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著鐵灰色套裝、一頭俐落短髮,看來幹練精明的婦人正與鄔家兩位長輩在爭執什麼,而方葵妙的繼父則在一旁勸阻著。
「媽……」方葵妙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畏懼。
「你可回來了。」方母滿臉不耐的走向她,「回家把行李收一收,明天我就帶你回日本。」
「我不要回去!」方葵妙嚇得往鄔諺身後閃,「我不要回白玫瑰學院!」
方母臉色稍顯和緩,「不回去沒關係,我另外找間學校讓你讀,我的女兒不靠鄔家的人不會死!」說著狠瞪鄔諺一眼。
「媽,我不懂……」她求救的看向鄔家二老,又看向繼父,偏三人都避開她的視線,「鄔諺他對我很好……」
「就是對你太好啦!」方母把目標轉向鄔諺,「你這傢伙當初答應我什麼?我要你幫忙讓阿妙適應學校時,你是怎麼說的?」
「我會幫忙。」他平板的說。
「就為了這個,我欠你一份人情,你要求的鄔氏與方氏的合作案,如今不是正在展開嗎?然而你卻說話不算話,當初我要你絕對不准動阿妙腦筋時,你又是怎麼說的?」方母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
「我不會,阿妙不是我喜歡的型。」他的聲音毫無起伏。
「哼!如今呢?」方母噴氣。
「媽……」腦裡被剛聽到的話搞昏了,方葵妙本能的喚。
「你還敢叫?!都是因為你!」她嗆極的逼到女兒跟前,「讓你進白玫瑰那麼好的學校,念了快十年的書,你還是不能適應,要不是你繼父說情,我才不讓你回來!你這種軟弱性格,就是要自己在外面磨練,瞧你回來搞了什麼!成績還是一樣爛,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鎮日粘著鄔諺!阿妙,你都已經是二十歲的人了,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才能獨立?!」
方母最不喜歡女兒的,就是她軟弱、好哭的個性。將她送到國外唸書,也是為了讓她學習獨立自主,怎麼知道性格反而變得更畏縮!丈夫說讓她回國試試,結果呢?哎,她這樣做起來事毫不遜於男人的女人,怎麼會有阿妙這樣的女兒!?
方葵妙經這一罵,眼眶又忍不住浮起淚來。
「又哭?!」方母一拍額,「從小就跟你說哭不能解決問題,你怎麼還是一遇事就哭?!」
「阿薇,」鄔媽媽叫起老朋友的小名,「你別對阿妙這麼凶——」
「你們都太寵她了,」方母搖頭,「人家說寵子不孝,又說棒下出孝子,小孩子就要是管、要教,教不會就是要打——」
「阿薇,」鄔媽媽看看忍著哭聲,可眼淚卻直掉的阿妙,心便軟了,「阿妙這個孩子很乖,她不會——」
「乖有什麼用?」方母不以為然,「以後方家的家產全要交給她,她要的是學習怎麼管理公司,可不是只要裝乖討人歡喜!」
一旁看戲的杭尚伶差點被口水嗆到!要阿妙管理一間公司?方媽媽是存心讓方家的公司關門嗎?
「是你們說有鄔諺幫忙,阿妙一定可以在學校表現得很好,」她將茅頭轉向鄔家二老及丈夫,「結果沒想到你們暗地裡偷偷撮合他們兩個,我說過阿妙跟鄔諺不合適的,你們為什麼還——」
三人都露出心虛的表情。
「最可惡的就是你!」她手指戳向鄔諺,「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夠了!」鄔諺開口道:「當初我說的是,我會盡量保護她,會幫她適應學校,我甚至可以保證她絕不會被當,我也答應方伯母絕不會碰阿妙,如今算我沒辦法履行承諾,方家跟鄔家的合作案就此打消,所有的損失,鄔家支付!」聽得出他聲音裡明顯燃著火氣。
「你以為我真在乎那麼一點小錢——」
「媽,夠了!」方葵妙拉住母親,「你別再說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罵鄔爸爸他們,也別罵鄔諺,」她咬咬唇,「我喜歡鄔諺,鄔諺也喜歡我,我不懂你為什麼生氣,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你跟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鄔諺!」方母深吸口氣道:「你是我女兒,我會不瞭解你嗎?你對鄔諺依賴這麼深,有他在,你永遠沒辦法獨立。再說,你跟鄔諺在一起,沒多久大概整個方氏都會落在他手上,這怎麼可以?!」
鄔爸和鄔媽同聲抗議,杭尚伶則在一旁暗自點頭。
「是我的錯,」她抓抓頭,「我不該受奸人所惑,去拜託鄔諺照顧你,只是那時白玫瑰的事剛發生不久,我有點擔心,所以才——」
「白玫瑰的事是什麼?」杭尚伶問。
「沒什麼,只是我們去學校看阿妙時,正好看到她被一些同學圍著,」方母解釋:「校方說阿妙在學校一直適應不良,所以表現得不太好,因此牽連了一些同學,同學只是在跟她溝通,並不是太嚴重的事。」
杭尚伶翻個白眼,為什麼有些父母就是這麼盲目?
「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想有個人能幫阿妙熟悉環境也好,只是一時不察,挑了這傢伙!」她憤恨道。
「媽,阿諺不會這樣的,」方葵妙跟母親求情:「我們只是單純的互相喜歡,這有什麼錯呢?」
「對啊,」鄔媽媽逮住機會又開口:「其實他們兩個很配,有阿諺保護阿妙,你也比較放心吧?」
方母皺緊眉。「除非他這輩子都不碰方家的產業。」
阿妙頭直點。「他不會碰的,阿諺,對不對?」她祈求的望向一直冷冷不說話的鄔諺。
所有的人都看向鄔諺,偏他還是閉緊嘴,一句話也沒說。
方母雙手環胸,「我一直聽到你在說喜歡、喜歡,怎麼鄔諺都沒開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不是聽說你們在一起嗎?還是只是你一廂情願?」
「阿諺……」方葵妙的八字眉哀求的垂著,她的眼裡滿是情感,「你說話呀,那天你說……你說我說怎樣就怎樣的,阿諺……」她淒淒的喚,「我求你……」
鄔諺人一顫,卻仍硬氣的不開口。
鄔媽媽一看情形就知道要槽,自己兒子她怎會不瞭解?被阿薇這樣罵了一頓,依他的性子,他怎麼可能軟得下口,何況他對阿妙的態度,一向就是可有可無的,這時要他說一句喜歡,這……
「阿薇,」鄔媽媽忙出面打圓場:「你才剛回來,我看你也累了吧?這事我們改天再談好了。」
方母考慮了會兒,「我看這事大概只是我們阿妙自己一頭熱,既然他們沒在一塊,學校也可以不用轉了,我跟鄔諺當初做的交易算是一筆勾銷,以後他也不用特地照顧阿妙,入學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阿妙也該已經適應學校生活了吧。」
「嗯,」方母自問自答的點點頭,像十分滿意,「事情就這麼決定,也不用再談什麼了。阿妙,走,我們回家了。」
阿妙像不曾聽到別人的聲音,她的手微微顫著,輕輕拉了拉鄔諺的衣袖,「阿諺,」她哽咽著,「你真的不喜歡我嗎?連一點點都沒有嗎?」
「夠了!」方母不耐煩的扯過她,「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你幹嘛盡巴著他?」她一面拉著女兒回家一面說:「你要男朋友,媽介紹給你嘛,鄔諺太危險啦,你跟他在一起,沒多久方氏的招牌大概都要改成鄔氏了……」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大門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響起,才不再聽到方母嘮嘮叨叨的碎念。同樣的,也斬絕了阿妙那悲傷的瞳眸。
室外一片安靜,良久,才聽到杭尚伶試圖打破沉默:「呃,至少我們現在總算知道鄔諺為什麼對阿妙這麼好,這也算——」
鄔諺將臉轉向她,那鏡後的眼冷凝得像想將她拆吃入腹——並且會十分享受其中的每一秒鐘。
「閉嘴。」他說。
杭尚伶以手摀住嘴。
轉身往自家房門走去,他每個步伐都帶著不必要的力道,腦袋裡一直浮現阿妙最後看著他的眼,他猛地拉開門,走進後大力的將門甩上。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呀,那由生至死的眼……
鄔諺突然開始恨起自己。
☆ ☆ ☆
第二天,全企管系的人都知道鄔諺和方葵妙出問題了。
明明前一天還看到兩個人粘在一塊,怎麼才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兩人就形同陌路?
不過,情人間的事旁人本來就難以揣度得清,再說這一對從來就沒人看好過。這下好啦,兩個人不在一起,想對鄔諺發動攻勢的早開始擬定計劃,想欺負方葵妙的呢?如今更是毫無顧忌。
這天——
「喂喂喂!」
午後陽光暖暖的由窗外灑入,長長的走廊上散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長廊兩旁同學忙碌的搭建下禮拜園遊會時就要上場的鬼屋。
走在這樣熱鬧的情境裡,前方的人卻冷著一張臉往前疾走,完全不理一路出聲跟他打招呼的人,與往常迥異的行為,讓同學們都難掩驚訝與疑惑。
「喂喂喂!」跟在他身後的杭尚伶不知第幾聲的叫,「鄔諺,你別走這麼快啊,我有話要跟你說——」
前方的人仍舊頭也不回的直走。
杭尚伶只好對著他的背影直喊:「喂!你們到底要不要和好啊?明明就沒什麼事,你幹嘛——」
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鄔諺聽到話。
「別這樣啦,」杭尚伶無力的哀求,「你們這一鬧,我的角色看來就好像變成壞人了,你就去跟她道聲歉,阿妙她——」
低頭說話的她碰的一聲撞上鄔諺的背。
「你做什麼?」眼角泛淚,杭尚伶一面揉撞紅的鼻子,一面由鄔諺身後探出頭朝前望,「幹嘛莫名其妙停下——」
她閉上嘴。
就在樓梯轉角,方葵妙正被兩個流里流氣的男孩包圍著,她兩手捂著頭,眉與唇全下垂著,像彷彿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
男孩將手肘壓在她頭上,狀極輕鬆的和朋友說笑,似乎正討論著要讓阿妙拿出多少錢來才肯放人。
兩個男孩看到站在樓梯口的鄔諺,行為頓時收斂不少,那游移不定的目光像在揣測鄔諺的想法。平時他們可沒膽子動方葵妙,可大家都說方葵妙現在已經不是鄔諺罩著的了,所以他們才——
頭上的重擔突然消失,方葵妙驚訝的眨了眨眼,她一面將屈了許久的背挺直,一面朝四處望去,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上一下,兩人的目光相對,空氣中突地充斥著緊張的氣流,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接下來的發展。
鄔諺看著方葵妙,看著她見到他時,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然後又強自抑下,看著她垂下睫避開他的目光,看著她兩手緊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抖顫的唇緊抿著,像正努力克制哭泣的衝動。
鄔諺心一緊!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她拒絕,他總是扮演保護她的角色不管他願不願意,她總是依賴著他,總是在遇到事時躲在他身後,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對他伸出手來——
鄔諺咬住牙,別過頭逕自下了樓梯。
「鄔諺——」杭尚伶看看阿妙,再看看那絕決的身影,跺了跺腳後,加快腳步追上。
兩個流里流氣的男孩鬆了口氣,剛那一瞬間,他們還以為鄔諺要插手呢。
低下頭,他們繼續逗著躲在角落裡的小受氣包,沒多久,他們就發現這小受氣包變了,她還是畏畏怯怯的,可卻仍咬緊牙關強忍,她眼底懸著要掉不掉的淚,牙緊咬著下唇,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於是繼鄔諺和方葵妙分手了的流言之後,新的流言又開始沸沸揚揚的在企管系流竄起來。
聽說那個眼淚直通蓄水廠的方葵妙不哭了呢。
莫非,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 ☆ ☆
籃球場上,幾個男生正在相互廝殺著,只見一個深藍色的身影無視防守的人群,一個人運球攻入禁區,動作火爆而挑釁;大概是被他的氣勢駭著了,防守的球員不自覺的讓開,讓他在籃下輕鬆拿下兩分。
臉上不見喜色,鄔諺將球拋向球場上的其它球員,「不玩了。」他邊說著邊走向場邊。
在呈階梯狀的看台坐下,他冷冷的看著進行中的球賽。
「喂,你是怎麼了?」才剛回學校沒幾天的舒人傑碰的一聲在他身旁坐下,「難得看你打球那麼凶。」
「沒事。」
他雙手往後一撐,抬頭看著頭上的樹蔭,陽光透過葉片細碎的灑下,層層迭迭深淺不一,他突地一歎,又重複一次的回答:「真的沒事。」
白癡也看得出他心裡有事,但當他不說時,旁人又能如何呢?舒人傑聳聳肩,往後一躺。
球場旁的看台是呈雙面階梯狀,所以最上一層兩邊的人都能坐,因此偶爾也會有人彼此背對而坐的情況,除非刻意轉頭去看,否則還不知道那與你肩背相抵的人是誰。
鄔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舒人傑則躺在身邊睡得打呼,他雖然聽得到有人從背後的看台走了上來,但並不在乎,直到這人在他身旁坐下。
一股甜而淡的香氣由身旁人兒身上飄了出來,鄔諺整個人突地一震,連呼吸也顯得不太平靜。
是方葵妙,不需要轉頭去看,他也知道這人是她。
他心裡有些些的歡喜。
背對著他的人兒像累極的歎了口氣,頭往他這兒偏了偏,鄔諺忍著主動開口的衝動,當他不知道阿妙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時,他是不會隨便開口的。
那人兒像撐不住似的又往他的方向偏了偏,短短軟軟的卷髮像雲似的拂過了他的肩,而鄔諺居然心跳加快了。
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想念她蓬亂的鳥窩頭。
深棕色的鳥窩像察覺自己的脆弱,連忙挺直身軀,可沒幾秒,又軟弱的垂向他的肩,這次,是再沒有抬起來了。
鄔諺笑了。
他就知道阿妙離不開他,他就知道阿妙是依賴他的,這陣子見她強撐著,連話也不跟他說一句,他就曾偷偷的猜想,依阿妙的性子絕對撐不了多久的。
記得小時候她也曾生過他的氣,還不是只冷戰了一個下午就又黏回他身旁,這次還撐了好幾天呢,害鄔諺都開始全身不對勁起來,還好——
「阿妙——」他心軟的轉頭跟她說話,恰好看到她緊閉的雙眼。
鄔諺的身子一僵!
原來根本不是什麼主動示好,方葵妙只是坐在這休息罷了,大約是累了,不小心睡著又驚醒,最後還是控制不了的沉入睡眠,她的卷卷頭,只是習慣性的往支撐處靠……
她根本不知道坐在她身旁的是他!
鄔諺突覺一股火氣直往上衝,更糟的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火氣是朝著誰冒的,是阿妙?還是他自己?
想到這笨傢伙不知道身旁坐的是誰,頭就隨便往人家身上靠,讓他興起一股敲她頭的衝動。
他有多久沒敲過她的頭了呢?一想到此,手指便開始癢了起來。
「該死!」厭惡這樣陌生的自己,鄔諺突地站起身,不顧睡著了的方葵妙——自然更不會去理舒人傑,低咒一聲走下看台。
頭靠著的東西突然消失,方葵妙的卷卷頭頓失重心的往下一點,她茫茫然的眨眨眼,轉頭看了看四周。
雲淡風輕,附近有另一個睡覺的人,但沒有鄔諺。
身子一蜷,她將頭埋進身上的外套裡,低聲的跟自己說:再睡吧,再去見夢裡的他……
☆ ☆ ☆
鄔諺的脾氣愈來愈見火爆,看到這樣的他,讓人很難相信他曾是斯文有禮的。如此的變化,身為好友的舒人傑與杭尚伶最是清楚不過。
窩在系辦裡,他們小心翼翼的看著處於低氣壓狀態的鄔諺。
偏這種時候還是有些不長眼的傢伙摸上門來。
「鄔諺,」企管系的大混仙直接走到他跟前,像完全沒看見罩在他頭上的烏雲,大混仙像好兄弟似的拍著他肩耪,「這次又要你幫忙了——」
「不幫。」鄔諺平板道。
大混仙自行其事慣了,根本沒注意到他不同以往的反應,「別這樣嘛,欠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還,喏,這次是財政學,你跟勞教授熟,幫幫忙,請他別當我——」
鄔諺這次連話也不說了。
「鄔——」現在才發現他全身盈滿的冷肅氣氛,大混仙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舒人傑和杭尚伶。
兩人聳肩。
「我……我看我下次再來好了。」大混仙摸摸鼻子走開,走到門前還不死心的回過頭來,「鄔諺,如果你心情好點了,就麻煩你跟勞教授提一聲,拜託你了。」
前腳才走一個,後腳又進來一個,這次是個老教授,手上捏著紙筆,頭也不抬的說:「鄔諺,麻煩你一下。上次你跟我說的那支股票真的漲了,我照你說的在差不多的點數就收手,所以才沒被套牢,這次我看中這支,」老教授的眼淨盯著手上的紙張,「你幫我看看怎樣?」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回聲,老教授抬起頭來,正好見到鄔諺離去的背影,他驚詫的望向匆匆跟去的舒人傑,再望向依舊坐在那的杭尚伶,「鄔諺怎麼了?」他一臉訝異,「吃錯藥了?」
「不知道,」杭尚伶一臉無辜,「大概是生理期吧?」
「生——」老教授瞠目!
☆ ☆ ☆
門外。
「喂,鄔諺,你別這樣好不好?」舒人傑無奈的喚。
一樣不回話。
「拜託!沒見過哪個男的像你這麼難搞的,」他喃喃抱怨,「事情其實簡單得很,你去跟阿妙說個好話,再跟她媽說個好話,一切不就沒問題了嗎?」
問題就在於,鄔諺根本理不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在這種狀況下,他要以什麼立場去跟人家說好話?
「你這樣簡直就像跟女朋友鬥氣的蠢男人……」舒人傑半自語的說。
鄔諺回頭瞪他一眼。
「本來就是好不好,」舒人傑才不怕他,「跟你說,女孩子就是要哄,阿妙只是在生你的氣。哎,每個女孩子站在她的立場都會生氣的嘛,你就好聲好氣跟她說兩句,說你對她好全是為了喜歡她,才不是為了那狗屁交易,阿妙這麼喜歡你,一定一下就原諒你了。」
鄔諺沒理他,緊皺著眉,看來像只牙痛的熊。
兩人一前一後,一人安靜一人聒噪,直到走到廊邊,兩個人不知怎地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又是方葵妙正被人圍著,鄔諺一轉身,像完全沒見到似的朝另一個方向疾走。
這太假了吧?
舒人傑一拍額!「喂,你不去幫她啊?」
「不去。」
「沒必要這樣吧?」他話裡透著不滿,「就算阿妙是個跟你沒關係的陌生人,見到女孩子落難,男孩子理所當然要伸出援手的嘛。」
鄔諺半帶嘲諷的回:「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毫無理由的幫助別人?我做事可沒什麼理所當然。」
舒人傑語塞。
兩個人沉默的走了一會兒。
「你還在這裡幹嘛?」鄔諺突地不耐煩的開口。
「什麼?」舒人傑一臉茫然。
「我不幫,你不會去幫嗎?」他雙手環胸,瞪視著舒人傑。
「喔。」舒人傑恍然大悟。
回頭往方葵妙那走去,愛惜生命的他一路都沒開口說話。
有的,只是一路的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