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谷的南方會館裡,他組成了一個專門搜查的小組,以地毯搜尋的方法找尋李桐桐。
在找尋了十天之後,他宣告放棄,回到台灣。
「失去才知道要珍惜喔!」夜晚的客廳裡,耀人端了杯他老婆親自為他煮的濃咖啡,不停地在耀月旁邊走來走去。
「耀月,還是找不到嗎?」龍耀炙在翻看晚報,泯柔跟他擠在同一張沙發,倚偎在他身邊織圍巾,兩個人一副甜蜜恩愛的樣子。
耀月搖搖頭。「查不到任何線索。」
齊茵喝了口咖啡道:「桐桐可能用假名登記,如此一來,你就算把全省的飯店都清查過,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她也可能已經出境了。」耀淇從報告裡抬頭說了句。
「她還沒有出境,我查過出入境資料。」耀月篤定地回答,就算是桐桐飛到冰島去,他也會去把她給追回來。
「總而言之,就是找不到人。」耀人說了句很不中聽,但很實際的話。
「耀人!」齊茵白了他一眼。
耀人聳聳肩。
「有什麼關係?這是事實呀,現在雖然已經把裴菁那婆娘給送走,但桐桐卻也找不回來了,真是因小失大呀!」
耀月的眉頭因耀人的話而蹙得更緊。
沒錯,他現在是罪有應得,早對桐桐說清楚不就沒事了嗎?也不會讓她心碎而走。
在台灣,她沒有別的親人,她一個人又能到哪裡去?現在作奸犯科的歹徒那麼多,萬一她有什麼不測……
他不能往下想,桐桐對他太重要了。
「耀月,要不要我下令讓會館全力搜找桐桐?」龍耀炙突然道。
南方會館在台灣有無數支點,旗下人馬眾多,如果傾全力去找,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李桐桐。
「不必了。」耀月拒絕了這項提議。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找到她,無論花多少時間他都要找到她!
???
南台灣墾丁
桐桐獨自漫步於潔白的沙灘上,由於不是假日,遊客並沒有很多,因此顯得海岸線特別乾淨。
她來到南部已經快半個月了,住在飯店雖然不方便,但她已漸漸能習慣。
過些日子等心情平復些的時候,她打算回泰國去,這次回去她就不會再來台灣了,反正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前方,有個小家庭正在戲水,他們一家三口玩得很開心,年輕的爸爸、年輕的媽媽,以及可愛的小男孩。
小男孩將球踢到了她腳邊,可愛的小臉對著她喊:「阿姨!幫我把球丟回來好嗎?」
「好!」她笑了笑,將小男孩的球給踢了回去。
球踢回去後,他們一家人又繼續開心地玩著,那個小媽媽不時的幫小男孩理理頭髮和衣服,非常溫馨。
桐桐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曾經這也是她的想望,如今都成幻影,她不會有自己的家庭,也不會有所謂的幸福了。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現在的傷痛終究會過去,她可以忘記龍耀月,忘記他曾說要保護她的諾言,忘掉他們的纏綿。
她的父親去世得很早,從小她就渴望有正常的家庭,可是她的繼父待她非常不好,不是打,就是罵,她幾乎是在挨揍下長大的。
雖然她的母親很疼她,但母親微薄的力量根本敵不過她的繼父,她還是經常被繼父打得鼻青臉腫,因此她對愛有著強烈的渴望,看到母親與繼父相處的情形,她發誓要尋求真愛。
如果有愛,生活上的不順遂至少比較可以忍耐,兩個相愛的人互相扶持,比一個人摸索來得好多了。
然而現在想這一切都沒有用了,裴菁的來到已取代了她的位置,耀月愛的人是裴菁而不是她,她只不過是個代替品罷了。
一個代替品,即使她和耀月結婚也不會幸福的,因為他對她沒有愛,沒有愛的婚姻就是種磨難,她不想重來一次母親的苦。
為什麼造化如此作弄人?如果她沒有愛上龍耀月,這一切事情就都沒有了,愛,真是害人不淺的東西呀!
一切的情仇因愛而來,何不就因愛的結束而去,她不會再想龍耀月了,她祝福他和裴菁,這對年少時的戀人,如今的幸福本來就是屬於他們的,遲來的幸福,是應該獲得祝福的。
她沒有理由怪耀月的選擇,起碼他沒有因為要對她負責而選擇她,她才會真正的傷透了心。
去吧!去吧!隨海潮而去吧,別了,她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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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果然是用假名登記。」齊茵驗證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憂鬱。」耀人喝了口雞尾酒道。
他們夫妻倆倚在陽台欄杆,一人一支望遠鏡,偷偷觀察著正在沙灘上散步的桐桐。
在這家海濱度假飯店裡,龍門一行人共要了四個房間,龍耀炙夫婦、龍耀澄夫婦,耀淇及耀月都到齊了。
耀人摟住齊茵的肩膀,聞著她發上的香。「老婆,你看我們這次用人海戰術能不能打動桐桐跟耀月回去?」
他們好不容易找到桐桐投宿的這家飯店,她是用假名登記,因此花了南方會館大把人力才找到。
齊茵拂拂被海風吹亂的長髮,笑了笑道:「桐桐本來就深愛耀月,就算我們沒用人海戰術,她同樣會跟耀月回去。」
耀人挑挑眉。「這麼肯定?」
他就愛他老婆這一點,慧黠聰明,總能猜透人心。
齊茵嫣然一笑。「因為我是女人。」
???
踩著涼鞋回到飯店,桐桐腳底沾了許多沙粒,她先回房去清洗乾淨,換了一套晚裝之後,她來到飯店二樓的西餐廳用餐。
這間飯店吃的選擇很充足,有中式的、西式的、日式的,不過她只有一個人,還是吃西餐的好,比較不突兀。
她點了清淡的橘香鮭魚餐,湯則要了淡淡滋味的蔬菜湯。
她喝了口冰開水,在等餐的無聊時間裡,她翻看著桌上精美的DM,驀地,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小姐,餐廳都客滿了,我可以坐在你的對面嗎?」
桐桐抬起頭,一名斯文的中年男士站在她桌旁,對方微微而笑,一派紳士風度貌。
「請坐。」她並不吝於將座位讓給陌生人。
「謝謝。」男士坐下了,他自我介紹道:「我叫關尚仁,小姐你呢?」
「我?」她一愣,隨即笑了。「我叫李桐桐。」
她沒必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如果這個男人想跟她交朋友,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現在是自由身,要與誰交朋友都可以。
「桐桐——好名字。」關尚仁將她的名字念了一遍。「李小姐一個人來這度假?」
桐桐點了點頭。「嗯,一個人。」從今而後,她都是一個人了。
「我在這有艘船,如果可以的話,明天不妨跟我一起出海,兩個人熱鬧些。」
對於關尚仁這種開門見山的邀請,她有點不知從何應對。
「不方便嗎?」關尚仁試探性的問。「你有男朋友,他不准你單獨跟男人在一起,對嗎?」
男朋友——她澀澀地一笑。
如果有男朋友,她何必獨自坐在這裡?
「沒有。」她搖了搖頭,腦海中卻不期然浮起耀月的影子。
「那太好了。」關尚仁眼睛一亮。「明天七點,我們一塊在這裡吃早餐,然後一起出海。」
「好。」她答應了,或許玩一玩可以對她有所幫助,老是悶在飯店裡,她更會胡思亂想。
倏然間,一個頎長挺拔的黑衣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輕輕蹙起眉宇,那人與耀月同樣的身高,也有同樣的長髮,更穿著同樣的黑衣黑褲,只不過他背對著她,她無法見到他的容貌。
是耀月嗎?
不,不可能,她真是太傻了,耀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現在的他,這個時間應該在和裴菁纏綿才對,她怎麼會癡傻得以為耀月會來找她?
「你怎麼了?」關尚仁見她臉色突然不對勁,因此關心地問。
桐桐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
沒什麼……真的會沒什麼嗎?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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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月,那個很帥的男人說明天一大早要約桐桐出海,他們還要一起吃早餐。」泯柔拿著一本雜誌遮住臉,壓低了聲音說話,她裝了竊聽器,因此可以清楚聽到對方的問答。
「他不會成功的。」耀月哼了哼。
見鬼,和一個陌生男人也可以聊得那麼投機,還相約著出去玩,才不到一個月就把他給忘了嗎?
「你在生氣。」泯柔笑得很詭譎。
「沒有。」耀月否認。
他沒有生氣,他只是看不順眼,看不順眼她居然那麼開心?怎麼,她沒有被他與裴菁的事擊倒嗎?
看來他在她的心目中也不怎麼重要,否則她不會那麼快就接受別的男人。
什麼出海,分明就是男人獵艷的陷阱,那些伎倆他知道得很清楚,因為龍門就有一個獵艷高手龍耀人!
「你有。」泯柔不怕死的又說了句。
他皺了皺眉頭。
以前他以為耀澄和耀淇已經夠難纏,後來龍門多了泯柔和齊茵,又是兩個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再後來;他生命裡冒出一個李桐桐,這幾個女人足以令天下顛覆,他的大嫂是其中的佼佼者。
像現在就是,她分明在找他麻煩。
「我覺得桐桐對那個男人好像很有好感。」泯柔眉飛色舞地說。
「你怎麼『覺得』?」他一向認為女人的第六感是很莫名其妙的東西,凡無法解釋者,統統歸咎於第六感和直覺。
「我是女人,當然比較瞭解女人嘍!」泯柔挑挑眉道。「現在桐桐誤會你深愛的是裴菁,在心灰意冷之下尋找另一段感情是極有可能的事,尤其這個男人的條件看起來不錯,配桐桐也不差呀!」
「我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條件。」耀月冷冷地道。
「他有船耶!」泯柔故意誇張地說。
耀月沒什麼反應。「要船?簡單,明天我就可以買一艘船。」
「還不承認在乎桐桐?看你,這麼緊張!」泯柔調侃。
耀月撇撇唇,他就知道女人麻煩,女人總喜歡拿一堆拐彎抹角的問題來試驗男人。
泯柔對他眨眨眼。「今晚就看你的表現啦,好好贏得美人歸,別辜負了澄澄留在龍門幫你佈置新房。」
???
今夜的星空很美,或許是南台灣的星空都這麼美,不過桐桐今天無心欣賞,她早早就入睡了。
或許是晚上在餐廳見到那個極為酷似耀月的背影,因此,此刻她的心緒特別紛盲。
都已經試著不去想他了,偶爾來潮的情緒依然控制不住,她還是想他的,她仍舊在乎他。
如果說她可以忘了耀月,那只不過在自欺欺人,她可以騙得了所有的人,但騙不了她自己的心。
有一天若提起耀月時,也無風雨也無晴,那才是真正忘了他……
陽台外發出的爆竹聲驚擾了她游移的思緒,該不會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孩在玩爆竹吧?
桐桐披起晨縷下床,她打開落地窗,一陣沁涼的夜風立即朝她拂面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拉緊晨縷。
星空下,寂靜的沙灘並沒有看到有人在玩爆竹,可是沙灘上——
天呀,她倒抽了口氣。
這不會是真的吧?沙灘上偌大的字寫著「我愛你——耀月」。
她睜大了眼,怎麼可能是耀月?
此時,空中的火花又燃起了,明亮的火花讓她看清楚沙灘上的字跡,原文是「桐桐,我愛你——耀月」。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定是在夢中,否則不會這麼甜美,她好想哭,如果真實的情況也有這麼美就好了。
此時門鈴響了,她奔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她此生最掛念的人。
「耀月……」才離開沒多久,再見他,怎麼感覺恍如隔世。
耀月看著她,他手中捧著一束鮮花,代表愛情的紅色玫瑰花。「我好像從來沒有送你花。」
他把花東塞進她手中,炯炯然地盯著她看。「不問清楚就跑掉,這不像你的作風。」
他永遠記得當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之後,她來詢問他對她的感覺時是多麼的勇氣可佳。
她看著他,壓抑乍見他的亢奮,她的神態變得勇敢。「眼見為憑,我想,我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她並非不分青紅皂白的走掉,當日在楓樹邊她已聽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對於他親口說的話,言猶在耳。
「眼見為憑?」他哼了哼。「你連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她也實在太狠心了,如果他沒找到她,他們豈不是永遠無法再見面?
「我認為沒有必要。」她必須狠下心來這麼說,因為她從來不欣賞腳踏兩條船的男人,即使愛他,她也不允許他擁有了裴菁之後,又想擁有她。
「那麼這個,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他沒好氣的丟給她一張紙。
桐桐拾起紙張來看,那是一張醫生證明,病名是——重度精神衰弱,而患者是——
是裴菁?
她意外極了。「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因為她有重度精神衰弱,不能受任何刺激,否則會導致瘋狂,更嚴重的,她會自殺和傷人,所以在花園裡的時候,我才會敷衍她、安撫她,懂了吧!」
她還處於愕然中。「她的病——」
「被她丈夫虐待而來的。」耀月簡單地回答。
桐桐仍然不敢相信,裴菁怎麼看都不像個精神異常的人,她是那麼美麗、那麼年輕,老天太殘忍了。
「你在替她惋惜嗎?」他驀地將她拉進懷中,猛烈地吻她。
他要懲罰她這段日子的失蹤,她會為別人惋惜,怎麼就不會同情他失去她的心情?
所以他要懲罰她,好好懲罰她。
耀月吻著她,深深地吻她,然後捧起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難道你不知道你早就已經征服我了嗎?」
她早已征服了他,征服了龍門的銀龍。
「我太自作聰明了,對不起……」她也深深自責著。
「我不准你再不告而別。」他無法忍受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如果她敢再拋棄他,他肯定對她不客氣。
「不會了。」她倚偎在他身上,保證道。
看來耀澄的新房沒有白佈置,他們是派得上用場了,因為他計劃回南方會館之後就立即籌備婚禮,他要把她牢牢地栓在身邊,永遠地栓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