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轍看著有點失控的周家帆,真想捉弄他一番,人只不過不在香港而已,用得著這麼驚嚇過度嗎?
「是不在香港,而現在這個時刻她人在哪兒呢?我也不怎麼清楚。」這是真的,他只知道冷癐在加拿大,問題是在加拿大的哪裡,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許是在逛街也說不定,不過,只要他一通電話就可以知道她人在哪。
「她清醒後不超過兩個禮拜,能到哪呢?」周家帆道出他的疑問。
就讓他等待吧!「她去出任務,人在加拿大,若是你想見到她就等吧!」
加拿大!?她竟然還去出任務。「你竟然讓她去出任務,你該不會忘記她也才清醒沒多久。況且,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只要是你東方轍想查的,沒有查不出來的不是嗎?」
「我不清楚三年前你所認識的冷癐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我能告訴你的是這三年我所認識的她;現在即使是我想限制她的行動也不能,她的固執絕非你所能想像,一旦她決定的事情,就連我都很少跟她作對,我也不想讓她再出任務,但她一清醒,就即刻接下任務飛到加拿大,連我也阻止不了。還有,我的確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立刻知道冷癐她人在哪,不過,你若想直接到加拿大找她,這點我是不會認同的。」
「你……」周家帆真想送一拳給他,但這個時候他必須沉住氣。
東方轍知道他快要發火了,不過他就是要看看他吃苦頭的樣子,誰教他準備搶走冷癐。「老實跟你說,加拿大的任務冷癐早就完成了,但她現在為何還在加拿大呢?那是我讓她留在那兒多玩幾天的,難得三年來她終於想好好的大玩一場,我可不想讓你去搞破壞,你想留在香港等她也可以,或者想到加拿大找個一個半月也可以。」
「我留在香港等她回來。」
說完,周家帆便轉身離去,才剛轉開門把,背後又傳來東方轍的話——
「冷癐是會讓你帶走的,但是,絕不是在這個時候。」
周家帆愣住,沒有回身,只是簡短地問一句:「你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等冷癐回來,你就知道。」
聽完,周家帆便開門離去。
而東方轍竟露出狡猾的笑容,拿起大哥大撥出一串他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哈嘍!親愛的,你現在在哪呢?」
冷癐一聽是東方轍,實在有點不習慣他現在這種玩笑的語氣,因為那肯定是又有什麼事引起他的興趣,而且肯定是跟她有關。(現在在哪?我也不曉得,得問問左聖才知道。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東方轍心情突然大壞、咬牙切齒,當初派左聖去保護冷癐實在是天大的錯誤,應該由他親自保護才對,那麼現在在加拿大逍遙的人可是他,實在太便宜左聖那傢伙。不過癐對他實在是瞭如指掌,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她才能立即知道他的思維。
「癐,還是逃不過你對我的瞭解,既然什麼也瞞不住你,那我只好直話直說,剛剛周家帆才來找過我而已,現在大概已快走出閻幫大門。」
冷癐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他……還好吧?不過依我的想法,他大概也好不到哪去是吧!)「呵!他壯得跟牛一樣,還有勇氣找上閻幫來跟我理論呢!你說他能不好嗎?不過還是你聰明,我的確是小整他一番。」想到這,東方轍不自覺地得意起來,實在是太過癮了。
(你沒為難他吧?)東方轍想想,說沒有的話,冷癐絕對不會相信他的。「我這應該也不算是為難啦!反正在你還沒回香港的這些日子,我想我的日子大概也不會太無聊,想必他一定會天天往我這報到,怎麼?你想要捨棄你的無限長的假期提早回來嗎?」
冷癐一時亂了方寸,從未想過周家帆竟會找到香港來,而且天天往閻幫那裡報到;若她不知道他已到香港,而在加拿大待個一個半月,那他豈不是在香港白等了嗎?不過,冷癐還是很快地回復她應有的冷靜。(我再想想,反正,這陣子不是也沒什麼任務嗎?再說吧!)「好吧,那要回來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哦!」
(嗯,就這樣了,Bye!)「Bye!」
拿著大哥大,冷癐的思緒仍沉浸在與東方轍的談話中——想必他一定會天天往我這報到。冷癐歎口氣,他難道忘記她可是打算要殺他的人,他難道不知道她是個殺手,任務就是要殺了他嗎?他何苦這麼執著呢?
「小姐、小姐!」左聖在一旁喊了幾聲。小姐不過是接了少主的電話嘛,怎麼就發呆好一陣子。
冷癐突然回神,應了聲:「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看小姐接了少主的電話後便一直在發呆,想問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要不要提早回香港呢?」
冷癐憂愁地看向遠方,淡淡地說:「沒什麼事,走吧!下一站我們準備要去哪玩呢?」
隔日一早,果然看見周家帆已經出現在辦公室裡等著閻幫少主。而東方轍也早知道他是不會就此罷休,所以早在昨天周家帆踏出閻幫後,就下令告知所有屬下,以後讓他自由進出閻幫,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是冷癐的心上人,所以,想動他一根寒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東方轍知道周家帆早早就來到他的辦公室,所以,進到辦公室後也沒有太大的驚訝,反倒想繼續挪揄他一番:「我說周大總裁啊,你公司的事情是都不用管了嗎?不好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偏偏一大早就比我這堂堂閻幫少主還盡責的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要不要我差人幫你準備一張打卡單呢?或許哪天癐回來時,我還可以拿它來證明你的癡心。」
周家帆當然明瞭這是東方轍的激將法,所以也就不以為然,「你只要告訴我可以聯絡得上冷癐的方法,那麼我保證不會天天往你這裡跑。」
東方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不過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麼可能讓他這麼輕易就達到目的。「說到這個讓我突然想到,昨天你剛踏出我的辦公室後,我便聯絡上癐了,她現在可是過得非常快樂,你忍心去打斷她這三年來得來不易的假期嗎?」
「好!我不打擾她,但當她決定要回來時,也麻煩你跟我聯絡一下。」周家帆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明明什麼時候聯絡冷癐,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偏偏他就是故意在他走後才要聯絡。不過,他有的是時間,反正公司的事情他都交代清楚了,只要晚上回飯店利用他的手提電腦,也就可以瞭解整個企業的營運狀況,況且,即使他放著好些天不管,也不怕公司會倒。
周家帆留下自己的大哥大號碼與飯店房間的號碼,知道今天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也不想留在這被他消遣,所以他決定回飯店。
「這麼快就要打道回府啊?我還以為你這個癡心人可能會留個一整天,沒想到……嘖!」「你認為我會留在這裡讓你繼續嘲笑嗎?」周家帆丟了一個問題給他。
「當然不會啦!那有空再來。」
當周家帆準備轉開門把時,沒想到有人比他早一步打開門。
「冷癐!」周家帆實在很訝異他所看到的,真怕這是一場夢,冷癐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
「你……」冷癐比他還要驚訝,因為她還特地選在一大早回來,沒想到還是讓她遇上了,轍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果然比上班族還要敬業。
東方轍也很吃驚,沒想到癐竟會為了周家帆提早結束她的假期,而且,這一趟回來,大概也犧牲她一夜的睡眠時間。「癐,怎麼突然跑回來呢?而且,你也忘記要提早跟我說一聲,好讓我去接你。」說著說著,東方轍便走向冷癐,在周家帆的面前摟住冷癐。
冷癐看向東方轍,「沒什麼,突然想回來所以昨晚便搭機回來,怕太晚所以就沒通知你,況且,你忘了我身邊還有左聖在。」
東方轍體貼地摟著冷癐到沙發上坐,「怎麼會呢!你忘了我可是隨傳隨到的嗎?這一整晚趕回來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去休息?」
冷癐又看一眼周家帆,他的眼神是那麼熱切,好像在期待著什麼。「好吧!我先去休息,不打擾你了。」
他們的談話全讓周家帆聽進耳裡,令他覺得非常刺耳,看他們倆卿卿我我的,好像當他是隱形人般,他可真是有一肚子火沒得發洩,但就算有天大的怒火,在看到冷癐後,也都煙消雲散。「癐!」
冷癐看看他,他變瘦了,不過能不變瘦嗎?被她那一刀一傷,能夠存活已經是非常僥倖。「我想去休息了,有事下午再說吧!」說完,冷癐便先自行離開。
而周家帆仍是癡癡地望著門口,望著冷癐的背影發呆。
「老兄,你也回神了好不好,有事就下午再來吧!你剛不也準備要走人了嗎?」東方轍毫不客氣地說。
「我打算留在這裡等。」
「哇!你也變得太快了,不怕打擾到我的工作啊?」東方轍只要想到他留在這裡,那他今天的工作肯定會毫無進展。
周家帆挑挑眉,瞥東方轍一眼,不作任何回答。
「好吧!既然你今天想留在這裡,我想今天的工作大概也不會有什麼進展,那聊聊吧!」東方轍舒服地坐回自己的辦公椅。
周家帆自認跟他沒有太多的話題,仍是不動聲色。
「你不想聊,那是不可能的事吧?因為我想跟你聊的正是你的心上人,冷癐!」東方轍就不相信這個誘餌還沒辦法引起他興趣,果然——
「你想聊她什麼?」周家帆懷疑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這次親自來到香港,不可能想要無功而返吧?你的目的仍是要帶走冷癐不是嗎?其實,人是可以讓你帶走的。跟你耗這麼多天,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出你的誠心,只要你能保證不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就可以帶走她。」
周家帆終於鬆一口氣,等這麼多天,終於有點收穫,而且還能得到東方轍的肯定,相信冷癐那邊會比較好說服,畢竟閻幫勢力這麼大,要想留住一個人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用我的生命保證,除非我死,否則沒有人能動得了癐一根寒毛!」
「行!若是將來還有人動了她,我想閻幫若想留住她在香港一輩子,也沒有人敢再說不。」東方轍為了癐的安全著想,撂下狠話。
「其實,若不是你出現,我想癐一定會一輩子留在香港,而我也會用一輩子來愛她,但是,你的出現竟然讓三年來沒有任何感情的癐有了些微喜、怒、哀、樂的情緒,即使她失憶了,但她的心仍向著你,我想我這輩子只能愛她、疼她,卻永遠進不到她的心房裡。」
東方轍將目光移向窗外,只是焦點在哪,他也不知道。
周家帆冷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若沒有自己,東方轍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因為他跟自己一樣,愛冷癐比愛自己還要深,看冷癐比看自己的生命還重。
東方轍繼續說:「只是,我不想再看見癐受到任何傷害,你永遠不會知道三年前當我發現她時的那模樣,她簡直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搶救近半年的時間,終於救回她。本來想以閻幫的勢力保護癐可以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但前幾個星期,她又像是布娃娃般地被送回閻幫,你知道我的心情嗎?同是愛他的人,我想你應該知道那種感受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顧她,必要時我也會派閻幫的人暗中保護她。」東方轍將目光移到周家帆身上。
「我想我能說的,只有萬分感激,謝謝你這三年來對癐的照顧,能夠找到一個生命中最深愛的女人,那很難也很幸福,但要放棄深愛的人,會比死還難過,我很能體會你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我三年前剛失去羽璇時的那種痛苦,我們倆之間,注定會有一個人失去她、會為情所傷,只是,我絕對不會放棄她,也真的很謝謝你,願意讓我帶走她。」周家帆真誠地說著,這大概是這三年來他說最多話的一次吧!
東方轍突然放聲大笑幾聲,然後站起來走向周家帆,像個哥兒們般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他肩膀幾下,帶著笑意說:「沒想到她真的讓你改變了這麼多,就連話都變多,不過,我可不是真的失去癐哦!畢竟,我還是可以去台灣找你們,而且香港閻幫的大門也都會為癐開著,她隨時都可以回來,隨時都可以拋棄你。」
周家帆沒好氣的看東方轍一眼,一拳也順手地打向東方轍的胸,不過只是開玩笑的輕輕打而已。「我都還沒將她帶回台灣,你就在詛咒她要回香港,實在不安好心。」,東方轍故意撫著自己的「傷處」,假裝著痛地說:「你出手竟然這麼狠,也不想想我現在可是你的大恩人呢!」
周家帆舉起自己的拳頭看了看,摩拳擦掌地說:「怎麼?我出手有那麼重嗎?我怎麼都不知道,還是我再試一次看看。」
東方轍馬上放下手,可不敢再碰他的「傷處」。「不用了、不用了。不過,你真的變很多,素聞你沉默寡言,三年來說的話可能加起來也沒有今天說得多吧!?而且,還會跟我開玩笑,我想你那幫兄弟一定會非常驚訝,尤其是你們那位老大葉守恆,他大概有好些日子沒看到你,回來肯定會被你嚇死!」
「你以為我是死人啊!我當然是有感情的,只不過這三年來一直沉溺在自我囚禁的痛苦中,所以話少、情緒少、表情也少。不過你倒很瞭解我那幾個兄弟的近況嘛!」
「笑話,你當我這個閻幫少主是當假的!?我想要一個人的資料,他身旁跟他有任何關係的人當然是不可能放過的,知已知彼罷了!」
「嗯!」周家帆應了聲。
「其實,我們倆也可以是很好的哥兒們,不是嗎?而且,我們還有共同關心的目標,那就是癐。」東方轍看著周家帆。
兩個人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彼此幾秒鐘,同時伸出手來握住對方的手。
「走吧!咱們倆去喝一杯。」東方轍提議。
不過,周家帆可不能苟同,「大白天喝什麼酒,而且我還得等癐來呢!」
「拜託,誰規定喝酒還得看時間,而且,距離下午還有一段時間,你還怕癐跑了不成?再者,是你害得我今天的工作嚴重落後,所以,嘿嘿!你得陪我去喝酒才行。」
周家帆聽到東方轍的「奸臣笑」,就知道他不懷什麼好心,是他自己定力不足,硬是要跟他聊天,還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他身上。「走吧!算我怕了你行不行?大恩人!」
下午,冷癐來到東方轍的辦公室裡,卻老覺得氣氛怪怪的,而且,眼前的兩個男人還喝了酒,以她身為一名殺手的敏銳感覺,她一打開門便嗅到酒味,而現在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兩人竟還一同坐在沙發聊天,看起來……看起來像是相談甚歡的樣子,她實在快被他們兩人搞得團團轉。
東方轍首先開口:「癐,來這坐啊!怎麼了?看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冷癐再次以眼神來回逡巡他們倆。「是很驚訝,驚訝你們兩人何時變得這麼好?」
東方轍當然知道冷癐一定會感到驚訝,跟他預期的一樣,還問相同的問題。
「我們倆本來就很好,只是你沒發覺而已。」他還不想說出一切實情,當然不可能跟她說早上他們之間的談話,這可是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約定。
「哦!」冷癐當然知道理由不會那麼簡單只有二句話,不過,她很清楚轍不想說的話,是沒有人能從他口中聽到半個字的,除非他想說。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再追問。
終於,在一旁的周家帆開口了:「癐,我想帶你回台灣。」
這句話顯然比剛剛的情景還令人訝異,幸好冷癐可是有超乎常人的冷靜,「你憑什麼帶我回台灣?況且,你又怎知我會跟你去台灣?可別忘了你是三年前差點害死我的那個兇手。」
東方轍擔憂他們倆會再動干戈,趕忙解釋這一切誤會:「癐,這之中有些誤會,之前我說家帆是害你的兇手是不完全正確的,只能說是間接的吧!其實當年是因為家帆的事業如日中天,引起同行嫉妒,你也知道商場如戰場,今天這塊市場大餅落入誰的手中,自然會引起別人的不甘,而招來他人的陷害,雖然家帆他們瞭解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時時刻刻在提防著那些不肖企業的企圖,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僱用黑道的人,趁你們倆出遊時開槍射殺你們。
家帆為保護你也受了傷,但卻來不及拉住掉落山崖的你,而當時我湊巧經過山崖下,發現了你,那時的你身上中槍、全身傷痕纍纍,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幸好你仍有一絲氣息,我想你一定是遭人殺害才會受槍傷,所以便掉包救走你;而家帆一直以來都沉溺在你死去的痛苦中而沒有細查真相,之後,因為家帆那幾個兄弟封鎖所有的消息,讓閻幫查到的資料只停留在家帆和你出遊的事,本以為他是害你的兇手之一,所以……癐,家帆也受了傷,且他當年心裡的傷可比你身上的傷要來的痛苦許多。」幸好早上和家帆去喝了幾杯,才從家帆口中知道所有來龍去脈。真是冤枉了家帆,但他還是間接兇手啊!誰教他樹大招風,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冷癐靜靜地聽完這一切,這跟她上次去刺殺他時的那種直覺一樣,當她看到他時,實在很難相信他是害她的人,而且從他每次見到她時,都深情喊著「羽璇」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他用情至深,但當時沒辦法的是她已接下任務,不能動情、不能失手,但她的直覺向來不會出錯。
但她仍不得不提出一個疑問:「三年前我和他又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