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慶仰天狂狷大笑,袍袖上舉,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氣活現,他現在是族中權力的象徵。
忽蘭無比尊貴高傲地坐在側,瑤夫人坐在上首,她滿意地頷首。
苗疆已是她們母子的天下了,不過那心頭大患未除,她一日不能安心,等接位大典結束,第一個要解決的便是管念禧。
族人畏懼瑤夫人的權勢,不敢吭聲,其實他們心裡很明白,始舉長老的猝死並不單純,因為始畢長老生前最疼愛管念禧這個外孫,加以長老病危時管念禧又隨侍在側,若是他毒死長老,這於理不合啊!
瑤夫人豈不知族人的心理,所以斬草要除根,管念禧絕不能留,可是她若要處死他,族人一定會阻止,明的不行,只有暗的來,背地裡弄死他。
她得好好想一個令族人不會起疑的方法。
忽蘭和她各懷鬼胎,忽蘭心裡還是愛著他的,聽說那個唐韶荏已經回去大唐,倘若她偷偷救了念禧,念禧一定會感激她,說不定心靈空虛之下會接受她。這是個機會,她不能放過,何況她也不能眼睜睜地見念禧被瑤夫人害死。
兩個女人同坐高席,一個想盡辦法要害死他,一個想盡辦法要救他,瑤夫人卻不知忽蘭別具心思,忽略提防她。
入了夜,宇文慶和瑤夫人還在歡慶接位。
忽蘭推說身體不適,先行回寢房,卻在迴廊拐個彎,到大牢探視管念禧。
忽蘭披著斗篷,紆尊降貴地到大牢探視一名因犯,難免心高氣傲。
「你也有今日!」她下巴一抬,輕蔑地損他。
「你如果是來取笑我虎落平陽,那就請回吧!」管念禧濃眉糾結,兀自坐在石床,不搭理她。
「現在只有我能救你了,你還不求我?」忽蘭氣嚷。
他瞟了她一眼,鄙夷地說:
「我哪能指望你?你和瑤夫人、宇文慶根本是一丘之貉。」
怕他誤會,她急急地撇清:
「毒殺長老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事先我並不知情。」
他瞇起鷹眸,也許能從她嘴裡套出一些秘密來。
「是不是瑤夫人幹的?」他沉聲問。
獄牢中有卒役,忽蘭可沒那麼粗心,把話傳到第二個人耳裡。
「兇手不是你嗎?這種事你怎能問我?」她聰穎地跳過他的問話。
管念禧眸光一閃,眼前只有忽蘭能救他了,為了活命、為了替死去的外公報仇,他不得不委屈、擺低姿態。
「忽蘭,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他需要利用她,壓低聲量低語著。
忽蘭嬌媚一笑。「你終於想通了、肯求我了。」她開心地。「當初你要是肯娶我,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他陪著笑臉,心裡另有盤算。
???
翌日,管念禧氣定神閒地等忽蘭來救他,一直到了晚膳時分,一名俏生生的丫環端來珍餿美酒,說是長老體恤差役的辛勞,特別賞賜的。差役大口、大口地吃著、喝著,酒足飯飽之後,人也一個個躺下,他們被下了迷藥。
那名美貌丫環探頭見差役都昏迷不醒,便又進來,迅速解下差役腰間的一串鑰匙,打開牢門,放他出來。
「跟我走。」丫環向他說了聲,她轉身要走,管念禧舉手從背後劈昏她,自己逃出大牢。
幽冥闐黑的夜色,便於他隱身遺走。
他飛躍上屋頂,疾步輕行,直探瑤夫人的寢室,撥開一片瓦片,瞰望寢室情景,觸入眼簾的,正是瑤夫人和宇文慶。
瑤夫人神情不悅地訓斥自己的兒子。
「你能不能爭氣點?別一當上了長老,就急著納妾,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還不明白嗎?要不是阿娘千方百計讓你當上長老,你能有今日?」
「是,阿娘,您英明、您手段夠狠,自己的親妹妹、妹夫都下得了手,現在連自己阿爹也被您毒害,您一直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宇文慶喝了酒,微醺地吐真言。「兒子佩服您啊!可我不想當您的傀儡!」他大手一揮,跌坐在椅。屋頂上的管念禧清晰地聽到他的話,悚然一驚,握緊了拳頭,想不到他的父母竟是姨母派人殺害的,為的就是爭奪權勢。
他恨不得立即衝下去,一刀殺了她這個蛇蠍女人!
瑤夫人被兒子杵逆,氣得臉色大變,厲聲怒罵:
「你膽子愈來愈大了,阿娘的一番苦心,全被你抹煞了。管家的血案是你阿爹慫恿我做的,當年我也是氣你外公,將族內的製毒秘笈交給妹妹,又想把長老之位傳給管家人,我才會散播她企圖顛覆全族的消息,也才順利滅了管家,她死了之後,冤魂一直糾纏著我,恫赫我不准傷她的兒子,你阿爹就是被她嚇出病來,才害病死的,我便成了寡婦,現在我又為了你,毒殺你外公,背負一身罪孽,你還怨我!」她憤怒之餘,將前因後果悉數道出。
管念禧頓時恍然大悟,才明白當年母親是要他們找唐保護自己,而他們竟誤會了母親的話。天啊!那麼他對韶荏做的一切豈不太殘忍、太傷人。她是無辜的啊!這件兇案根本和她爹無關。
由於太激動,他腳下踩的磚瓦發出聲響,驚動了底下的人。
「是誰?」瑤夫人心頭一驚,抬首往上仰,宇文慶發現有人躲在上面偷聽,酒也醒了一大半。
管念禧乾脆躍下屋簷,和瑤夫人當面對質。
「姨母你好狠的心,原來整件事是你策劃的!」他大吼道。
「念禧……你是怎麼出來的!」瑤夫人畏懼心虛地,方纔她說的話,全被這小輩聽見了!
「我是出來取你狗命的,還我父母命來!」他豁然旋身,虎掌生風,逼向瑤夫人。
瑤夫人嚇得跌退,宇文慶以身相擋,接住他一招,再反擊一拳。
宇文慶喝了酒,力道不如平常,管念禧三兩下反手將他制服。
「別傷了慶兒!」瑤夫人驚呼,擔心兒子命喪他的手中。「有話好說!」
「我爹娘是哪裡得罪你們了?外公欲傳位給我們,又不是我們的錯。」管念禧反折宇文慶的手臂,將宇文慶的頭往下壓。
宇文慶露出痛苦的神情,教瑤夫人既心疼又惶恐,但她忍不住一吐多年的怨懟。
「你們管家有什麼資格當長老?你們算是大唐的人,憑什麼干涉苗族事務?我當然不服!」
「權勢難道真可以令人六親不認嗎?」他痛心疾首。
「快放了慶兒,來人啊!有刺客,捉刺客!」瑤夫人朝外嚷嚷,引來大批士兵。
管念禧見苗頭不對,只好鬆開宇文慶,往漆黑的夜色奔逃。
士兵在後頭追緝,管念禧深知族中密道,立刻沒入一道機關——
他還會再回來報仇的。
???
「啪!」清脆的一巴掌摑在忽蘭臉頰,瑤夫人萬分盛怒,大叱:「你這個蠢女人,居然叫一名侍女去救管念禧,你知不知道這等於是縱虎歸山?」
忽蘭捂著半邊臉,心裡也後悔不已。可惡的管念禧,居然敢騙她!
宇文慶也氣焰高張地連同母親,指罵她的不是。「你已經嫁給我了,怎麼還可以想著別的男人?像你這種不貞的女人,根本不配做長老的妻子!」
「若沒有我阿爹幫忙,你們還能在這兒耀武揚威嗎?」忽蘭忿忿地頂撞。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我現在就可以休妻!」宇文慶真受夠了她的驕蠻。
「你們想過河拆橋?」忽蘭打了個冷顫。
「是又怎樣?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瑤夫人陰險地道,母子倆一鼻孔出氣。
「你們太可惡了!」忽蘭淚水奪眶而出。
「只能怪你太愚蠢,犯下不該犯的錯誤。」瑤夫人此時非常不肩這個背叛他們的媳婦,也贊成兒子休妻。
翌日,宇文慶真的寫了休書,將她棄於一旁,並很快地有了新寵的小妾,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忽蘭的阿爹知道這件事,和瑤夫人翻臉相向,暗中策劃扳倒宇文慶,打算自己稱霸,可惜瑤夫人先下手為強,派人刺殺了忽蘭的阿爹,忽蘭的族人四散逃逸,也斷了她的希望。
另一方面,管念禧逃出去後,投靠一名親信,聯合族內的有力人士,準備合力推翻宇文慶,為始畢長老報仇。
管念禧住在部屬家中,總是會莫名思念起唐韶荏,不知她人在大唐可好?
苗族裡出了纂逆這等大事,她離開也好,以免被牽連。
等他報了仇,他一定飛奔到她身邊負荊請罪。
分開之後,細細回想,才恍然發現她是那麼純真、善良、可愛、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是他理想的妻子,真不知以前怎麼會那麼糊塗?
管念禧自責不已,昂首望月,思念著天邊的佳人。
她的柔美、她的巧笑兮倩……皆在他腦海裡縈縈繞繞。
???
「宇文慶荒淫無道,已弄得天怒民怨,我們不該等待,應立刻出兵討伐。」族內一名勇士忿道。
在族中輩分崇高的老者沉吟道,「念禧,若是你在大唐的兩位兄長,肯奏請唐皇出兵相助,咱們勝算會更大。」
「好,我馬上以飛鴿傳書,知會兩名兄長。」管念禧點頭道。
「如此一來,就穩操勝算了!」他們信心百倍。
多日之後,唐皇派兵支援,管念禧掛帥出陣,聲勢浩大地討伐宇文慶母子。
由於民心皆偏向管念禧,因此許多士兵未戰就先投降,加入討伐的陣容。
瑤夫人見大勢已去,不願受辱,懸樑自盡。宇文慶則被活擒,數日之後處死。
管念禧終於為親人報了血海深仇,他心願已了,如今最為掛懷的就是韶荏,對她有著深深的愧疚。
當上長老後,投懷送抱的女子更多了,但他一律敬謝不敏。
他急欲出發前往大唐,尋找韶荏。
???
一大早,嚴碩就帶給韶荏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管念禧那小子當上長老了,我看他早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他當了長老?」韶荏震驚不已,嚴叔無心的話,像一把利刃插進她的心窩,他當真忘了她?
「那小子真是薄情,你回來大唐整整三月了,他連聲問候也沒有。」嚴碩哼罵。
「他一定還恨著我……」韶荏難掩神傷,落寞地垂下眼臉。
「我看你們是有緣無分,你還是找個人嫁了吧!畢竟你還這麼年輕,嚴叔年紀大了,沒法子照顧你一輩子。」嚴碩感慨地道。
韶荏默默不語,已不是處子的她,哪還有人要呢?何況她的心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她這輩子在定要孤獨一生了。
一連幾日,她愁眉不展,身形消瘦,思念他的時候,總愛來兩人初次相遇的河野邊。
春暖花開的季節,滿地百花爭妍,妃紫千紅,她低頭採擷一朵鮮花,湊鼻深聞,神情嬌態恍若嬌嫩的小女兒。
一個男人騎著駿馬,遠遠地認出了她,欣喜地躍下馬背,走上前——
「韶荏,你的赤子之心依舊沒變!」
她被熟悉的男音嚇了一跳,猛一回頭,竟是他,臉上漾著迷人的笑痕,雙眸深情地瞄著她。
她慌了手腳,丟下手裡的花,像驚惶的小鹿遇上狂猛的獅子,沒命地奔逃,心裡不斷地自問:他怎麼來了呢?就在她對他死心的時候,他又闖進了她的生命。
不,她不能再陷下去了,寧願一輩子相思,也不願見面痛苦。
「韶荏,你別走!」管念禧在背後追她,身影若流星,攫住她的皓腕。「為什麼一看見我就要跑走?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好苦。」
他的訴情,令她心神一震,簡直不敢相信是出自他的薄唇。
「放了我吧!別再苦苦折磨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平靜的生活。」
她如泣如訴的眸子,惹得他心憐。
「我不會再折磨你了,我已經弄清楚當年的事不是你爹做的,是瑤夫人下的毒手,你走了之後,瑤夫人毒殺外公,嫁禍予我,將我囚禁在大牢,所以我才沒辦法來大唐找你,韶荏,原諒我對你做的一切,以後我會彌補你的。」管念禧誠心向她認錯。
她眼底蓄滿淚水,終於盼到真相大白的一天,可惜已經太晚了,死去的心再也無法復活。她冷聲道:
「你曾經說過我是你的女奴,我怎敢高攀你這高高在上的苗族長老呢?」
「不,過去是我太糊塗了,被仇恨蒙蔽理智,可是我是真心愛你的。」他執起她的雙手,將她的柔荑包握在掌心,深情款款地凝望她。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她感動得落淚,原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他而哭泣。她吸了口氣道:
「來不及了,這些話如果你早說就好了。」
「現在也不遲啊!」他急急地道:「韶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從今以後,我會把你捧在我的手掌心,當成寶貝般呵護。」
她無比心酸,過去的記憶如海潮般席捲而來。「除非我的孩子能死而復生……」這是她最無法原諒他的一點。
她撂下話,傷心地灑淚而去。
他杵在草叢之中,怔怔地失神,這才發現他對她已造成不可抹滅的傷害。
這輩子她很難原諒他。
他遙望她的背影,用力奮喊:「我會永遠等你的!」
她聽見了,頓了頓腳步,又飛快奔走,淚掉得更凶……
???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嚴碩見她哭著回來,驚心地問。
她先是抿唇不語,只是頻掉淚,在嚴碩的追問下,才緩緩道出:「他……他來大唐了……」
「誰?是管念禧嗎?」嚴碩怒氣一升。
她點點頭,哀求地說:「嚴叔,如果他追上來,你千萬不要開門。」
「放心,我會用掃帚趕他出去。」嚴碩早就想好好教訓這個負心的人。
韶荏進去閨房,他則真的拿了支掃帚,坐在門外的板凳,嚴陣以待。
管念禧趕至,他立刻站起來,揮舞著掃帚,喝斥道:
「出去、出去,韶荏她不想見你,你不要再來打擾她!」
「嚴叔……求求你讓我見她,我知道過去都是我不對。」他歉然地道。
「你現在才知道你該死,已經太晚了,你把她害慘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我願意娶她,一輩子不離不棄。」
他真誠的態度,令嚴碩遲疑了下,打量他,道: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會是要騙她去苗疆的伎倆吧?」
「我可以對天發誓。」他急急將五指面天。
嚴碩不禁心軟,畢竟韶荏已是他的人,能嫁給他,才是最好的歸宿。
「你們的事,我不管了,我去找老李下棋。」嚴碩明顯放行,兀自走出唐宅。
管念禧興奮地衝進屋內,敲著一扇緊鎖的房門,想必是韶荏的閨房。
「開門哪!韶荏!」
唐韶荏的心隨著那一聲聲扣人心的敲門聲,繃得更緊。
她側坐在床沿,珍珠般的淚滑過秀麗的臉龐,她舉袖拭淚,哽咽地回應。
「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不,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在此長跪不起。」他袍子一掀,當真屈膝下跪,向她認錯。
「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她掬淚道。
「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呢?」管念禧無比失望,沒料到她居然如此鐵石心腸。
「我說過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眸含悲。「除非我們的孩子活過來。」
隔著一扇門,他也能感覺她冰冷強硬的態度,他軟跪在地,茫茫然,無所適從。
是他種下的因,一切的苦果要教他自己承受。
尾聲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暗了,韶荏不確定他是不是走了?外面一片鴉雀無聲,她收拾起殘破的心,略略打開門縫,竟看見他還跪在地上。
她心一驚,連忙要關上門,卻被他及時拉開,閃身而入。
「不要……」她狂亂地喊。
「韶荏,我好想你……」他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覆住蘭香香的芳唇,尋找他熟悉的感覺。
「放開我……」她又驚又怒,使力推抵他霸氣的胸膛,他環緊她,不肯放手。
「我不相信你不想我……」他灼熱的眸子,噴拂男性氣息,撩撥她的心湖。
她簡直招架不住他的索歡,他又在她耳畔呢喃:「讓我們重新開始……」
她蜷縮在他的懷裡,嚶嚶啜泣,他吻著她梨花帶淚的臉蛋,認真的懺悔。
「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掉眼淚了。」
「念禧——」她反撲在他強壯的肩頭,雙手緊緊擁住他。「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情到深處無怨尤』……」
「你原諒我了?」他握住她的柔荑,驚喜地問。
「如果你是真心的話……」她嬌羞地垂首。
「我當然是真心的!」他欣喜若狂,將她緊緊摟住。「我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彌補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咬唇點頭,把終身幸福交給他。就算他以後變了心,她也無怨無悔。
因為她深刻的明白,沒有他的日子,她將只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何不放手一搏呢?
他抱起她,放到床榻上,深垂的紗帳盈滿春光,裸露的身軀歡愛纏綿,這麼久不見,當然得好好地補償一下。
「讓我們的孩子再一次投胎——」他背上夾汗,起伏喘息著。
快猛的律動,教她溢出聲浪,攀上星辰——
天邊墜落一顆流星,在蟒黑的夜空,擦劃出亮軌。
???
十個月後
嘹亮、響徹雲霄的嬰兒哭聲,震撼長老的住所,侍女將初生的嬰孩用綢布包覆,抱出產房。
「恭喜長老,夫人生下一名小少主。」
「我看看。」管念禧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抱著他與韶荏愛的結晶。
小娃兒紅撲撲的臉蛋,肥耳寬額,集一身富貴於身的相貌,聽他哭泣的聲音,就知道這是個健康、充滿活力的壯小子。
管念禧興奮地抱著孩子,進內室慰問剛生產完的妻子。
「韶荏,你辛苦了,謝謝你為我生一個兒子。」他坐在床沿,把孩子輕輕放到她身邊。
唐韶荏躺在床上,側著身,逗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長得真像你。」
「是啊!將來必定是個虎子,可以繼承我的長老之位。」
「我還要為你生無數個孩子,老的時候,圍繞在我們的身旁。」她甜蜜地說。
「你不累嗎?生孩子很辛苦的。」他寵溺地摩挲她的臉頰。
「我甘之如飴。」她燦爛地笑著,無比滿足。
陰霾已遠離,迎接他們的是和煦的朝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