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肚子好餓哪!
意識漸漸清晰,飢腸轆轆的人兒在床鋪上翻滾起身,她搔搔凌亂髮絲,強睜疲澀的雙眸,皺鼻尋著那絲香味,深受引誘的步伐一刻也不得容緩地加快,直到迷迷糊糊地撞進一具堅實胸膛。
「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沒?」
抬首映人眼簾的,又是那張笑容可掬的可憎臉龐,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悶聲不響地繞過他身旁,邁向香味四溢的廚房,直到飢渴目光梭巡到桌案上那鍋美味,撫著不停翻絞的腹部,嘴角徐緩洩出一道液體……
她好餓啊——
東方煦盯著她瞠著雙大眼直盯著桌上食物的嘴饞模樣,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快去吃吧,吃完好吃藥。」伸手按住她雙肩,壓她坐下。
她立即動手,大啖碗中食物。「這些都是你煮的?」
他支手撐顎,閒懶側身,笑凝她大快朵頤的俏模樣。「是啊,你看我多麼的賢慧。」話一說完,只見她猛地嗆聲連咳,他忙不迭上前拍撫她背脊,好生心疼地柔聲說道:
「吃慢一點,沒人會跟你搶東西吃的。」
她咳得雙頰赤紅。「還不是你害的,說那什麼鬼話!」這渾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見他又是咧嘴燦笑,心律瞬間失序,她連忙低首扒飯,試著盡力忽視顫得厲害的雙手。
鎮定點、鎮定點……她邊吃邊嘀咕。
「小狐狸,你怎麼啦?怎麼這雙小手抖得這麼厲害?」憂心忡忡的大掌趕緊爬上嫩白柔荑,趁機吃了下豆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嗯?哎呀,怎麼臉這麼紅?該不會是又發燒了吧?」他大驚小怪地捧頰。
見他又湊近那張俊美得不可思議的臉龐,她疾速抽手推開。「你離我遠一點,我就什麼病都沒了。」嚴禁他靠近,她防備地捧著碗筷踱至客廳。「我警告你,最好離我十公尺遠。」
「為什麼?」他扁嘴蹙眉耍無辜。
她轉身背對,不想再見到他那張可憎的臉龐。
「吶、吶,為刊—麼不准我靠近你?為什麼?」
她赫然踉蹌倒退三步,瞪大靈動瞳眸,盯著不知何時竄至她腳邊蹲坐的東方煦。「你……你……」撫著跳動劇烈的心口,她深深、用力吸了口氣,旋身邁步回廚房,爾後就此靜坐享用碗中美食,不再搭理他。
「小狐狸……」他戳戳她柔軟手臂。
「你很煩耶。」
「你、你討厭我……」他可憐兮兮地垂淚興歎,,
「你知道就好。」直到饜足,她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隔,起身動手清洗碗筷之際,她方才緩下緊繃神情,和顏悅色地出聲詢問:「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
被忽視良久的人兒喜出望外地綻開燦爛笑顏,像只哈巴狗雀躍萬分地緊黏於主人腳旁。「我有通天本領啊。」他眨眨眼。「你感冒好點了沒?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伸手在她臉上、身上游來摸去,忙碌查探。
「不要摸來摸去啦!」她拍開他那只魔魅大掌,繞過他身邊走向客廳,顫顫柔荑捂著發燙的胸口。
十年了、已經十年了,為什麼她還會為這該死的渾蛋心動?!
「小狐狸,你——」尾隨走來的他又黏上她了。
「不要叫我小狐狸!」她猛地旋身,掄拳捶了他胸膛一記。「如果你忘不了十年前的我,那是你的事!可是我已經徹徹底底忘了十年前的你,請你別再用那—副我們倆很親密的表情叫我。」
面對她的怒罵,他選擇緘默。
見他垂下臉龐,罵到最後反而有些氣虛,她抿了抿唇。「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請你別再來與我糾纏,我不想讓我的男朋友誤會。」忘不了十年前那場傷心欲絕的離別傷痛,也無法再承受一次那樣刻骨銘心的酸澀。
她不是他……可以在十年後面對舊情人依然嘻皮笑臉,佯裝一切風平浪靜。
「你……」低啞嗓音溫柔依舊,但卻徒增了一股澀然。
她心亂如麻地盯著他。
「你還不去換衣服嗎?服裝秀好像快開始了耶。」他抬起臉龐,狡黠神情仍是夾雜著艷陽般燦爛的笑容。
服裝秀?目光倏地瞥向腕表,她立即淒慘地驚叫:「Oh,MyGod!已經一點半了,shit!你這渾蛋,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完了、完了,要是遲到就慘了。」她火速衝回房裡,挑衣服換。
「我剛才就要跟你說了,是你自己——哇……」他無辜地睜眸,卻在乍見她赤裸嬌軀時,全數到口的話僅剩—聲驚歎,呆愕癡傻的由大敞房門望去,房裡嬌俏人兒已忙得不可開交,完全沒發覺自己讓人瞧得精光。
玲瓏剔透的晶瑩雪膚及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段迷煞人,東方煦不由自主地邁開步伐,立於房門口,雙眼灼灼地凝視眼前尤物。「小狐狸……」沙啞嗓音綿軟如絲,縷縷氤氳著深不可測的渴望。
整裝完畢的她抽空瞥了眼他,當她瞧見敞開的房門時,不由得萬般錯愕,意識到自己竟赤裸著身子在他面前蕩來晃去,她雙頰飛快撲上一層赤艷。「你……你這死變態,色狼!」她咬緊牙關,隨手捉了件衣服往他臉上擲去。
她好美……美得令人心癢難耐。
他將接獲的衣服一扔,熾熱雙眸怎麼樣也離不開她佈滿紅暈的可愛臉蛋。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把將她摟人懷中,急切地俯首吮住她驚愕微啟的唇瓣。
他——這個渾蛋……竟然吻她?!
尚未來得及反應,她已與他雙雙跌躺於床鋪上。「東方——」她氣惱地在他懷中掙扎,但當他雙掌溫柔環擁她蠕動嬌軀、他的唇細膩纏綿親吻她的,她立即融化於他千萬柔情中,徹底沉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太低估他對自己的吸引力了,她終究是逃脫不了他柔情似水的迷障。
他渴望她,渴望吻她、擁她、要她。「小狐狸……」十年相思滿脹胸口,疼得他擰緊了心還是覺得痛。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之後,他便再也無法遺忘她的媚、她的艷、她的嬌,一顆為她著迷的心愈是深淪、愈是迷戀。
鈴、鈴、鈴——
「啊!」刺耳電話響聲猛地令意亂情迷的胡媚兒震駭,她伸手強力推開覆壓於上的灼熱身軀,氣喘吁吁地爬至床邊接起電話。
「May姐,你在做什麼啊?都快兩點了你還不來?你想讓這場服裝秀開天窗啊?還有那個東方煦也沒有來,是怎麼回事啊?」助理葉綺美焦急的嗓音成串成疊地由話筒另一端飛快傳來。
胡媚兒顫巍巍地整頓凌亂衣裳。「我馬上過去。」掛上電話,她連忙佇立於梳妝台的鏡子前審視自己衣裝。
「媚……」他往她身後撲擁,激情昂揚的嗓音傳出。
她抬眸,正巧與鏡中的他四目相觸,她震撼於她在他眸中所讀到的灼熱,那抹飽含著濃郁柔情、強烈慾望的深沉墨瞳……是她未曾在他眸中見過的火簇。
她無措地移開視線,借由喝斥掩飾內心的慌亂。「我懶得跟你耗!如果你真的飢渴到不行,去找別人。」
「小狐狸……」他撒嬌般的抱著她晃。
「哎呀!」甩開他懷抱,在瞧見他又恢復像平常那般無賴,她一顆吊得七上八下的心迅速解脫而鬆懈。「服裝秀快開始了啦!」
「我可以當你的司機,快車載你去喔。」
「那就快點,拜託。」她雙手強推著他背脊,疾速走出門。
「我要討賞。」
「什麼賞?」她怔住。
「這個、這個,我要這個……」他努起的唇瓣翹得老高。
她忍無可忍,氣顫的雙肩一聳一聳,旋即轉身快步離去。「我可以搭計程車去。」
「咦?不要啦、不要啦,讓我載你嘛,姑奶奶、老佛爺,求求你讓我載嘛,我不要討賞了啦,好嘛好嘛……」俊臉漾滿甜甜蜜蜜的笑意,百般討好地在嬌艷美人身旁繞來轉去。
「那、就、快、點!」她抬腳猛踹。
「喳!老佛爺。」小煦子連忙跑去開車前來迎駕。
她怒瞪著他矯健步行的背影,爾後在他頎長身影沒人轉角時,她低首走向大門口等待他的來臨,在溫暖冬陽拂上她微垂臉蛋之際,她嘴角不自覺地悄悄勾勒出一彎愉悅弧度。
心,正沁著絲她毫無察覺的甜蜜,飛揚蕩漾著。
***
她笑得粲然的嬌顏令他怎麼也無法調開灼熱視線,當她那雙媚眸眼梢微掃向他,他心口便立即縮緊,即刻深切得想將她納入懷中,讓她只專屬他一人,從此再也不像現今這般猶如一隻美麗花蝴蝶飛舞於眾人面前,展現她千萬風情。
「兄弟,小心點兒,別昏倒了。」見他緊繃著張死白臉龐,東方爆大發慈悲將東方煦扯到一旁,雙掌急急為他煽風。「你早就該有心理準備了,她現在事業有成,又美麗又有自信,哪個男人見著她不是喜歡得不得了。」
緊抿的唇瓣冷扯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歡得不得了?」死硬的嘶聲詢問,他一雙眸子更是追隨著那抹不停穿梭於人群中的嬌艷。
「我……嘿嘿……」東方瀑不懷好意地朝胡媚兒那方瞥去。
東方煦氣急敗壞地將東方爆調向的頭顱轉回。
「哈哈哈……瞧你認真的樣子,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我與你的口味可是差太多了,像她那種貨色,我還瞧不上眼,哈哈哈……」東方爆霸氣粗獷的俊臉旋即漾滿促狹笑意,當他盈滿笑意的眸子瞥見東方煦黑煞的半邊臉,他便笑得更加放肆。
東方爆過分狂傲的發噱非常引人注目,就連忙碌的與客人寒暄應酬的胡媚兒也忍不住地側目,但當她的目光不小心游移至東方煦時,她猛地一驚,怦動劇烈的心瞬間奪去她的呼吸。
」May姐,這次的服裝秀很成功喔!很多人非常喜愛你所設計的服裝哩,這樣到時候我們開店的時候,也會有不少顧客上門喔……」嘰嘰喳喳的葉綺美在發覺胡媚兒心不在焉、神魂不定時,好奇地順著胡媚兒凝視的視線瞧去,一抹曖昧笑意隨即綻露。「May姐,你什麼時候認識東方煦的啊?你們是不是……」
「我們什麼都不是。」胡媚兒嗔怒地睇了眼葉綺美。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們之間有著很——暖昧不明、撲朔迷離的關係?」葉綺美不以為然地皺鼻。
「別瞎說。」懶得再與她扯上這太過敏感話題,胡媚兒旋身欲離,卻驀然撞上了具堅硬胸膛,她沒好氣地蹙眉,抬起螓首一探,又是那張熟稔可憎的溫柔臉龐。「你是鬼啊,沒事偷偷站在我身後幹嘛!」
「寶貝,我才沒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後。」東方煦笑彎了狡黠墨瞳,雙臂又是不規矩地摟上了她那纖細小蠻腰。「既然服裝秀完美落幕了,你就別再折騰自己,你感冒還沒好吧?我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礙於在場賓客眾多,她只能橫眉豎眉、齜牙咧嘴地掄拳暗捶他一記。「你非得要這麼動手動腳?」
「唔……」他佯裝吃疼地搓撫胸口。「動手動腳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柔荑巧妙伸至腰間,狠狠地緊擰著那不規矩的手掌。「那麼現在你的手在幹嘛?嗯?」凶殘笑瞇了眼,見他低呼退離,嘴角蕩漾的笑意更為燦爛。
「你、你怎麼忍心……」他眼角噙淚,不斷以唇吹呼著掌背瞬間紅腫之處。
她湊近了臉孔逼視他。「我跟你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最好自愛些,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與你扯上任何關係。」言訖,她又揚起笑臉,轉身邁向賓客中。
望著她絕然離去的身影,他一切偽裝出來的豁達全數化為頹喪。
「先別急著死心,我看May姐對你好像有點意思,她現在這樣,也只是死鴨子嘴硬而已啦!」不忍心見帥哥如此消沉,葉綺美好心地出聲安慰。
東方煦將視線調向葉綺美,爾後,他嘴角徐緩綻開一道迷煞人的笑意。「你……是媚兒的助理是吧?」一簇銳利鋒芒閃逝於他漾笑柔眸。
「是、是啊。」葉綺美乍見他那俊美無雙的迷人笑容,頓時口吃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媚兒的男朋友是誰吧?」璨璨笑容更為擴大,並且透露出一絲詭譎。
「呃……嗯……」她遲疑頷首。
他慇勤地獻上紙筆。「那麼你能不能詳細的、仔細地替我寫上的男朋友的資料?」
「呃……可以……」無法拒絕俊美掬笑的他,她訥訥接過紙筆填寫。
當東方煦接過那張紙,他牽扯笑意的唇畔再也無法從容揚起。「你確定你所寫的……全是真的?」
「是啊,May姐一向篤信多交幾個男友才能多幾個選擇……」見他臉色愈是陰鬱,葉綺美困惑的話語盡數成了囁嚅,最後終至消音於他那怒悒神色。
「謝謝。」強扯唇畔多了分異常嚴重的抽搐,他雙眸直凝著手中紙上的資料,一顆鬱悶的心蕩啊蕩地懸掛於森冷氛圍中,徘徊於胸臆間的數千、數百種酸澀強湧心頭,怎麼也揮散不去。
「阿煦,這是什麼鬼東西?」東方爆瞥見東方煦那異常模樣,好奇湊上,饒富興味地直盯著那張攤開於東方煦雙掌間的紙。
「名單。」他徐緩冷吐。
「什麼名單?」不解的眉微揚,東方爆又將目光鎖回那張紙。「一、二、三、四、五、六,這六個人是幹嘛?是黑名單嗎?」
黑名單……他黯下的眸子又尋向那抹嬌艷。「算是吧。」
東方爆不用抬眼也猜測得到東方煦的視線又讓胡媚兒勾去了魂兒,他仔細托腮盯著那張紙,愈瞧愈覺得有趣,心底頓時打了個顫,隨即興致勃勃地出口問道:
「阿煦,這張該不會是胡媚兒所交往的男友資料吧?」
他緘默,但沉鬱晦暗的神色已告知了一切。
東方爆喟歎了聲。「你好自為之吧。」
這只該死的小狐狸……他只不過三年覓不著她的消息,便已使出渾身解數魅惑人間。他呆滯的目光盯著手中這份紙張,刺疼的心泛著酸,一抹嫉妒!「不要緊……」他柔喃低語地安慰著,目光如炬。
他會盡其所能剷除這些不該存在的情敵,而且,絕對不擇手段呵。
***
涼冷氣候似乎已不再那麼刺骨冰寒得教人直打哆嗦,她意興闌珊地凝視著投射於落地窗上的暖暖金芒,思緒流轉且紊亂,腦海中翻復的,不再是該如何設計出一件件時尚流行服裝,而是那張滿漾璀璨笑容的臉龐。
甩甩頭,企圖揮散開惹惱她的身影,無奈卻是徒勞無功。
「May,你怎麼啦?不舒服啊?」
柔柔切切的嗓音引回她渙散心志,她回眸正視著坐立於眼前的男人,忽地心生厭倦。男人是她最近開始交往的六號男友,是紡織業界的小開,花心又瀟脫,她與他的結識,源於一場慈善晚會。
流連於花叢回轉飛舞,還是會膩的啊。「我累了。」她懶懶掀動唇瓣,嘴角勾起一抹笑。
男人瀟灑溫柔,總是非常體貼地對待女人,但他的溫柔並不只專屬她一人,相對地,她的愛戀也不專注於他一人。
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惱得她胸口沉悶又緊窒,她凝視著男人僵直著背脊,嬌慵眸光添上了層譏誚。「好聚好散,一向是你的堅持,不是嗎?」
男人僵硬的雙肩逐漸鬆弛。「是啊。」笑意染上他那雙遊戲人間的桃花眸。
因為寂寞孤單,所以她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過活,現在她累了、倦了、想歇息了,會是因為那張笑臉又返回她面前了嗎?
唉,竟是又貪想起那佈滿陽光的笑容。
「那麼,可以給我一個吻別嗎?」男人笑諺眨眼。
「有何不可。」她傾身,含笑覆吻他唇瓣上。
結束了,彼此默契的對視莞爾。但本是安寧空間,卻因突兀摑掌聲而毀滅,胡媚兒瞠目結舌,撫著瞬間火辣紅腫的頰,一雙不可置信的眸盯著不知何時佇立於身旁的女子。
啪!又是一記響亮掌聲。「該死的賤女人,居然敢搶我的男人!」潑辣又不留餘地的撻伐炮口猛烈轟擊,女人夾帶著囂張氣勢,叉腰橫眉地指責著她。
「小巧,你幹嘛?」男人尷尬地握住女人再次揚起的掌。
「我幹嘛?!我在打這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敢誘拐我的男人!」她埋怨的睨瞪著男人。「你說過你會愛我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背叛我?你最好趕快離這女的遠一點,我查到她交往的男人就有好幾個,你只不過是她玩弄的男人之一罷了!我知道你受不了誘惑,誰教這賤女人生得一副狐媚像,水性楊花的只懂得勾引男人!」
胡媚兒眼稍凝上諷刺,睇向了花心男人。
男人接收到她的諷意,汗顏赧然地扯住失控怒罵的女人走離。「小巧,別在這撒潑,我們先回去再談。」臨去前,還不忘朝胡媚兒投以一道歉意的眸光。
撫著熱辣雙頰,目送著兩人一路糾纏出店,她唇角噙著的譏笑更甚,靜謐的餐廳內,她顯然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無奈起身付帳,趕緊脫離這一方窒悶天地。
頭又痛了。
她佇駐於人行步道上,厭惡起自己容易受情緒影響而犯起的偏頭疼。
真的……好疼……
撫額蹲於步道旁,她緊蹙著眉心,不期然想起了方纔那女人怒罵的字句。
呵,水性楊花!她俯首冷哂,還是想不清,為什麼「水性楊花」這沉重的四個字總是慣用於女人身上?而男人呢?簡簡單單的「花心」兩字便帶過,甚至當花心男人改過自新,世人便會遺忘他曾帶給女人的傷痛而接納他。
但女人呢?女人卻非得永遠背負著唾罵與指責,以及怎麼抹也滅不去的烙痕。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若真行為脫離道德規範的束縛,也是每個人自己所選擇的,何苦他人還得加諸眾多責備於其身,壓得人喘不過氣?她只不過是因為寂寞……
呼吸忽地急促,雙頰愈是熱辣腫痛,她苦笑著,心口蒙上層層陰霾。
「可愛的、親愛的小、狐、狸——」
壓得極低的螓首聞聲猛地抬起,她眨了眨眸,詫異地盯著蹲於眼前,與自己對視的俊美容顏。
「哇……你怎麼了?雙頰腫得這麼厲害?」他疼惜地抬手上前,她卻撇臉避開了他的撫觸。「瞧你,蹲在人行道旁,失魂落魄得活脫脫像個小可憐,真是讓我心疼、好心疼、好心疼……」他雙臂一層,溫柔地納她入懷。
「走開。」她鼓起熱辣腮幫子,睜著雙眸瞪向他。
「怎麼啦?我親愛的小狐狸?心情這麼不好啊?」他鍥而不捨地窮追猛問。
好氣!瞧見他的笑容,她更是鬱悶,她心情會這麼糟,全是他害的!
為什麼他總可以漾著張璨璨笑顏,彷彿天塌下來或是世界末日來臨一概與他無關?為什麼他似乎對於十年前那段戀情沒啥留戀及回味,還一逕地前來挑撥相思猶殘的她?
為什麼他總喜歡噯昧不清的與她糾纏?為什麼他不會厭煩這段藕斷絲連的感情?
「怎麼了?是因為你讓人打所以心情才這麼壞嗎?乖、乖,快跟親愛的阿煦說是誰打了你,我去替你教訓教訓。」東方煦再將逃離懷中的軟玉溫香攬回懷中磨磨蹭蹭。
好討厭!為什麼一直都是她在煩惱?!
「怎麼了嘛,唉!瞧你這紅腫腫的小粉頰,真是可憐,唔……好可憐喔,阿煦來給你『秀秀』……」他憐香惜玉似的以指撫慰她雙頰,緊接著噘起的唇瓣也連著一道慰藉下去。
「走開啦!」她不耐煩地撇開臉,不願承受他那一記溫柔的吻。
「偏——心。」他扁嘴,模樣頗為哀怨。「你剛才在餐廳裡都讓那個男人親,為什麼我不行親你……」啊!不小心說漏嘴。
她瞠目。「你都看到了?」
「唔……」他尷尬抿嘴。
煩躁心緒又添了抹狼狽,她狠狠深吸了口氣,掄起拳奮力捶他胸膛一記。「你全都看到了,是不是?」
「我只看到一咪咪啦。」他乾笑。
「胡說!你全看到了是不是?從頭到尾都看到了?!」她渾身發顫,璨亮雙眸直瞪著他,非逼得他說出實話不可,待她見他遲疑頷首承認,她忍俊不住捂臉哀呻。
「該死,你竟然全看到了……」她怎麼這麼狼狽、這麼淒慘!
「小狐狸,你別難過嘛,我真的只看到一點點而已,我沒有看到你跟那男的接吻,也沒有看到你被那個女的罵、被那個女的打喔。」雙臂繞過她抖顫的肩,下顎抵於她頸間磨蹭著,他眸中漫不經心地流露出狡黠光簇。
她反身,惡狠狠地揪起他衣領。「你是不是跟蹤我?要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巧的碰到我?嗯?」
「我只是擔心你嘛。」
「擔心?」顫抖尾音有著明顯攀升的趨勢。「你擔心什麼?你又憑什麼擔心?你這渾蛋!」她甩開手,邁離的步伐愈走愈慌、愈走愈急,如同她此刻失措的心。
「小狐狸,別走啊,等等我。」
身後傳來的呼喚登時令她思緒亂成一團,不爭氣的喉頭梗澀,欲回首怒瞪他的雙眸亦也不期然熱紅了眼眶,她抬手揉撫燙熱頰畔,疾行的步伐踉蹌停擺。
說好了要將一切拋諸腦後的……
說好了不再想起十年前的戀情了……
說好了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的糾葛……
為什麼一切都走了樣?她噘起唇,孩子氣的抬手揉眼,企圖揉去溘出眸眶的淚珠,無奈淚水卻是愈揉愈多,像是刻意與她作對似撲簌簌直落。
她真的不想哭……真的不想哭……
「嗚……」她索性蹲在路上,抱膝痛哭。
一記低淺歎息伴著柔膩低嗓而下。「別哭了。」他大方提供溫暖臂灣,將她納入懷中。
「不要理我。」她偎於他懷中,意思意思地掙扎了下。
「乖乖,別哭了、別哭了。」輕而易舉地將懷中寶貝攬腰抱起,他步履輕盈地小心走著,深怕擾動懷中專心啜泣的淚人兒。
「你最討厭了,我討厭死你了!討厭鬼、討厭鬼、討厭鬼。」口是心非的淚人兒雙臂死攀著討厭鬼的頸項,—邊嗚咽一邊唾罵:「為什麼偏偏要在十年後才與我見面?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在機場等你等好久……」趁機多捶了他胸口幾下,藉以報復她葬了十年的心酸。
「對不起。」他俯首,萬般愛憐地吻去她眼角淚珠。
聞言,淚水又忽地成串落下,她抽噎得厲害,可憐兮兮地埋入他肩窩裡痛哭。「你……現在說……來不及了……渾、渾蛋……」她雙拳握得死緊泛白,順道眼淚鼻涕一逕往他身上抹去。
來不及啊……他掩眸苦笑。
要他怎麼啟口解釋十年前自己過於賭氣的行為呢?好難、真的好難。
輕柔拍撫著她抽顫背脊,他掙扎著該怎麼對她說出真相,當腦海一旦浮現她得知真相後由錯愕震驚轉為怒不可遏的反應時,他更是難以啟齒,唉——難啊。
埋首於肩的小臉在胸口蹭了蹭,總算是抬起了臉正視他,他苦澀的神色在觸及她紅腫雙頰時,立即滿漾疼惜。「痛不痛啊?」拇指小心翼翼遊走於她明顯腫起的頰畔,深怕觸痛她。
這渾蛋……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嗚……
好不容易歇下的啜泣又是哽咽,她扁起小嘴。「好痛……」
好可愛!愛煞了她此刻溫順稚氣的撒嬌舉動,他難以自持的漸緩俯首。「那麼我來安慰你好不好?吻了你之後,包證你會忘記痛痛喔。」柔聲誘哄,受不住她魅眸流轉的晶盈,忙地攫取她嬌艷甜唇。
「你——唔!」她就這麼呆愕得讓他吃了。
他笑得溫柔的眸子直凝著她,隨著吮吻她的唇沁出一抹歎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拇指撫著她紅腫的頰,他原是噙笑的唇有一剎僵硬。
那女人不該出手掌摑他的小狐狸,真不該。
「你這……渾蛋……」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一聲聲銷魂低喚的魅惑春色,他柔睇著她茫然失魂的可愛模樣,唇又是忙不迭侵襲她嚶嚀唇瓣。
算了,他原諒那不守約定的女人……至少六號情敵——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