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偏遠的精神療養院湧入大批媒體。秦若紜的情況惡化了,凱也在幾經決定後自請外調,回美國去為「曠古」攻打歐美市場.預料五年內都不會回來。
找了一個星期天,忻毅說要為明天出國的凱餞別,一大早就帶白小七出門。
「毅,你真的不多睡一下?」還是呵欠連連的白小七揉著惺忪睡眼!關心的詢問臉色憔悴的忻毅。
自從事件爆發後,他幾乎忙到沒時間睡覺,加上此次緋聞的打擊實在大大,「曠古」出現創業以來第一次危機,營運發生困難不說,還屢屢被人丟雞蛋砸蕃茄的,出版品呈現滯銷狀態。
也正因為這樣,忻毅才決定讓凱去開拓歐美市場,不再保守於亞洲地區。
對她微微一笑,忻毅還是不變的溫柔道:「不用了;點小事難不倒我,我已經有對策了。」
「什麼對策?這次連我都被拖下水,說什麼是被你欺騙,才拋棄秦方,把我形容成水性楊花的女人……拜託!我根本沒跟他交往過一天好不好!被我知道是誰亂報的,我非砍死他不可!」
想來就忿忿不平;這次事件中似乎只有秦方一個人最無辜、最可憐,其他人都對不起他,全是壞蛋。
沒看過被扭曲得這麼嚴重的事實,原來新聞就是在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怪不得被人看不起。
「我打算公佈我們訂婚的消息,並在一個月後舉行婚禮。」靜靜說道,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眨眨眼,白小七先呆了下,直覺要出口拒絕,又硬生生忍下。她知道忻毅如果不是真被逼到無法可想,不會出此下策,他一向很保護她的。
總而言之!都是秦方那個下三濫的渾蛋的錯!害她的婚禮不能安安靜靜舉行,必須被當成新聞炒作,恨死他了!
「你不氣我嗎?」趁停紅燈的空檔,忻毅轉頭看她,眼中寫滿抱歉。
吸了下紅唇,白小七一聳肩道:「不是你的錯,雖然我心裡還是不舒服,不過沒關係,我會忍耐。」
「謝謝你。」感激的望她一眼,儘管很想緊緊抱住她,不過地點不大適合,他只好忍下。
整整開了兩個小時車程,遠離市區來到一個僻靜的山上,周圍景物十分優美,氣息也是寧靜的,讓人很能放鬆心情。
然而現在白小七的精神卻在一瞬間緊繃起來。
「為什麼來這裡?」她不能理解,心中有些不安。
拜媒體的無聊之賜,她一眼就認出這裡是秦若紜待的療養院所在。
就某幸災樂禍兼不負責任的雜誌報導,這裡是目前新興,最有人氣的觀光旅遊勝地,每天湧進至少一千人,想親眼看看秦若紜所住的療養院,最好能有機會見到她本人一面。
「我想看看秦若紜……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再說凱也想見見她……」提起這件事,忻毅的眉心又鎖起來,看得出來他本身也有些不安。
「乖乖。」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乾脆把他當家理以前養的大狼狗,動手揉亂他整齊的黑髮。
「真是,別把人當小狗。」忻毅分神擰了下她俏鼻,心中的憂鬱卻也因此降低不少。
又開了將近半小時車,總算來到療養院門前,已經有一男一女兩人在門口跟小護士談話,男的想當然一定是凱,那女的又是誰?白小七皺了下鼻尖,總覺得那女的身影很熟,是忻伯母嗎?
將車穩穩停進大門前屬於療養院的停車場,忻毅先戴上了墨鏡才下車,白小七也有樣學樣的戴起墨鏡,還用大領巾遮住半張臉。
「小七,這會不會有點誇張。」他好笑的倚在車門邊看她喬裝打扮。
「你不懂啦!」哼了一口,她才覺得忻毅不夠小心哩!
「喔?幹嘛,玩間諜遊戲啊?」裴崢棋活力十足的聲音不期然又敲進她耳中。
白小七又呆住了……咦?她怎麼會在這裡?
「崢棋,你們到很久了嗎?」不同於白小七的吃驚,忻毅一點也不驚奇,淡淡向裴崢棋打招呼。
「一個小時算不算久。」頑皮的對他眨眨眼,裴崢棋熱情的給還沒搞清狀況的好友一個擁抱。「唷!新嫁娘!發什麼呆呀!你老公晚上都對你需索無度嗎?看,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白小七覺得自己還是該把事情按部就班的釐清。
「因為忻毅找我來呀!」
「他幹嘛找你來這裡?」知道好友有意整她,白小七臉色開始轉青轉綠,這死女人!還玩!
「因為今天在這裡會有一場記者會。」抿了下唇,裴崢棋決定乖乖招供,因為白小七看來像是會隨時殺人。
「記者會?」再次呆住,她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公開我們訂婚及結婚消息的記者會,我昨天晚上臨時決定的。」忻毅沒等白小七對他提出疑問,自動自發的解釋道,希望還來得及救火。
「是喔……你下次早點講,要不然我翻臉。」出乎意外的白小七並沒有生氣,只是臉色不可避免的有些臭。
「我知道了。」揉揉她背上的秀髮,他牽起她的手朝大門邊等候的凱走去。
「老總,你終於來了。」凱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嗯,進去過了嗎?」看著幽深的走廊,忻毅的心情更加沉重。
曾經,他為了保護秦若紜不受到二次傷害,選擇忍氣吞聲,包括傳得滿城風雨的同性戀傳聞,他心中明知誰是主嫌,卻一再逃避裝不知--現在,他必須保護白小七,是該將一切結束了……
苦澀的搖搖頭,凱沒有那種勇氣自己去面對過去,雖說一切純屬不得已,但他毀了一個好好的女孩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得去見她一次,你該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該得到圓滿的解決,逃避絕對是最糟的一種方法。」這回,忻毅吃了秤鉻鐵了心,他揪著凱,挽著白小七走進療養院裡。
被晾在門外的裴崢棋打個呵欠,對只來得及回頭看她一眼的白小七揮揮手,轉身問小護士。「你覺得,亞洲金融風暴餘溫還會持續多久?美金還能強勢幾年?失業率會不會創新低?」
被她連珠炮似的三個問題問得一愣一愣,小護士很難啟齒的開口。「裴小姐,記者會是兩個小時後開始,我們不是該去佈置會場嗎?」
「我知道呀!所以我們邊忙邊聊。」
親熱的拎著小護士往會場方向前進,她還是不死心繼續說:「來,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還有,石油的壽命不多了,你想未來取代的東西會是什麼?說不定能大賺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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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進入所謂的療養院裡,白小七也看得出來,這是間所謂的「貴族療養院」。
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光可明鑒不說,走道上的燈光是柔和的鵝黃色,加上處處可見生意盎然的盆栽,環境幽靜的讓人輕易便放鬆心情。
最重要是,佔地約五百坪的療養院中,竟只有一百間病房。
嘖嘖稱奇的將四週一看再看,不知不覺已隨著忻毅及凱來到一樓最深處,眼前突然出現一面玻璃牆,牆的另一邊是座小小的花園,大略看一下各個季節的主要花卉都有了。
「室內怎麼會有溫室?」白小七很難不大驚小怪一番。
「因為秦若紜喜歡。」回答的人是凱,忻毅則已經打開走廊盡頭唯一一個房間的門。
門推開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白小七湊上前去,突然被一把摟住,腰腹上感到一陣微微的疼痛……忻毅從來沒這麼用力抱過她,像是在害怕什麼。
「沒事的,我支持你一切決定。」反手摟住他,難得溫柔的在他耳邊安慰,希望給他力量。
薄唇有些苦澀的微揚,手上的力道卻放鬆不少,雖然仍是摟得緊緊的,一點空隙也沒有。
「凱,一起嗎?」他回頭望著好友,發覺凱正望著小溫室發呆。
搖頭拒絕,凱淡淡說:「我待會再見她……就我和她……」
理解的一頷首,忻毅摟著白小七走人房內,輕輕關上門。
房中沒有開燈,窗簾拉開的窗戶是毛玻璃的,柔和了射入的日光,一抹纖細的像會隨時消失的身影,挺坐在窗前,讓人覺得虛幻又不真實。
「若紜,我來看你了。」忻毅輕柔的開口,小心翼翼的怕會嚇著她。
秦若紜動都沒有動一下,毫無反應的仍背對兩人。
對她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她很少會有反應,這麼多年來她沒病發的時候,都是這樣安安靜靜坐在某個定點,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若紜,我要結婚了,這位是白澄瑤,我們都叫她小七。」自顧自說下去,不期待她會有感覺。
怎知道這回,秦若紜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下,緩緩回過半張臉來,白小七一見到她,不禁發出驚歎。
她一直知道自己算是美女,這是事實,沒什麼好謙虛的。但秦若紜的美,簡直到達完美的境界,讓她深覺沒得比較……可惜凱是同志,要不然哪個男人拒絕得了這樣的美女。
僅僅一眼,秦若紜又恢復原狀,忻毅也沒有因為她的反應而顯得比較快樂,表情反而更平淡了。
「若紜,我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這些年來,你弟弟的行為讓我忍無可忍,從今以後我會不擇手段毀了秦家,希望你別恨我。」
沒有起伏的將話說完,他立即帶了白小七來開,沒有回頭。
門外,凱已不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兩人一出來,他不多說什麼從一邊的空隙閃進門。
「別忘了,十一點的記者會。」從凱身邊擦過時,忻毅輕輕交代一句。
「嗯。」拍了下好友的肩,凱第一次進人這間療養院的這個房間,激動的心情從他忘記掩上門可以窺知一二。
白小七體貼的為他關上門,耳中正好聽見他激動的輕喚。「若紜……」
幾乎是立即的,秦若紜猛烈轉過身來……
「喀!」門關上,忻毅將手按在門上,阻止她繼續觀看下去。「走吧!」
點點頭,她默默跟在他身邊走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毅,你真的要毀了秦家嗎?錯的只有秦學長,不是嗎?」
「小七,現實是十分殘酷的,我不期待你能諒解,一切就這樣決定了。」
他自認已經對秦家仁至義盡,這麼多年來秦若紜住院費全是他出的,秦家兩年前發生財務危機,也是他借錢幫忙才度過。
而他們又回報了什麼?這不是童話世界,什麼助人不求回報,現實是殘酷的,他付出就是要有相當回應,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難堪。
秦家兩老表面是似乎與他和解,實際上他清楚,秦方的行動作為是經過兩老的默許同意……他不是聖人,而是生意人,收取代價的時間已經到了。
「好吧!你說了算。」
輕聳肩,白小七相信忻毅不是無理的人,會有今天的決定,一定是已經忍無可忍才會作出來的。
感激的握了下她的手,忻毅帶著她朝二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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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會
白小七露出僵硬的微笑,桌子底下的手很無聊的在跟忻毅玩壓拇指的遊戲。
拜託!記者都是豬頭嗎?耳朵全部重聽嗎?同一個問題幹嘛連問七次!一連好幾個小時下來,白小七得出個令她抓狂的結論。
「請問白小姐,你和秦先生不是在大學時就認識?」某報女記者踩在兩個別報的男記者臉上,奮勇取得發言權。
「這位小姐,我之前已經回答過九次了--對!」白小七唇角抽搐的回答,幾乎沒抓過麥克風砸過去。
「請問白小姐,你真的不是秦先生的女朋友嗎?」某週刊男記者粗魯的摀住女記者的血盆大口,光榮提出問題。
「我說過六次了--對!」忍耐!忍耐!忍人所不能忍者,必成大業……白小七不斷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對!忍耐!
「白小姐……」
「忻先生……」
「凱先生……」記者吵雜的發問聲此起彼落,少少二十個人,創造出了一萬人的音量。
一旁被冷落的裴崢棋無聊的連連打呵欠,隨手撈過凱的脖子,很嚴肅的說;「凱,我肚子餓了,便當哩?」
「等一下……這位小姐,關於秦若紜的事,我們會發佈公開信函說明,今天恕不回答。」
兩邊夾攻下,凱顯得有些狼狽,想向忻毅求救時,卻可悲的發現他更慘。
「我不玩了!他們的大腦是漿糊嗎?都說我們要訂婚了,幹嘛一直問是不是真的要訂婚?」白小七忍不住了,凶暴的扯過忻毅耳朵就是一陣狂吼。
夠了!讓她死!這些白目的記者眼睛全脫窗嗎?沒看到她手上可愛的珍珠戒指嗎?右手無名指--代表訂婚戒指!
「小七,為了我再忍一下。」忍住陣陣耳嗚,忻毅心疼的摟著白小七安撫,滿臉都是自責。
噘著紅唇,白小七還是很不甘不願,但忻毅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何況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好吧!她忍。
「最多半小時喔!」這是上限,再下去她會瘋掉。
「好,半小時。」
兩人幸福恩愛的美滿樣子,讓現場安靜不少,倒是加了不少按快門的聲音……好啦!大家全親眼目睹忻毅對白小七的寵愛,問題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進入尾聲的記者會又掀起第二次高潮--
門邊,秦方臉色鐵青的瞪著廳內眾人,嘶吼--「我不相信!你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滿口謊言的男人!他害了我姊姊一輩子,一輩子都只能被關在這種鬼地方!」
「等一下!你又來幹嘛?」白小七一看是秦方,語氣變得更惡劣。
要死!他又來瞎攪和什麼?歸根究底,他是罪魁禍首耶!竟然還有臉質問她?!有沒有搞錯啊!
「忻毅,你還要欺騙大眾多久?當年我姊姊就是因為太愛你,才會陷入萬劫不復。你利用一個女人最純真的感情愛意,毀了她一生!」搖搖晃晃朝四人走去,一邊瘋了似粗暴的將擋路的記者推開。
「是你欺騙了大眾。」有別於他兩眼血絲的凶狠,忻毅一臉平靜溫和,卻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
「我?我欺騙?是我將事實說出來的!如果你不是心有愧疚,為什麼要付這麼多年來姊姊的住院費?」
豁出一切的大吼,白小七與忻毅的婚事已經讓他完全喪失理智。
不該是這樣的!當初他會說出一切,狠心利用姊姊過去的傷口時,就是預料白小七會因此離開忻毅,他再趁她傷心的時候以學長的身份安慰她,兩人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的!
為什麼他得到的卻是白小七與忻毅即將結婚的消息?!那他所作的、甘心失去的又算什麼?上天不能這麼不公平!
「我是有虧欠……」
一句話來不及說完,秦方以得意的大笑起來。「你還是承認了!欺騙大眾、毀了姊姊的,果然就是你!」
立刻騷動又起.現場出現不少興奮或鄙夷的抽氣聲。
然而忻毅仍是不火不徐的,先喝口茶潤潤喉,順便拍掉秦方急切伸過來要抓白小七的魔爪,才開口。「若紜愛上的不是我,是凱。」
憑空丟下的炸彈威力驚人,會場突然消聲,整齊劃一的瞪向正被裴崢棋纏著要便當,還脫不了身的凱身上。
「我可以做證!秦小姐喜歡上的的確是凱。」
白小七瞪了裴崢棋一眼,馬上出聲支援親親老公。
不久前,秦若紜和凱感人的相會,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女人啊!到死都對愛情執著,傻透了!她以後絕對不會這樣!
「我不相信!」秦方怒吼一聲,激動得要扯住忻毅領帶給他幾拳。
「是真的!」細弱發顫的女人聲音突然從門邊傳人,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去。
一個穿白色洋裝的纖美女子,眼光有些迷茫空洞,但至少看得出她神志清醒。
這下大夥兒全嚇了一大跳--赫!這不是秦若紜嗎?
「若紜……」忻毅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不敢相信她竟然有清醒的一天。
「我愛凱……我愛凱……你知道嗎?」她對所有的人視而不見,只是執著的朝弟弟走去,目光越來越渙散。
聽著她字字血淚的告白,凱神色複雜的凝視她不語。
「姊姊……不要掩護忻毅,他不值得!」秦方仍然一廂情願。
突然,一樣橢圓形的物體在燈光下一閃,直直砸在秦方臉上,秦若紜也在離弟弟不遠的地方坐倒,像個失去靈魂的洋娃娃。
物體砸到他臉上後又落在地上,赫然是個打開的墜子,裡面是一張照片--凱過去的照片,泛黃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吼叫一聲,秦方衝出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