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不過這地方倒是有點眼熟。」冷癐搖搖頭,看了看四周,迷戀地看著這裡的風景。整個情人崖風景區,最令人留戀的便是他們現在所站的地方,雖然這只是個木製的小涼亭,但站在這裡望去,不論是望向山崖或是山腳亦或山的另一邊,都別具一番特色。
「三年了,我有整整三年沒有來這裡了。」周家帆走到涼亭外,望著深不見底的山崖感歎著。
而冷癐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他將三年來的悲痛說出來。
「我害怕來到這裡;只要來到情人崖,來到這個小涼亭,來到這個當年你跌落的地方,我的心就痛苦不已,怪自己沒能及時拉住你,如果我及時阻止一切,或許我們就不會分離三年。這個地方永遠是我的夢魘。」
周家帆對著眼前的山崖,非常激動地述說著。
冷癐跑上前,從背後抱住他,將臉頰緊緊地靠在他的背部,試著想讓周家帆把心靜下來。
周家帆再一次抬起頭來,看一眼面前一樣的山崖,他不再那麼激動,心也不再那麼痛了。
「不過,今天我不再害怕來到這裡,是因為有你。」周家帆轉身抱緊冷癐,他再也不讓她從他的懷裡走開了。
「你知道嗎?上天讓我再一次擁有你,我是如此地幸運,讓我比從前更愛你,我不要再失去你,這樣的苦,我不想再嘗第二次。癐兒!」他更抱緊冷癐,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再也不要分開。
在他懷裡的冷癐,沒有說話,卻掉下感動的眼淚,她是何德何能,能有這樣癡情的男子深愛著她。
突然,周家帆眼尖地發現涼亭後的草叢裡有異狀,在陽光的照射下,有道冷光被反射出來,依他的經驗,他立即驚覺那是一把槍,而且槍似乎正瞄準他懷中的冷癐。
周家帆發現想閃也已來不及,他立刻抱住冷癐,迅速轉身將兩人所站的位置掉換,以自己的身體來擋住冷癐。
「怎麼回事?」冷癐立刻驚恐地問著周家帆。
周家帆悶哼一聲,他知道自己中彈了,對方用的是滅音槍。不過依冷癐的身手,大概也已知道有人正要暗殺他們。
「不!」冷癐看著他蒼白的臉,雙手撫上他的背後,發覺她的雙手全沾上溫熱的液體,她驚叫出口。
「癐兒,別擔心,對方只有兩個人,我們一定應付得來。」周家帆毫不在意自己背上的槍傷,更不擔心他的意識已漸漸模糊,只因他中的不止一槍。不過,他仍試圖安撫冷癐的心。
「但是,你受了傷。」
「沒關係。」
草叢裡的人見已射到其中一人,便拿著槍對準他們走出來。其中一個是陳三,另一個是他的手下,兩人慢慢地逼近。
「沒想到這次你還是逃不過,不是嗎?」陳三對著周家帆說。
「你!」周家帆有些驚訝於對方的話意。
「沒錯,我正是三年前害你們兩人在此天人永隔的人。」陳三回答他的疑問。
反正,今天他們兩人都非死不可,他就好心地告訴他們一切的實情。
「原來是你,沒想到三年前我沒將你除掉,還讓你有機會來加害。」周家帆終於瞭解,突然他胸中升起一股悶氣,吐出一口鮮血。
「家帆!」冷癐看著他,發現靠在她身上的重量正漸漸地沉重,令她更是擔心不已。
「不要緊。」周家帆搖搖頭,不想讓她多擔心,他現在只想著怎麼對付眼前的兩人,他一定要保護她。
「好氣魄,都快要死了,還這麼能撐,我就看你們兩人還能撐多久,是要自己跳下去呢。還是要讓我們手上的槍解決掉呢?」陳三和另一名手下正節節地逼近。
冷癐突然從腰間抽出她的皮帶,身手利落地揮向他們兩人手中的槍,瞬間皮帶馬上變成一條皮鞭,不僅將他們手上的槍打落到山崖去,兩人拿槍的手更像被人給劃一刀似的,頓時整個情況倒轉,周家帆也上前踢了一記迴旋踢,兩人立即倒地,但周家帆也跟著倒地不起。
「家帆!」冷癐趕緊想要扶起他。
「沒關係!你好好應付他們兩人,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周家帆知道他就快要昏倒了。
「好!」冷癐上前,發揮她以前當殺手的身手,很快便將陳三他們打昏。
即使是紅幫幫主,大概也很難應付得了由香港閻幫少主所教出來的人。
「家帆、家帆,你醒醒啊!」冷癐非常緊張地搖晃著周家帆。
「嗯……你解決完他們了是不是。我們還是快走吧,你把我扶起來好嗎?我們得趕快回閻幫。」周家帆意識模糊地說著。
冷癐才剛要扶起他時,一旁又出現另一道聲音。
「好一對死到臨頭還那麼恩愛的戀人啊!」丁平突然拿著槍緩緩的站出來。
「你……」周家帆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仍發現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不記得了嗎?周董,我可是三年前因為你的失策而讓我公司破產的人,丁平!」丁平以帶著殺意的目光看著周家帆。
「那麼他們兩人該不會也是你派來的吧?」冷癐推斷著。
「不愧是道上著名的殺手,沒錯,我早料到你們倆不好解決,所以也跟著來,以防你們還有機會逃走,早知道我三年前也跟來,那麼現在也不必再費心解決你們。」丁平有些惋惜三年前他沒來,否則周家帆早已斃命。
「廢話一堆,你們受死吧!」丁平將槍口瞄準周家帆。
砰的一聲槍響——
「不要!」冷癐哭喊出來。她不要!周家帆竟在這一刻迅速地抱住她,兩人一起倒地。
「丁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閻幫的人你都敢動!」東方轍在最緊張的一刻出現,背後也跟著出現一群閻幫的手下,那一聲槍響,是由左聖發的,丁平的槍被打落在地。
他剛剛接到左聖的消息,知道最近道上有人在調查周家帆和冷癐的行蹤,且得知他們今天剛好要下手,他便趕緊趕來,誰知道……還是讓周家帆受了傷。
「誰教她是周家帆的愛人,三年前錯殺人,沒將周家帆殺死,卻殺掉他最愛的人,這樣多少能消除我對他的恨,但是,三年後,我沒想到上天對他這麼厚愛,又讓他找到愛人,我不甘心!」丁平憤恨地說。
「到現在你仍沒有任何海意!?」東方轍沉靜地說,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沒錯,我永遠不甘心。」丁平對周家帆仍是充滿殺意。
「那就別怪閻幫不客氣!順便告訴你,冷癐便是三年前你錯殺的那個人。」東方轍帶著怒意的眼神看向丁平。很少人能讓他動怒,而丁平卻嚴重的觸犯到他,只因他得罪閻幫最重視的人——冷癐,更傷了冷癐將要托付終身的人。
「什麼!?怎麼可能?」丁平倉皇地看著冷癐。怎麼會?他當初的確沒有多加注意古羽璇,也沒對現在的冷癐看個仔細,否則……他望了望冷癐,只怪他太大意,竟然沒發覺兩人是如此相像。
「左聖,他就交給你了。」東方轍將丁平交代給左聖,走上前扶起周家帆。他知道他必須盡快就醫。
「是,少主。」左聖知道少主生氣了,所以他必會好好處理丁平。
「東方……」周家帆虛弱地喚了一聲。
「別多話,我立刻送你回閻幫就診。」東方轍不讓上前想扶周家帆的手下接近他。
「如果……我有什麼不測……請你……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癐兒……」周家帆像是在交代遺言般。
「閻幫裡的醫生醫術高超,你放心好了,你會沒事的。」東方轍聽他這麼一說,心情也緊張起來,他知道周家帆正一點一滴地失去生命力。
「家帆,你別丟下我,你不是說不再和我分離了嗎?你答應過我的!」冷癐激動的看著家帆。
「癐兒……別這樣……這一次我……終於救……到了你,相信我……我永遠是……愛你的。東方……答應我……好嗎?」周家帆似乎正用著最後一口氣,哀求地看著東方轍。
「好吧!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這種機會的。」東方轍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不!」冷癐感覺自己像是被周家帆拋棄般,突然一陣痛擊向她的腦部。
東方轍抬起雙眼,發現冷癐的臉色不對,趕緊問著:「癐,你怎麼了?」
冷癐沒有回答他,雙腳一軟,昏倒在地。
「癐!」東方轍首次驚慌了。
「左聖、右賢!」東方轍緊張地叫喚他們。
只見他們兩人回頭一看到昏倒在地的小姐,便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癐兒!」周家帆也發現冷癐昏倒了,他想伸手去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也被黑暗給吞噬。
「快將他們倆送回閻幫。」東方轍見兩人都昏了,非常清楚情況不樂觀。
兩人昏迷了一天一夜,都快把東方轍給急壞了,好不容易冷癐終於醒來了。
「家帆呢?家帆呢?」冷癐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找周家帆。她想起來了,這一次的昏迷,終於讓她想起三年前的點點滴滴。
「癐!家帆還在昏迷中。」東方轍不想瞞她,他知道周家帆對她的重要性。
「我要去看他。」說完,冷癐便翻開涼被想要下床。
「癐,你休息休息吧,看了他,他也不一定會醒來,況且……你懷孕了,該多休息才是。」東方轍溫柔的說,他不想在周家帆還昏迷不醒時,沒照顧好癐。
「什麼!?」冷癐有些驚訝地聽到這個消息,左手撫向自己的腹部,表情淨是溫柔。這是她和家帆的結晶,這是家帆對她的愛!「家帆在哪裡?」冷癐一臉沉靜地開口。
「癐!」東方轍害怕冷癐看到周家帆會傷心,況且她現在還非常虛弱,又懷有身孕。
「我恢復記憶了,再加上現在懷有家帆的孩子,我更應該去看他。」冷癐不改想去看家帆的決定。
「好吧!我扶你去看他。」東方轍不忍心拒絕冷癐的要求。
周家帆的病房就在隔壁,只是隔壁那間病房卻是加護病房,東方轍調來許多名醫,再加上閻幫裡原有的醫生,他們正全力挽救周家帆的生命,但是到現在仍毫無起色。要看他只能站在病房外,隔著透明玻璃望著他,只因他傷得太重了。
當看到周家帆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許多管子、毫無血色的模樣,冷癐差點哭出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堅強。
「我想進去看他,可以嗎?」冷癐眼神從未離開過周家帆。
「癐,再過幾天吧,醫生說他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必須隔絕所有細菌,怕家帆受到感染,就連我想進去也不可能!」東方轍歎了氣。
「他情況如何?」冷癐終於提起勇氣問這問題,因為她害怕聽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非常不樂觀。即使過了危險期,他會不會醒來還是另一回事。」
「如果他永遠不醒,那跟植物人有什麼兩樣?」冷癐的話中終於帶些激動。
「嗯!」東方轍也不願這種事發生在周家帆身上。
冷癐將手撫上玻璃,好似她摸到的便是周家帆。
「癐,想哭就哭吧!別再壓抑自己。」東方轍很擔心冷癐的情緒。
冷癐只是搖搖頭,「我不會哭的,我只怪自己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愛上他了,怪只怪自己沒早些答應他的求婚,否則也許我們應該結婚了,而不會像現在一樣。」冷癐神情溫柔地看著病床上的周家帆。
東方轍只能搖搖頭,怪只能怪上天太捉弄他們這對苦命鴛鴦,讓他們失而復得後,又將他們狠狠地拆散。
過三天後,冷癐回去台灣,而周家帆則留在香港閻幫。只因到現在還不能隨便移動他,但是她又必須回到台灣告訴慕容宇他們,且東銘集團也要有人坐鎮才行。
周家二老和葉守恆也都在國外得知消息後,馬上趕往香港去探視周家帆,而她也經周家二老授權為代理總裁,不過,前提是不能把自己搞得太累,而陳士傑和慕容宇也會隨時到東銘集團來幫忙。
「嫂子,你該休息了。」慕容宇帶著一些燉湯走進辦公室。
「嗯。」冷癐從文件中抬起頭來應慕容宇一聲。家帆的這幾個兄弟和周家二老早已把她當成自己人看待,就連玩世不恭的慕容宇也嫂子長、嫂子短的叫著她。
「喂,嫂子,你很不聽話耶!叫你休息,你還看!?」慕容宇上前抽走冷癐桌上的文件夾。這陣子真是累壞她了,台灣、香港兩地跑,每天還努力的工作加班,為的就是想早點將工作做完到香港陪家帆;再這麼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會累垮,而且她還懷著身孕呢!人家懷孕的人總是食慾大增,一人吃兩人補,身體總會逐漸豐腴,看看她,瘦得都快被風吹走了,要是讓周爸、周媽知道,還以為他和士傑都沒好好照顧好他們的媳婦呢!自從家帆出事至今,也快一個月了,大家已漸漸地對家帆失去信心,唯有冷癐從不放棄希望,每次到香港去看家帆,總會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或者會跟他聊聊最近的事,最後則一定會告訴家帆,她已經愛上他。
冷癐的心意讓所有人都很感動,大伙也只能祈禱家帆趕快醒來,但每過一天,大家的希望就會失去一些,不過,大伙立誓要好好照顧冷癐,所以三不五時就會有人出現在冷癐面前,監視她得好好休息。
「好,你讓我看完這個,我就休息。」冷癐堅持要把文件看完才要休息。
「不行,你先把周媽熬的湯喝完才能看。」比堅持,他是比不過,不過要是比無賴,他慕容宇可是最厲害的。
「算了。我喝就是。」冷癐知道自己最後總是敵不過眾人的好意。
「嗯,這才對嘛,來、來、來,這可是周媽今天特地研究出的新湯頭,快趁熱喝,喝完就到休息室去休息。」慕容宇手腳勤快地倒湯,儼然像個管家婆似的。不過管家婆可不只他一個呢,像陳士傑也成為比他還疼冷癐的管家婆,還有在香港那邊的東方轍,更要求他們不可以讓冷癐在台灣變瘦一點點。
「休息?還早吧?」冷癐端起湯,不以為意地問。
「我說休息就休息,忙不完還有我和士傑,要不然也可以叫老大過來幫忙,你就乖乖休息,要不然就去香港看家帆好了。」慕容宇早已安排好冷癐的所有時間,他可不能讓他這個嫂子累著。
「嗯,我去香港吧!」冷癐淡淡地說。
坐在周家帆的病床邊,冷癐的心情顯然有些哀傷。一個月了,從好不容易度過危險期後,他們才得以進到病房裡來看他,但是日復一日,看著他逐漸消瘦的臉頰,身上所插的管子還是一樣多,就連呼吸都得靠呼吸器才行,家帆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不是不將他送回台灣離她更近,而是她怕每一次看到他,自己的希望就會落了空;她更怕一見到他的模樣,自己就不會再那麼堅強。
「家帆,你知道嗎?這陣子,你的那些好兄弟們,對我更是加倍的疼愛,你身邊的那些人對我很好,把我當作是他們的一份子,但是你知道嗎?獨獨缺少的卻是你的愛。」冷癐難掩悲傷,不過仍繼續說著。
「肚子裡的小孩,正期待地想要叫你一聲爹地,你怎麼忍心讓他一出生就失去父親呢?」冷癐就快要崩潰了,自從一個月前昏倒醒來後,她就再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她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倒下,但是都己過一個月,他還是沒有任何起色。
「我真的好後悔,後悔來不及告訴你,讓你知道我已經愛上你,現在告訴你還來得及嗎?為什麼你還不醒來聽我說呢?」冷癐握住周家帆的手,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周家帆的臉上。她終究還是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還是無法接受一個月來沒有生氣的他。
突然,握在冷癐雙手中的手指動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家帆的手,他的手指在動嗎?
「家帆、家帆!你知道我在叫你是不是?」冷癐動地緊握住周家帆的手。
氧氣罩裡的雙唇動了動,冷癐發現他似乎想要開口說話,於是立即拉開氧氣罩,將自己的臉貼近他的唇。
過了一會兒,冷癐笑了,因為她聽見家帆虛弱地對她說:他不會離開她的。
「你先別說話,我去找醫生來。」冷癐這一個月來的擔心全消失無蹤,只因他終於醒來跟她說話了。
周家帆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他知道自己身邊偶爾會有個聲音,那帶著憂傷的口氣總告訴他她愛他,他知道那是他的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