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夠了沒?』季筱柔被盯得睡不安眠,『拜託,讓我好好睡個覺行嗎?我頭快 痛死了。』
『都已經太陽曬屁股了,起來嘛,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做什麼的?才一天兩夜, 你們怎麼就那樣如膠似漆,難分難捨?好羨慕哦。』說就說,她還用著兩手托在腮邊, 擺出一副嚮往的陶醉樣。
『你都看見了?』昨兒個醉得一塌糊塗,夜裡的事,她已經有一大半記不清楚了。
『不只我,還有范可欣,她臉色不太好看,八成是嫉妒你。』
『真的?』提起范可欣,她才想起在巴黎街頭的那一幕。『她有沒說什麼?』
『她說……』陳姿秀吞吞吐吐的,『唉,別管她,橫豎你查你的案子,用不著理會 她。』
『她跟蹤我到巴林,為什麼?』昨夜一醉,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陳姿秀表情如常,足見她也知道這件事。『說是怕你單槍匹馬會有危險,趕去保護 你。哼!我才不相信她的心腸有這麼好,一定是為了搶功。你不知道啊,她老爸是警政 署官員,她的表現直接影響家族聲譽,所以經常不擇手段……』
陳姿秀的話沒能說完,房門就被『砰!』一聲打開來。
范可欣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把手裡一張公文紙遞給季筱柔。
『將你昨天所收集到的證據,全部寫得清清楚楚交給我,我幫你傳回地檢處。』
『很抱歉,我昨天忙著開小學同學會,什麼證據也沒收集到。』要傳她自己不會, 幹麼得透過她,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們是你的小學同學?』
瞧她驚詫的樣子,大概跟蹤的技術不大好,沒能聽到太多的『內幕』。
『唔,他鄉遇故知不亦樂乎,我才會爛醉如泥。抱歉啦。』本來以為談話就此結束 ,她還可以再睡個回籠覺,豈料范可欣突然暴跳如雷。
『因私害公,你知不知道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那能讓你隨便浪費。我們這次出 來,花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人民的納稅錢,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國家?』
哇!國家都搬出來了,不嗆兩聲給她聞香,以為她是被嚇大的。
『凶個什麼勁?我是義務幫忙的……』一句話未完,又被范可欣很沒禮貌的打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書怎麼念的?』她的口氣比學校老師還威風。
『你很會唸書?所以知道怎麼明裡一套暗裡一套,一邊仁義道德,一邊偷雞摸狗, 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給我把罩子放亮一點,我季筱柔不是讓人唬大的,想在我面前 當跳梁小五?請便,想牽絲攀籐羅織我的罪名?抱歉,我的火爆性子保證會讓你吃不完 兜著走。現在,給我滾!』
她說這一長串話,從頭到尾不需要停頓或稍加換氣。陳姿秀對她的崇拜之心又更上 一層樓了。
『你……』
沒給范可欣再度挑釁的機會,季筱柔兩個凌厲燦眸已射出強大的火力,封住她的咽 喉。
『我最後再說一遍,出去!』
范可欣深抽一口氣,看得出非常隱忍地。『算我錯了,我跟你道歉。』
季筱柔不予理會,『把和台灣方面連絡的網址和電話留下來。』
『這方面的工作由我負責。』范可欣拿起書桌上的紙筆,寫了兩組電話號碼給她。 『這是卜中興辦公室和手機的電話號碼,如果不信,盡可以向他查證。』
『省省吧。』陳姿秀接過紙條,交給季筱柔。『你今天和那個老同學不是還有約嗎 ?快去準備呀。』
『根據我的調查,你那個同學似乎也是巴林的股東之一,或許你可以從他那兒探聽 到一些有關那名單火犯的資料。』范可欣仍不死心地向她旁敲側擊。
『你調查的,還是偷聽的?』即使杜少桓真跟她說了些什麼,她也不屑告訴她。
范可欣被她當面戳破,卻仍面不改色。『只要有助於完成任務,使用什麼手段
並不需要太過計較。最遲明天中午以前,我們必須向上級提出進度報告書,希望你 們兩個到時候別交白卷。當然,如果你有新的線索則另當別論。你今天要出去嗎?』
『……』季筱柔不願告訴她實話。
『還是跟那個姓杜的?』見她不吭氣,范可欣接著又說:『我們是這趟任務的夥伴 ,自當互相接應,互相支援,希望你沒有事情瞞著我,單獨行動是很危險的。』
這才像人話嘛。『我……我打聽到了一個可能是巴林老闆的賊窩。』為避免抓錯人 ,她只能透露這些。
『真的?』范可欣大喜過望。『在那裡?』
『不知道,等我晚上回來再告訴你。』反正就算不說,她也會跟蹤。
『別急著回來,想辦法多逗留幾天,以便查到更多資料。』
『喂,那是賊窩耶,多逗留幾天,萬一有個閃失,叫筱柔怎麼脫身?』陳姿秀總覺 得她每句話都包藏禍心。
『帶我的手機去,隨時跟我保持聯繫,每天向我報告,呃……』發現用詞不當,趕 緊改口,『向我說明一下進展如何,也好教我們放心。』
季筱柔瞄了一眼她手中最新款的NOKIA手機,並沒有伸手去接。
『我的安危不勞你操心,想知道事情的進展就問姿秀吧,我會隨時跟她連絡。』
『你……』看得出來範可欣非常不爽她的態度。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得罪我對你不會有好處的。』
確定范可欣關上房門後,陳姿秀即安慰季筱柔,『別理她,儘管查你的案子,查到 了再說。你沒有公職在身,大不了到時候把那一百萬還回去,她能拿你怎麼樣?』
『哪來的一百萬?』
『就是你冒險犯難出這趟任務的代價呀!』陳姿秀納悶問:『難道卜中興沒告訴你 ?』
『沒有。』季筱柔心中一突。
『沒有任何代價,你為什麼要答應到巴黎來?別告訴我純粹是友情贊助。』
『的確是這樣。』朋友有難她自當兩肋插刀,這不是為人處世的基本道理嗎?
『嘿嘿,有意思,卜中興沒將那一百萬公款交給你,若不是為了替國家看緊荷包, 就鐵定是中飽私囊。』
『不會是後者,他不是那種人。』對他高風亮節,磊落光明的人格,她有百分之百 的信心。
『但願你是對的,否則你就虧大了。』這樣的信任實在有失理智。
杜少桓掛來一通電話,說他臨時有重要事情處理走不開,要她先到盧森堡公園附近 的聖捨彼斯教堂側門等他。
走出維吉廣場,看看時間尚早,沿著寧謐的街道,她先到報攤買一份巴黎週刊,然 後找一家咖啡館,悠閒自若地點了一杯咖啡,外加兩個可頌。
巴黎的清晨沒有太多的喧鬧,儘管十字路口、單行道上仍少不了急促尖銳的喇叭聲 ,但較多的是狗兒的低吠、年輕人滑板觸地聲、噴泉流水、街頭藝人的吉他聲,宿醉的 流浪漢一路嘟嘟嚷嚷等。
若非心裡藏著心事,她會找個草坪,舒舒服服的作個日光浴,再『伺機』看看能不 能發展一段異國戀情。
想到戀情,她的心事就更加沉重如晦。到巴黎幾天了,卜中興居然連打一通電話來 問候都沒有,還有陳姿秀提的那一百萬,她不在乎有沒有拿到錢,她在乎的是,為什麼 他提都沒提。
聽口氣,陳姿秀也不喜歡卜中興,雖然相較於杜少桓的冷嘲熱諷,程度上要輕微一 些,但已足夠讓她感到困擾的了。
杜少桓基於她的緣故討厭他,理由是牽強且偏頗了點,陳姿秀的立場就客觀許多。
也許,她是真的該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背後所暗藏的 ,卜中興不肯向她接實以告的真相。
『服務生,買單。』
這兒的服務生有別於其他餐館服務人員的冷淡,很熱情的比手畫腳,向她介紹到哪 兒可以吃到道地的法國生蠔、法國乳酪、法國葡萄酒。
季筱柔禮貌謝過之後,帶著依然開朗不了的凝重心情走出咖啡館,踩向對街的紅磚 道,一路走往知名的聖捨彼斯教堂。
左等右等了十幾分鐘,仍沒見到杜少桓的鬼影子,正打算離去時,突然被一名年輕 男子叫住。
『很抱歉,我來遲了,因為剛好我媽媽來,她本來今天就要回台灣的,又說要去買 酒和衣服,我沒辦法,被她拖著繞了大半個蒙田路。』年輕男子一見面就猛說對不起, 忙著解釋。『你等很久了哦,真是非常抱歉,桓哥要是知道了,準把我罵個臭頭。都是 我媽啦!叫她不要買,她偏要,台灣又不是沒有。』
他開了一部豐田車,簇新的,大概才買不久,瞧他小心翼翼,似乎怕一個不慎就把 它給碰壞了。
見季筱柔從頭到尾沒答腔,他才慢慢地沉默了下來。
『可以請教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她笑著點點頭。
『你申請到的是哪間學校?什麼系?』或許覺得侵犯到別人的隱私,他趕緊說:『 我是巴黎大學應用美術系三年級的學生。』作為交換。
『我到巴黎來,不是為了唸書。』季筱柔不解地問:『為什麼你會以為我是留學生 ?』
『因為桓哥最喜歡幫助留學生,他開了一大堆餐館、沙龍、健身中心什麼的,請的 都是台灣人。我們常開玩笑的說,如果巴黎沒有桓哥,這個地方就不值得留戀了。』
季筱柔將信將疑地把眼睛移向年輕男子依然稚氣未脫的臉。他的樣子不像在說謊, 但,怎麼可能?杜少桓的『底細』她不是不清楚,那個昔日的叛逆分子,惡作惡言的壞 學生,改頭換面當起大善人,誰能相信呢?
『你認識杜少桓很久了?』日久見人心,季筱柔猜想,他跟杜少桓相交一定不夠深 。
『八年,朝夕相處。』他得意的揚起兩邊嘴角。『他是我哥哥的高中同學,我哥哥 入獄後,他就接手照顧我和我媽媽,就像我哥哥一樣。』
年輕男子叨叨絮絮不知又說了些什麼,她沒有聽進,她的心緒一下子飛得好遠好遠 ……『杜少桓他,』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她即截去話頭問:『結婚了嗎?』這句話她從 一見面就想問杜少桓,遲遲沒有開口,實在是因為心裡有著某種不明因素的顧慮,究竟 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他說他結了,可,我們誰也沒見過那位讓一大票女孩子既羨慕又心碎的大嫂。』
『噢?』早該料到,他是個性好漁色的傢伙。季筱柔的胸口一下漲得滿滿的,一股 像胃酸一樣的東西直竄喉底,苦苦澀澀,吐不出來也嚥不下去。『他之所以不帶你們見 她,想是為了方便釣馬子。』
『哈哈哈,不是不是,桓哥不是那種人。你一定剛認識桓哥才會這麼說。他是有很 多女性朋友,但她們都沒真正得到桓哥的心。』
他左一句桓哥,右一句桓哥,聽得季筱柔耳朵好剌。
『現在的女孩子就是盲目、虛榮,男人只要有幾個錢,怎樣拈花惹草都沒人在意。 我就看不出他有什麼好。』
『嘿,你到底是不是桓哥的朋友啊?』車子正轉向快車道,這位小老弟居然不要命 的給他猛踩煞車。
後面立刻響起震天的喇叭聲,彷彿百萬雄兵排山倒海欺身而來。
『想謀財害命嗎?』物以類聚,這年輕人的個性和杜少桓一樣瘋狂。
『只是警告你,別再出言不遜。』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年輕男子緊抿雙唇,像在跟 她嘔氣似的不發一語。
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季筱柔主動打破僵局。『接受我的道歉嗎?』她的確不該在搞 不清真實狀況下,就以過往的偏見和己身的傲慢編派杜少桓的不是。
他無言地睨了她一眼,良久才開口,『你該道歉的人是桓哥。』車子來到一座萬頃 碧波的湖邊,他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停下車子。『到了,這兒就是我們的大家庭,進 去以後千萬別亂說話,當心被五馬分屍。』
季筱柔頗不以為然的從車上走下來,不想嗆幾句給他聞香,讓他知道她可也不是好 欺負的,但一抬眼,心思立即被眼前廣袤的大地,成群的牛羊所吸引。
大片草地的中央是一棟古老斑駁,約有上百年歷史的豪宅,牆上爬滿長春籐,每一 扇窗口下均是奼紫嫣紅、繁花似錦,到處充滿莊園式的悠閒。
這兒實在不像是個賊窩,很難想像狠戾如杜少桓之流,住在如此恬淡雅致的地方, 是什麼樣的情景。
沿著石磚步道拾級而上,迴廊下漆成白色的浮雕、羅列成排的廊柱亦現出久經風霜 的歲月痕跡。
『歡迎光臨。』大門從裡面敞開,杜少桓穿著一身帥氣馬裝,笑咪咪地走了出不曉 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覺得他的五官長相越來越順眼。
是錢,百分之百是錢在作怪。
『很大的排場。』季筱柔譏諷地說。『想必幹了不少壞事,才能買下這樣一棟房子 。』呵,屋子裡,從玄關處的小凳子、鞋櫃到地毯,全是價值不菲。錯不了,卜中興要 緝捕的事火犯就是他。
『光做壞事怎麼夠,起碼得再殺死幾個人。』他恫嚇完接著哈哈大笑,令季筱柔聽 得一肚子怒火。
『桓哥,』左側迴旋的樓梯上得得得地跑下來兩個女孩,抱著杜少桓就往他的臉頰 親。『我們上學去了,今天會晚點回來,館子裡有人慶生,可能要鬧到凌晨。』
『你的女人?』季筱柔看著那跑開的背影沒好氣的問。
『曖曖曖,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是中規中矩的好學生,什麼我的女人?叫你不要 跟卜中興那妖孽鬼混偏不聽,看,現在連講話都帶著毒氣。』
『不是你的女人,幹麼跟你住一起?』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這兒環境清幽,房租低廉,對苦哈哈的窮留學生而言,當然趨之若騖。誰規定 房東跟房客一定要有曖昧關係。』他話剛說完,又從樓上奔下來四五名男男女女,每個 人都是先來一個熱情大擁抱,再報告一天行蹤,匆匆轉進裡頭的餐廳,隨便抓了三明治 、漢堡等早點才火速離去。
『你走私軍火的利潤足夠天天吃喝玩樂了,連房租這種微薄的收入也不放過?』
準定是別有居心。
『不要左一句走私,右一句軍火,這種字眼會嚇壞小孩子的。』杜少桓領著她來到 起居室,從這兒的落地窗望出去,正好見到外頭清澈湛藍的游泳池裡冒出一名濕淋淋, 身材曼妙的女子。
他知道她又自動自發作起不當聯想,搶先解釋,『她是我妹妹,記得嗎?小時候常 掛著兩條鼻涕跟在我後面當跟屁蟲的少琪。』
『是她?她已經這麼大了?那年她才幾歲,五歲?六歲?連小學都還沒上,隨便碰 她一下,就哇啦哇啦哭個大半天的小琪?』以此推算,她真是老得必須拉警報了。
也許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杜少琪旋過身子,笑著和她揮揮手。
『我老哥終於把你拐來巴黎了。』
杜少琪的模樣和小時候簡直判若兩人,清麗脫俗,骨架異常纖細,臉蛋嬌小可人, 粲笑的容顏散放出青春方熾的活力,眉宇間很有一股嫵媚之色,和杜少桓的蠻霸陽剛完 全不同。
『不是他拐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他有說過要拐我嗎?』憶起昨夜的纏綿,後面 這句問話顯然是多餘的。
『說了十幾年了吧,我們全家人都快給他煩死了。』杜少琪在杜少桓肩上捶了一下 ,『加油,這次可千萬別讓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她在臉紅嗎?不然怎麼覺得兩頰好熱?
杜少桓不等她提出要求,就主動提議帶她四處瀏覽,讓她得以收集一些『情報』, 好回去交差。
這片莊園,連同建築物本身,大概有一百畝,屋內十幾個房間,每間都住滿了人。 他們稱這裡為『家』,的確是名副其實,坐在屋裡的任何角落,都可以感受到溫馨舒適 ,讓人忍不住想小憩片刻。
許是為了川流不息的學生和訪客,餐廳裡的擺設像在舉辦宴會一樣,桌上儘是豐盛 的菜餚和糕點。
『這些留學生統統在你經營的餐館打工?』剝屑他們的老闆提供住宿的地方,倒也 是天經地義。
『有何批評指教?』杜少桓揣想她八成又有新的罪名編派給他。
『有效利用廉價勞工,既賺飽荷包,又建立了慈善的形象,你果然很會算計。』
『謝謝讚美。』他不怒反笑。『所有底細都被你摸清了,真不好玩。』
他們並肩來到屋後小山坡上的大橡樹下,一頭全身黝黑發亮的馬兒,低著頭啃食腳 邊的青草,見兩人走近,即親膩地用臉頰在杜少桓的手臂上磨蹭。
『想不想試試阿強的馬力。』阿強是他幫馬兒取的名字。
『我,從來沒騎過……』
季筱柔仍在猶豫不決,他已一把將她拉上馬背,坐在他的前面。
阿強很通曉人性,在杜少桓的指揮下忽爾馳騁,忽爾跳躍,動作矯健而俐落。
對於杜少桓她又有了新的認識,看見他灑脫的臉孔,她不禁忘了到此的目的,這是 她鄙視且忽略了十餘年的人,對於他的惡習她瞭若指掌,但此刻,不,應該說是從數天 前久別重逢之後,他就像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乍然出現,每個行為舉止、談吐內容,都令 她驚異莫名。
他該是懂得揮霍,沉迷女色,了無人性的冷血動物,這才像一個軍火犯。
國小畢業之後,他去了哪裡?為何會偷渡到巴黎來?他脫胎換骨,神奇豪富地在這 裡出現,成功的因素除了買賣軍火,賺取暴利之外,實在想不出更適合他發跡的整個過 程。
多麼教人遺憾的情節發展。當暖陽伴著和風吹拂在她臉上時,她居然衍生出該死的 期望,期望他不是卜中興要找的犯人,期望這小山坡上的奔馳可以無限時的持續下去。
『怕不怕?』他的嗓音從耳後傳來,挾著微微溫熱的氣息,沒來由得使她心口
小鹿一陣亂撞。
『不怕。』在他粗壯的雙臂環護之下,她只感到無比暢快和……甜蜜?
該死!這是什麼鬼念頭?
這趟任務之所以叫『狐狸精專案』,目的是要她們三人以美色誘捕要犯,怎地被迷 惑的竟變成她!
這是他預設的陷阱嗎?趙建明說他暗戀她暗戀了十五年,是怎樣的一份感情,才能 禁得起五千多個日子的侵蝕,分隔兩地的考驗,尚能矢志不渝?
馬兒跑得好快,寒風在耳畔呼嘯,她卻依稀能聽見他心口的狂跳。
不曾預期會以這樣的方式和他異地重聚,以為自己夠瞭解他,並無所不用其極地貶 仰和詆毀,用小人之心來揣度他一切無傷大雅的行為。萬一他不是……心頭亂絮狂飛之 際,杜少桓帶著她來到林邊一座白色小木屋。兩三隻在樹頂間追逐嬉戲的小松鼠發出吱 吱聲,才將她喚回現實。
『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來?』
『享受。』他牽著她,踩著一地的落英黃葉,拾階來到門口,打開那扇古樸的實心 木門,裡頭木桌、木椅、木床,一應俱全,纖塵不染。
杜少桓打開音響,從音箱裡流瀉出來的是羅大佑的『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他 們年少時候的歌。
他們在小木屋裡悠閒的度過一天,很快的,天色漸黑,林內的氣溫驟降,他生起壁 爐的火,頃刻間熊熊的火焰輝映著他倆英姿俊美的容顏。
情境是使人墮落的元兇。季筱柔清楚察覺他的手從背後游移至她的前襟,悚然驚心 卻乏力抵抗。
『你在設計我?』雖然有了昨夜的初體驗,她還是難以接受他突如其來的溫存。
『果然料事如神,有沒想過改行當警探?』他嘲諷人的功力比她的火力還強上好幾 倍。
『我不會栽在你手上的,我是說,我不會為你意亂情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這一套只能騙騙小女生,我可是浪裡來風裡去,我……』
好吵。杜少桓不耐煩地堵住她的櫻唇。有句廣告詞是怎麼說的?呃……能夠接吻的 時倏就不要忙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