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度不到一寸的兩寸高跟鞋踏過幾片光潔的大理石後,利落地以鞋跟為重心,忽地一個大旋轉,金燦亮眼的高跟鞋繼續「喀喀喀喀」地往某個方向衝去。
「王八蛋!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
原本是無人的空間,突然在紅花綠葉中冒出一個壯碩的身軀。
愛憐地撫著有些頹萎的綠葉,方正敦厚的臉才緩緩轉至一旁怒氣衝天的女人身上。
「每次看見你,你都在生氣,有空就多喝一些綠豆薏仁湯吧,退火又美容。」
「老娘天生麗質,那種東西我還用不著!」單澄潞狠狠瞪了眼笑得和善溫柔的「大雄」,也就是這家花店的店長熊竟國。
「是嗎?不過還是喝一些吧,炎炎夏日,讓心頭涼一些總是好的。」看她一身紅,又燃著怒氣,不仔細瞧,她還真像一團火球。不過看清了,她的確是個人,只差在她是個心情極惡劣、怒氣指數快破百的女人。
小心翼翼地,熊竟國將靠近她的花花草草往自己方向攏了過來。花也是有感受能力的,他可不想讓它們受驚了。
又瞪了他一眼,她哼了一聲,然後重重地往身後的籐椅中坐下,甩開肩上的皮包,疊起修長有型的長腿,拿起一旁桌上的菊花,瞧也不瞧上一眼,她開始一瓣接著一瓣地扯下嬌嫩的花瓣。
「如茉呢?」
「在後頭忙。」看著一片片飄零落地的花瓣,熊竟國手一個顫抖,覺得心好痛……
天啊!她怎麼能這樣辣手摧花!雖然那朵菊花是生了病被淘汰的花,然而花都是嬌弱、需要被呵護的,生了病無法綻放美麗已經很可憐了,她怎麼能拿它出氣還蹂躪它?
「去叫她出來。」忽略他心疼的眼神,她像女王般地命令道。
「你能不能別再扯花瓣了?」
「你心疼什麼,反正只是朵殘花。」
「但仍舊是花。」
「即使早已殘破不完美?」拿起手中光禿一半的菊花,她轉啊轉,彷彿在計算著下一步還要做什麼殘忍的事。
隨著她的動作,他的一顆心就那麼懸在半空中,「花就是花,都是需要被呵護的。」
「哼!熊就該當只熊,學人家當什麼愛花惜花的溫柔男,裝氣質啊?」睨了他一眼,她把手中的花拋到他身上。「拿去,要憐就憐,反正是不可能再美麗了。」
語畢,她快速但高雅的起身,「喀喀喀喀」地朝另一個門前進。
「待會兒端兩杯咖啡進來,三顆奶球、三包糖,動作快一點。」推門前,她頭也沒轉、高傲地命令身後不用說一定是滿臉心疼的熊竟國。
哼!長得不怎麼樣又像只大熊,卻整天跟花花草草為伍,活像個沒志氣的娘娘腔,每次看到他就想欺負他。
還有,他的眼裡就只有花,見到她這個世間少有的美女也不會讚美個一、兩聲,就只顧著照顧花和心疼自己的花,難道在他跟裡她還不如那些花花草草?
哼!真是氣死她了!
不管是這隻大熊的態度,或是那個花心大籮卜的行徑,都讓她生氣!
想到今天在機場的情況,單澄潞不自覺地加重腳下的重量,「喀喀喀喀……」
偶然抬眸間,熊竟國以為自己又看到一團火球了。
※※※
「許如茉,限你一秒內自動現身。」環伺眼前空曠的綠色天地,單澄潞站在綠蔭下,不耐地朝空氣中命令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來了兩年,好友就把那只熊的隱身術絕招學到精,那隻大熊能把身軀全埋在小小花叢裡就算了,至少還有影子可循,可她這位好友卻是連影子都沒有,無聲無息的,空氣裡還聽得到鳥啾蟲鳴,擺明連鳥蟲都感覺不到有人類闖入,依舊開心唱歌。
不過她來了,那些鳥兒、蟲兒的開心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怎麼來了?」不遠的花叢裡白影一現,然後徐緩起身,彷彿是浴花而出的仙子。
看著被一襲淡雅長裙襯得更加清秀美淨的好友,單澄潞欣賞地挑了挑眉,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穿了她獨具慧眼挑出的長裙,瞧!這不就讓人驚艷了嗎?
不過她得忘記眼前這位氣質如仙的女人遲純、傻氣又少根筋。
「過來,我不想自傷喉嚨跟你隔空喊話。」她朝許如茉勾手指。
淡淡一笑,許如茉徐徐走到樹下。
「你怎麼來了?不是要飛美國?」澄潞是空姐,說清楚一點是美艷忙碌但敬業的空姐,所以她很訝異她會出現。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想到不久前在機場遇見的場景,單澄潞內心的一把火又被瞬間燃起。「湛蒼那個男人果然很爛,我們現在趕快去把東西搬出來,你別再跟他在一起了。」
語畢,她拉起好友的手,轉身就要拉她離去。
「咦?」看著自己被拉起的手臂,許如茉努力止住腳步,「等等,你要拉我去哪裡?」
「都說是要去搬東西了,當然是去湛蒼那個臭男人的家。」單澄潞頭也不回,繼續把人往前拉。
「等等!」許如茉故意把身體重心往後傾,以防止自己繼續前進。「為什麼要搬?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要搬?因為我今天在機場看到湛蒼那個爛男人跟一個女人有說有笑,兩人各一包行李,站在同一個GATE待機!」狠狠地止住腳步,她轉過身,抑不住滿腔怒火。「就算是愛情遊戲也不能這麼過分,你們才在一起不到十天,那個王八蛋就在外頭偷吃,擺明欺負你笨又欺騙你單純,而且看到我還光明磊落地跟我打招呼,害我差點當場問候他媽!就沒看過哪個男人這麼不要臉的,在外面偷吃還這麼光明正大,要是你繼續跟他在一起,那真是白糟蹋了!」
看著好友愈說愈氣、愈說愈激動,許如茉心想如果湛蒼就在現場,澄潞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當場把他掐死在路旁,然後再狠狠地踹個幾腳。
「澄潞……」盈盈一笑,許如茉溫溫開口。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綿綿不絕的咒罵倏地收音,瞪著噙著笑花的好友,她捺著滿腔怒意輕聲開口,「別跟我說你知道他這次出外身旁跟著一個女人。」
「我知道啊!」她笑。
「那別跟我說你也知道跟在他身旁的那個女人是你永遠也比不上的大美女。」
「這我也知道。」眨眨眼,她還是笑。
深吸一口氣,她咬著牙也擠出一抹笑。「那別跟我說更知道那個女人用看的就知道跟他有過一腿。」
「別這麼說,他們只是交往過。」她客觀的糾正。
「許如茉,你豬頭啊!」勉強擠出的笑容瞬間粉碎,瞠大眼睛,單澄潞這次真的把手放在好友的脖子上,用力地搖晃脖子上那絕對是裝豆腐渣的小腦袋瓜。「明知道狼餓,你還把肉放到他面前,而且還是他吃過覺得還不錯的肉,你這豈不是擺明讓他吃到飽,鼓勵他努力吃光光?告訴我,你怎麼可以蠢到這個地步、笨到這種境界!」
「澄潞,你冷靜點,你搖得我頭好暈。」許如茉很確定自己沒看到滿空星星,但卻看到自己慘吐的畫面。她要是再搖下去,她真的要吐了。
「不准暈,我搖你是要你清醒一點、聰明一點!」又多搖了而下,單澄潞才肯鬆手。
為了確保生命安全,一獲得自由,許如茉當下往後退了兩步。
「澄潞,你聽我說——」
她生氣地截斷她的話。「我不想聽!我終於明白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壞,因為全是女人寵出來的!說到底,罪源都是女人,我一直擔心你會被欺負或是受傷害,結果你才是罪魁禍首!」
「他不會。」
「不會什麼?」
「他不會碰那位小姐,他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他有那麼清高就不叫湛蒼了,你怎麼能相信他?還有,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你又確定他真的會遵守那種口頭說說、沒有效力的約定?」她依舊憤怒著。
「我就是知道他不會,我也相信他不會。」面對好友的憤怒,許如茉卻篤定地笑著。
「你才認識他幾天?我認識他快兩年了,他是什麼人我還會不清楚嗎?你已經很笨了,為什麼還要為自己鋪條充滿荊棘的路?信任往往都是傷痛的開始,你……」氣憤的話語終結在無奈的歎息裡,看著好友,單澄潞的眼裡盛滿了擔心,「自從遇見湛蒼後,你變了好多,以前你不是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女孩,告訴我,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默默地看著為自己擔心的好友,許如茉感到鼻頭一陣酸,卻彎出一抹笑。
「你對我真好,真希望我們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我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再當你最好的朋友,因為你的智商讓我很頭痛。」話是這麼說,但是單澄潞卻是握著拳頭逼自己別去擁抱眼前讓她又氣又感動的好友。
真是的,幹嘛突然說這麼噁心的話,害她差點破功?
似乎是捕捉到好友眼裡被感動的影子,許如茉笑出聲音,語氣也輕鬆了起采。「別老是說我智商低,其實我智商還瞞高的。」
「告訴你,你這句話我到下輩子也不會相信。」啐!難得她也有聰明的時候,竟然被捉到破綻。撇開頭,單澄潞覺得有些彆扭。
一陣輕鬆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因為問題還在,不是玩笑就可以帶過了。
沉默了幾秒後,許如茉首先開口。
「你知道嗎?世間什麼人都有,而有一種人很特別,從來只有他挑人,沒有人挑他,因為他是最好的,所以他也只要最好的,但是要到了卻不會珍惜,因為他只是想知道好之後還有怎樣的好,所以他一直不斷的找尋、追求著。」
「然後呢?」
「然後他只會追求新的,不會再回頭要那個已經明白的東西,他最多也只會看,卻不會再碰的。」
「所以?」
「所以花心不代表濫情,多情不代表有情。」
看著突然會講道理的好友,單澄潞慢慢地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談人生哲學了?」
「這不是哲學,這是觀察所得。」
「那你的觀察目標是誰?」她倒是好奇是哪個研究目標讓小笨蛋長了智慧?
「湛蒼。」
聞言,單澄潞立刻翻了個白眼。
她怎麼能期待她會長了智慧?原來從頭到尾都是為了那個花心大混蛋說話,才認識人家幾天,就下了觀察結論,八成是安慰自己,立場不客觀,這個結論——失敗!
看著眼前笑得開心的好友,單澄潞卻不忍心戳破她的自圓其說,她對他的愛戀這麼明顯,她怎麼忍心逼她面對真相?
愛上湛蒼那個男人真的只會心痛而已。
「好吧,看你笨得可憐,又沒人敢和你做朋友,我勉為其難再當你幾個月的好朋友吧!我這麼偉大犧牲,你最好說聲謝謝。」
「謝謝。」
沒料到她真的會說出口,單澄潞當下感到一股熱潮往臉上衝。為了維持驕傲的形象,她揮揮手,然後轉過身。
「去去去!我來這裡就是要當『爪耙子』的,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好自為之。」語氣一頓,她罵起另一個人,「那只死笨熊,叫他五分鐘內把咖啡捧進來,結果連個香味都沒聞到,不罵他,他還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裡,看我怎麼修理他。」語畢,細尖的高跟鞋踏過草坪往門邊走去。
「澄潞!」許如茉喚住好友的腳步。
「幹嘛?」
看著沐浴在艷陽下的美麗背影,許如茉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後才說:「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我還有事忙,可能沒辦法陪你喝咖啡了。」
「沒關係啦!」語畢,高跟鞋也開始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看著消失在門後的背影,許如茉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於是她緩緩地蹲下身體,接著還是選擇躺在草地上。
看著樹梢外的藍天白雲,她輕緩低喃:「本是無情,又怎麼可能多情……」
風在吹,雲在飄,都是抓不到的東西,別再奢望,不要奢望
※※※
寧靜的巷子內,隨著一群初中生的嘻笑聲熱鬧了起來。
一群半高不矮的男初中生一字排開,幾乎佔滿了整條巷子,而男初中生的中心是個體格挺拔、比例完美,而且長相俊美的男孩子。男孩子是人群裡最安靜的一個,也是唯一笑起來最沒有初中生青春稚氣的一個。
「喂喂喂,湛蒼,聽說三年E班的學姐今天跟你告白,是不是真的?」
瞅了眼兩眼好奇的同學,湛蒼淡淡一笑。「我拒絕了。」
「哇!那就是真的羅!大新聞咧!」
「那不是重點吧?」另一位同學白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後轉過頭面對湛蒼,「校花學姐跟你告白你拒絕人家,不怕人家報復你?」
「那也不是重點好不好?別說湛蒼家裡有錢有勢,沒人敢得罪,就算有不知天高地厚外加不知死活的人想報復他,都還得過他身後的應援團那一關,一群千金大小姐背後的勢力加起來,就算湛蒼對總統比中指;總統也不敢怎麼樣,誰還敢報復啊?」另一名同學繼續把重點轉移。
「嘻嘻,我說你們說的都是重點,但是都沒有價值,要我問我就會問湛蒼同學為什麼會拒絕雲理學園創校一百年來公認最美、最有內涵的校花,湛蒼同學看不上眼,請問原因為何?」
語畢,站在身旁個頭最矮小的男同學把手中壘球當麥克風,放到湛蒼的嘴邊。
看著身旁一雙雙寫滿好奇的眼睛,湛蒼但笑不語。
「喂喂喂!你已經夠神秘了,別再搞賣關子那種把戲了,這樣太殘忍了。」見他有心不回答,最先問問題的男同學也是第一個著急的。
「對啊!對啊!大家都是好朋友,而且也不會有人洩密,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趁快說嘛!是不是你發現那個校花哪裡不好,所以看不進眼?」
「是不是你嫌人家年紀比你大?還是覺得她的波波不夠大?」不等湛蒼開口,另一名同學兀自猜測起來,還故意做戲地在胸前畫弧度。
「拜託!就我的觀察,校花學姐的波波已經夠大了好不好?至少有C耶,等到發育停止還有好幾年,現在這樣子已經夠啦!」
「喔,偷偷觀察,你在暗戀人家對不對?」抓到可疑的語病,有人開始鬧了起來。
「我……我才沒有!」
「噢……臉紅了,你說謊。」
「就說沒有,你們別亂說!」
「哈哈哈,再裝下去就太假了啦,反正湛蒼不喜歡人家,你算是有機會,還害什麼羞?說出來大家幫你呀!」
「對呀對呀!我們一定會幫你的。」一群人開始鼓噪,完全忘了剛剛的重點,不過眾人皆鬧還是有兩個人清醒著,一個是湛蒼,一個就是他身旁玩著壘球的小個子。
「你還沒說原因。」把壘球拋到空中,趁著球還沒下來的時間,小個子轉頭問身旁的人。
「你就是不死心。」
「好新聞我是不會放過的。」語畢,小個子伸出手接住落下的球。
看了好友一眼,湛蒼想了會兒,突然把頭轉向一個在麵店前洗碗的小女孩。
隨著好友的視線,小個子也望向洗碗的小女孩。
彷彿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注視著,努力洗碗的小女孩抬起頭,恰好對上湛蒼神秘的眼神。
看了湛蒼幾秒,小女孩歪頭綻放出一抹笑。「大哥哥,你們要吃麵嗎?」
搖搖頭,湛蒼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傾身看著她,
「大哥哥?」看著放大好幾倍的面孔,就算小女孩還不太懂美醜的區別,但還是本能地凝視著那一張莫名吸引她視線的面容。
疑惑的不只小女孩,對於好友莫名其妙的動作,小個子和一干終於停止鼓噪的同學也疑惑地看著那彎腰的背影。
「眼睛,我喜歡你的眼睛。」
聽見他說喜歡,小臉立刻綻放喜悅的光芒,「那我也喜歡大哥哥,因為你的臉很……很……」歪著頭,小女孩很努力地回想姨丈是怎麼形容好看的男孩子,最後終於有個字眼跑到小腦袋瓜裡,「啊!我知道了,因為大哥哥你的臉很櫻桃喔!」
「櫻桃?」我還芭樂咧!小孩子的話實在……一干同學霧煞煞。
「就是英俊的意思,台語外省腔。」小個子反應最快。走到好友身邊,他問:「眼睛?」
「她的眼睛不會說話,可是她……」搖搖頭,湛蒼旋身繼續邁開步伐。
挑了下眉尾,小個子跟了上去。「你也要求太多了吧?學姐的父親好歹也是個官,那種環境你還要求天真無邪?」
「我討厭被人算在計劃內。」
「那還真不可能,誰教你姓湛。」勾起嘴角,小個子又開始玩起壘球。
「喂!什麼眼睛啊?你們剛剛在打什麼啞謎?」一群解不出疑惑的同學也跟上腳步。
「等你們的智商有一百八的時候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湛蒼不回答,趙恭龠卻丟了這麼一句欠人扁的話,所以現在再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而是為了男生自尊外加個人面子開戰的時候,只見一群男初中生又開始嘻嘻哈哈地喧鬧了起來。
「眼睛不會說謊?」沾著洗碗精泡沫的小手撫上臉。「原來是這樣,難怪阿姨每次都知道我又打破碗,以後得改進改進。」
沒有想起阿姨凶悍刻薄的臉,小小腦袋瓜裡反而浮現一張「櫻桃」的面容,望著聲音的方向,小女孩彎起一抹笑,很高興有個男生對她說出喜歡。
喜歡呢!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過,那位櫻桃的大哥哥……她想她會記住他一輩子的。
※※※
「夢到什麼,這麼開心?」一抹悅耳的男聲徐緩穿過夢的迷霧,傳到許如茉的腦裡,睜開眼,未歇的笑又開始擴大。「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看著她喜悅的笑容,湛蒼也笑了。
揉揉還是有些朦朧的眼睛,她問:「現在幾點了?」
「清晨三點,忙什麼睡在沙發上?」
「我在做花的實驗。」
「實驗?什麼實驗?」坐到她身邊,他把她摟在懷裡,啄了下她的粉唇。
本來他想這幾天他是不會想念她的,但是多了那位喋喋不休的女人後,他每天都想念她這張總會吐出有趣之言但懂得安靜真諦的小粉唇。
撫著剛被吻過的粉唇,許如茉甜蜜一笑,「我在實驗是否能改變花的顏色?」
「打色素?」
「不,更自然的,在種子的時候就確定基因的。」
「唔……你讓我想到遺傳學。」
「對,就是那種,不過也不完全是,只能說類似,我的想法是靠著遺傳創造新品種,你覺得如何?」說到心愛的花兒,許如茉的眼睛瞬間晶亮了起來。
「很有創意,但是……」他點點嬌俏的鼻尖,「量力而為。」
「我做得到的。」她馬上為自己的智商伸張正義。
「是、是,我知道你做得到,但別累壞自己,今天你睡在沙發上,我當你是在等我,可下一次,我該怎麼想?」
聞育,她臉紅了起來,但還是訝異的看著他的眼睛。「你……關心我?」
「別說得這麼不敢相信,我看起來是那種沒血沒淚、不會關心別人的人嗎?」
「你當然不是沒血沒淚、不會關心別人的人。」只是她沒想過對爭會是她。偷偷地,她將這句話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那你還這麼訝異?」
「因為……」歪著頭,她笑了出來,「速度變快了。」
「速度?」是他變笨了還是她的思考邏輯變複雜了?怎麼她的話讓他開始有些疑惑了?
許如茉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只是仰頭吻上他的臉頰。
「剛回來你一定很累,要不要我幫你放個洗澡水,洗一洗就睡了?」
「也好。」「那我去幫你放洗澡水。」說著,許如茉就要起身。
他把她拉回懷裡,「等等,你還要做實驗嗎?」
「不做了,今天的進度差不多了,我要去睡覺。」
「很好,那去我房間睡吧!」
「什……什麼?!」他……他這是什麼意思?瞠大眼,她驚愕地仰頭看他。
「我想我冷落你太久了,今天起我得好好補償你才對。」他想起出發前一天她的要求。
臉上迅速抹上兩朵紅霞,她羞澀地看著他。「你……你不累嗎?」
「相信我,累的絕對會是你。」
暖昧的暗示話語讓許如茉當下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把目光調開,然後低下頭。
見她害羞,湛蒼也不再逗弄她,兀自起身,走到浴室門口。
「給我五分鐘,希望你別睡著。」
「怎麼會睡得著……」看著浴室的門被合上,許如茉雙手捧著發燙的臉頰,又羞又怕的低喃。
雖然她知道他回采後,事情一定會發生,但也不會是他回來的這一天,這麼突然,
她……哎呀!這麼突然的喜悅該教她怎麼辦嘛!她現在好想尖叫喔!
吞吞口中突然增多的口水,許如茉傻傻一笑,飄飄然地走到她一直視為聖地的房間,呵呵,她的人生啊,將要添一種色彩了。
速度又變快了,好現象,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