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國的小孩從小就參加俱樂部練習,每年九月下旬一直到隔年的四月上旬,都是國際曲棍球比賽期間。
大人們都狂熱的帶著小孩去觀戰。
各主要城市都會自組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每個市民都會為自己球隊的勝敗投以最深切的關注。
溫哥華的冰上曲棍球隊員「canucks」,每次舉行比賽時,都會事先在報紙上發表消息。
入場券在比賽前一周在溫哥華售票中心和canucks隊伍的辦公室發售。在售票中心買票還要加收手續費。
葉婉華在得知淑德、怡靖要來之前,就叫兒子親自去一趟canucks的辦公室買票。
她兒子安誠和溫哥華隊的教練是好友,買票可享隊員家屬應得的折扣,能以最低票價觀賞比賽。
怡靖對這種比賽很好奇,從沒看過的球類比賽對她而言是相對新鮮的。
淑德則一直問安誠比賽規則,想知道為什麼加拿大人民對這類遊戲如此熱中。
她們坐的區域是前兩排家屬專享的特區,可以看得很清楚。
比賽非常激烈,在衝撞搶球的情況下,選手常常無法控制速度的撞到坐在最前面的觀眾身上。
現場氣氛非常刺激,簡直人人瘋狂。
長嵐和保守黨議員道格坐在貴賓席觀賞。
道格為了找話題和他聊天,不斷談著加拿大的熱門娛樂。為了顯示自己的語言天才,他並不是以當地的語言英語和長嵐交談,而是以日語不斷介紹各類運動。
從滑雪、溜冰、游泳、航海、高爾夫、網球、騎馬、狩獵,談到冰上曲棍球、足球,他健談的程度比起高木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兩人相見歡,能成為好友。
而長嵐對於道格的多話和熱情,實在覺得他像疲勞轟炸機,他簡直快忍受不住了。
他藉故要聽行動電話溜了出來,在這種吵雜的環境下,道格才不會注意他身邊的電話到底有沒有響!
保鏢見他往外走,馬上亦步亦趨的跟上前來。
他到了外面,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地方。
望著室外,四周是窒人的漆黑,那種黑逼壓住眼的黑,他煩躁的情緒滅跡在濃稠的詭暗裡。
星空裡,點點粲星幻化成怡靖那俏麗純真的臉龐,精靈似的純白無瑕。她的笑像一朵朵的蓮花,一朵朵的由唇邊綻放開來,滿漣漪的迷情昏眩。
他的心還被鎖在台灣,鎖在怡靖那小小的心窩裡。
他呆望著黑蒼穹,只是呆望,並沒有任何企圖想到任何地方去,除了台灣,除了怡靖身邊,除了得到她的愛情,他還有哪裡好去呢?他知道沒有。
怡靖從場內溜到外頭來給安誠的孩子買爆米花,突然發現有個男人仰天對望,不知在看什麼?
那後腦勺很像長嵐呢!身材也像。那穿衣服的風格更像,她站在販賣部眺望他,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覺得他的側面很沉鬱、很冷,那種淡冥和周圍進進出出的人們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忙碌的看熱鬧人群,在他身邊形成一道流動的人河,不停的穿梭。
而他動也不動,沉溺於自我的情緒中,完全無視這些吵雜的人群從他身邊擦掠經過。
有個人就站在他身邊,像是他的朋友又像保鏢,是個黑人。
那黑人的眼神幾乎不曾離開他。雖然他無視於那黑人的存在,然而黑人一直守在他身邊。
她望著他,突然莫名的被吸引,心抽痛了起來。
想到長嵐,他可曾打過電話找她?可想念過她?可把她當成一回事?
不管有沒有,她人都不在台灣,既然不知道又何必憂心呢!
她只是個孤女,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可以匹配他啊!為何還要癡心妄想?為何還要?
她應該忘了他,好好玩樂才是。她告訴自己。
就在她正準備轉身告訴販買零食的售貨員,她想要兩包爆米花時——
她突然發現,有人拿著槍正瞄準著那名像長嵐的男子。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心想不能見死不救啊!那男人看起來又不像壞人。
真搞不懂為何有人想殺他?她靜靜的注視那名持槍者,是位褐髮的白種男子,拿著迷你滅音槍。
那名像長嵐的男人,一看就是東方人,不過就不知他是哪一國人了。
由於情況太危急了,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她走了過去,想引起那名男子的注意力,但那白種男子,槍已在手上,彷彿隨時都會扣扳機。
她看情況不對,大叫了起來。「小心!那不知道名字的憂鬱男子。」她說的是中文。
那聲音雖大,但混在人群中夾著眾進出的外國人所說的英法語,聲音變弱了,距離隔了至少五十公尺。長嵐當然是聽到聲音了。
是中國話,他並不知道她在警告他。他只覺得聲音怪熟悉的,像怡靖!
天啊!怎麼可能,一定是他太思念她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幻聽、幻影,奇怪這夢幻的感覺怎麼如此強烈!他只回過頭看她,竟然毫無動作。
怡靖在心裡罵,快逃啊!笨蛋。見他無動於衷,而那殺手正穿過人群,往他的方向走過去。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滿臉冒汗,急得想哭、想大吼,她好急,她也忘了自己身在異地,只是出來買爆米花的。
她奔了過去,一直往前奔,心想,他一定不是中國人,所以聽不懂中文,她的日語又不好,只會以破破的日語支支吾吾吼叫。
那神經質又尖銳的聲音驚動了長嵐。
他轉過身來,望著站在人河這邊的怡靖,猛眨眼搖頭,直嘀咕。
幻覺,一定是幻覺!天啊!我怎麼搞的?怎麼搞的?會對一個女人著迷到這種地步。長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由於工作太過勞累,加上輕微的感冒,再加上他多日所患下的相思病,已令他身心俱疲。
殺手正瞄準他的印堂,準備一槍叫他腦袋開花時,那扳機按下,「咻」的一聲子彈射出的剎那間——
長嵐目眩神昏,倒了下來;和殺手出手的時間幾乎同一剎那。
彷彿間他看見了怡靖站在對面,人河的那頭,她發出了尖叫聲……她大吼地嘶叫。
☆ ☆ ☆
是幻覺,她這麼認定,一定是幻覺,那人不是長嵐,不是。怡靖心想長嵐回日本了,他回日本了,他不會騙她的,他不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會不該不能……死。
倒下的不是他,不是長嵐。
就在此時,淑德奔了出來,把怡靖拎了回去,嘴裡直嘀咕。
「拜託,買個爆米花買半小時,害院長以為你迷路了,或者被壞人綁走了。這裡是異國囉!請你不要亂跑,萬一走丟了,被壞人捉去賣春,可悲慘了!」
淑德不耐煩的連拖帶拎衣領的把她拉進去。
誰知她又跑了出來,搞得淑德莫名其妙。她的火爆脾氣隨時會引爆。
「喂!鄉巴佬,你沒看過雪啊,一直待在外頭做什麼?天知道,我怎麼會想陪你一塊兒出來旅遊!天知道!」
怡靖才不理她,直奔到進出口的另一邊,東找西找的,南奔北跑。
惹得淑德又叫又跳。「你找什麼啊?搞不懂你囉!裡面精彩的你不看,在外面像瘋婆。」
怡靖愣在長嵐剛剛站的地方,說道:「怎麼不見了?怎麼會!」
淑德沒耐性的走到她身邊問道:「你到底在找什麼啊?小姐,你好歹也該告訴我,不要叫我覺得自己像個呆瓜行嗎?行不行?」
怡靖抬起頭來,如霧的雙眸有著無法解釋的恐懼與哀愁。
「我……他不見了……」
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還發著抖。
淑德快氣炸了,怒叱:「誰不見了?你說清楚?」
「那男人……長得好像長嵐的男人……」她語無倫次地說。
淑德一聽,整個人像洩氣的皮球,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腦袋。
「長嵐……又是長嵐,你有沒有搞錯啊!這裡是加拿大,他回日本了,不可能在這裡出現,來這玩就好好玩嘛!拜託,不要表現得那麼像花癡行嗎?」
淑德擺擺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怡靖搖頭。「有人想殺他,有人想殺他,有人想殺他,他會不會死了?中槍該留下血漬的,這四周沒有半滴血啊!」她仍不死心,拚命探看地上。
「那又是誰啊?」淑德雙手插腰,一副快被她逼瘋的樣子,她好想揍人。
「就是那長得像長嵐的人嘛!我看見有人拿槍,滅音的那種,電視上有演啊!拿著槍對著那男人,那男人就倒下了。」
淑德望著怡靖,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她知道怡靖不會說謊,但週遭除了進出的大門,不斷開開關關,人群不斷進進出出,沒半個人是受傷的、停留的。
她耐著性子說:「那人不是長嵐,這裡是加拿大,我們快進去吧!免得院長擔心,以為我倆迷路了。別人的閒事少管,反正說不定那人是壞蛋,正遭警察圍捕,也許是你的幻覺……因為太想長嵐了,好了,進去吧?」
她拉著她的手往場內走,怡靖見這四周實在找不出受傷的人,也不再堅持己見,遂跟著淑德進去。
☆ ☆ ☆
這時的長嵐已在保鏢的扶持下,上了車離開冰上曲棍球的運動場。
原本他見長嵐倒下時好緊張,說道:「完了,中彈了!」
他動作迅速的想掩護他上車到醫院去。
到了車上,才發現長嵐沒事,只是人不舒服,他鬆了一口氣,那殺手舉槍的那刻,他才發現他。
他對他開了一槍反制他,那殺手見長嵐已倒下,又見這保鏢猛對自己射擊,才迅速離去。現場民眾一陣虛驚,這畫面怡靖正巧沒看見,她被淑德拖進入口處。
再出來時人已散去,她什麼也沒看到。
保鏢見長嵐額頭髮紅,眼神迷茫,他以手測試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會昏倒是有原因的。
他正發著高燒呢!
剛剛在飯店裡,他還以為他是為了不想應酬,才說自己感冒了。
看來他是真病了。他急忙帶他去醫院。
☆ ☆ ☆
星期五的夜晚,在Gastown有搖滾和爵士樂的演奏會。
晚上八點至十點是搖滾樂演奏的時間,在霓紅閃爍的小舞池裡,客人可以盡情狂舞。十一點以後是爵士樂的時間。
燈光晦暗,每個座位上點了花香燭光。
若四處轉望,看到的都是頭對著頭、眼對著眼,唇距離絕不超過十公分,雙手手指相互交疊,時而低頭含笑,時而耳邊竊竊私語,甜蜜無限,兩情綣繾的親熱畫面。
安誠奉母命,帶淑德和怡靖來欣賞音樂。像他們這種三人對坐的人群,畢竟是少數。
淑德看了羨慕不已。
安誠說:「我和太太談戀愛時常來,因為這裡氣氛好。十點以前很熱鬧,之後留下來的泰半是情侶,為了增加氣氛,十點以後,每桌都會點上紫羅蘭香味的蠟燭。」
淑德左右張望。「廁所在哪?怡靖怎麼去了那麼久?」
安誠說:「你去看看好了。我覺得怡靖彷彿有心事,她不知為何總給我一種憂鬱的感覺,無法盡興遊玩。」
淑德說:「都怪我們命不好,誰叫我倆是孤兒,她喜歡上一個有錢的日本人,那日本人回國處理公事,她很想念他。想在台灣等他回來找她,卻硬是被我拖出國遊玩,難怪不盡興了,她是個癡心女,心是實的,她和他身份懸殊,我看前景一點都不樂觀。」
「你應該勸勸她啊!說不定那男人回日本之後就不再來了。不會再找她,你最好先建立她這種觀念和想法,免得她等不到他不是更傷心?」
淑德點頭。「你說得倒是。」她轉過頭問侍者廁所在哪?
侍者指了個方向。她起身對安誠說:「我去找她。」
淑德往廁所走去,尋了很久,甚至還在廁所以中文叫喚怡靖,卻沒人回答。
她越想越不對勁,這太怪異了。她走到服務台請他們廣播找怡靖,卻也沒人回應。
怡靖失蹤了,這太奇怪了。
淑德和安誠在Gastown待到打烊,都沒有等到怡靖。最後別無他法,只好報警。
淑德始終想不透,在加拿大人生地不熟的。怡靖的個性又膽小,不可能到處亂跑啊!她會上哪去呢?除了被壞人綁架,大概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淑德和安誠在警司錄完筆錄之後,安誠開車送淑德回他家休息。
一路上淑德一直哭,安誠安慰她。
「別擔心,沒事的,怡靖吉人天相,她不會有事的。」
淑德哭得眼眶周圍都腫起來了,哽咽地說:「我們相依為命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囉!小時候我脾氣惡劣,常欺負她,她總是讓著我,我個性好強,什麼都要搶,若搶不贏人家就耍賴,怡靖從來不管我的對錯,她始終站在我這邊,我和有婦之夫交往,她明知我不對,但也不敢太說我,我鬧自殺時,她比誰都緊張,在醫院照顧我,一句怨言叨念都沒有。那男人連來看我一眼也沒有,他待在他老婆身邊,他老婆生產,和我住同一家醫院,就差幾個階梯,他怕事、怕他老婆知道,看都不來看我。」
淑德回想起往事,無限哀傷,想起怡靖對她的寬待、容忍,想起她的溫柔、她的傻氣,凡事都替人想,最後才考慮自己,她哭得更傷心了。
回到家在葉婉華的安慰下,吃了安眠藥才緩緩睡去。
☆ ☆ ☆
高木的電話吵醒了長嵐,在保鏢的通知下,高木得知長嵐被殺手盯上的事。
他人在巴黎,在「如雲裳」巴黎的辦公室籌備處,征才的廣告刊出之後,他有忙不完的面試要談,另外還要頭疼黑道追殺中森企業集團重要幹部的事。他請了一流的國際偵探調查,目前沒有任何消息。
憂心如焚的他,問長嵐:「你沒事吧?我已要漢森多找幾個人保護你。」
長嵐才剛睡醒,意識在高木的問話中逐漸清醒。
他說:「我沒事,調查出背後不斷謀害我們的人了嗎?」
高木說:「尚未調查出來,目前正忙著征才的事,我要偵探先查桑田企業集團。他們的總裁桑田榮最近和黑道走得近,再者他們是緊追在我們集團後面的服飾經營者,隨時都想取代我們。也許是桑田榮搞的鬼。」
長嵐眉頭糾結問道:「日本總公司沒出狀況吧?」
高木說:「我已經叫他們要小心戒備。另外津山先生也在找你。」
「有什麼事嗎?」
「哪有什麼好事!他和力歐企業合作蓋森林遊樂場的計劃出了問題。現在急著籌資金,大概想跟你借錢吧,找你找得可勤快了。」
「需要多少資金?」
「至少四、五億日幣,還有他有個漂亮嬌媚的女兒,剛從英國讀完博士回來,身材和臉蛋都是一流,叫津山雅樂,津山他要我幫忙說服你父親,希望能促成你和他女兒的婚事。」
長嵐笑。「這事我還未到台灣旅行之前,他就提過了,當時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不置可否,沒想到他是認真的。你見過他女兒嗎?」
高木嘲笑津山。「他把女兒當寶,我上次到他家作客,他把女兒從英國寄回來的生活照拿給我看,的確很美,屬於我夢中情人那一型的。你和津山也算是門當戶對,若有意思,可以安排和他女兒見見面。」
長嵐想起了怡靖,他說:「不,我現在只想把加拿大的瑣碎雜事辦妥,快快回台灣,我想念怡靖。」
高木搖頭。「看來你是動了真情,我還想為你安排金髮美女相伴呢!誰知你念念不忘台灣的導遊小姐,我真想見見她,看她到底有什麼魅力,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她有何特別之處?我實在好奇。」
長嵐說:「我想是因為她的身世、遭遇很令我同情,而她的個性又善良得令我心疼吧!反正我就是喜歡她,她是那種剛看不覺得特別,越看越有味道的女孩。我已下定決心,非娶她不可。」
高木相當驚訝。「這十二年來,你交往過無數對象,從沒見你如此果斷、認真、自我保護色彩強烈,還有人詛咒你永生找不到對象呢!你還記得吧?」
長嵐想起那些往事,覺得當時的自己很可笑,是報復的心態作祟吧!
他對那些極力討他歡心的女人大吼大叫的,每天陰陽怪氣的找她們麻煩,完全不像原本的他,他懷疑所有接近他的女人,她們心中的企圖,完全不願相信她們對他的愛。
因為他不要再被傷害了,他付出了那麼多,那麼深切的掏心掏肺的愛著一個女人,就是得到這種下場,他無法洩恨。所以他折磨自己,也折磨那些愛他的女人。
「一切都過去了,真奇怪,為什麼我直到遇見怡靖才醒過來?她並不是最出色的女人,過往那些女人都很漂亮,條件、學識、家世都好,但就是不能令我動心,令我無法不懷疑她們的內心,是不是像櫻子一樣的複雜且多情,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你對怡靖從來沒懷疑過?」
長嵐肯定地說:「是啊!從我請她當導遊,我就開始試探她,這是我的老毛病:不信任女人。我給了她一張支票,空白的,要她自己填金額她填了台幣十五萬,還是淑德給她拿的主意,她怕填的數字太大我會逼她賣身。我急著想趕到加拿大,走時她竟然還傻到要主動還我錢,因為才陪了我幾天,我們談妥的是一個月的價錢。」
高木哈哈大笑。「你是因為她傻,所以才愛她?」
「是啊!她還有更傻的事,她孤兒院的兄弟跟她借了二十萬,許久不還,她的好友淑德把那男人托給她看管的車子當了還她錢,她竟然不悅,我沒碰過這種喜歡吃虧的女人。難怪我不會提防她,因為她真是太善良、太懂得替人著想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非她不娶,那我就幫你到底。所有『如雲裳』的事由我一手包辦,除了你所承諾的第一季服飾由你設計這事。你可以先行離開加拿大,服飾設計圖樣依你的時間來畫。就算你無法準時交設計圖,我也會另想辦法,唯一的條件就是快點追到怡靖。」
長嵐聽了可高興極了。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友。你放心,我一定不負眾望。我會等到建廠的事全數談妥之後,才將後續工作交給加拿大駐廠的經理去辦。不過,在走之前,一定要找出那殺害公司同仁的兇手。」
☆ ☆ ☆
暗室中,怡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意識逐漸清楚。她想起昨晚她又看見那名褐髮殺手。
她去上廁所時,和他擦身而過,她那震驚的表情洩漏了她的想法。
那男人原本要殺她滅口的,但在動手解決她之前,被不知名的男子阻止了。
那不知名的男子說著日語,說什麼她有聽沒有懂。只知道在那男子走後,她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藥品,陷入昏睡中。
她醒來,第一件事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淑德找不到她。
心想淑德的個性那麼烈,一定先狠狠罵她一頓,之後在確認了她是失蹤後,一定會大哭。淑德哭的樣子一點都不文雅,她總是大聲放開喉嚨哀叫。
想到此時淑德正為自己的安危傷心難過時,她就無法繼續待在這裡。
可是這房間好暗,她手腳都被綁著,怎麼辦?
在這地方關著,恐怕是沒有人會來救她了。她在加拿大人生地不熟,就算真的逃出去,也不知能去哪?她根本不識路。
想起來就氣餒。怎麼辦?她突然想,如果長嵐人在加拿大就好了,但這根本是作白日夢嘛,長嵐怎麼會在加拿大呢?
如果她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灰意冷。
她還不想死啊!她好想好想長嵐。
倒在暗室的床上,她的淚無聲的淌著。
她暗暗的裨禱。
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請幫助我,讓我在死前能再見長嵐一面,只要能再見他一面,告訴他,她愛他,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