是發出誇張的驚歎:「嘩,這附近為什麼特別明亮呢?哦!我明白了!原來是新娘站在這兒,難怪艷光四射。」

   「不必掩飾了!你眼裡只容得下亮娟,根本沒工夫理會別人。」沈茵玫微笑著,像個大姊姊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著孟剛,然後作出評論:「年輕人,你看起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那當然。」孟剛毫不忸怩作態,一把擁住亮娟的腰,坦率又驕傲的承認:「以前是只無頭蒼蠅,到處亂飛,現在是孫老師的未婚夫,要是表現得不夠理想,會讓孫老師丟臉的,怎麼能打馬虎眼呢?你說對不對?孫老師。」

   「別討挨罵了,你!」亮娟皺一下鼻子。「還不快點向茵玫姊道喜。」

   「哦!差點忘了!」孟剛連忙朝沈茵玫打躬作揖:「恭喜茵玫姊、賀喜茵玫姊,又把溜掉的大魚抓回來,大姊武藝超強,功力不減當年,真是令人佩服。」

   沈茵玫被他的語氣逗笑,立刻提出反擊:「你的武藝才高強呢!皮夾在哪裡?快拿出來給亮娟看看,我一定得親眼看見你的妞妞見了照片之後的反應。」

   「噢!」孟剛一手按住額頭,非常為難的樣子。「不要了!那是不小心收藏的照片,沒什麼好看。」

   「到底是什麼樣的照片?我想看一看。」亮娟好奇的提出要求。

   「回家再看。」

   「不行,就在這裡看。」沈茵玫催促著:「回家之後,只剩你們兩人,天知道你要怎麼花言巧語,打動亮娟的芳心,我非要聽你如何向照片的女主角解釋不可!」

   孟剛不情願又尷尬的掏出皮夾,遲疑著,看看亮娟,又看看沈茵玫,十分無奈的打開皮夾,交到亮娟手上。「就是這張照片,沒什麼特別的。」

   照片果然是黑白的,年代久遠,微微泛黃,小學四年級的亮娟蓄長髮,紮著兩條小辮子,清秀的臉,稚氣明亮的眼睛,在鏡頭前故意裝出嚴肅的表情,眼神和嘴角卻藏不住單純的笑意。

   照片本身並不特別,特別的是孟剛為照片製作的花邊,他有一雙靈巧的手,利用細碎的亮粉,在照片外緣圍出一個不太像心形的形狀,上半部像心形,下半部卻是圓弧,而不是三角尖,乍看之下,有點茫無頭緒。

   「你加的這道花邊,該怎麼稱呼?」亮娟微微皺眉,「我教美勞這麼久,還沒見過這種圖形。」

   沈茵玫已經忍不住笑出聲,孟剛卻露出有點羞赧的表情,這張照片給任何女孩看,都是一種炫耀和自我防衛,唯獨對亮娟不起作用,只是展露了他青少年時期,對她懵懂又青澀的情愫。

   「那是……那是……」孟剛有點口吃,很困難的說:「嘴唇的形狀啦!」

   「你居然也會害羞?」沈茵玫大驚小怪。「怎麼?那一套「親吻妞妞原則」不重複一次嗎?」

   「拜託你饒了我吧!茵玫姊,我收藏這張照片的時候,妞妞,呃,亮娟,完全拿我當隔壁的小哥哥看待,她不像我這麼……早熟,教我怎麼跟她說明?」

   亮娟把皮夾收起來,還回孟剛手中,露出微笑,「你真的很壞,孟剛,從那麼小就打我的主意,偷藏照片就算了,每次交女朋友,想甩掉人家,就拿我的照片當幌子,簡直說不出有多可惡!」

   「我哪有?」孟剛辯白:「是你不瞭解我的心意,硬把我推給別人,我拿你照片過過乾癮都不行嗎?」

   沈茵玫笑著拍手,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繼續逼他,亮娟,讓他把少年時期的秘密全盤托出,非常精辨,不聽可惜。」

   亮娟用困惑不解的眼光望著孟剛:「你認識茵玫姊,她心情不好,結果每次見面,你都在談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沒錯!他只會談他的妞妞。」沈茵玫抱住亮娟的肩膀,笑容可掬,「因為你是他的女神,他生命所有的一切,除了你,他會談誰?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會好好吊他胃口,讓他受點罪,吃點苦頭。」

   「喂!講點道義好不好?」孟剛抗議著。「別把我的老婆教壞了。」

   「誰的老婆被誰教壞了?」馮新群的聲音響起,笑著朝他們三人靠近。

   「新群!你來得正好!」沈茵玫上前挽住他。「快來見見這對準新人,孟剛和亮娟,已經訂婚了。」

   「真的啊?」馮新群訝異又驚喜,責怪的對亮娟說:「這麼大的喜事,怎不早點告訴我呢?」

   「訂婚是長輩臨時決定,」亮娟不好意思的笑笑,「只不過多一隻戒指,沒什麼好提的。」

   「反正年底以前就要舉行婚禮,訂婚只是形式。」孟剛補充說明:「今天這個紅包,真抱歉,馬上就要向你們討回來了。」

   「這樣最好,大家都不吃虧!」馮新群開朗的笑著:「哎呀!你們還會買房子,到時候我們得多送一次禮。」

   「才不會呢!」亮娟微笑的看著沈茵玫,「茵玫姊有辦法幫你們爭取回去。」

   「什麼辦法?」馮新群不解的問。

   「你可以幫你的孩子擺滿月酒。」沈茵玫露出嬌羞的笑容。

   馮新群愣住,一時之間,忘了該說什麼。

   立平小小的身影忽然鑽進他們中間,開開心心的拉住沈茵玫的手,大聲說:「新娘媽媽,你好漂亮哦!」

   「小平真乖!」馮新群一把抱起兒子,興奮的說:「媽媽不但漂亮,還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媽媽,她要幫你生一個弟弟或妹妹,你說,媽媽棒不棒?」

   「好棒?我可以先要一個弟弟,然後再要兩個妹妹嗎?就像我們班的班長邱維政一樣,好不好呢?」

   「小鬼!」沈茵玫提著他的小臉。「別太貪心,媽媽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沒有問題的,你儘管生,我養得起,別說四個,十個我也不反對。」

   「天哪!」孟剛連忙拉起亮娟的手,作勢要逃:「我們快閃,這對夫妻想利用人海戰術來賺紅包,將來我們的薪水全落入他們口袋裡了!還是別來往的好。」

   幾句話,惹得眾人全都笑出聲。

   喜宴就這麼幸福圓滿的進行,馮新群二度娶回美麗的沈茵玫,又得知即將添個小寶寶,臉上的笑意從來沒有消失過。孟剛始終伴在亮娟身旁,能夠確定馮新群不會再與亮娟有任何牽扯,他就像新郎倌一樣開心。


   筵席既散,孟剛和亮娟踏出酒樓,並肩走在燈光溶溶的街道上,冬天的風微寒,亮娟輕輕縮了一下脖子,心細的孟剛隨即脫下羊毛料的西裝外套,披在亮娟身上。

   「你會著涼的,快穿回去。」亮娟露出笑容。

   「只要擁著你,我就不覺得冷了。」孟剛說著,伸出手,讓亮娟依偎著他。「啊!為什麼我以前那麼笨呢?只敢偷藏你的照片,幻想你跟其他女孩一樣喜歡我,而我每次打開皮夾,就提醒自己在心裡吻你一次……」

   「茵玫姊說的,親吻妞妞原則?」

   「噢!那是不一樣的……」孟剛一開口,馬上後悔。「不要再追究了!你只要知道,我愛你超越一切,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亮娟抬起頭,眼裡閃著慧黠的光芒:「你親吻別的女孩,心裡都想著妞妞嗎?」

   「亮娟!不是這樣的,別問了!」

   「或者,你躺在別的女孩身邊,會把皮夾打開,假裝你剛剛愛過的人就是我?」

   「不要再說了!」孟剛又急又狼狽。

   「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亮娟還不打算放過他,「世界很小,我總能遇見幾位你以前交往過的女孩,從她們口中,我可以問出我想要的答案——哎!你想幹嘛?別這樣,這裡是大街上,我——」

   她的抗議全然無效。孟剛動手拿起她肩上的西裝外套,罩著兩人的頭,完全不管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就在路邊擁吻她。他的動作既霸氣又深情,根本不容許她掙扎反抗。

   「這就是親吻妞妞原則。」孟剛嗓音裡藏著笑意。「你非要弄清楚,我就實行給你看。以前我對每一個不是妞妞的女生都這麼說。有一天,當妞妞完全屬於我的時候,只要我高興,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都要吻妞妞吻個痛快。你準備好了嗎?我隨時隨地都會吻你的。」

   「討厭!」亮娟好不容易掙開,臉紅得像蘋果,對四周行人的注視,她恨不得躲進地洞裡去。「只有你這種不正經的人,才會發明這麼不正經的原則。」

   「誰說不正經?」孟剛緊跟在她身邊,得意又快樂:「我這是浪漫,因為愛你太深,表現出來的行為舉止,就變成無可救藥的浪漫。」

   「歪論!」

   「別走這麼快,我們可以手牽手,在街上散散步。」

   「才不要,我承受不起你的親吻妞妞原則。」

   「怪只怪你從前太不懂事,我這麼愛你,偏偏你都不領情,害我為你辛苦這麼多年,全都是你的錯。」

   「你自己太早熟,又是花心大蘿蔔,誰敢跟你糾纏不清?居然怪起我了!」

   孟剛辯不贏她,只好耍賴,像孩子一樣纏著她問:「不管從前怎樣,你現在是愛我的,對吧?」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你心裡的想法?又沒學過讀心術。」

   「很好,我不愛你。」亮娟故意說。

   「你騙人!」

   「你沒學過讀心術,哪裡知道我在騙人?」

   「就算沒有學過讀心術,我也能確定你愛我。」

   「是嗎?何以見得?」

   「你幫我洗衣服,燒飯給我吃,還陪我聽你不怎麼喜歡的爵士樂。」孟剛露出促狹的笑容:「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每天夜裡,你都把我摟得緊緊的,怕我跑掉。」

   亮婚剛恢復的臉,又漲得通紅,忍不住笑罵:「少臭美了!我是怕冷才靠著你,才不是怕你跑掉。」

   「那麼怕冷,為什麼不去摟羊毛被或電暖爐?愛我就承認了吧!我又不會笑你。」

   「我就是不愛你,怎樣?」亮娟說著,快步逃走。

   孟剛喃喃抱怨著,邁開步伐追上去。

   這一幕,在他們兩人的人生中,不斷上演著,亮娟總是優遊自在,像水裡的魚一樣滑溜,孟剛永遠落後半步,鍥而不捨,緊緊跟隨。

   燈火通明的街道,漸漸幻化成流動的小溪,亮娟和孟剛是溪裡一對游魚,因為有愛,浮沉穿梭,都有共同的自在從容。

   原來世界這麼小,繞了一圈,鍾情就在身邊……孟剛終究擁住亮娟,緊緊相依,步伐一致,往前方走去,再也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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