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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小情人 第八章 作者:陳秋繁

  對貝多芬來說,日子雖然恢復了平靜,而聶封雲也不再要求她得天天到凌鷹向他報到,畢竟她只要一出現在凌鷹,總是會引起異樣的眼光。因此,她又像以往的暑假一樣,要不是待在家裡睡大頭覺,就是起早出門看兩片聯映的二輪片;如果再遇到連玉苓有空的時間,便相約到百貨公司去逛逛,順便去吃點不一樣的東西。

   和聶封雲見面的時間是少之又少,自從回國後,他們之間都是靠電話在聯絡,要說見面的話,還真沒見著幾次。這樣的情形,她倒是沒什麼好不滿的,幾個禮拜前還在凌鷹打混時,她可是非常清楚知道聶封雲的工作到底有多忙,有時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搶她的零食充飢。而自從她知道這一點後,她也會買些肉包、麵包、牛奶之類的食物,當做她的「零食」之一,等他真的肚子餓,她會非常大方的將自己的「零食」給貢獻出來。

   這樣的大忙人,還記得每天撥上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打電話給她──她敢說,和她講話的同時,他一定還在工作──她已經覺得相當難得了。再說,她又不是那種天天見不到情人面,就會開始使性子的女人。

   有時她也會檢討自己,都不像其他在熱戀中的朋友,只要一天不見情人面,就會胡思亂想,甚至暗自垂淚,食不下嚥。像最近她已經五、六天沒見著聶封雲,每天還是過得相當悠閒,快樂得不得了。嗯,這或許是因為她每天還能聽得到他的聲音,知道他還是掛念著自己,所以心情才能顯得如此輕鬆吧。

   今天,她和連玉苓約好,要去看有堅強卡司陣容的動作片,因此她約莫九點半左右便從家裡出發,打算坐公車到電影院和她會合。

   由於夏天的太陽實在毒辣,雖然才早上九點多,但是那熱度已經足以教人恨不得躺在冷水裡求個痛快。貝多芬戴著圓邊帽、太陽眼鏡,穿著T恤、牛仔褲,踩著球鞋,背著一個背包,這樣的打扮,走在路上,完全不會有人認得出來她就是前陣子和聶封雲傳出緋聞的女主角。

   從家裡剛要走到公車站的這段路程,她便發覺身後有些不對勁,每每不經意的回頭望時,總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她又覺得好像有人一直跟在她後頭。雖然大馬路上人來人往的,或許有人正好和她同路,因此一直跟在她身後。只是,她就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隨時會發生的感覺,令她很不安。為此,她加快了腳步,想盡快到達公車站。就定點後,她就可以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蹤她。

   「奇怪,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貝多芬站在站牌後,果然發現有兩個鬼祟的傢伙離她約莫有二十公尺遠,看起來雖然好像兩個人站在路上攀談,但是她不時可以看到他們兩個一直不斷的朝她這邊瞧。

   昨天的電話中,聶封雲要她最近凡事小心,遇到任何不對勁的事,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沒有立即的威脅,就把她覺得不對勁的事告訴他,讓他去處理。她原本平凡的生活,因為和聶封雲牽扯上關係後,似乎連她的身價也跟著不凡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要她多加留意週遭環境。

   其實,她是可以瞭解為什麼他要她小心的原因。

   自從他們回國後,聶封雲就一直在追查到底是誰故意放出謠言,中傷凌鷹。沒想到經過追查後,那個主使者不是別人,就是差點成了他岳父的王海裕和他的前准未婚妻兩人攜手合作的結果。

   聶封雲向來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更何況在商言商,今天在兩家還有合作的情形下,王家父女都可以使計謀來對付凌鷹,這豈不表示日後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趁機將凌鷹給徹底打垮?

   所謂對自己的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而聶封雲當然不喜歡做那種虐待自己的事情,別人甩了他一巴掌,他當然要連本帶利的討回。於是乎,他要求和他有合作關係的廠商,停止給予海億貨款的展期,要他們將海億開出的已到期支票軋進銀行。

   他知道以海億目前的資金狀況,只要這些支票一軋進銀行進行交換,海億的戶頭裡絕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現款可以周轉,絕對會造成跳票。雖然銀行對於大企業的跳票處理會特別的謹慎,只要企業體能在限期內補齊差額,銀行便會消除該項紀錄,而他只要找些人透露海億跳票的消息,給某些熱心於此道的媒體得知……那麼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會有更多的債權人將海億的支票兌現,到時銀行就算有心想幫忙,也無從幫起,因為資金缺口實在大到銀行愛莫能助了。

   由於聶封雲這一連串的報復動作,使得海億在一夕之間成了瀕臨破產邊緣的企業,讓王海裕這些天為了軋平這些支票而到處尋找金援。當然,聶封雲這個前女婿是他第一個想到的人選,只是聶封雲早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他對於海億的大洞,實在是無能為力,當初他就是清楚這一點,才會將緋聞事件給鬧大,要不然依照他的做事習慣,他會選擇私下解決。

   若是在以前,基於兩家從前的合作關係,他或許還會多做考慮,但是當王家的人做出中傷凌鷹名譽的事後,這件事實在是沒什麼好談的。

   他的拒絕似乎是觸怒了王海裕,因為他發現近來常有些陌生人在他家附近走動,雖不至於直接找上他,但他相信這是遲早的問題。為此,他還特地要貝多芬多加小心,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而以上這些事,貝多芬之所以知道,並不是聶封雲親口告訴她的,而是她打電話給林瑞方後才知道的。

   「怎麼辦?現在還要去看電影嗎?」貝多芬想著是否應該按照原計劃和連玉苓去看電影。「如果是我多心也就罷了,可萬一真發生什麼事,害玉苓也被牽連其中,不就糟了?」

   她咬著下唇,心中正在猶豫著。

   「算了,了不起是放玉苓鴿子,被她罵一頓而已。」她這時不禁希望連玉苓能有個行動電話,還是什麼傳呼器之類的東西,好讓她能及時聯絡到她。「萬一真的害她被牽連的話,那我可就罪過了。」

   或許是藝高人膽大的緣故,她對於那些歹徒跟蹤並不是那麼的緊張、害怕,只要他們不朝她開槍的話,她相信她一個人應該有辦法可以解決。不過,這年頭槍枝氾濫,誰知道他們身上會不會有帶槍?她認為這可能性相當高,老實說,她不想去測試自己的運氣,也不會冒險。

   因此,她決定改變行程,直接到聶封雲那裡避一避。再說,他不是告訴她,要是有任何不對勁,要立即通知他嗎?如今,她可是深切的感覺到了,要是不通知他好像也說不過去。凌鷹的總部固若金湯,守備又森嚴,最適合去避難了。而且她已經好久沒見到聶封雲了,去看看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了這個決定之後,她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改變行程直達凌鷹總部大樓。一上車之後,她回頭看到原本跟著她的那兩個男人,果然也立刻招來一輛計程車跟在她後頭。

   計程車司機一看她的模樣,便關心地問:「小姐,怎麼了?」他開車也有五、六年的時間,像這種年輕小姐有時會遇到一些不要臉的人在苦苦糾纏。「有人在跟蹤你?」

   「嗯。」貝多芬仍是不停地向後看。「這些人好可怕哦,已經跟了我好一段時間了。」她隨口回答好心的計程車司機。

   「小姐,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到警局去報案啊?」

   「哦,不用了。」貝多芬有些為難地說:「我現在有些事要辦,到警察局的話可能會來不及。」

   「這樣嗎?」計程車司機看她不像在說謊的樣子,然後很阿莎力的說:「要不然小姐你要是信得過我,我保證幫你甩掉後面那輛車子。」

   「真的可以嗎?」貝多芬喜出望外地問。

   「絕對沒問題,這一帶我熟得很!」計程車司機拍胸脯保證。「不過,可能會繞點路。」

   「司機先生,你儘管放手做沒關係,只要能甩掉他們,就算你往反方向開也無所謂。」

   「好,就衝著你這句話,小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計程車司機一得到貝多芬的同意,立即踩下油門,加速前進。

   ☆              ☆              ☆

   當貝多芬終於抵達凌鷹時,已經是四十分鐘後的事。那位司機大哥的技術,以及他對街道的熟識程度,的確令她印象深刻,好幾次她以為他們已經開到死巷裡了,那位司機大哥不知怎麼鑽的,又回到大馬路上。

   而他的速度始終保持在六十公里以上,真是位技藝、膽量超群的運將,讓貝多芬這個連汽車駕照都沒有的人感到佩服不已。不過,這樣穿街繞巷的,有了個後遺症──她發覺自己居然嚴重的暈車!要不是司機大哥及時讓她下了車,她猜她八成會在車子裡開始嘔吐。

   在車上的時候,她打了通電話給林瑞方,要他通知警衛放行。至於為何不找聶封雲的原因很簡單,他一定會對她的突然到訪問東問西的,反正既然要被盤問,一次就好。

   所以,她到凌鷹時沒有碰到任何的詢問,便順利的進了大門。

   她坐上那台直達十二樓的電梯,門一開,她看到林瑞方恰巧步出他的辦公室,便上前招呼。

   「林秘書,我來了。」

   「你現在才到?」林瑞方記得貝多芬是在三十分鐘前打電話給他的。「我以為你已經在董事長的辦公室裡了。」

   「沒有,路上出了點小狀況,我剛剛才到。」她想,如果今天的事再來一次,她絕對受不了。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身體不舒服嗎?」細心的林瑞方注意到貝多芬的臉色有些蒼白。

   「沒有,我只是有點暈車而已。」老天,她連坐飛機遇到亂流都可以面不改色了,而今天居然……看來台灣的交通狀況,比起天上紊亂的氣流還要可怕三倍以上。「董事長在嗎?」在人前,她還是習慣稱呼聶封雲為董事長。

   「他在。」林瑞方走到聶封雲的辦公室,先敲了門,然後開門讓貝多芬先進去。「你們兩個先聊,我等會兒再過來。」人家情人難得見面,他總不好當個大電燈泡,要是遭人怨可就糟了。

   貝多芬走進聶封雲的辦公室,她知道除非自己出聲,要不然現在正在工作的聶封雲根本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封雲,我來了!」咦,她的開場白怎麼和遇到林瑞方時的一模一樣。

   聶封雲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自成堆的公文中抬起頭來。

   「你今天怎麼會想到要來找我?」看到久未見面的情人,他伸出手。「過來我這邊。」

   貝多芬相當聽話的走到他身邊,他將她抱起來橫坐在他的腿上,而後將頭放在她的胸前。

   「你再不來看我,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交了個男朋友了!」

   「什麼跟什麼嘛!」貝多芬輕聲斥責。「是你不來看我的,還怪我沒來看你!而且,我可不想來這裡被人指指點點的。」當初她來凌鷹時,當著所有工讀生面前被宣佈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後,一些閒言閒語就從沒停過,她敢說她今天來凌鷹的事,很快又會被一些廣播電台傳遍整棟大樓。

   「這是我的公司,誰敢對你這個未來的董事長夫人無禮。」聶封雲對於外界的批評完全不予理會,他愛誰、想和誰在一起,不是別人管得著的。

   「喂、喂、喂,我們不是說好了,先不談這個嘛。」要談婚事,起碼也要等到她大學畢業啊,而這應該是兩年後的事。

   「那我們先訂婚,你說怎麼樣?」聶封雲就是要想辦法在她身上套個標誌,讓別的男人別對她有妄想。

   「我們先不說這個。」貝多芬不曉得他是怎麼搞的,怎麼才見面就提這件事。「我來是有別的事要告訴你。」

   「哦,不是你很想我,所以忍不住到公司來看我嗎?」

   「呃……也有啦。」貝多芬想起今天本來是要和連玉苓去看電影的。「不過,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告訴你。」

   「還有什麼事情比來看我更重要的?」聶封雲不喜歡被擺在次要地位,而就她的語氣聽來,他的確是第二重要。「你要是說不出能讓我認同的事情,我就要……」他現在腦子裡想的是這六天來他一直想做,卻沒時間做的事。

   「你先聽我說嘛。」貝多芬看他這副想要直接帶她上床的表情,連忙從他的懷抱中跳了出來。「你不是告訴我,要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要告訴你嗎?」

   聶封雲一聽到她這麼說,馬上收拾起剛才有些浪蕩的語氣,嚴肅且謹慎地問:

   「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他的擔憂果然成真,王家可能發現沒辦法從他身上下手,於是轉換對象。

   「我今天早上出門時,發現有兩個行蹤可疑的人,從我家的巷口一路跟蹤我到凌鷹來。」

   「這是第一次發生嗎?」聶封雲的表情維持不變,但心裡的怒氣已經足已掀起濤天大浪。

   「我不清楚。」也許她已經被跟蹤了好幾天,至於她今天為什麼會發現,可能是她今天走得比較遠,而不像平常一樣只到附近的小說出租店打發時間而已。「不過.我今天一發現就趕過來告訴你。封雲,難道這些人真的是王家人派來的嗎?」

   「誰告訴你這些的?」他聽到她的問題,臉色沉了下來。
  「哎呀,誰告訴我並不重要。」她曾答應林瑞方要絕對保密。「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辦?報警嗎?」她不認為這種主使者不明、也沒有實際犯案行為的事情,警方會介入調查。再說,萬一他們沒有充分的證據指控王家父女,到時搞不好還會被他們反告譭謗。

   「小芬,我要你搬來和我一起住。」現在連她也有危險,如果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那麼大目標就會是他,而不是她。因此,他不能冒險,讓她繼續住在家裡。

   「可是我爸媽……」雖然上回她和聶封雲到泰國七天的事,她父母並沒說什麼,可是要常常這樣下去,她爸媽一定會罵死她的。

   「你父母那邊由我來解釋,你不必擔心。」沒有任何一個為人父母的,在聽到自己的女兒有難後,還會坐視女兒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中不管。再說,他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和她的父母談談他和小芬的婚事;倒不一定要先結婚,因為貝多芬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答應,他覺得他們可以先訂婚,然後確定婚期──他的耐心只夠讓他等到她畢業。「好了,你等我兩個小時,等我把手上這些事情辦完,我們出去吃個飯,然後再到你家去。」

   接著,貝多芬就像以往她做的事情一樣,一個人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她從家裡帶來的小說──幸好,她今天出門時塞了兩本小說在背包裡,打算等公車和坐公車時看的,而現在正好可以讓她打發時間。

   當她快看完一本小說時,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滿久以前發生的事,而這件事她始終沒得到答案。

   「對了,封雲,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清楚。」

   「什麼事?」

   「你還記得有一次你在我慢跑的時候來找我,曾經說過我可以自己親身檢驗一下你本男兒身的證據,好證實你的真實身份。」雖然她已經確實的知道他本男兒身的明顯證據為何,但是她還是不知道他那時候到底想讓她「檢驗」些什麼?他總不能當街「獻寶」吧,這算是犯了妨害風化罪耶。

   饒是他的記憶力算好,要不然貝多芬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要答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你還罵我是什麼下流、無恥的色狼!」他記得那時她念了一長串,只可惜他真的是記不起來。「其實你誤會我了,我只不過是想讓你看看我的身份證而已。」他對於她那時滿臉通紅的害羞表情,仍是印象深刻。因為印象深刻,他才故意在她來凌鷹「上班」時三天兩頭就逗她,讓她要不是氣得臉發紅,便是羞赧得躲他好幾個小時。

   「什麼?身份證!」貝多芬聽到這答案,自己倒是開懷地笑了起來。「啊,難怪你說的那麼大方,我就想,你怎麼可能當街獻寶嘛!」

   「小芬,那時候雖然人不多,可我也不想讓一些做晨間運動的老先生自卑、老太太遺憾啊。不過,我要是早知道你那時候這麼想見識的話,我看我只能對不起那些老先生、老太太們了。」

   「你說什麼!要不是你故意誤導我,我也不會想到那個地方去!」

   「是,全都是我的錯。」聶封雲這妥協的模樣,除了貝多芬以外,大概沒人有幸見到,就連面對自個兒的父親,他也從不妥協。「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去吃飯。」

   就在兩人準備出去吃飯時,聶封雲的內線電話響起,來電者正是林瑞方。

   「董事長,海億的王小姐來訪,要拒絕她嗎?」

   若是在從前,這問題當然是否定的,好歹王文憶也是聶封雲未定名的未婚妻,再加上她又是海億的千金大小姐,他們也不好得罪。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情勢可大不相同。

   「不,請她進來,我正好有事要和她談談。」聶封雲下完這指令後,回頭對貝多芬說:「小芬,你先到休息室等我,我和王小姐有些事情要處理。」

   如果說王文憶是來談和解的,同時能保證不做出任何違法之事,那麼他或許會就此作罷,對於王家對他和貝多芬所做的事不予計較。如果不,那麼他絕對會讓他們悔不當初!

   ☆              ☆              ☆

   王文憶再度走進聶封雲的辦公室時,心境已經不同於上一次──上次,她還是聶封雲的未婚妻,她雙眼所及的一切,都將歸她所有、為她所管,她是高不可攀的董事長夫人,甚至有朝一日,她會成為凌鷹的真正掌權者。但是,這次她卻是恨不得能親手毀掉這一切!

   她已經調查過了,唆使那些廠商不顧和海億多年的生意往來,硬是在他們資金最吃緊的時候捅他們一刀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聶封雲!

   她對他的公然侮辱,已經是百般的不予計較,沒想到他竟然使出這種手段來對付他們王家!在聶老當權的時候,凌鷹不過是個需要仰賴海億幫忙的中型企業,而凌鷹會有今日的規模,還不都是因為海億的幫忙!如今,在海億最艱難的時候,聶封雲不懂得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居然還落阱下石,硬是將海億害得瀕臨破產邊緣!

   今天,如果聶封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麼聶老勢必要重回凌鷹接掌一切,屆時憑著他和她父親之間的交情,沒有道理他會袖手旁觀,必定會給予必要的幫助。海億有了凌鷹的幫助,便可以度過難關。

   等到海億再回到從前那般風光的日子時,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整垮聶家的事業,讓他們也體驗到她和她父親現在所承受的痛苦。

   為此,她雇了殺手來執行她的報復計劃,沒想到聶封雲這些日子全待在凌鷹的總部大樓裡,害得她雇來的人沒有下手的機會,因此,她將目標轉向聶封雲的新歡──貝多芬身上。只要是能讓他痛苦的事,她全都會去嘗試。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花了大錢找來的人,全都是飯桶!連個女人都逮不到,還讓她跑到這裡來找聶封雲求援。好,既然他們不成,那就由她自己來解決聶封雲!

   她帶了一把點二二的手槍。據賣這把槍給她的人說,這槍造成的傷口並不會使中槍者大量失血,而且只要她瞄得夠準,再配合滅音器,那麼她甚至可以在公共場所立即置人於死地,神不知鬼不覺──不過,那個賣槍的並沒有告訴她,只有職業級的殺手,才有辦法做到這種地步。

   「王小姐,請坐。」聶封雲看到王文憶那不是很穩定的表情,決定最好先坐下來談談,免得還沒開始談便撕破臉。現在他要做的,是和平的私下解決這件事情。

   「聶封雲,收起你虛偽的同情,我不需要!」王文憶那高傲的態度並未因這一連串的事件而改變。「我聽我爸說,你拒絕援助我們,是嗎?」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無能為力。」聶封雲淡然地回答:「我所能做的,只是獨自承接原本由兩家合作的開發案,並退還當初部分海億所投入的金額。」照理說,他沒去控告海億違約,就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別忘了,凌鷹能有現在的規模,還不是因為有我父親的幫助,要不然你現在怎麼可能安穩的坐在這裡,當你悠閒的董事長。」王文憶直覺的認為,凌鷹根本就是海億的轉投資事業體。

   「不,王小姐,你錯了!」聶封雲沉住氣。「凌鷹會有現在的規模,絕對不是靠你父親的協助,而是所有凌鷹員工努力的成果。」要不然他近六年來幾乎全年無休的工作是為了什麼?「王董或許在十年、二十年前是個非常傑出的生意人,但是如果一個曾經傑出的生意人,不懂得把握時機,跟著時代的脈動進步,只是一味的使用以前的觀念和經營型式,那麼失敗是可以預見的結果。」他毫不諱言的指出王海裕失敗的地方。

   「你胡說!」王文憶根本聽不進他的話。「明明是你故意在背後整我們,才害得我們的資金一時調度不來……一定是你和銀行掛勾,所以銀行不願意展延我們的債務!」

   「王小姐,我想我還沒那個能耐去動搖銀行團的決策。」他又不是中央銀行總裁。「海億的基金嚴重短缺是事實。還有,如果你不健忘的話,我想你應該清楚前陣子有人傳說凌鷹和黑道掛勾的事情,是誰造的謠吧。」

   「笑話,你們要是真的清白,何必怕人來查!」

   「沒錯,我們的確不必怕有人來查。」聶封雲笑著回答:「所以,海億真要像你所說的,只是一時資金調度不來,應該也不至於一個小小的跳票流言,就成了今天這個局面吧。」事實上,海億已經被銀行團接管,由法院派任監督人,進行重整。要是再不成,到最後也只能清算財產了。

   「你!這全都是你的錯!」王文憶失控地尖叫。「如果不是你,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這時,她掏出藏在外套內的手槍,直指著聶封雲。「看到沒,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我可以一槍又一槍的殺死你!」從她的眼神看來,她已經神智不清了。

   「你……」這時,聶封雲見到貝多芬悄悄地來到王文憶的背後。「王小姐,我勸你有話慢慢說,你要是真的開槍的話,一切都無法挽回!」這時候,他絕對不能驚動到她,要不然貝多芬可能會因此而受傷。

   「挽回?」王文憶狂笑。「挽回什麼?有什麼好挽回的?就算我要死,我也要拉著你當陪葬……」

   話還沒說完,貝多芬猛然上前一擊,王文憶只感到眼前一片黑,就這麼暈死過去。

   聶封雲在王文憶暈倒之後,立即走到她身邊將她手中的槍取走,同時趕緊通知保全人員過來處理。

   「我不是叫你在休息室裡別出來的嗎?」聶封雲緊緊地摟住她,生怕王文憶一時失控,到處開槍的話,那麼連貝多芬也無法倖免。「你這是做什麼,居然還跑到這裡來,難道你不知道她手上有槍嗎?」

   「我就是知道她手上有槍才會出來的嘛。」貝多芬知道他是擔心她,因此對於他這責備的口氣也不予計較。「要不然你以為我這麼喜歡麻煩我自己啊。」

   剛才她只是好奇他們兩個談話的內容,因此將休息室和他辦公室相連的門,開了一個小縫,躲在門後偷聽。可是當她聽到王文憶說到那句「一槍又一槍的殺死你」之後,她知道聶封雲有了危險!

   於是她也沒多想,便趁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她時離開了休息室,準備從背後偷襲王文憶。原本她還打算要是沒法子一掌擊昏她,那麼就要采打帶跑的戰術,反正聶封雲的辦公室夠大,這法子也還可行,找個東西引開她的注意力後,再伺機奪下她的手槍。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幸好沒發生什麼事,要不然……算了,光是用想的便令他心驚膽跳的。

   「放心吧,我看她拿槍的手根本就不穩,就算真的朝我開了槍,也不可能射得中的。」以前她在左營集訓時,認識了一些射擊的選手,那時他們教了她不少基本常識。

   正當聶封雲要開口念幾句時,林瑞方帶著一群身強體健的保全人員衝了進來。

   「董事長,您還好吧?」林瑞方一進來便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王文憶。

   「你看我像有事的模樣嗎?」這時聶封雲放開被他緊摟在懷中的貝多芬,然後將手中的手槍交給林瑞方。「這把槍就交給你保管。」

   「董事長……這……」雖然他在當兵時管過槍彈,也打過靶,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陳年舊事了,現在老闆突然丟把槍來叫他保管……這……有點強人所難吧!「我看這不太好吧!不如我們把它放在原地,等警察過來處理。」

   「不必叫警察。」聶封雲看著躺在地上的王文憶。「聯絡王董,要他來帶他的女兒回去。」

   「可是董事長……」林瑞方認為這事應該讓警察來辦,而不是私下解決,畢竟這可不是打幾個巴掌、踢個幾腳的小小暴力事件。

   「照我的話做。」聶封雲下達最後命令。「王小姐需要的不是面對司法審判,她需要的是醫生的專業治療。」

   他不做落阱下石這種事!如果這時候這事再向外流傳,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要王海裕過來處理,由他們兩個來談會比較好一點。

   ☆              ☆              ☆

   五分鐘過後,辦公室裡又只剩貝多芬和聶封雲兩人。

   「今天還真是有些混亂。」聶封雲全身放鬆的坐在沙發上。「不過,我想以後就能恢復正常──完完全全的正常,沒有人跟蹤、沒有媒體的注目,出門也不必刻意挑人少的時間。終於結束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嗯,這倒是不錯的消息。」當貝多芬看到王文憶拿槍對著聶封雲時,也曾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她仍舊是做了正確的事。「要是能早一天結束會更好。」她想起了現在可能還在約定地點忍受高溫、等著她的連玉苓,心裡便覺得相當過意下去。

   「為什麼?」

   「因為我今天本來和玉苓約好要去看電影的,要不是路上遇上那兩個鬼祟的傢伙的話,我現在應該在電影院裡看電影。」貝多芬據實以告。「可是呢,我沒有,也就是說,我放了玉苓的鴿子……我猜,她現在一定恨不得能宰了我!」

   「最近有什麼好電影嗎?」或許下午和她去看場電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再說,他最近一次去看電影是……大概十年前吧,所以去看看現在的電影院成了什麼樣子也不錯。

   「有啊!」貝多芬興高采烈地說:「本來我和玉苓今天打算要去看一部探討現代男女愛情與婚姻關係的電影。」她之所以想去看這部電影,乃是因為男主角恰巧是她最欣賞的男演員,而且她聽連玉苓說,這是一部浪漫愛情喜劇。既是喜劇,又有她最欣賞的男演員,不看的話,好像有些可惜。

   「現代男女愛情與婚姻關係嗎?」聶封雲還記得,在他還是貝多芬這年紀時,要是男女發生了關係,女人無不以各種方式要求男人負責;十來年過去,現在的情況,反倒是他急著對她負責,而她卻找盡藉口逃避呢。「好像滿有趣的!」

   或許他該看看現代男女到底是怎麼談戀愛的,才會到達論及婚嫁的地步。如果有什麼值得傚法的,他倒是可以學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你想去看?」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是啊,去看看別人到底是做了什麼努力,才讓女人點頭答應進禮堂。」他站了起來,同時也拉起坐在他身旁的貝多芬。「小芬,你確定要再等兩年才肯嫁給我?」

   「不是兩年。」貝多芬的答案讓聶封雲的心燃起一絲希望。「是至少兩年。」

   「什麼!不止兩年?」他認為兩年已經是他極限中的極限。

   「當然啊,兩年後我才剛畢業耶,要是這麼就嫁人了,不就和社會脫節了?至少也工作個一、兩年再說啊。」

   「小芬,你要工作,結婚以後可以到凌鷹來上班。」這最好不過,她可以幫他倒茶,等他累的時候,再幫他捶背,他絕對不會反對她婚後出來工作的。

   「我才不要,如果又像現在這樣,哪叫工作啊!」貝多芬可不想整天無所事事的閒晃。好歹她也念了十來年的書,總該讓她到外頭闖蕩、闖蕩,就像她大姊和二姊一樣啊。「像我二姊,我就滿羨慕她的,她的工作充滿了挑戰性。我大姊也不錯啊,她現在是個證券分析師……」她開始說起兩個姊姊在職場上的成就。

   「小芬,你不是想看電影嗎?」聶封雲認為要是再任她談論她兩個姊姊在工作上的事,那他們不知何年何月才結得了婚。「現在就走吧。」

   「好。」貝多芬對這事倒是答應得十分乾脆。

   當他們走到門口之際,聶封雲突然停下腳步。

   「小芬,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今天第一次聽到。」貝多芬愣了會兒才回答。

   「那麼……」這時聶封雲突然單膝落下,甚至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枚戒指。「我愛你,小芬,請你嫁給我!」

   「我也愛你,封雲!」她深情款款地回答。「可是我不要現在嫁給你!」

   說完這句話,她丟下錯愕的聶封雲,輕快地一步一跳的離開他的辦公室。

   要她嫁他?可以,等她想結婚再說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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