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張開仍然嗜睡的雙眼,順著腿的方向看去,原本該是棉被佔據地方,竟然換成了具裸男的身體!
裸男的身體?!這個認知過了好一會兒才由眼睛傳到大腦,林飛菱這會兒再怎麼想睡也不可能睡得著了!她一鼓作氣的滾向床邊,離她身旁的裸男遠遠的。
「嗨,你起來了。」睡在她身旁的裸男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得更久呢。」醉酒,再加上他們昨晚接近半夜才就寢,亞歷山大以為她至少要睡到中午。
「亞歷山大!」躲在她身邊的裸男竟然是亞歷山大!她張大著嘴,有些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會……我是說,你怎麼會睡在這裡!」
「你忘了嗎?」剛起床的亞歷山大有股慵懶的性感,再加上平時難得一見的結實肌肉,林飛菱不禁看癡了。「是你要我和你一起睡的喔。」
「我?」她指著自己。「我要的?」
「沒錯,不過你要的可不只這些……。」亞歷山大語帶雙關的說:「你要的,可遠比這個多更多。」他不相信她這麼健忘,會把幾個時前的事給忘了。
就如亞歷山大所想的,林飛菱這並沒有忘記昨晚的事,只是她以為她只是在作夢,僅此而已。但是,就他的表現看來,她絕對不是在作夢,而是她真的對他說出「和我做愛」這種……
「她非常清楚的記得,她喝了許多好喝的葡萄酒,然後她聽到他說:他愛她……之後的事,就像脫了軌似的。她最後的印象是——亞歷山大抱起她,然後,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們真的做了嗎?」她半是擔憂、半是期待的看著他。
「我想,我不會對個睡得香甜,甚至完全叫不起來的女人施展我在這方面的能力。」言下之意,他做的僅是脫光衣服,睡在她身旁而已。
事情是這麼個樣子的——
話說亞歷山大快速的抱著林飛菱回到他的臥房後,輕柔的將她放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就見她用力的鑽進枕頭裡,抓著被子翻身一躺,便將被子給壓在腿下,三秒鐘不到,已經進入了夢鄉,任他怎麼叫都叫不醒。
這時,他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
「喔,這樣也好。」那時,她八成是酒喝多了,一時神志不清,才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要不換成平時,這種念頭真要有,也只敢想想而已,哪會有勇氣說出來。現在,酒醒了,人也清楚了,自是不會再做這樣的要求,畢竟她還沒「渴求」到這等地步。也幸好她那時醉死了,要不然她還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能「坦然以對」——不、不、不,光想就很尷尬了!
「怎麼了?」亞歷山大關心的趨上前。「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很好!」老天!她昨晚可真是大膽,居然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對他提出「和我做愛」這種要求——她忘了,昨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一直都是紅的。「倒是你,麻煩你把衣服穿上好嗎?」她紅著臉,將頭別開。
她是見過半身赤裸的男人——畢竟她老爸和小弟一到夏天總是喜歡脫光上身,就穿著一件短褲在家裡晃過來晃過去的——不過,她可沒見過全裸,同時沒加馬賽克的男人。
「喔,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亞歷山大「很好心」的在腰間圍上一條小毯子。「如何?」他大方的展示了自個兒臨時的作品。「該遮的地方可是一丁點也沒露出來。」他攤開雙手,似乎要讓她親自上前檢查似的。
林飛菱被他這個動作給逗笑了。「我看到了!」她沒想到亞歷山大斯文俊秀的外表下居然會有一身古銅色、均勻結實的股肉。果然老祖宗說得對,人不可貌相。
「我也看到了。」亞歷山大依樣畫葫蘆的說。
「你看到了什麼?」她不解的問他又看到了什麼。
「我看見了你的裸體。」他決定誠實才是上策。
幾乎是反射動作般,林飛菱低下頭,果然發現自己的情形好不到哪去;連尖叫都來不及,直接拉起床上的床單,將自己給裹得緊緊的,整張臉熱得可以在上頭煎蛋了。「你怎麼不早講!」其實這種事不應該由他人來提醒的,要不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她也不會……。
「你沒問啊。」亞歷山大故作無辜的說:「再說,我當時也是赤身裸體……這也算公平。」
可惡!他是得了便宜還拿喬!「這怎麼會公平!」男人和女人之間何來的公平可言!「在台灣,要是影片裡出現女人露兩點的鏡頭,全是限制級過關,十八歲以下不宜;可是要換成男人,就算背部全裸,也只是輔導級的。」和她說公平?有沒有搞錯!
「還有,我怎麼會沒穿衣服?」她一向沒有裸睡的習慣,怎麼可能會自己把衣服給脫了?再說,那時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根本不可能有能耐把衣服脫掉……也就是說……「你為什麼脫我的衣服!」一定是他!
「我發誓,我絕對沒脫你的衣服。」亞歷山大信誓旦旦的,向天起誓。
「不是你,難道是我了?」她才不相信自己會把衣服給脫了!
「沒錯,就是你。」
「我?」林飛菱以為不是自己聽錯,就是他說錯了。「不可能!」
「真的。」他相當肯定的點頭。「差不多你剛入睡的兩個小時後,你自己在床上喊熱,硬是將身上的衣服給扯下來,要不是我制止你,」制止她對衣服所為的暴力行為。「我送你的衣服恐怕就要被你給扯破了。」她那時的動作雖稱不上撩人,卻也將他撩撥得心猿意馬,需要多洗幾次冷水澡來平復。
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在騙人,或許她的衣服是她自己扯掉的也說不定。「哦,那就算了。」她不再追究衣服的事,反正她也看了他的裸體,不算是吃虧。
「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亞歷山大不平的說:「你要補償我的精神損失才行。」
「精神損失?」他在想些什麼啊!憑什麼要她補償他?「我又沒有虐待你,也沒欺負你,憑什麼要我補償你!」林飛菱像個母夜叉般,雙手插在腰上,一副打算興師問罪的架勢。
「你有。」亞歷山大現在這樣子不復世界頂尖設計師的風采,倒比較像個被受欺凌的小媳婦——不消說,這個惡婆婆自是林飛菱。
「我哪有!」冤枉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她大發不平之聲。
「你出爾反爾,臨時變掛傷了我的心。」女人,有著母性的特點,以及同情弱者的心態,要是想要達到雙贏局面,盡量在女人面前裝可憐就是了。「我什麼時候出爾反爾了?」她可不記得曾經對他許下什麼諾言之類的話。「還有,我什麼時候又臨時變卦了?!」
「你昨天才答應要當我的女朋友,不過幾個小時而已,你的表現就好像我只是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外人。」昨晚她雖沒親口承諾,不過她的意思和同意相差無幾。「還有,昨晚明明是你要求和我做的,等我同意了,你卻又回過頭來潑我冷水……。」基本上,他壓根兒不會為這種事情生氣,不過既然要裝可憐,能利用的素材怎可輕易放過。「耍我,對你來說很有趣嗎?」
林飛菱也急了,看亞歷山大這模樣,好像真的生氣了!雖然他的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可是看他的表情和語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她這人啊,是吃軟不吃硬,遇到眼前這種情形,她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要還沒醉死,那麼對於之前的記憶絕對不可能消失;也就是說,林飛菱對於亞歷山大的「控訴」其實是「印象深刻」。她當然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可是那時是借酒壯膽——這時沒了酒意,她哪來的勇氣去實踐昨晚的承諾!「不是、不是,我沒有耍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不是耍我?那為什麼現在你對於昨晚的事全都不承認!?」
「我沒有不承認啊。」
「既然不是不承認,那為什麼你裝得像個沒事人似的。」他倒想聽聽她的說詞為何。
「我沒有裝。」她不是裝,她是試著教自己忘記昨晚講的話。「我只是……。」
「只是?」真是有趣,雖然他真的很想笑,可要是在這節骨眼笑出來,不就功虧一簣了?「算了,別再為你的行為找借口。」他裝得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簡直就是萬念俱灰了。
「我只是不好意思繼續下去。」
就連她都不清楚那時怎麼會有勇氣對他提出「做愛」這種要求,現在她又怎麼敢開口對他說:我們來做吧。雖然她不是那種動不動就羞怯得滿臉通紅的純情少女,可她也好歹是個未經人事的女人,對這種事還陌生得很,再怎麼勇敢、再怎麼渴望——她不渴望,一點也不,真的——也不可能對男人提出這等要求。
「好吧。」亞歷山大相當「勉強」的接受她這答案。「那麼如果我向你要求個吻,當作是你對我承諾的實現——這不為過吧?」能偷個吻也不錯。「這個可以!」吻和做愛之間取其一……這有什麼好選的,笨蛋也知道要選前者。
「那來吧。」亞歷山大自動的往床上躺。「吻我。」
「你躺這樣,我怎麼吻!」當然還是可以的,只是這樣的動作未免太煽情了點——他的床太大了,他又躺在正中央,要是她想吻他,一定得躺或趴在他身側才吻得到。「你要坐在床邊才行。」如此一來,會比較「安全」。
「如果你沒誠意就算了。」亞歷山大賭氣的將臉別向另一側。
「好啦、好啦!」番人就是番,不要和他一般計較就是了。林飛菱歎了口氣,認命的上床,慢慢的挪到他身邊,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用嘴唇碰了一下。「這樣,你滿意了吧?」
「這不叫吻?!」亞歷山大突然將臉轉向她,和她四目相接,眼中充滿的是不容置疑的慾望。
「那什麼才叫吻!」林飛菱氣呼呼的質問——喝!想唬她,門都沒有!「你說啊!」
「我不說,我會親自示範。」
他順勢將林飛菱壓倒在床上,在她還來不及抗議的時候,直接以唇覆蓋住她的。她被他這動作給嚇到的,張大眼睛盯著他看,根本忘了要掙扎這回事。
他先是以牙齒輕嚙她柔軟、紅潤的雙唇,好像這麼做能帶給他極大滿足似的;除了牙齒之外,他還利用舌頭描繪她完美的唇形,同時像個小孩吸吮母乳般的方式,吸吮她的嘴唇。
在林飛菱的嘴唇飽受「凌虐」後,亞歷山大打算朝更裡頭前進,只是這時她已經從剛開始的震驚中恢復,當然不可能讓他的詭講得逞,硬是死命的閉住嘴巴,任憑他怎麼引誘,她也絕對不屈服。
亞歷山大見懷柔政策失效,立即改變戰術。他騰出一隻原本忙碌不堪的手——在他的嘴正忙的時候,他的一雙手也沒閒著,不停的在林飛菱身上遊走——捏住林飛菱那原本已經不算大、不太挺的鼻子。做了這個動作後,他也不繼續在她那合得像只蚌殼似的嘴巴上施壓,而是好整以暇的用唇、舌,在她的臉上、頸項之間游移。
而陷於氧氣極度缺乏狀態中的林飛菱,終於敵不過自身的需求——她的臉已經因為憋氣而呈火紅色——忍不住張大嘴用力的呼吸。而那無恥至極的亞歷山大就趁著這個空檔將舌頭給伸了進去為所欲為——當然,他的目的達到之後,也沒必要再捏住她的鼻子了。陷於劣勢的林飛菱也不是沒有反攻的機會,要是她的心夠狠,大可以用力將膽敢在她嘴裡亂來的舌頭給咬破,甚至是咬斷都沒問題——
問題是,她不敢這麼做,因為她怕血,當然更怕別人的血在她的嘴裡停留。想想,光是用聞的,那血腥味就能教她吐個唏哩嘩啦的,要是再嘗到那鹹鹹的味道……她要是不吐到嘔胃酸的地步才怪!
雖然,他的舌頭溫溫、滑滑的,有些噁心,但是兩個比較,她寧願忍受這種陌生的異物侵入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時間一久,好像也沒那麼奇怪了——還滿好玩的。
因為,她開始用自己的舌頭推阻對方的舌頭前進,這感覺,就好像是兩人的舌頭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肉搏戰,輸贏互見,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似乎是饜足了,抬起頭來,結束這為時已久的「吻」。他對她微笑:
「知道嗎?這才叫吻。」
***
蘇菲亞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亞歷山大以及林飛菱兩人未著片縷,身體在床上交纏著,一看就知道他們之前在做些什麼事!她簡直快被嫉妒給淹沒,差點就喪失理智,而做出會讓她後悔不已的事——譬如說,揪起林飛菱給她一巴掌,再將她給趕出她的視線之外……諸如此類的事。
她在十秒內做了近十次的深呼吸,硬是將心中濃得化不開的妒意給壓了下來;不但如此,她努力的控制顏面神經,強迫它牽動臉部的肌肉,做出微笑的動作。
「喔,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蘇菲亞果真以意志力戰勝生理反應,露出個百萬笑容。「那麼,我下次再來好了。」她微微的向床上的兩人點頭致意。「你們繼續,別因為我而壞了性致。」
在蘇菲亞進門的那剎那,林飛菱早羞得鑽到被子底下,讓老神在在的亞歷山大去應付他的舊情人。這種場面是不需要她出場的。
「放心吧,我們不會的。」亞歷山大坦然接受蘇菲亞的建議。「還有,等會兒你要離開時,麻煩你將鑰匙留在客廳的茶几上。」這件事早就該做了,只是他一直認為沒這個必要;不過就現在的情況看來,這事要早點解決才是——要不然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那可就尷尬——他不尷尬,但是他不認為林飛菱能對這種事無動於衷。
「怎麼,有了新歡,連朋友都不要了啊?」蘇菲亞半是戲戲、半是認真的問道。
「當然不是,」亞歷山大否認。「不過,既然是朋友,我想,還是要保持適度的距離,要不然以我們兩個都是公眾人物的身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的。」就像現在外界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對——之前他不介意,因為如此一來,傳媒便不會將焦點放在他私人情感的問題上;但是,現在局面不同。他已經找到了真愛,一個他希望能共度一生的伴侶,他可不希望外界的傳言影響他這個正在茁壯中的戀情。
「是誤會嗎?」蘇菲亞別有所指的問。
「是誤會。」不是他絕情,而是他不能再讓她抱有希望,那對她不公平。
「既然如此……。」她聳聳肩。「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做。」就先照他的意思做。反正他對林飛菱只是一時的迷戀,只要她有耐心,最後他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的。「那麼,我們還是朋友嘍?」她故作瀟灑的問。
「只要你還當我是個朋友。」這時,亞歷山大決定和她徹底的劃清界限。
「OK,那麼我先走了。」這答案她不滿意,但就現況來看,她能想到的最好方便便是靜觀其變——一段情總是有它最脆弱的部份,她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部份,然後加以擊倒。「至於鑰匙……。」她從皮包中掏出一串鑰匙,取下其中的一支。「喏,接好。」她拋過去給他。「好啦,我們以後再聯絡了。」
區區一支鑰匙算得了什麼,她早就設想到最壞的情況,因此,她早就有了這鑰匙的備份,所以亞歷山大取回鑰匙對她絲毫沒有影響,她照樣可以在這房子裡來去自如。
「我不送了。」亞歷山大這模樣——下身僅圍了塊布——也不適合送客。
「放心好了,我知道路怎麼走。」愈是有挑戰性的事,她愈是喜歡;如果沒有一些小挫折,怎麼能顯得她的能耐呢?如今,她的對手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小丫頭,想一亞歷山大應該是大魚大肉吃膩了,想換點清粥小菜試試,如此而已——她有信心,這個黃種女人只是個過度時期的小點心罷了,完全構不成威脅。「倒是你,可不要縱慾過度,那可是對身體不好喔。」
「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相信目前還用不著它。」蘇菲亞的幽默有時需要點度量包容。
終於,蘇菲亞踩著模特兒優美的台步,緩緩的退下這個原本只屬於亞歷山大和林飛菱的舞台。
「好了,林,蘇菲亞已經離開了,你不必再躲了。」亞歷山大對著身旁縮成一團的林飛菱說。
林飛菱聽到他這麼說之後,連忙拉下被子,用力的吸了幾口空氣。「終於走了!要是她再不離開,我八成會窒息而亡。」躲在被子裡頭的她連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這感覺就好像她和亞歷山大在偷情——她是第三者就對了——卻被元配蘇菲亞當場撞見般——怪怪!她怎麼會有罪惡感?沒道理啊!
想想,亞歷山大和蘇菲亞只是朋友——至少就亞歷山大單方面來說,他們的關係僅限於此——就算今天她真的和他發生了什麼事——也就是做了不該做的事——那又如何?蘇菲亞根本管不著啊!那她又保必要有罪惡感?這根本是多此一舉、自找麻煩嘛!
「你為什麼要躲起來?」亞歷山大好奇的問——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躲的,反正都已經被蘇菲亞瞧見了,再躲也無濟於事。
「喂,你不怕被人看,我可還有羞恥心啊。」就算在自個兒家裡換衣服什麼的,她也要全面清場,房間裡裡除了她這個生物外,不許有其他的動物存在。
這和羞恥心又扯上什麼關係了?亞歷山大不明白兩者之間的關聯,不過就林飛菱的表情看來,這兩者是息息相關的。「好吧,我不問就是。」有點腦袋的人都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再深究這樣的問題。
「對了,蘇菲亞怎麼會有你房子的鑰匙?」以正常情況來說,「朋友」不應該會有自己家裡的鑰匙才對,怎麼亞歷山大的「這個朋友」可以在他家來去自如?「這樣子不太好吧?」人要相信「人性本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是朋友也是一樣。
「我不是也給了你這裡的鑰匙?」他以問題來回答她的問題,他倒要聽聽她要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這……」對喔,他也給了她鑰匙。「這不一樣。」這當然不同啦,她可是打算回國前就把鑰匙還給他。
「哪裡不一樣了?」
「因為等我回去之前,我就會把鑰匙還給你了。」她才不會等到亞歷山大自個兒來跟她要,她這人可是自動得很——對喔,算算日子她也該回去了。
離別果然感傷,光是用想的,她心裡就彷彿如針刺般的疼痛,不僅如此,這個念頭才湧上心頭,她的心就像落入一個無底洞,不斷的往下墜,找不到落點。
「你要回去?」亞歷山大的好心情在聽到她這句話後蕩然無存。「為什麼?」
他問這什麼白癡問題!她又不是意大利人,這裡也不是她的家,她當然要回去啊!「你別忘了,我只是觀光客。這裡是挺好玩的,可是我終究是要離開的。」這個國家挺有趣的,作為觀光地不錯,但是真要她生活在這裡……很難。
「你什麼時候回去?」亞歷山大要計算自己能進攻的時間有多少,畢竟他沒法子像一些紈褲子弟般,隨心所欲的去追求自己心儀的對象——他對他的事業有份責任在。
「不一定,再幾天吧。」因為在翡冷翠時節省了不少時間,自然在米蘭可待得久一些。不過再怎麼久也是有限。「不超過五天。」真的,不超過五天。」因為她的年假有限。
「你昨晚問我——你是我心愛的人,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這句話的真偽。」亞歷山大認為他已沒時間讓她體認到他對她的愛,他必須以最快速,同時也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表明她內心真正的想望。
「我是有問,可是你沒回答啊。」怎麼搞的,他的表情比天氣還要多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已經換了三種表情以上——像現在,嚴肅到差點讓她以為發生了什麼超級重大事件。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因為一時好玩、有趣,而做出這種承諾。」亞歷山大握住她的手,直視她那企圖閃避的眼。「不管當時場合為何,或是之前發生任何事,只要我說出口的話,那麼你永遠不必懷疑它是真或假,因為除非我百分之百確定,否則,我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種話。」言下之意,便是告訴林飛菱,最好相信他這句話的真實度。「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腦海裡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的身影。」
這和激情無關,因為他們的相處過程十分平和,甚至在開始的當初,完全不含任何男女情分在,他只是在很單純的陪著她欣賞古城的美景,並且共同分享許多美妙的時刻——正因為如此,他找到了一種有別於以往那種激情烈愛、短暫刺激的愛情。或許不需要時時刻刻聚首,但心裡總有個她,而且只要一想起她,便感到幸福無比。
這樣的愛情,或許不夠炫麗……但,這才是能夠攜手共度一生的基本要件——幸福的感覺。
他曾經問過自己的父親,要怎麼樣才能像他一樣,找到一個能夠和他真正契合的女人共度一生時,他父親笑著告訴他:
「當你遇到她時,你就會知道了。」
他有過許多的情人,但是,從不曾持久。他從不諱言,他是被她們出色的外表給迷了心竅,誤以為那就是愛,但是這樣的「愛」是禁不起時間的考驗——或許,這根本不是愛,只是一時感官的衝動,如此而已!就在他對這樣的關係已經完全失望的時候,他發現了她!
誠如他父親告訴他的——當你遇到她時,就知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嗯,這麼說好像又誇張了點。他會注意到她,純粹是因為她是法蘭可店裡唯一的女客,而且又是個東方面孔的女人。也許換個地點、時間,他甚至沒法子察覺到她的存在,而錯失了她……但是,這就是緣份——緣份讓他們能夠聚首,進而開始這一切。
「我愛你,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否和我有相同的感受,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因為,我不可能在往後的日子裡對著另一個女人說出這句話。」
林飛菱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給震懾了。她想:應該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聽到這種話之後可以無動於衷的,至少她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長到這麼大,當然有許多人愛著她,她父母愛她、她兄弟姐妹愛她,甚至是朋友……但是,這兩者這間是沒法子作比較的。
她不瞭解為什麼他會對她有這般的感受,甚至不覺得自己做了任何足以吸引他的事情……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
他愛她——這句話讓她欣喜、雀躍,卻也讓她猶疑、困惑。
要是她肯對自己百分之百的誠實,事實是:她也愛著他。如果不是愛,那麼那也是種和愛相當接近的情愫。問題是,她不誠實,或許是不敢誠實。因為,現實在他倆之間築成了一道高聳入雲的圍牆。
她,是個道道地地、普普通通、平凡無奇的台灣女孩,要是人生照著大多數人會走的軌道,那麼可能再過幾年,她會為自己選個丈夫、生小孩、做個職業婦女……但是,他不同,他的生活方式明顯的和她的不會有交集;再說他是個意大利人……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很有錢的意大利人。
如果,她是個視愛為一切的女人,那麼,她可以毫不考慮的投入他懷抱中,汲取他的溫柔和愛意。但是,她不是——就因為她不是,所以她才猶疑、困惑!她已經不再是作夢年紀,她瞭解現實生活的真面目。或許,她曾經有過和他來段速食愛情的想法,但是,她不認為他是在為一段速食愛情鋪路——他只差沒有對天立誓了。
對他的愛,她感動歸感動,但她實在沒那個勇氣去接受這來得突然的濃烈情愛——她有太多的牽絆了。「謝謝你,」來得過快的愛情,也教人擔憂受怕。「但是,我恐怕沒法子接受。」現在,她沒喝酒,也沒受到任何外來刺激,完全照著理智走。
「給我原因。」他不預期她會立即答應,因為換成是他,他也會考慮很多的。
「原因?」要原因的話有太多了。「第一,我們認識不深,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你;第二,你是意大利人,而我是中國人,有文化的隔閡;第三,你住意大利,我卻住在台灣。」她考慮的事可實際得很。
「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亞歷山大既然認定她就是他一生的伴侶,自然是絕不放棄,努力到底。也因此,他早有長期作戰的決心。「你說,我們並不瞭解——沒關係,這可以慢慢來,時間可以促進瞭解。」總而言之,她所提的問題不外乎兩個——一是時間,二是空間,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那麼也就沒有所謂的「問題了。「你又說,種族不同會有隔閡,只要我們試著去包容,尊重彼此的文化、傳統,就算不同種族又如何?」而這點是要花上許多時間的。「最後,你提的空間問題——在這時代,有太多科技的產品可以消除這障礙,到時你甚至不認為我是遠在地球的另一側。」
林飛菱沉默了,因為他說得不無道理。
「我不要求你什麼,但是,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希望才是成事的原動力!「不要一開始就抗拒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證明一切,好嗎?」
「好吧。」回答得有些勉強,因為她不曉得她這樣做的是對還是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最壞的情形也不過就是——一切歸零,他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對她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