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遇著生命中自以為是的不公平,一切都可以怪到命運頭上,這是逃避現實、平撫自己沮喪的一大妙法,藉著哀歎命運的無奈,很多人的日子因而可以繼續過下去。
是啊!命運讓無辜的她毫無進擇的在童年時慘遭暴力對待,命運讓她遇見任峰,安排他帶走她生命中曾有的晦澀;命運讓揚紹祺和沈夏織因此相遇,共同決定了他們的命運……但她怎麼可能因過樣的理由就稍減愧疚之意,畢竟,在認識任峰之前,他原就屬於另一個女人,她引誘了另一個女人的未婚夫,一心只想到自己的痛苦,完全無視於他人可能受到的傷害。
多麼自私的自己,更別提心裡競隱隱泛著約欣喜。
她一定是個惡劣可鄙的女人,竟為一個因她受折磨的女人的處境感到欣喜,只因為任峰即將是她一個人的。
多麼令人討厭,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啊!恩雅眨著酸澀的眼,狠狠地抽一口手上的煙,一不小心,煙嗆得她猛掉淚,她冷冷地笑了出來,又哭又笑,好不狼狽。
房門被推開了,任峰看著整個蜷縮在角落、一臉淒楚譙悴的女人,大步跨至她身前,奪了煙、熄了煙,拉開房裡所有的窗簾、窗戶,讓屋外乾淨約空氣沖淡房內的煙味。
煙被槍走,恩雅改端起放在身旁的酒,在來得及喝之前,又被一把拿開。
「任峰,你如果要喝的話,就自己去倒。」恩雅沉下臉,沒給好臉色。
就知道她會將一切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攪。任峰凝望著她。很荒謬的感覺,但真的很開心。他一直覺得她捉摸不定,現在終於有愈來愈瞭解、愈來愈踏實的感覺了。
「很多事的發生是我們無法左右的,尤其是人心,我以為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他抱著她坐上床,溫柔地拭乾她頰上的淚痕。這陣子發生太多事了,她幾乎成了淚人兒。
她可知她的淚、她哭紅了的雙眼,在在令他心疼至極?
「可是,我是始作俑者啊!如果不是我誘惑你,我們不會在一起,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你不會喜歡上我,如果你沒有喜歡上我,楊紹棋就不會找上沈夏織,他不找上沈夏織,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恩雅低低切切地說著。
老天,她想得還真多。任峰在心裡憐惜地想著。
「傻瓜,你以為你想誘惑我就誘惑得了嗎?我是心甘情願讓你誘惑的,就算你不來誘惑我,以我當時對你著迷的程度,也一定會找機會去誘惑你的。」他以指腹輕撫她的雙頰,柔柔地說著。
「真的?你當時對我很著迷嗎?」
「如果不是講話一定要看著別人才禮貌,那天晚上,我一定會從頭到尾都盯著你,你說我對你著不著迷?」
「嗯,是滿著迷的。」恩雅若有同感地點點頭。
「所以嘍!若要照你的邏輯推演的話,始作俑者是我,就算我一開始有心於那個婚約,也早在那時候變心了。」他認真說著。
「可是,如果你誘惑我的話,我可以不要答應埃」說來說去,恩雅就是執意將過錯歸咎到自己身上。
「傻瓜。」任峰揚起一抹輕笑。「就算你不答應,我還是會得到你,我想要的,從沒有得不到的。」他幽柔含情的雙眸直探進她眼底。
「好霸道的說法!」恩雅擰起秀眉。
「可是是事實耶!」將她推倒在床上,任峰輕解起她的襯衫衣扣,粉紅蕾絲花邊的胸罩完美地呈現眼前,他就著蕾絲邊緣,輕吻那被襯托得更加白淨動人的肌膚。
「任峰,也許我們不該相遇。」恩雅落寞地喃聲道,她的雙手伸進他發間,與他黑而柔軟的頭髮糾纏。
「傻瓜。」任峰抬頭,薄懲似地微擰她的鼻頭。「往好的方面想,我們若不相遇,事情不是更糟嗎?你說不定一輩子怕男人,我說不定一輩子找不到真愛,夏織的一輩子會被我耽誤……。」
「可她還是被耽誤了啊!」恩雅截斷他的話。「雖然那樣的結果是她和揚紹棋自己決定的,但只要一想到她懷著小孩,還被趕出家門,我就覺得……難辭其咎啊,那種感覺好糟、好糟,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深沉的挫折再度攫住她,淚止不住地又滾滾滑落。
「真醜。」任峰面無表情、無關痛癢地進出兩個字。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最好的方法是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再鑽牛角尖。
「你說什麼?」嚴苛無情的批評令恩雅愀然變色,淚倒真的忘了流了。
「我說,醜媳婦兒還是可以見公婆,我不會介意,但你……。」
「見公婆?」恩雅偏頭,瑩然眸光裡多了抹困惑。
「我爸媽等著見你。」任峰輕柔地道。
「你……爸媽?」恩雅訝然地睜大雙眸。「怎麼可能?」總裁和總裁夫人要見她?
「怎麼不可能,他們甚至己經等著抱孫子了。」任峰頗無奈地道。
「孫子?」
「其實我說的是未來我們會有的孩子,不過他們己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直嚷著要見你。」任峰大掌貼向她的腹間,心想著女人孕育生命的奇妙。「說不定這兒真的有孩子了呢!」他突然異想天開地說著。
「孩子……。」恩雅哺喃地道,想到自己的紅潮已經很久不見,臉色倏地慘白。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任峰蹙起眉頭。
「孩子。」恩雅緊掐住任峰的手,神情激動。
任峰全身一繃。「不會是……真的有了吧?」
恩雅點頭。百分之九十九。
這下,連任峰的臉色也發白了,他低頭呆望著掌下平坦柔軟的小腹,幻想著裡面正藏了個小孩——他的小孩。
「天啊!我剛剛抽了兩支煙,喝了兩、三杯酒,之前喝更多,會不會怎麼樣?
會不會怎麼樣?」揪著任峰的手臂猛搖,恩雅的小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以後別再過樣的話,應該不會吧。」兩個人裡面總得有一個保持清醒冷靜,那個人不太可能是恩雅,任峰只得強迫自己快速由驚喜中回神。
恩雅放心地鬆了手中的勁道,心念一轉,霎時又提心吊膽了起來。
「不行,我不放心,得趕快去檢查一下。」她起身團團轉地快速打理自己,梳發、整衣、拿手提包,迫不及待地就往門外沖。
「別急,我送你。」任峰好整以暇地攔腰將她截下。
「你這樣急急躁躁,寶寶會學了個急躁性子哦!」他滿懷柔情地替她扣好衣扣。
「真的嗎?」恩雅抬臉,急切地問。
「對啊!你沒聽過胎教嗎?來,乖乖坐這兒。」拉著心爰小女人在玄關處的矮階旁坐下,任峰慢條斯理地幫她套上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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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峰,我有孩子!我有自己的孩子了!」恩雅喃喃地道,這認知像暖流般緩緩地注入心底,帶來溫熱的悸動。
「嗯!」他輕柔地吻上她的額頭,像柔柔拂過樹稍的三月春風。
小小孩,你真是爸爸最棒的小孩,媽媽低落的心情完全被轉移了呢!任峰在心裡愉快地笑著。
不久前,任峰帶著一路忍不住興奮、又得強要自己保持從容平靜心情的恩雅來到醫院做檢查,果真證實了她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三個月了呢!這三個月來發生了多少事啊!他們由相聚到分手,他差一點失去心愛的女人,孩子差一點沒了爸爸……想到這兒,任峰就心有餘悸。
任軒是對的,對心愛的女人還是早點套牢得好。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好?」驅車離開醫院後,任峰問道。
他這是在……求婚嗎?頓時,萬般滋味齊湧上恩雅的心頭,裡頭有諒有喜、有慌張、有遲疑。
任峰回復自由身後,她當然想過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可是……她可以嗎?
她可以答應嗎?
「日子還是近一點好,雖然籌備上可能匆忙了點,對媽媽來說應該是沒問題的……」「任峰。」恩雅低喚,打斷他對兩人婚事的計劃。
任峰瞥她一眼,將車子駛到路旁暫停後,側身面對她,等著她。
恩雅咬了咬下唇,破碎地低喊,「我……不行。」
想起另一個同她一祥懷著身孕卻備受折磨的女人,她實在無法從容點頭。
「不!你不可以拒絕!」任峰以篤定的口吻說著。
「我當然可以拒絕。」恩雅低頭垂睫。
「不,你答應過慧姨一定要幸福的,你忘了嗎?」
任峰抬起她有著為難的小臉,定定地注視著她。「你愛我,懷了我的小孩,卻要拒絕我的求婚,你這不是故意拒幸福於門外嗎?」
「我……。」恩雅啞然,競說不出辯駁的話。
是啊!她一定要幸福的。
但是,用別人幸福換來的幸福,好沉重……「還是幸不幸福的承諾根本就沒那麼重要,那不過是你當初用來甩掉我的借口罷了……」「你明知道不是。」恩雅悲切地喊道。
「那麼,嫁給我。」任峰牽起她的纖柔素手,深情款款地看進她眼底。
看著任峰,恩雅突然又好想落淚。她知道自己太過彆扭,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沒有辦法啊!岸圓黃稹覛艨窷燧窊覛腄I彼楗髀A媯螟赬篥r底擰?
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容易解決。任峰在心裡緩緩地歎口氣。
好現象是他真的愈來愈能瞭解她晦澀固執的小腦袋瓜子裡的想法了呢!看來沒見著好好的夏織前,她心裡是不打算讓自己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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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金黃璀璨地灑在身上,泥土、青草的味道隨風迎面撲鼻,台中的天空藍得比台北更清澈,連空氣似乎也輕爽許多,讓人毫無原由地感到輕鬆起來。
車道兩旁皆是低矮獨揀式的住宅,和台北市見慣了的公寓、大廈大異其趣,任峰和恩雅在一棟藍白相間的屋前停了車,下車靠近後,他們可以看見低矮柵攔裡頭一名稚嫩帥俏的小男生正拿著水管澆花、澆草,間或澆澆身邊繞著他團團轉的小狗。小狗興奮地又叫又吼的,小男孩一個不小心,將自己澆得滿身都是。
恩雅輕靈地笑了出聲,引得小男孩和狗將注意力全放到他們身上,水管恣意流著清澈的水,在草地上形成小水窪。
似乎感覺得到他們來訪的善意,狗狗猛搖著尾巴樂叫。
「叔叔,阿姨,你們有什麼事嗎。」小男孩微瞇起笑跟,露出一口閃亮白牙和兩個深細的小酒窩。
「我們來我你媽媽和阿姨。」任峰微笑道。眼前漂亮的小男孩應該就是沈家當初逐出夏莎時她懷的小孩,這會兒,五歲有了吧!澳憬惺裁疵桴G俊?
「我叫小拓。媽媽、媽媽,有客人來。」回答後,小招邁開小腿奔至門廳,朝裡頭大喊,如鈴般的清脆童音令人打從心底舒服起來。
任峰和恩雅對看一眼,兩人牽著的手握得更緊。
「哎呀!這不是任大哥嗎?」一名明眸皓齒、閃耀亮眼的女子看著任峰,而後轉向恩雅。「你一定就是恩雅了。」她露出善意的微笑,開了低矮柵欄的鐵門。
「夏莎?」任峰揚起一邊眉毛,將跟前亭亭秀立的開朗女孩和七年前帶著雙慧黠淘氣雙眸的小女生結合為一。
「是啊!任大哥,快請進來坐。」夏莎熱絡地領著兩人進屋內坐。「小炻,去倒兩杯水,順道把阿姨叫起來。」待她看清兒子依令行事卻「啪答、啪答」地踩了一走廊小腳印還有狗腳印後,氣得連名帶姓大叫兒子的名字。
小拓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水出來的時候,狗己經被丟了出去,還隔著紗門樂叫,以為人家在跟它玩。
「待會兒把你帶進來的泥巴統統擦乾淨!」夏莎板起臉嚴厲地道。
「啊!可不可以不要?」小拓擰起眉頭,扁著嘴,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窩,神情說有多可憐兮兮就有多可憐兮兮,讓人看了恨不得幫他拖地去。
「不行。」夏莎斬釘截鐵地道。
「夏莎,又在罰小孩啦!」夏織微掀紗簾走了出來,看到位子上的兩人時微怔愕了下。「是你們。」她露出淡笑,眼裡流露的是真正的歡迎之意。
「你們聊。小拓,跟我出去把狗洗乾淨。」夏莎領著因好奇而頗不願離去的小拓離開,將沁涼的室內留給三人。
「看來你過得很好。」任峰開口。
「是啊!夏莎和小拓是根好的伴。」夏織微微一笑,轉向恩雅。「何小姐,上回打擾你,讓你照顧,還寫了那麼……不禮貌的紙條,真是不好意思。」她微微頷首。
「不,該不好意思的是我……」恩雅頓住,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對於你的處境,恩雅一直覺得很抱歉。」任峰握緊恩雅的手,代替她說。
「抱歉?」夏織訝然地微揚雙眉。「啊!一定是我那天的紙條寫得太過分了,都怪我,一時激動寫了那種話。」
「你寫了什麼話?」任峰微蟹眉頭。
「不是很好聽的話。」夏熾羞愧地微微臉紅。
「你……。」任峰看著夏織,而後瞪向恩雅。「紙條內容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這個專會藏話、該打屁股的小女人。
「那不重要。」比起紙條,沈夏織懷孕的事更重要吧!
「不重要?」嚴重到她拒絕嫁給他?她說那不重要?!任峰的情緒瞬時高昂。
「你倒說說什麼才是重要到你覺得必須告訴我的事?」
「你突然這麼問,我怎麼回答?」恩雅輕蹙眉頭,一臉為難。
情侶吵架還真有趣,尤其其中一個是她向來熟悉、總是一臉沉著冷靜的任峰。
夏織來回看著兩人,噗哧笑了出聲。
恩雅和任峰一齊瞪向她的笑臉。
「啊!對不起,你們這麼嚴肅地討論事情,我不應該笑的……。」才說不該笑,夏織馬上又止不住地掩嘴輕笑。見任峰微惱的表惰和恩雅微帶錯愕的臉,她笑得更開心了。「噢!恩雅,能認識你實在是太棒了,還好有你,否則我和任峰就這麼結了婚,我的一生不全毀了嗎。」
「是啊!畢竟你努力了老半天,還是沒辦法勉強自己愛上我。」任峰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先說好,我可是真的很努力喲!」夏織止住笑意,一臉認真。
恩雅凝眉,讓兩人的態度給弄糊塗了。
看出她的疑惑,夏織轉向恩雅。「我要謝謝你,即使是因為利益結合的婚姻,我也希望能有愛,但我無法愛上任峰,你的出現是救了我,你實在沒有理由感到抱歉的。」她款款地解釋。
「那麼你愛揚紹祺嗎?」恩雅突地問道。
夏織飛揚的神情倏忽僵如石塊。天啊!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說話一樣的坦白,讓人難以招架。
恩雅的心一沉。她的預感果真是正確的,沈夏織不過是在偽裝,她展現出來的強顏歡笑、若無其事,看在她這個過來人眼中,簡直就像在看從前的自己。
「任峰,你可以出去幫他們洗一下狗嗎?」恩雅轉向任峰,軟聲要求。
任峰縱使再不願意,也只能起身走出紗門,加入門外兩人一狗的行列。
「也許我這麼做交淺言深了,但是別再壓抑了,至少在我面前,不要壓抑,展現你真實的感受好嗎?」恩雅誠摯柔和地開口。
夏織凝視她半晌,似乎在決定要怎麼做。「抱歉,從小到大的陋習,我恐怕是壓抑成性了。」她沉下整張臉,臉上不再有笑,神情也不再飛揚。
「夏織……」恩雅欲再開口。
夏織卻截斷她欲出口的話語,「情緒也許是裝的,但我說感謝你的事是真的。」
「因為你真的愛揚紹祺?」
夏織靜默了半晌,自顧自地說著,「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毫不費力地就愛上某個男人?」
恩雅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任峰這麼問過我,我沒有想過,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敢想。」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不能任意愛任何人的。「其實你根本不用內疚,是我自己選擇為另一個男人背棄婚約的。」
「但卻是因我而起。」恩雅仍是深感歉疚地道。這是她的痛。
這也是她最深的痛。夏織起身,雙手環緊自己,隔著紗門望向門外快樂地試圖將狗擦乾的三人。「一開始,我的內心充滿了怨恨,但來到夏莎身邊後,我想了很多,也調適好了心情。」她揚起淺笑轉身看向恩雅。「往好方面想,如果注定要愛上紹祺,結婚後再懂愛,只會讓這一切更令人無法忍受,不是嗎?」
「可是你為此被逐出家門……」
「哎呀!我說恩雅,這個就要更感謝你了。」夏莎開了紗門,讓門外的兩人一狗進來。「我們家的爺爺和爸爸,自從奶奶去世後就愈來愈不是人,媽媽又軟弱得無法顧全我們,你幫夏織離開那裡,沒騙你,真的是功德一件。對了,聽任大哥說你也有喜了,婚禮什麼時候啊?」
「呃……」恩雅訥訥地道。
「就在最近吧!要記得放紅貼子給咱們哦!衝著你把夏織從苦海裡救了出來,我一定包個大大的紅包給你。」夏莎爽朗笑道。
「大大的紅包是多大啊?」小炻在夏莎的身旁問著。
「當然是很大、很大埃」夏莎低望著兒子,理所當然地解釋。
「真的嗎?媽媽,你過年的時候也說要包很大、很大的紅包給我,可是都沒有很大耶。」
「閉嘴!」夏莎瞪了兒子一眼。
其他人見狀全笑了起來。
寒暄敘舊的時光在夏莎、小招和狗狗的賣力笑鬧中迅速溜走,用過晚飯、休息了下後,也到了恩雅和任峰該道別的時刻。
「時間不早,我們該走了。」任峰摟著恩雅起身。
「要走了啊!先等等我。」不久後,夏莎由廚房裡頭吃力地搬出一大箱東西,任峰趕緊接手。「這裡頭是幼梨,昨天才剛讓小黑從山上送過來的,台北一定買不到這麼棒的梨, 就算有,也貴多了。恩雅,你先帶回去,趕明兒我叫他再送一 箱來就是。」
任峰瞪著手中重死人的箱子。幼梨!他從沒想過有一天竟會抱著一大箱梨在手上。「謝啦!恩雅,我們走吧!」抬著一箱重重的梨,他率先出門,夏莎和小拓、狗兒上前幫忙,恩雅則由夏織勾著手臂,緩緩地陪伴出門。
「這樣,好像我們是好朋友。」斜睨著親暱相勾的手臂,恩雅頗不自在地說著。
「我們是好朋友沒錯啊!老實說,自第一次見面我就很喜歡你了。」夏織朝她眨了眨大眼,那眼明亮得似天邊閃著銀色光芒的星。
看著這樣的夏織,恩雅的心裡緩緩地泛起溫暖的感動。
對夏織的記憶,她一直停留在颱風天淒慘狼狽的那一夜,如今總算能放下自那時懸念至今的掛念。
「你確定是喜歡我,不是喜歡我做的菜嗎?」恩雅狐疑地瞅著她。那晚夏織一個人吃了四碗飯,解決掉桌上大半的菜,一臉滿足的離開。
「唔!都喜歡嘛!」夏織不好意思地抿唇偷笑。「恩雅,有件事我實在是搞不懂。」她壓低了聲音。
「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喜歡任峰呢?雖然他的確長得帥又英挺,但性情好冷,老是板著一張臉,又說不出什麼好聽的甜言蜜語。」
這話恩雅聽得啼笑皆非。
「還是他私底下對你和對我完全不一樣?」夏織一臉好奇地問。
「應該有不一樣吧。」恩雅若有所思地道。
也不見得是什麼和顏悅色的好聽話,比較常是慍怒、大怒的臉色。
這就怪了,她常惹毛他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這麼愛上了。」迎著秋夜涼風,恩雅甜甜怯怯地笑了。
也許該歸功於他的氣息吧!當她深吸進屬於他的氣息而感到安全的剎那,就注定只能愛上他吧!
恩雅看著車旁朝她招手的人,對夏織、夏莎、小柘和狗兒道別後,和任峰坐進車內,臨出發前,她的笑臉對上夏織的笑臉。
人生也許有某些遺憾,人的感情也許根纖細,但人的生命力是很強韌的。
她相信夏織會有屬於她的幸福,她不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