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看得嘉佩和光奇的眼珠差點突出來。
嘉佩不滿的說:「我考上大學的那年只要了一對紅珍珠,看來是要錯了,我應該要 一輛這樣的跑車。」
「唉呀!別這樣嘛!說得我怪難為情的。我的車就是你們倆的車,要吊凱子、泡馬 子儘管說,我一定借。」
「唉,說那麼多,先上車兜一圈,這麼好的車子,不馬上開真浪費。」她一邊說一 邊跳上駕駛座。
光奇和素佩還沒坐穩車就跑了。
「光奇,你在前院種的那些樹滿漂亮的,叫什麼名字?」
「莓莓說它叫渥加魔樹。」
素佩看著前方尖叫。
「煞車,嘉佩快煞車。」
嘉佩被素佩嚇到了,緊急煞車。側頭望著素佩。
「什麼事?」
素佩指著前方。
「你差點撞到他。」
「它,是什麼東西?光奇你看見了嗎?前面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啊,素佩你看見什麼?」光奇伸長脖子什麼也沒看見。
「一個小老頭,綠頭髮、尖嘴巴,像兒童般的身高,穿了一件彩色的衣服。他在前 面,他正走過去,咧嘴對著我們笑。」素佩指著前面。「嘉佩若不煞車就撞到他了。」
嘉佩和光奇睜大了眼面面相覷,光奇甚至把手放在素佩的額前。
「你--沒發燒吧?」
嘉佩撥開他的手。
「別告訴我你們都沒看見?」
「的確是。」兩人異口同聲。
「不會吧?」素佩不相信,以為他們倆故意開她玩笑。
「素佩,一定是你的幻覺,我們什麼也沒看見。真的,我可以發誓,光奇,你說話 呀!」
「對,我也可以發誓。」光奇把手舉起來。
這下子可好了,素佩忍不住擔心起來。
「樹旁有一隻彩色的鳥,你們看見了嗎?」
「彩色的鳥?哪顆樹啊?」光奇左探右探。
後面一堆車在按喇叭。
嘉佩只好把車子開走,側著頭對素佩說:「都已經考完試了,你怎麼遼頭腦不清? 」
素佩說:「我不知道,最近惡夢連連,老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尤其是一棵大 魔樹。」
「大魔樹?長什麼樣子?」
「樹枝密密麻麻,葉片很細,有人拿了金色的斧頭砍樹枝,砍斷的地方流出紅色 的漿液,好像是血,好恐怖。」
嘉佩伸伸舌頭。
「好噁心。」
「我還夢見好多花,好多好奇怪的花,一朵花上開了七彩的顏色,有的甚至七朵花 瓣就是七個顏色,也有的四片花瓣,分兩個顏色一邊白一邊藍,裹頭住了有翅膀的花仙 子。她說這種花型叫白藍一家,如果是花瓣間隔有六個顏色就叫六彩一家,七個顏色就 叫七彩一家,兩朵花對稱、都是紅白相間隔的叫紅白二家。滿有趣的。」
「這倒是滿有趣的。」嘉佩聽得津津有味。「如果一株花上長了三朵都是紫紅相間 呢?是不是叫紫紅三家?」
「對啊,你真聰明。」
光奇在一旁愈聽愈不對勁,遂問:「這是莓莓告訴你的吧?」
「莓莓?關她什麼事?」素佩不明究裹。
「你就當我沒說好了。」光奇突然想起對莓莓的承諾。
渥加魔樹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
早晨才看它長樹幹發嫩葉,晚上回家已含苞待放。
光奇跑上前去數一數,十六朵苞。
「莓莓明明說十七朵的。」他自言自語。
仔細再算一次,總算找到漏掉的那朵,被樹幹遮住了。
「哈哈,果然是十七朵。太棒了。」
晚上夜深人靜,大家都睡著了,只有素佩被惡夢驚醒。
起身時看見月光皎潔,窗外不知道誰的歌聲飄忽而來,格外動人。
素佩趴在窗上,突見渥加魔樹初開的花朵,驚艷不已。
奔到庭院來,站在魔樹前才發現動人的歌聲竟發自魔樹。
「天啊!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在作夢,一定是。」她甩甩頭。
花朵卻發出咯咯的笑聲把素佩嚇得倒退三步。
「我一定在作夢。」
最上面的金花伸伸懶腰,說起話來。
「好舒服的一覺,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你問我名字?」素佩指著自己,不相信花朵會開口問她名字。
「我叫素佩。天啊,我不會是自言自語吧?」
眾花朵發出更大的笑聲。
「素佩,好名字,白色的玉珮不是嗎?我喜歡。」金花說。
「你真的在和我說話?這不是幻覺吧?」她打自己的頭。「是真的,我很清醒啊, 我不會是夢遊吧?」
「你當然不是,很高興認誠你,素佩。」金花說。
「你叫什麼名字?」素佩反問她。
「我叫金花,隔壁的叫銀花,我們一共有十七朵,是姊妹花,下頭的是黑紅一家, 她個性最熱;再下頭是黑紫二家,她倆最神秘幽幻;再再下頭是黑白三家,最愛管閒事 ,爭是非黑白,你看顏色就知道;底頭算來第二是白綠四家,她們愛和平最樸實;人數 最多的是白藍五家,最憂鬱且自戀。」
素佩聽完大笑。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十七朵姊妹花,你是老大嗎?金花。」
「是啊!」
「她最尊貴且驕傲。」一旁比她矮一截的銀花開口了。
「是啊,她們都說我驕傲,久了也習慣了,銀花才冷瞌呢!我熱情,她冷淡,而且 最怕事了。」金花說完又笑個沒停。
「你呢?素佩,你像我們其中哪一個?」銀花溫柔的問。
「我?我誰都不像,我像我自己,我是獨一無二的,新潮、頑皮、追求自我。」
「你可愛跳舞?」黑紅一家興致也來了。
「跳舞?當然愛,愛死了。」素佩說著馬上秀一段。
黑紫二家忍不住喝采。
「好極了。」
「我們在魔界好像沒見過你?」黑白三家發出疑問。
「魔界?!我沒到過魔界,你是說哪個兒童樂園的鬼屋?」
「兒童樂園?不,不,是魔界,這裹不是魔界嗎?」白綠四家很緊張。
「當然不是,這是人間,地球上的台灣。」素佩解釋。
十七朵姊妹花叫了起來。
「怎麼會呢?自從京佳死後,我們幾乎絕種,永世真下令封殺我們。怎麼,難道他 把我們送到另一個空間嗎?這該怎麼辦才好?」白藍五家馬上哭起來。
金花連忙安慰她們。
「好了,好了,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離開也好,免得觸景傷情,永世真將 京佳凍在魔雪裹,我看了才傷心呢,何況素佩絕對會善待我們的,是不是?」
「京佳!我也有一個朋友叫京佳呢!好巧哦,你們也有一個朋友叫京佳嗎?」
「是啊,她是魔界的世子妃,長得既漂亮又溫柔,對待我們如同親人。你那朋友對 你如何?」
「她目前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將來有可能成為我大嫂,我很喜歡她。」
「哦,有空我們倒想見見她,滿懷念和京佳一塊生活、一塊唱歌、說話的日子。」 金花有感而發。
父親起床上廁所,聽見庭院裹有聲響走出來一看,原來是素佩。
「素佩你在跟誰說話?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哦,知道了,我馬上去睡。」素佩小聲的對渥加魔樹說:「我父親發現了,我要 進去了,明天再同你們聊。」
進門後,父親問她:「這麼晚了,一個人站在庭院裹自言自語,也不怕人家當你神 經病?」
「我到庭院尿尿嘛!和樹木說說話,灌溉、灌溉它們,晚上天這麼黑,人家又看不 見.。有什麼關係?「「唉呀,有廁所嘛!你不會先用尿壺尿,明天再拿出去澆?」
「多麻煩!」素佩翻翻白眼。
「讓人家看見,你就名譽掃地,多丟臉啊!」
「哎呀,不會啦,我上去了。」她不耐煩的揮揮手,蹬蹬蹬蹬的跑回房間,靠在窗 橋上,眾花對她微笑,她也對眾花微笑,然後安穩的睡去。
一大早電話就來了,是戀城指名要找素佩。
「素佩還在睡呢,什麼事要不要我轉答?」她母親說。
「不用了,媽,她醒了記得請她揆個電話給我。」
光奇上學前走到渥加魔樹前發呆。
「奇怪了,花苞好像開過,為何卻又合著?」
嘉佩走到他身邊。
「天啊,真不可置信,這樹長的速度真快,快開花了。」
「是啊,昨晚的花苞不是這樣的。」光奇皺皺眉頭。「希望晚上回來時花已開了。 」
戀城坐在屋內,和白髮翁駱先生討論魔界的種種。
「可惜素佩還沒睡醒,不然,我真想請她馬上過來見你。」
白髮翁駱先生笑咪咪的說:「別急,別急,反正總會見到她的。」
戀城來回踱步。
「不知她的症狀嚴不嚴重?」
「你現在操心也沒用,等見到她再操心也不遲。」
「駱先生,您到過魔界,那您一定知道魔界的種種,魔界的人都邪惡嗎?」
「不,不,不,魔界跟人間差不多,也分好魔和惡魔,能成魔者都有他們自己的專 長,和他們不願被管轄的特殊性格,不惹他們是不會有事的。魔分很多種,當然,所謂 的惡魔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全依喜怒來做人處世者,但惡魔也有所謂的惡魔黨,也必須 受黨規管轄。」
「那永世真是惡魔黨的嗎?」
「是的,目前魔界以惡魔黨為首,也有反對黨。魔界的反對黨有白魔黨和黑魔黨, 這兩黨勢力最強,他們分別由魔王的次子永世魔和三子永世強為首,常和惡魔黨之首永 世真唱反調,永世真可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裹。」
「魔王可真偏袒永世真?」
「這是當然的,永世真是長子,他的作風和魔王最像,京佳原本是千日的未婚妻, 卻偏偏被永世真看上,永世真搶娶之後,時時擔心千日來找他復仇,於是下令招千日為 他的一級侍衛,其實他早有殺千日的預謀。」
「那千日為何不反抗?」戀城不明白,如果是他,他絕不會任永世真擺佈。
「他是為了京佳。」駱先生歎一口氣。「能為了她死,他毫無遺憾。」
「也許吧!愛情的力量有時是超乎自己想像的。」
「的確是,想當年我為了一名魔女,捨棄自己在天界的身份,如今想起來可從沒後 悔過,我是真的愛過她,為她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駱先生回想起當年的種種,感覺 上都是美好的,即使是挫折。
再打電話找素佩時,素佩已和羅卡蒙出遊去了,戀城心想,她可能不要緊,所以也 就不急了。
京佳在永真家。
莓莓正賴在京佳懷裹。
永真說:「京佳,你這些天跑到哪去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害我擔心極了。 」
京佳笑著說:「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不就出現了?」
京佳故作輕鬆。
「能不能告訴我?」永真握住京佳的手。
「唉,只是出國散散心嘛!沒什麼,下次再出去時,我一定告訴你,別讓你擔心。 」京佳微笑的抽開她的手。
「我好想你哦,京佳媽咪。」莓莓撒嬌的說。
京佳的眼神微微的起變化,卻逃不出永真的眼睛。
他馬上說:「莓莓,你怎麼胡亂叫京佳媽咪呢?」
莓莓嘟嘴。
「她本來就是我媽咪嘛!」
永真瞪著她,她只好改口,「我只是太想媽咪了,真的。」說著,眼淚就彷彿已在 眼眶,隨即滴出。
京佳只好說:「沒關係,她還小,下次不要再叫錯了。」
莓莓卻絲毫不放過京佳。
「京佳阿姨,你什麼時候才肯嫁給我爹地?你放心,我一定會很乖不惹你生氣,你 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我會很愛很愛你,我爹地也會,是不是,爹地?」她對永真眨眼睛 。
永真馬上蹲下來,蹲在京佳跟前,執起她的手親吻,任京佳怎麼用力也縮不回去。
「京佳,莓莓所說的便是我心裹所想,卻始終不敢表達的,我不知道如何對你表達 愛意。我知道我該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面對著你這實在太難了,真的大難了,我實在無 法不說出我對你的迷戀。」
京佳使勁的抽回自己的手,幾乎翻臉。
「永真,我必須對你坦白,我愛的是戀城,我對你,有的只是感激與友情;愛情是 不能勉強的,我非常抱歉,真的,讓你和莓莓失望了。」
京佳走到門口,低下頭,很無可奈何的望向他們父女。
「說真的,我非常抱歉,並請求你們原諒。」
永真心裹的怨恨直往上冒,差點就要現出原形,但他告訴自己必須忍耐,還不是時 候,必要時他可以殺了戀城,就像當年殺千日一樣。
莓莓卻忍不住嚎陶大哭起來。
京佳實在左右為難,只好奪門而出。
出了門口,依舊能聽見莓莓的哭聲和叫聲。
「她竟然不要我們,爹地,她變心了,再也不需要我們了。」
京佳急急忙忙的開車離開。
屋內紅髮小女孩躺在藍發的父親懷裡,小女孩不斷抽搐著,而藍發父親眼神裹充滿 了殺氣。
京佳奔到戀城的屋裡,緊緊的抱住他。
外頭天色陰暗,雷聲大作,雨隨即傾盆而下。
「戀城,我真怕失去你。」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的,我不會像千日一樣,我會誓死保護你,不會讓過往的 一切重新上演。」
「可是,我有不祥的預感。」京佳皺著眉頭。
「別怕,再惡劣的環境都有我在,我發誓絕不棄你而去。」
外頭的兩愈下愈大。
忽然,雷公出現了,就坐在他倆對面。
「唉,這真是冤孽,果然被你姥姥料中了。」
「雷公,好久不見,你最近好嗎?我好想念你。」京佳上前握住雷公的手。
「你這丫頭真教人操心。」雷公摩挲著她的頭。
「雷公,我以為你不再管我了?」京佳撒嬌的坐在雷公身邊。
「我怎能不管你呢?我可愛的小兩人。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要指點你啊!」
「藍心寶石有下落了?」
「是,還有你的身世,你長久以來纏著我、纏著姥姥問,我們始終不敢告訴你,但 也該是說的時候了。」
京佳敏感,馬上想到雷公想說的事。
「雷公可是要告訴我有關前世的事?」
「你怎麼知道?」
「駱先生已經告訴我們了。」
「你說的可是那傻小子駱仙蹤?」雷公警呼。
「雷公,你認識他?」京佳很高興,沒想到雷公竟認識他。
「唉,那傻小子當年鬧出多大的醜聞,你們知不知道?」
「為了一個魔女離開天庭。」他倆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怎麼知道的?難不成那老傢伙還有臉對你們提起?」雷公顯然很驚訝。
「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為了愛情,做任何壯舉都是值得的。」戀城忍不住反駁 。
「你這小子怎麼一點也沒變?癡傻的性格和前世完全相同。」
「我?我前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雷公您知道?」戀城顯然對自己的前世很好奇。
「說你傻,你還真傻,那駱老頭沒告訴你嗎?」雷公心想,也不知駱仙縱想搞什麼 鬼?
「沒有,駱先生也知道?」戀城迷糊了。難道他前世也是仙。
「你就是那為京佳而死的千日,你難道沒感覺?唉,真是冤孽,這一切歷史又重演 了。你前世是魔,京佳也是,你們原本已打算成婚,但偏偏在成親前遇見永世真,那天 京佳坐在魔樹上唱歌,永世真從路旁經過,被她美麗的歌聲所吸引,也因此引起了這場 悲劇。」
「什麼?我就是千日?不可能吧!這太湊巧了,我不相信,我一直是個虔誠的佛教 徒,怎麼可能是魔呢?!」戀城不敢相信。
「這是真的,你的確是千日,你之所以虔誠拜佛,實在該歸功於觀世音菩薩;
是她慈悲,看你為情所苦,所以才引渡你脫離苦海,你因此在不知覺的狀態下信佛 。」
連京佳也不能相信,瞪著大眼說不出話來。
「那為何京佳成仙,而我卻成人?」戀城忍不住要問。
「因為你的個性太癡,太像凡人,容易為情所苦,而你死於京佳之前,所以被菩薩 引渡為人,先修靈性。京佳的性格介於神與人之間,她完全沒有魔的特性,為了避免你 們重逢再釀悲劇,菩薩說服娘娘收容她,這原本是好意,誰知--唉,完全是天意啊!」 雷公忍不住搖頭。
「駱先生為何沒對我提起?」
「我也不知道,那傢伙刑期已過,壽命已到,快回天上來了,他打什麼主意,我實 在不知道。」
「那永世真呢?他在哪裹?是不是隨時準備迫害我們?」京佳擔憂。
「永世真就是永真,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太忙了,沒時間去查,還是紅心告訴我 的,他女兒莓莓就是你當時痛不欲生時生下的小魔女。」
這話對京佳來說簡直是青天霹靂,她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不,不是永真,他怎麼會呢?為何是他?而莓莓是我女兒?不不,我沒有女兒 。」京佳情緒極為激動,簡直就快克制不住自己。
戀城扶住不能自己的京佳。
「為何上天如此捉弄我?讓我前世為魔,今世成仙?卻又被打下凡間,然後揭發這 可怕的一切?我不要,我痛恨這一切,痛恨至極--」京佳趴在戀城身上哭泣。
戀城這下也慌了,不知該怎麼辦?
「真沒想到,這不是神話中才有的事嗎?為何發生在我身上,為何為何?」京佳忿 忿不平。
雷公說:「從你被眨到人間,你姥姥無時無刻不擔心這事;想不到永世真那麼輕易 的就找到你,你前世的屍體還被他凍結在魔雪中,他一直企圖使你復活,然而,你的元 神早已列入仙班,任他怎麼也無法達成心願。」
「藍心寶石在他手上?」京佳猜想。
「是的。這事你姥姥已稟明大帝,大帝要如何處理我還不知道。」
「我今天才剛拒絕永真的求婚,真不知他會怎麼對我?」京佳很懊惱。
戀城頻頻安慰京佳。
「你大概還沒見過魔界中人吧?」雷公反問。「你記憶中關於前世的部分已完全清 除。為了修整你的性格,仙班眾神仙花了不少工夫,而你仍舊頑皮搗蛋,還好心地善良 ,大家很安慰。你被貶下凡閒,眾神仙頓時失去很多樂趣,像二郎神這次就差點跟下來 。」
「二郎押?瞧瞧我已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們。」
「永真現在的模樣和他真實的樣子有些差距,他女兒莓莓也是,如果他們在你面前 現形,你可千萬別嚇著了。魔界中人幾乎部是五彩模樣,據瞭解,永世真為藍魔,而他 女兒為紅魔,紅魔者全身毛髮都為紅色。我怕沒提醒你,你會嚇著。」
「那我呢?我前世是什麼魔?」
「你是紫魔,而千日是白魔,駱仙縱愛上的魔女就是五彩魔,那模樣可真恐怖啊! 仙班的人是極少會出這種差錯的。這也是駱仙縱遭人議論的地方。」
「姥姥可願意見我?」京佳真想看看她。
「當然,這次下來也是你姥姥的意思,她太掛心你了。」
「我真是糟糕,老讓人掛心。」京佳很自責。
「別這麼說,二郎神自願幫你取回藍心寶石,這也許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難,我們怕 得是永真將你帶回魔界,以你的血使京佳復活。記住,萬一你被帶回魔界,千萬記住別 吃魔界的食物,只要不吃魔界的食物,他就無法動你一根汗毛。」
「我記住了。」
「必要時可找駱仙縱幫你。」
「嗯,我何時能見姥姥?」
「很快的,你放心。戀城,好好照顧京佳。」
「我會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戀城說。
晚上作夢,果然夢見姥姥。
她坐在一座漂亮的花園裡,身邊有眾多丫環,她的笑顏雍貴,服飾華麗,眼神裹有 一股慈者的祥和之色。
「京佳過來,到我身邊來,我可愛的孫女。」她說。
京佳笑著奔到姥姥身邊,心裡完全沒有陌生的感覺。這點她自己也不明白。
「看來現在的你很習慣京佳這個名字,以前我們都喚你藍心,看來你全忘了。」
京佳跪在姥姥面前。
「不敢,藍心怎敢忘記,沒有姥姥就沒有藍心,藍心心裹明白。」
「藍心你起來,京佳這名字是永世真給你的,他想提醒你前世的記憶。很抱歉,我 們隱瞞你這麼多年。其實,你應該可以諒解的,我們全是為了保護你。」
「我知道,姥姥,您的用心良苦我全知道。」
「很好,藍心你跟我進來,現在也許是讓你瞭解前世的時候了。」
京佳跟著姥姥走進一獨立隔間的房子裹。
在煙霧迷漫中,京佳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怎麼的,周圍充滿了煙味和火焰的味道,四處有人在喊救命,她卻躺在床上動 也不能動。
有人衝進來,護著她走,她卻連起身都為難,很快的,她馬上發覺自己的行動不便 是因為懷孕了,挺著一個大肚子實在是動彈不得。
「我肚子痛,我走不動了。」她說。
「不行啊,世子不在,黑魔教徒就快衝進來了,你不走不行啊!」那侍女說。
京佳撫著肚子,陣痛愈來愈強烈。
「我不走,我--啊,我的肚子好痛。」她發出尖叫聲。
「糟了,可能快生產了,怎麼辦?」侍女慌張的扶著京佳。
整棟魔宮煙霧迷漫,四周幾乎看不到路可以前進。
前面黑魔教徒直攻進來,火箭已將廣宮燒得差不多了。
侍女扶著京佳從後門逃生,走到外面,白雪正在飄,地上積雪厚得凍腳。
侍女將京佳扶到魔雪洞附近。
「我去請巫師來幫你接生,你忍一忍。」侍女飛快的奔上天去。留下京佳一人痛苦 哀號。
雪愈飄愈濃,京佳昏倒在魔雪洞裡,卻每每因陣痛而驚醒。
巫師前來幫京佳接生。
「是個紅魔娃,太好了,這娃是上天途給我們對付黑魔教的。」巫師說。
魔界中紅魔向來是黑魔的剋星,如今黑魔叛亂,能生下紅魔著實是好事。
侍女從外頭進來,慌張的說:「糟了,黑魔追來了?」
「別慌,你保護世子妃帶著公主走,我來應付這些黑魔教徒。」
侍女忙將公主抱起,一手扶著虛弱的京佳。
一出洞口,果然,看見黑魔教徒重重包圍住魔雪區。
黑魔教的領袖永世張正站在所有教徒之前。
「教主若還念兄弟舊情,請賜我們一條生路。」巫師說。
永世強笑了起來,那如暴風般狂嘯的笑聲,十分刺耳。
「可以,留下公主,我答應放世子妃走。」
京佳馬上說:「不,我可以留下來,由巫師和侍女送公主走,世強,你需要的只是 一個俘虜可以威脅永世真,我留下來已經足夠。」
永世強身旁的黑廣教巫師站了出來。
「不,我已算出公主是個紅魔娃,除非你能證明她不是,不然,絕對不能放走她。 」
世強馬上說:「掀開她的包布,讓我們看看她。」
「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容許你們傷害她。」京佳從侍女手中抱回公主。
永世強以手勢讓教徒過去搶公主。
巫師馬上施法術,擊退士兵。
「世子妃,別怕,讓他們看看她,只是看看。」
「不,不要。」京佳哭著搖頭。
「別怕,我在這裡,他們不會傷害她。」巫師說完,隨即掀開嬰兒的包布。
一看,大家都呆住了,她和京佳一樣,是個紫魔娃。
「你們看見了,是個紫魔娃。」巫師說。
京佳看著巫師說不出話。
永世強馬上說:「好吧!世子妃留下,其餘者在三十秒內消失。」
說完,巫師馬上施法術消失。奔到魔王那裹告密。
魔王大怒,隨即招回永世真。
永世真一聽黑魔俘虜了京佳,火冒三丈,馬上飛到黑魔宮去。
永世強將京佳架在高台上。
世真對著世強咆哮。
「你好啊,真好,趁父王派我去北界,你將我的宮殿燒燬,攻擊我的臣民,俘虜我 的妻子,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永世強大笑。
「彼此,彼此,你的妻子還不是你用手段搶娶回來的。今日你所組的惡魔黨受父王 重用,那完全是父王的偏袒之心造成的,我不想做無理的要求,要你將世子之位讓出來 ,我只希望和你公平競爭,你輸了,就讓出首黨的位子。」
「若你輸了呢?」永世真問他。
「悉聽尊便。」永世強一臉傲然,對自己的法術極有信心。
「放回京佳,你的一切作為我會交由父王處治。」
永世強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首先,由侍者拿來七條麻繩,兩人各執一條。將其餘麻繩澆上死亡之油,綁放大廳 的兩側。
比賽開始,兩人跳上麻繩,侍者將並列的五條麻繩點燃,兩人踩著著火的麻繩比劃 ,看誰先跌下來。
麻繩著火的速度極快,規定是腳尖不得離開麻繩,離開者,不論武藝切磋的結果為 何,都以輸者論。
另外,兩人手中各持一條著火的麻繩,只能以麻繩攻擊對方,手腳都不能用,用者 以輸者論。比賽的時間為十分鐘,也就是說,死亡之火將麻繩燒燬的時間內,看誰先著 燃對方的衣服與身體,以其著火的情況來判斷誰輸誰贏。
若在比賽時間內有某一方先跌落或衣服著火,以輸者論,比賽可以立刻停止。
若雙方勢均力敵,則以衣服或身體燒燬的情況來辨別輸贏。
比賽才開始:永世強揚起麻繩從世真的小腿用力一抽,想讓他雙腿離開麻繩,犯規 而敗,但永世真往後一滑,巧妙的避開了。並將麻繩一抽,企圖捆住世強的脖子,隨即 被世強一閃躲開了。
兩人果然勢均力敵,糾戰數回始終不能傷害對方分毫。
這種將身體完全黏在麻繩的比賽,的確很難分出輸贏,全得靠智取,法術在此刻完全不管用。武藝好壞全依身體的靈巧程度取得平衡,完全不以武力取勝。
世真輕巧的、穩定的取得平衡,並閃開世強的攻擊。
麻繩燃燒的速度極快,數分鐘過去,腳下已是一片火海,五條並列穿插的麻繩全以 盛燃的火焰燃燒。世強幾乎捺不住性子,焦急起來。
手中的麻繩此刻更像一條火蛇,不斷的左右搖晃。每搖晃一下,燃燒已盡的麻繩就 會隨著散出火花,火花一閃一閃的,在空氣中發光,瞬間消失殆盡,跌落地面。
世強的腳尖已著火,這更加深了他的不耐。
世真鞭一揮,捆住世強的腰,世強不干示弱予以還擊,打中世真的肩膀。
盛燃的麻繩很快將衣服燃燒,世強耐不住腳下的高溫,一翻身,才發現自己已犯規 ,只好跳下地面認輸。
第二局是比法術。
世強雙掌一翻,千秒內將麻繩澆熄結冰。
他雙眼寒森的說:「開始吧!」
兩邊綁麻繩的鐵柱,發出斷裂的聲響,麻繩馬上勝空跌落地面。
由於世強是黑魔,黑魔的電波是絕對勝於藍魔的,這點世真非常清楚。要和世強比 電波,他一定准輸無疑。
世強不斷的以本身的能量移山倒海,借用日、月、山林、海洋、魔雪等力量要置世 真於死地。
世真只能施以法力巧妙避開。
世強見世真不想浪費能源還擊,一氣之下,起了激將法,變來巨刀砍斷京佳所站的 高台。
京佳發出尖叫聲,世真驚險的從倒塌的高台上救下京佳。
世強決定改變方法,努力的攻擊京佳以刺激世真的還擊。
這做法當然很快惹惱了世真。
世真只好奮不顧身,發出藍魔的電波反擊,但反擊無效,世強早就計劃要謀殺世真 。在世真認輸之後,他仍不斷反擊,招招足以置人於死。
「放下我吧,世強是真的想殺你。」京佳說。
「不,我死也不會棄你於不顧的,死也不會。」世真說。
京佳望著世真,眼淚像散開的珍珠,撒了滿地。
「我這生沒有愛過你,你何必為我拚命?我死不足惜,你還有王位和權勢、財富, 和我們的紅魔娃莓莓,你走吧!父王不會放過黑魔世強的,在他的魔界沒有人可以違 背他的魔規,沒有人可以造反,你走吧!」
「不,不帶你走,我絕對不走,我死也不願放開你。你不愛我,我可以原諒,我殺 了千日,你恨我,我知道;我怎麼能怪你?我認識你,在你和千日相戀之後,我如何怪 你?我永遠愛你,永遠永遠,即使你永生恨我也不能改變。」
京佳突然有一絲感動,在她和永世真相處的這段日子裡,這是她第一次瞭解永世真 的想法,在他跋扈、自大、陰晴不定的作風下,原來他是這麼愛她,這麼為自己的感情 負責。
這種瞭解,讓她更不能自救,她不能自私的尋求活命,她不能害世真失去一切,讓 世強的願望得逞,她不能。
於是她含著眼淚狠心的說:「我恨你,我的確恨你,這種恨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 會!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便會對你好,改變對你的態度,我不會,真的我太恨你, 太恨你了,即使你為我死,我也不會感激你,我只會鼓掌叫好,我--」
京佳泣不成望.她的每句話都像刀刃割在世真的心上。
世強的攻擊愈來愈猛烈,快叫世真招架不住。
世真一手抵擋,一手抓住京佳,怕她遭受傷害。
「放開我吧,世強以法力企圖傷你的肉體,而我卻總教你傷心,你放開我吧!」京 佳說。
世真不肯,眼看他的能源就快消失,京佳急了,咬住世真的手,痛得世真只好放開 。
然而已遲,世強非要逼死世真不可,世真一死,即使他當不了世子,也可由白魔永 世魔擔任。他倆從小就和世真不合,處處處於劣勢,世真不死,他倆便永遠無法出頭, 世強早已抱定決心和世真同歸於盡。
他當然知道,殺了世真,父王是絕不會放過他的,但他早已豁出去。
眼看黑色電波直逼藍色的電波,世真看來是撐不住了。
京佳站在一旁,焦急得要命,世真依舊保持微笑注視著京佳,但臉色卻愈來愈蒼白 ,嘴角流出血。
京佳心想,世真是不能死的,要世真死,不如她替世真死;世真苦死,她一個弱女 子,怎麼也無法跟黑白魔兩兄弟鬥,到時候可能連莓莓也無法保住。
剛才是巫師施以法術才讓莓莓逃過一劫,如果世真一死,莓莓的安危更加沒保障了 。
這種想法讓京佳施展出全身的能量,承接兩人的能源,以一個弱女子做這樣的事, 是穩死無疑的。
世真一發現馬上停了下來,奔上前去抱住京佳;然而,因京佳的搗亂,讓世強被 自己過強的能量震傷。
世真趁世強不能發功之際加以還擊,世強閃避不及,被世真擊中心臟,而就在這個 時候,他們的父王來了,看到這樣的場面,震怒不已。
世真因此停手。
「親兄弟自相殘殺,你們怎麼對得起我?是誰計劃的?是誰?」
黑魔世強不敢吭聲,卻乘機捉住京佳。
世真一回頭,呆住了。
「世強,你放開京佳,不干她的事,你恨我我知道,你想坐世子的位子可以,你放 開京佳,我答應你,讓出世子的位置。」世真著急的說。
世強哈哈大笑。
「到這步田地,你還在父王面前演戲,你省省吧!你會讓出世子的位置?哈哈哈簡 直是笑話,就算你肯,父王也不肯,是不是,父王?」
世真趕緊回頭懇求文王。
魔王原本不肯,但被世真的誠心感動。
「世強,你謀反原本罪無可赦,但看在世真的份上,我願意饒恕你,你放了京佳。 」
「不,除非你撤換世子,不然我絕不放手,絕不。你升世魔為世子,如何?」
世強說。
「你敢威脅我?」魔王大怒。魔界是他一手創造的,至今無人能威脅他,即使是仙 界的人也不行,何況是他的三子。
「孩兒不敢。」
「你還說你不敢,放了世子妃,我饒你不死。」父王的忍耐力已達極限。
「不,請父王撤換世子。」黑魔世強十分堅持,寧死不屈。
這會兒世真可緊張了,跪在地上求他父王。
「父王,孩兒願意讓出世子之位,請求父王允許。」
白魔教主永世魔也趕到現場,他太清楚父王的個性,黑魔世強若再堅持下去,恐怕 連小命都不保了。他趕來便是為了救他。
他從進門就開始用爬的,爬到父王面前,五體投地的跪在地面上。
「請求父王饒恕世強,他只是一時糊塗,請父王原諒他。」
父王的臉色由黑轉白,由白轉紅,證明世魔的判斷沒錯,他的確在盛怒中,殺意勝 勝升起,世強還不知死活。
「說,放不放世子妃?一個字就夠了,只要一個字。」
「不--」世強咬緊牙關的說。
世魔抬起頭來大叫。
「世強你--」聲音已發抖。
果然,整棟魔宮開始搖動。
狂熱的暴風將京佳吸過來。
黑魔魔宮開始崩裂並往下沉。
父王說:「從今以後,沒有黑魔教和它的魔宮。」說完,便消失了。
留下世魔和世真、京佳。
世魔甩頭就走,走時狠狠的瞪世真一眼。
京佳醒時夢境尚未結束,門鈴聲彷彿響了很久了。
她心裹只有一個念頭。她是怎麼死的?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世真為何誤殺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呢?他那麼愛她,那麼那麼愛她。
她撫著頭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