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專心抱著她騎馬奔馳,雖然莫字兒從未騎過馬,但因為昨日和他混到大半夜才去睡,實在是困得不得了,所以在他懷裡睡得不省人事,根本沒時間感到恐懼,也省了他的力氣。
一路上她完全沒醒,連已經入了邊城她都渾然未覺。
原肆非先是到了一家客棧,要把馬寄下。他輕手拍拍她的臉頰,讓她清醒一點。
「醒來。」見她一直沒什麼反應,原肆非乾脆重重捏了一記。
嗚……「啊,到了嗎?」小臉看來還是一副愛困的樣子。
「到很久了。」
原肆非翻身下馬,然後也把她抱下,對小二交代了幾句話之後,背起包袱就拉著她往外走。
他沒說要去哪兒,她也沒問,因為她根本還沒醒,反正有他拖著她,不會迷路就好。可是莫字兒每隔三步就一個踉蹌,要摔不摔的,險象環生。
原肆非終於看不下去,長手一伸,就把她抱起,讓她坐在他粗壯的手臂上。
「你幹什麼?」莫字兒迷惑的睜著圓眼睛。怎麼她突然坐得這麼高?
「繼續睡你的。」他伸出大掌壓下她的小腦袋,不想再囉唆。
「這裡是大街上……」她語焉不詳,顯然還在跟周公下棋。「好像不太好……」
「管他。」這麼一大早,有誰看?
其實原肆非話都還沒說完,她就已經自己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窩進他肩窩裡,又睡著了。
連在家裡的床鋪都沒他來得好睡,如果能這樣睡一輩子那有多好?
她睡得安穩,但隱隱之中卻又覺得不對。好像已經過了好久了,他怎麼都沒叫醒她?
莫字兒輕輕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嚇得差點滾出他的懷抱,他的臉近在咫尺。
原肆非正在專注的打量她。
「你……你……」幹嘛靠得那麼近?亂嚇人的!
她七手八腳的想把他推遠一點,但在一轉頭看清四周之後,才真的是差點瘋掉!
「你……你沒事帶我爬這麼高幹嘛?」莫字兒睜大眼,終於有些清醒。
他居然抱著她坐在某個大戶人家的高牆上!
原肆非看著她瞬間變了三次的臉孔,幾乎爆笑出聲。他大掌支住下顎,彷彿在考量些什麼,接著唇畔突然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
「因為……」他的笑容變得更冷。「我正打算把你丟下去。」
什……什麼?不……不要吧?他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啊!
原肆非二話不說,果然在下一刻雙手一拋,就像丟球似的把莫字兒扔了下去,但不是向著高牆裡,而是牆外的某棵大樹邊。
莫字兒冷汗直冒,被他嚇得完全清醒,在疾速下墜之際即時一個翻身,穩穩站定在泥地上。
嗚,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她們說得對!
「把那個包袱拿上來!」他對著下頭的她下命令。
她雖然嘴巴一邊嘀咕,心裡一邊抱怨,但還是拿起東西,然後輕輕一躍就上了牆邊。
「你真的很壞。」莫字兒很無辜的看著他。這句話都快成了她的口頭禪。
「有嗎?」原肆非撇嘴冷笑。
「要人下去拿東西就說,幹嘛突然把我丟下去!」很恐怖耶!
「你睡得已經夠了,睡太多很容易變老。」又隨口胡謅。
「啊?是真的嗎?」圓圓大眼閃著亮光,剛睡醒的臉蛋紅撲撲的。
讓他想狠狠一口吞噬。
突然而起的慾念讓原肆非有些訝異,好像和她有關的想望在他體內正不停發酵,而且愈來愈張狂,連壓抑都無能為力。看來他得趕快把她娶進門才行。
但,她還好小。她才十五,而他已經三十,而且他居然莫名的沒把握起來。他這一生搶過的東西不計其數,但卻從沒搶過這樣的瓷娃娃。
「只騙你一個人。」
莫字兒被搞得一頭霧水。到底真的假的?只騙她一個人,那就是假的吧?但為什麼是她一個人?其他人呢?
「這裡好大喔!」她剛才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他扔下去了。到底是誰家這麼闊綽啊!莫字兒一邊讚歎一邊打量下頭。
先別說裡頭建造了多少幾可亂真的假山假水,光這廣闊的佔地,一眼望去還得到好遠的另一邊才看得到盡頭。
「有一半是我幫他打下來的。」
因為這裡正是任伯英的府第。
啊?不會吧?莫字兒錯愕的睜大眼,還想再問,但他只是丟下這句話之後,就不再理她。
原肆非從剛才她提上來的包袱裡拿出一個長筒鏡,一語不發,只是不時對著下頭觀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她也不打擾他,就乖乖坐在一旁發呆,數著天空的雲。
就在她又無聊到快要睡著時,原肆非突然改變動作,彷彿盯上獵物似的陰森冷笑。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結在箭鏃上,然後自背後抽起鐵弩,迅速搭上箭,「咻」地激射而出,重重穿破某間房的窗戶。
哀叫聲從他攻擊的那個地方爆出,接著是聞聲而至的大群僕役,手忙腳亂自同一房間抬出一個已然沒有動靜的身軀。
原肆非面無表情,冷眼旁觀,彷彿一點感覺也無,她卻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呆楞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聲音細細弱弱,聽來像是隨時會斷。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莫字兒才完全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殺人了?」
「對。」他冷眼觀察她的表情,回答得毫不猶豫。
她輕閉上眼。
啊!他殺人!他居然帶著她來殺人!她還天真的以為是出來郊遊。莫字兒呆楞得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原肆非見狀,不悅的冷冷瞇起眼。
「你別不看我。」他看得出她不高興,更是在逃避他。「也別一副我做錯了什麼的樣子。」
給任伯英一個警告是必要的,他剛才殺的是叛徒,從九揚大溝投靠任伯英的叛徒。對這種人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否則只會給九揚大溝的住民帶來危機,所以正好用他來示警。
「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莫字兒微皺小眉,輕聲的問。
「別想教訓我。」原肆非更加冷下臉。「就算我不是真的懂,至少也比你懂。我已經這樣活了三十年,別妄想改變我的處世原則。」
莫字兒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白搭,只是看著他然後歎了口氣,「那你……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吧?」小臉卻顯得陰沉沉的。
原肆非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看著她的表情,觀察她的反應。
看來是做完了。莫字兒乾脆的幫他把包袱背起,轉過身對著外牆。「那就走吧。」接著縱身一跳。
然後一路上,不再和他說上半句話。
◇◇◇
回到客棧時,已過晌午,莫字兒的一張小臉還是陰鬱得化不開,原肆非也一樣,但比起她,那森冷的氣息更教人懼怕,好像他隨時都會殺人發洩,搞得沒人敢靠近他們這桌,就怕一不小心壯烈成仁。
他陰冷的視線盯著她,她卻只是故意把臉轉向另一頭,用力啃著手上的饅頭,好像非常生氣似的啃了又啃。
「你別故意惹惱我。」低沉的聲音很嚇人。
但莫字兒卻早已習慣。
「我沒有啊!」繼續啃饅頭,當它是那個男人似的再啃、不停發洩的猛啃。
「你這樣叫沒有?」聲音更見冷意。
「沒有。」說沒有就是沒有。她姿勢不變,明顯的並不想搭理他。
原肆非氣得一掌拍桌站起,木桌在他的蠻力之下裂了個大縫,嚇得周圍一票人趕緊往外逃竄,深怕一不小心受到波及。
莫字兒也被嚇了一大跳,但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逃,所以只是定定坐著,再深吸口氣。
「你愈來愈不怕我了。」他陰狠低吟。
「不,我很怕。」她努力深深吸氣穩定自己害怕的情緒,怎麼回答都還是這句老話。
「你這樣有一點怕的樣子嗎?」
「如果你要我發抖得更厲害一點,那我可以裝給你看。」如果這樣他就能滿意的話,何樂而不為?省得他嚇壞這裡無辜的一票人。
原肆非被她的話惹得怒氣衝天,猛地傾身向前一把擒住她細弱的手腕,感覺她的顫抖。但這次卻不再能讓他感到滿意,怒火反而更加高張!
不是她的誠實、不是她的懼怕,那他到底要的是什麼?
他活了整整三十年!從來沒有過如此混亂的時刻!他認識她短短不到三天,就已經失控到這樣的地步,為她打破從不留人的原則、為她改正獨來獨往的慣例、為她收斂本該更加毫無顧忌的行動、肆無忌憚的脾氣!
為什麼要帶著她去看他殺人的一幕?明知道她必然會反抗、必然會反感,但為什麼要她去?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原肆非惱火的甩開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讓她又跌出去,她險險的扶住桌緣,卻還是歪了一邊身子才穩住。
唉!這個粗暴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時總是隨時得提心吊膽,否則肯定會死得很慘。
當原肆非眼光瞥見差點被他飛甩出去的莫字兒時,不覺更加光火!她圓圓的眼睛裡沒有責備、沒有妥協,就如同往常一樣平靜,好像不論他對她做了什麼,都可以被原諒!
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狂亂的將披風一卷,猛地旋身離去。「我去武器鋪,買了新的箭鏃就回來!」硬是咬牙交代自己的行蹤。
莫字兒看著他高大背影有些驚訝。只是這樣嗎?他這次就只是這樣嗎?莫名的,她微微勾起可愛笑容。
她還以為,原肆非會狠狠揍她一拳,或者要她拿起劍和他互砍,直到分出勝負、直到他氣消為止。
但他只是這樣。
他脾氣好差、個性好差,毫不留情的陰冷狠勁更是差勁!但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執拗,硬是把她拉得死緊,不肯放手。也就是這樣讓她放不下。
姥姥告訴她,原肆非就是殺了她親生父母的仇人。
從小姥姥就對她很嚴格,絲毫沒有半刻放鬆,即使她再累、再痛,姥姥也不肯輕易讓她鬆懈分毫。她怎麼受得了?她當時只是小小的孩子,怎麼會受得了?於是有一天她終於承受不住,揮劍指向姥姥。
那一年,她十二歲,她親手擊敗養了她十二年的姥姥。然後姥姥說,原肆非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當莫叔叔他們來到村裡搶人時,姥姥的眼中出現了她一輩子從未見過的喜悅光芒。姥姥對她說:「這是個大好機會!你就去,雖然你打不過他,但你可以想辦法讓他痛苦,就讓他痛苦!」
但怎麼讓原肆非痛苦?她不會呀!她甚至從沒想過這樣的事。
她的親生父母,她沒見過。養了她十五年的,卻是姥姥。要她幫從未謀面的親生父母報仇雪恨,她莫名其妙的怎麼也提不起勁,也感覺不出有非那樣做不可的必要。
但姥姥說:「你去。」所以她來了,好像也不需要考慮太多,她就來了。
但接下來呢?
她一直在等村人來接她。這樣一切就可以圓滿了。
可是這個男人,這個好奇怪的男人,他說要留下她。為什麼呀?他知道他想要留下的是什麼人嗎?
他好固執、好固執,固執到全無轉圜的餘地。
原肆非殺了她的親生父母?如果那是他認定該殺的,她現在可毫不懷疑這個事實。
但那些都沒什麼意義。因為她不會因為如此就動殺機,因為支持她這麼做的情感實在太過薄弱,因為她的親生父母,她從沒見過。
她留在這裡,就只是為了等待,等待回去的時機。
但那個時刻若真的到來,他會肯嗎?他會肯嗎?
一定不會。莫字兒笑了。因為他總是笨拙的把事情做得全然不留餘地。他說要就是要,他說不許就是不許。
其實莫字兒能體會他的性格其來有自,因為原肆非是從死人溝裡挖回來的孩子。他母親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把他當成死嬰扔進死人溝裡,但他沒死,三日之後又讓人救回。
可能是因為這樣,自此以後養成他陰狠的性格。原肆非是前代九揚大溝掌權人的兒子,她母親出身書香門第,也是被搶去的。不過他是誰的兒子並無足輕重,因為在九揚大溝裡,是以實力論排行,然後在十三年前,他殺了掌權人奪下大權。
對照原肆非曾經對她說過的,大概就是軍隊進犯誅殺的那一年,所以是不是他自己殺了親生父親也未可知,畢竟那些都是傳言。
莫字兒還沉浸在回憶的思緒之中,但卻莫名的從右手腕上頭傳來奇怪的觸感。
她一抬頭,是個胖大叔抓住了她的手,還不停使勁揉捏。
「你幹什麼?」她很用力的把手抽回來,那胖大叔卻又死纏爛打,靠她靠得更近。
「喲!小姑娘聲音好甜啊!」然後扭著肥大的身軀貼坐下來。
「你走開啦!」她一邊推人一邊後退,甜甜的聲音不像推拒,反而更惹人心癢不堪。
胖大叔見狀,笑得更加淫穢,肥手一摟就要把她抱進懷裡。「別害羞嘛!」
莫字兒嚇得一躲,馬上站起來往後逃,但那大叔卻跟在她身後窮追不捨。
她直覺的想抽出軟刃嚇嚇這個大叔,讓他知難而退,但小手一摸腰際,一片空蕩蕩的,才想起從小就隨身的軟劍早在出村莊的那一天就解下了。
她抱頭逃竄,四處躲藏,卻躲不過壞大叔肥手的搔擾,而且也沒半個人來救她,因為所有的人剛才都被原肆非給嚇跑了。
「啊!」她驚喊。
胖大叔為了要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她拉出來,硬是撕了她一截裙角。她驚駭的想要從桌子另一頭鑽出,卻又被攔住。
「看你往哪兒逃!」胖大叔嘿嘿笑,伸出兩手就要撲上她嬌小身軀。
她轉向另一邊想爬出去,腳踝卻被抓住往外拖!
「不要、不要!」她嚇得尖喊。她好怕!她好怕!誰來救她?
她使盡所有力氣和腳上的蠻力對抗,卻發現她完全敵不過,只能讓人不停拖出去。
莫字兒怕得大哭,怕得拚命推打!在驚駭的淚眼之中,她看見一個好熟悉的身影朝她奔來,好高、好壯、好霸道,卻也很有安全感。
她被摟進一堵強壯的胸懷之中,然後一陣殺豬似的哀號在她耳邊清楚響起,剛才的胖大叔已經抱著折斷的手在地上打滾。
「沒事,你沒事了。」原肆非破天荒的軟語安慰,不停拍撫她的背脊。
但一轉頭,眸光卻馬上變得陰冷。「你!」他一手拔劍出鞘,指向跪在地上的人。
「饒命啊!大爺饒命啊!」胖大叔不停磕頭求饒。誰曉得這小姑娘是這個可怕漢子的人,要早知道,他連碰都不敢碰!
「我要殺了你!」他自齒縫森冷低吟。高張怒火正嫌沒地方發洩,這人渣竟然自己送上門來找死,那他也就不必客氣!
聞言,還埋在他懷裡不停啜泣的莫字兒突然清醒,伸出兩手毫不猶豫的抓緊他的手腕。「你不要、你不要!」
「你在做什麼?」他低咆,冷眼逼視。
「夠了,已經夠了!你不要殺他!」她還是淚眼矇矓。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原肆非的聲音更冷。
她差點就被人侵犯,她卻還要饒過這種人渣!這種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從不相信什麼人會改過自新那套狗屁理論!
「你折了他的手也就夠了,別殺他!」莫字兒哭著求他。
「為什麼你要幫這種人求情?」為什麼?他不懂!真的不懂!身陷這樣的危險之中難道還不能讓她學到一點教訓?為什麼還要這樣固執的堅持?
原肆非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淚眼,卻抓不出半點頭緒。
胖大叔趁著兩人起內哄之際悄悄逃走,他也煩亂得無暇去注意,只是死盯著眼前脆弱的小娃娃。
「我只是不想要你把每件事都做絕。」這樣會讓人以為他很壞。其實他做的很多事背後都有很正當的理由,只是他從不說、從不解釋。
「我把事做絕?」他冷笑。看來是他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了。
她可知道他剛才一上樓看見那樣的景象時,打全身湧現全然壓制不住的狂暴,他恨不得再狠狠砍他個十刀、八刀,用力在傷處抹上鹽巴,再把人給踹進海裡去餵魚!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那種人,你只要給他一點警告,讓他知難而退就好了,沒必要殺他!」
「我為了你?那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原肆非火大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刻意重重傷她。「我只是看不慣這種人渣,就是想砍人,就是想拿人來開刀!」
喔!她有些受傷的垂下眼眸。原來他做這些都不是為了她。下次她會好好記住別太高估自己,免得丟臉。
「但你傷人的時候別人會痛。」莫字兒雖然低著眼輕聲爭辯,但氣勢早已經隨著他剛才說出的話少了一半。
他的心防好重,重到她難以突破、重到她無能為力、重到連她自己都深深受傷。
「那又不是我在痛!」他用力咆哮。到底要他說幾次!別人的事與他何干?若是他想砍人之前都還得考慮別人痛不痛,那他還砍什麼!
「可是我會。」
莫字兒驀然吐出這句話,然後什麼都不再說。
她會?替別人還是替他痛?
原肆非沉沉吸氣,不想再這樣惡言相向下去。為什麼他們兩人的差距會如此之大?為什麼他就是怎麼都不能放開她?
孬種!
然後他突然冷冷開口,「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永遠就是那麼壞?」好像他做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是十惡不赦?
莫字兒疑惑的抬眼看他,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問?「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行為就都是這個意思。」
因為他做的都是錯的、都是不可原諒的,所以她才會拚了命的阻止,拚了命的為人說話,不是嗎?
「我處罰人,你就只會說我別只是處罰人,還得要再考慮得更多;我砍人,你就只會拚命阻止,叫我再退一步多替人想想;我殺人,你就只會不問原因,一相情願的當我是做錯、當我十惡不赦!」
看著她驚訝的眉眼,原肆非只是冷笑。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這些大道理,他這輩子早不知聽過幾百回。
「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字兒輕輕垂下眼眸。
其實她想告訴他的還不只他現在說的這些,但在他如此直言說破之下,她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的腦子裡只有別人。」
那他呢?為什麼他就得照她說的去考慮別人的心意?為什麼別人就不能來考慮他的?為什麼她就不來考慮他的?
莫字兒愕然抬眼,卻不知他指的是什麼?
「我……」還有你。我的腦子裡還有你。
但這句話在原肆非冷漠的眼神瞪視之下,她怎麼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