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美麗的女人,受夠了她們的高傲與自負,及事事都要以她們為主,他反而喜歡上桑瑜這朵清麗的山百合,她善良而有點迷糊,重要的是,她保有難得一見的純真。
從學生身份到現在的社會人士,白立遠身旁不乏美女相伴,聞膩了濃艷的香味,才知淡雅清香的可愛。他有伶俐的口才,在人群中他不凡的外表是令人注目的焦點,如果哪個女人與他有交談的機會,那更是她無上的光榮。
偏偏桑瑜不這麼認為,她的反應似乎有點遲鈍,每次邀她,非要陸文芬同行不可,假如陸文芬這個電燈泡不去,她就藉故取消。
她並非討厭他,只是說來得突然,要給她時間準備,何況如果陷入熱戀,會影響課業。快畢業了,她不想把既定的目標搞砸。既然如此,那他就乾脆選在她完成學業的那天帶她去慶祝,讓她樂上加樂,也希望他們的關係能再更上一層樓。
「小瑜,你畢業那天晚上有沒有約?」
白立遠突然靠那麼近,她依然不習慣,不著痕跡地把椅子向後推:「沒有,家太遠,我沒讓爸媽上來。」她認為唸書是自己的事,不需要勞師動眾,而且她一向獨立慣了。
真奇怪,怎會對白立遠這英俊讓人無從挑剔的臉蛋兒沒有來電的感覺?面對他,她不會呼吸急促,心跳亦不會無端加快,不會因想到他而面色臊紅。可是一面對仲諾……
無聊!拿他跟仲諾比較什麼,仲話算哪根蔥!
仲諾是她的夢魘;白立遠是她的救星。
「不要告訴文芬,就你跟我。我載你去山上吹風。」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好吧?」
「小瑜,人都是自私的,身為一個男人有自私的必要,我追的是你,不是陸文芬,我真的很想單獨跟你在一起。」
這是他最露骨的一次表白了,她猶豫著不肯回答。
「你不願意?」他真怕受傷害,無往不利的輝煌戰跡不容有絲毫的瑕疵。
「怎麼會,你是我唯一的——」當然不能說救贖,「第一個跟我約會的男人,我只是受寵若驚,能得到你的青昧。我想文芬不會介意的,她罵了我好幾次,說她不想當電燈泡了。」
「她真的這麼說?」原來陸文芬還挺識趣的,那他也沒什麼好愧疚的了。
她漾起一抹笑,「嗯。」
白立遠偷眼看她的反應,「我真的是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嗎?文芬這麼告訴我的時候,我不敢相信,因為你對我若即若離,要不就是拉了文芬一塊兒,我不喜歡從你嘴裡聽到否定的話,可是也不願意勉強你,你真的對我一見鍾情嗎?」
桑瑜心中暗暗叫苦:「完了!這個擅作主張的大雞婆,以前對她說理想對象是如何如何,可又沒說是白立遠。害他現在對我堅信不移,那麼我是不是要死心塌地以對才行?他現在登門攤牌,這下叫我怎麼辦?」
「小瑜?」
「是!」像小學生回答老師那樣從實招供,「既然說開了,我也不用害臊了,我會若即若離是因為沒有自信,而之所以患得患失,是我知道自己不能不要臉,天天黏著你,所以……所以……希望你能瞭解。」
白立遠寬心了,心花怒放,她果然是朵清純的百合。「我當然瞭解。」
豁出去豁出去了!話出口不能有退路,現在要一心一意培養與白立遠的愛情。培養?為什麼她要辛苦的培養,為什麼不能自然而然的發自內心呢?
她不禁在心中吶喊:「老天爺,給我指點一條明路吧!」
***
才一睜眼,桑瑜馬上發現這個世界與平日不同之處。仲諾那方的檯燈怎麼換成白色日光燈,往常那種暈黃曖昧不明的光線哪裡去了?
而床頭上赫然矗立了一疊經世濟民的厚重書籍,桑瑜好奇極了,立刻翻身而起。
怪怪!這傢伙要考狀元啊,財經、外交、心理、名人傳記、電腦資訊、中國醫書、經典名著等,該說他博學還是雜亂無章?
「拿去。」一個保溫杯從天而降地出現在她面前,她臉上寫著問號。
「喝了它。」
她故意唱反調,皺了一下鼻子,「這是什麼?」
「喝了就是,反正不會害你。」
「怕我不從,給我迷魂藥喝?」
「不用迷魂藥也可以使你神魂顛倒,要試試嗎?」
她一聽,兩手抱胸,身體向後縮,「別來啊,再來我翻臉了,我說過了不方便。我今天頭痛、感冒、流鼻水,所以不許碰我。」
「聽話,喝了它,我們就好商量。」
旋開杯蓋,裊繞的白煙飄出濃濃的藥味,「這是什麼?好難聞的中藥味。」
「中將湯當然有中藥味。」
「我不喝,還給你。」她推給他。
「中將湯是女人喝的,我要它有什麼用?」
「中將湯不是每個女人都喝的。」
他顯現出狡獪的眼光,「不先調養好自己的身體,怎麼服侍我?」
桑瑜聽了,心中不是滋味,蓋上杯蓋,反身準備就寢。
仲諾不容她忽視他,一腳跨上床扳過她的臉,「敢不聽話。」
她甩開他的手,「我自己的喜惡我來控制,我不要你來主宰。」
「你錯了,我的喜惡就是你的喜惡,喝了它。」
「偏不。」她執拗的脾氣又起來了。
於是仲諾喝了一口,用嘴強行灌入,「你要我這樣餵你嗎?我可不能擔保到最後能不能克制得了我的衝動。」說完又攫住她的唇,用舌頭去挑逗她。
「嗯,放……放開我。」她使勁推開他。
他遞上杯子,「你的選擇是……」
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嚥下苦澀難當的藥汁。
「你沒喝乾淨?」
「我說喝完了!」抬頭盯了他一眼,「男人不應該斤斤計較,才剩一點。」
「女人應該事事服從,喝掉!」
桑瑜一邊喝一邊說:「你這種人要是到人類社會一定會被淘汰,那種女人服從的老掉牙傳統已經落伍了,你只能躲在自己的保護殼裡稱王,井底之蛙。」瞥一眼那疊書籍,「看那麼多也沒用,它們不會告訴你如何尊重女人,如何與人溝通,如何關懷他人。給你一個忠告,到了人類世界,有法律規範,你不能無法無天,為所欲為,那時候你才覺悟,達爾文的進化論是殘酷的至理名言。」
這點他十分清楚,而且也想打算放棄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現在女權高張,男人要取悅女人,得幫她拿皮包、陪她逛街,還要充當臨時司機。不過女追男的方法更香艷刺激,自動送上門投懷送抱,赤裸裸演出春宮戲,愛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如今的親子關係也不像以前是一直線的下達指令,更重視雙方互相溝通,絕對的父權已經行不通了,現在的孩子需要更多的關懷。小瑜,很遺憾,我並非你想像中的無知。」
他揶揄她後,優雅的伸手接過空杯子,順手抽了一本電腦書籍。
桑瑜拉了涼被準備就寢,眼光一抬,白亮檯燈清楚劃出他的輪廓,看起來是有幾分像知識分子,披肩長髮垂下,掩蓋了半邊臉,專注的眼雖冷酷,卻擁有強大的吸引力。
她細細端詳他的五官,眉毛濃得像化不開的黑墨汁,那對眼勾魂懾魄,令人不敢直視,仿製有掉入漩渦的危機,高挺的鼻樑有著不可思議的立體感,至於兩片唇,一被吸住就心醉神馳,心神蕩漾……
她幹嘛胡思亂想啊,哎,這該死的精怪。
「睡不著?」
不會的,只要在他身邊,她就倍感安心,真不明白這種愛恨交纏的感情,是何時一點一滴累積而成?
他微傾身,狡猾的說:「我自告奮勇幫你入睡,嗯?」
他的腦袋裡有什麼污穢思想她全明瞭,轉過身背對他。驀然間燈暗了,仲諾的大手將她攬在懷裡。
「不看了?」
「怕太亮,你睡不著。」
她一時之間愣住了,心裡有股暖暖的氣流流竄,他的關懷令她感動,好像他們之間是樹與草,風與雲,海與船。
「怎麼突然對那些書有興趣?」
「人類世界太複雜,要生存不能像土包子一樣,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生存?什麼生存?誰要生存?」
「我這個修煉成精的蜘蛛要去你們的世界闖蕩,我要試試自己的能耐,有什麼樣的障礙我不能排除,我要的東西有不能到手的嗎?」
桑瑜反身面對他,「到時候你就會離開我了?」
他在黑暗中尋找她的眼,「你在企盼什麼?我真的不懂你希望什麼,就是因為搞不懂你的想法,我才去研讀這些書。你口口聲聲要我放了你,我不能忍受你討厭我,不能忍受你這個女人討厭我這個男人,我對你難道不好嗎?」他摟得她越緊,她就知道他生理要起變化了,「好啦好啦,別衝動,算我沒說,算我沒問,我們相安無事睡覺了,好不好?」
他試著平息怒氣,「以後再說要離開我,小心我不期然的變出原形來嚇你。」
她在他懷裡低喊:「小人。」
「這裡由我作主。」
手腳齊上,圈住她,以此說服自己她不會無緣無故從懷裡消失。
桑瑜不吭聲了,怕今晚又會鬧得與他袒裎相對。
他說的沒錯,這裡他做主。
***
「蔓妮,你跟男朋友之間會不會有沒話題可說的時候?」
桑瑜趁著下課十分鐘,向同學王蔓妮討教有關愛情學分的事,畢竟她太青澀了。
王蔓妮先是嚴肅的看了看她,確定她的認真時,才露出詭異的笑:「有譜了?」
她聳聳肩,「問問嘛,誰教你經驗豐富。」
「你那個誰啊的好同事同樣也受男人圍繞,怎麼不去問她?」
雖然雙方不相識,透過桑瑜平日的口述點滴,彼此都有了小小的認識。
「不一樣,文芬認識他,而且對他頗有讚賞,倘若她知道我三心二意,肯定對我曉以大義,罵我朽木難雕,正因為如此,她不夠客觀。我對這段感情很惶恐,不知對不對,怕將來會發生難以收拾的局面。」
王蔓妮摸摸她的頭,「唉,果然是愛情路上你和他,小妮子開竅了。」
「哎呀,你說不說啊!」她難為情地撥開她的手。
王蔓妮端起一副專家的架子,「你想躲開他嗎?」
「目前不會。」
王蔓妮難解的問:「什麼意思?」
「目前是三人一體,跟他們一塊兒混,我很自在,往後漸漸會發展成兩人世界,這一點很難把握。」
「你排斥他?」
「沒有。」桑瑜想也不想。
「可能沒有,可能你自己並不知道,很難說,藏在心裡的感情或許連當局者都不知道。」
「你在暗示我,我不愛他?」
「連你都否定自己了,我還能說什麼?」
桑瑜極力的反駁,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說:「我已經試著在接受他了。」
「那可奇了,為什麼要說『接受』?他是瘸了還是殘了?愛情來時不需要心理準備,等你發覺到對方已攻佔你的心,順其自然的去接受,何必刻意去啊!」
「咕!」桑瑜沮喪的將臉貼在桌上。
「怕相處時的空白?如果尷尬表示牽強,知不知道情人間沉默時,連空氣都是清香,那代表一種融洽的氣氛。」
桑瑜下巴頂在桌上喃喃自語,「我不愛他?」
王蔓妮笑了笑,「其實你可能用錯了詞,或許你不該用接受,你只是期待又怕受傷害,你預先設想每個情景,然後去思考解決應對的方式,代表你在乎他阿!」
桑瑜慢慢抬起頭,用不甚客氣的態度說:「喂,你『或許』來『也許』去的,我的問題不是又兜回原點了嗎?」
「有些事不去試是不知道的,去接受他吧!也許你太多慮,也許你們格格不入,不過重要的是聽聽你心底的聲音,那才是你真正的聲音。」
如果真聽了自己的聲音,她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怕相對時空氣僵凝的氣氛?」
「還怕強顏歡笑。」
「去嘗試也是一種機會。」
「我領悟出來了,你今天一席話的重點是,要我抓住機會。」
王蔓妮點頭,「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桑瑜不同意,「我才不要像荊軻那般壯烈呢。」
「不會那麼慘的,有機會要把握,我只能推你一把,接下來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有我這種同學不錯啦,又不收你咨詢費。」
桑瑜看她不可一世的拽樣,忍不住取笑她,「謝啦,愛情專家。」
「不客氣。」王蔓妮不謙虛的回她一句。
***
白立遠並沒等到約定的日子才展開攻勢,他常在她晚上沒課時邀她出遊,他的博學多聞健談風趣,令桑瑜沒理由拒絕。重要的是他很君子,頂多牽牽手,或者緊偎並行。他並沒有嚇跑她,反而讓她對這段感情更有信心。蔓妮說的是,她果真多慮了。
心裡有了人,桑瑜對仲諾更是漫不經心,她得裝病喊累來迴避他的侵擾,讓她驚訝的是他竟懂得尊重她。
「我要。」他吻住她的唇,說。
「我不要。」
「可是我現在真的需要你。」
「不要啦,今天我真的很累。」
他的手順著她的頸滑下她的臀,將頭埋在她胸前,不斷的咕噥囈語,「可是我真的需要你……」
桑瑜的心又騷動了,每次都抗拒不了他。
才想他今天怎麼不理會她的意願時,卻聽到他說:「我需要壓在你屁股下的書。」
她聽了為之氣結,剛冒起的慾火頓時給澆熄了。
仲諾坐在床上翻閱那本從桑瑜臀下拿起的心理書。
「最近的借口特別多了,我知道你的課程表,一周有三天沒課,精神卻比以前差,這是什麼道理?我不是傻瓜,你每天晚上做了什麼我都知道。」
桑瑜不理會他的口氣不佳,只是心中想得愈深就愈毛,在他的世界裡被控制已經夠糟了,連現實社會都逃不出他的魔掌,她懊惱透了。
「幸虧你跟他沒有不規矩的行為,我想你也需要散散心,所以這種限度我還可以接受。」
「我的事才不需要你的同意!」她冷硬的吐出這句話。
他以理所當然的口吻,「你是我的獵物。」
沙文主義的豬!「我不是誰的獵物,不要把我物化,我是個個體,一個活生生、有自主能力的人。」
「遇上了我,你就不是了。」
桑瑜撇過臉,「我把自己給他了。」
「我知道你身全有幾個人碰過。」
明白他要的是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心,桑瑜居然有一抹絕望的痛楚。
「會有那麼一天,我的身體不會專屬你一個人。」
「如果他知道純真的你早已給了別人,他會怎麼想?」
「現在的性觀念那麼開放,處女膜不能代表什麼,他不會在意,如果在意,那他也不值得我愛了。」
「你那麼確定?」他挑眉,用冰冷的眼神看她。
她肯定那個男人的一切,否定仲諾說的每句話,使得仲諾心裡百味雜陳。
「百分之百!」
「那就讓你的身作證明給我看,著他在你心理的份量有多大。」
這個男人老想看她出醜,她心中一萬個不願意。桑瑜翻身欲逃離他的床,仲諾一跨步把她勾了回來,將她壓在床上,扣住她的手。
桑瑜氣憤難當,拿話激他,「這點你就比不上他了,他是君子,不會強人所難。放開我,做個文明人吧。」
仲諾只是哼哼冷笑,深深探入她的玉頸、耳後最敏感的部位。看她出現了他所預期的顫抖,他高興地輕嚙她的耳垂,用舌尖去撩撥她的渴望,直到她發出第一聲嬌吟,才勝利的說:「現在,你還希望我是個文明人嗎?」
聽出他話中的笑謔,她羞憤不已。
「是,我希望你永遠滾出我的生活!」
「辦不到。」
他已經為她瘋狂了,而她卻永遠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不公平!他一手箝住她雙手手腕,一手開始漫遊在她醉人的雙峰上。」
「我不要!」
「你就是學不乖,我的世界不允許任何人說『不』。要不是看了那些該死的書,我也不會一直克制自己的慾望,我的身體快爆了,你知不知道?」
天知道她也快受不了他的愛撫了。
「既然如此,你就該尊重我。」
他呼吸粗濁沉重,「我已經尊重你三次,夠了,我的極限到了,把你交給我。」
「不要!」她無謂的頑抗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要嗎?」
他的舌勾住她的,手掌如火似的移動,每一寸都帶起她的慾火,她的理智崩潰,靈魂飛至九霄雲外,在他進入她以前,她又陷落了。
他不會告訴她,夢裡跟現實確有很大的不同,他並未在現實生活中抱過她,所以她依然是純真的百台。
他絕對不會告訴她,她談戀愛的優勢並未消失,他不要她隨心所欲愛一個男人,而毫無顧忌。
這就是為什麼與他親熱過後,桑瑜的肌膚沒有異樣吻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