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濛濛地隨著霍元樵狂奔逆流的心緒一起飛騰,彷彿過往那六十多個歲月的生命俱都白活了,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的甦醒過來,得到重生。
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和姚承翰就不曾有過這種繾綣如醉的依戀,為什麼他的眼神從不曾像霍元樵這段震撼、撩撥人心?
是因為他根本不愛她?
愛?!楚綾絹被這個不小心浮現腦海的字眼,嚇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冷嗎?」他柔聲問,繼之用長袍將她緊緊抱住,「船艙中有套乾淨的衣裳,我扶你進去。」
「嗯。」楚綾絹矮身走進船艙,見裡頭一張小茶几上,擺著四盤肉乾堅果,和一壺酒,兩隻酒杯。雖然經過方纔她與霍元樵打鬥時的搖晃,顯得有點混亂,但依悉可見是他預先就準備好的。不覺怒火又燃了起來。「你一路跟蹤我,並且料定我會經過西湖橋畔,所以故意設下陷阱,害我變成落湯雞,對不對?」
霍元樵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只靜靜地拎起衣服,為她披上。
「你別假好心了!」楚綾絹老大當慣了,委實受不了霍元樵老讓她吃癟。
「把衣服換上。」他沉著臉,目光熾熱如火,往楚綾絹身上一路焚燒過去,逼得她大氣都不敢嚅一下,就乖乖的接過衣棠。
「你……你在這,我怎麼換?」
簡單。霍元樵一聲不響的轉了個身,將臉面朝向艙外,然身子卻依然穩坐在小板凳上,壓根兒沒打算出去。
「你……你不出去嗎?」她思想固然前衛,但行為舉止還是很保守的。
「不了,」他懶懶的,像回答一件無關緊要的問題似的。「我坐這兒幫你擋風,免得你不小心著涼。」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安好心。
「你……你不出去,我……我就不換。」開玩笑,換到一半,他撲過來怎麼辦?這地方……嘿!楚綾絹引領眺望,小舟外碧藍藍的一片,連兩岸垂柳都杳無蹤影。遠方夕陽如畫,將半邊天際暈染出萬丈霞輝。
看這光景,應是申時將盡,怎麼已經過了這許多時光,而她竟渾然末覺?但……他要她到哪兒去呢?
哎!肚子好餓。
先吃一塊肉乾再說。楚綾絹偷偷夾起一塊肉片,臨近嘴巴,卻叫霍元樵一掌打落桌面。
「衣服沒換好以前,不許吃。」
「你管我。」她這句話沒能全部說完,已被霍元樵像抓小貓一樣箝制在手裡,壓在艙底下。
「聽好,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灼灼的雙眸,燃著熊熊的火簇,逼視著楚綾絹,「我要你,不僅要你的人,還要你做我的妻子,陪我度過今生今世。」
這算是逼婚嗎?
楚綾絹不悅到了極點,卻無力反抗。
向來都是她逼人家,幾時讓人家這樣逼過?簡直就是……
「聽清楚沒?」他這哪是問話?那張冷冽陰鷙的臉龐,豈有令人置喙的餘地?
美人不吃眼前虧。誰叫她打不過人家又不諳水性,只得硬著頭皮回答:「聽清楚了。」
「很好。」霍元樵拉起她的身子,倚偎在他懷裡,「是要乖乖的自己換,還是要我幫你換?」
「我……我自己換就可以了。」楚綾絹這會兒再也不敢怠慢,稀里嘩啦就把濕衣服脫掉,換上那套乾淨的衫裙。
這當口,霍元樵早已轉身向外,若有所思地遠眺湖心。
「現在我可以吃東西了嗎?」楚綾絹居然以哀乞的口吻,請示這個用惡劣手段強迫她俯首稱「妻」的男人。
霍元樵的臉色又恢復原先的俊朗柔和。
「當然可以,不過別吃太多,待會兒,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什麼事?」楚綾絹塞了一塊肉乾進去,手裡忙不迭又抓起一塊,兩隻眼睛也不容他顧,全盯住那幾盤吃食不放。
「一件極重要的事。」霍元樵怕她噎著,搶下她手中的肉乾,撕成一小片才餵她。
「這樣吃很不過癮耶。」楚綾絹覺得亂彆扭的。
「不過癮也要忍耐。」他斟了一小杯酒,讓她潤潤喉。「以後你就是我霍家的長媳,禁軍統領的夫人,舉手投足便不能像過去那樣隨性。」
「以後是多久以後啊?」他該不會要她直接續絃吧?但凡是女人,誰不希望有個風光而盛大的婚禮。可是他已經成過親了,娶的又是相國千金,想當然爾他不可能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將她迎娶進門。
那她豈不是一輩子只能當黑市夫人,永遠活在秦翠如的陰影底下?
「今夜以後。」霍元樵情不自禁地扳過她的身軀,恣意地撫觸親吻她。「今夜我就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娘子。」
楚綾絹忙掙開他波濤洶湧的情潮,低回著:「我娘說,還沒成親拜堂以前,不……不可以……」
「不可以做什麼?」他明知故問。
「不可以……做……做夫妻。」天!地快滅頂了,如果霍元樵再不住手,她相信她會命喪在這艘小舟上。
「你娘若知道將與你做夫妻的是我,她肯定畢雙手贊成。」霍元樵才不理她,兀自浸淫在激烈的浪潮裡。
「問題是,我娘又不認識你。」天曉得她娘連她也沒見到就因為生產時失血過多,一命嗚呼了。
「沒關係,改天我再去拜訪她。」他像溺水一般,死命地摟緊她玲瓏纖盈的身軀,恨不得將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可……可是……」還有什麼借口,可以幫助自己全身而退的?趕快想:「可是我爹很凶,他要知道了,一……定不會饒過你,還有我哥哥跟嫂嫂,他……他們……」
「噢?」霍元樵終於冷靜下來,放開她這頭受驚的小鹿,「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孤苦伶仃,孑然一人。怎麼才一晃眼就跑出這麼多的親戚朋友?」
「有……有嗎?」奇怪,我怎麼不記得?
霍元樵憐疼地撫著她的臉,道:「你要拜堂咱們就拜堂。不僅如此,所有禮節、規矩我一樣也不馬虎,全數為你辦到。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動不動就搬出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旁人不曉得,還以為我讓你受盡委屈呢。」
「你本來就是。」楚綾絹張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覷向他,「從昨天晚上你就處心積慮的陷害我,首先說我害死了秦翠如,接著猛吃我豆腐,現在又逼我當你沒頭沒腦的妻子,我這樣還不夠委屈嗎?」
霍元樵歉然道:「很抱歉,我實在是難以自拔的……越陷越深。」
「為什麼?」
還問?拜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因為……」唉!她的腦袋瓜子莫非是漿糊做的?
霍元樵左右無計,只好抓起她的手,擱在自個兒的心門上,「因為這個。」
「赫?」更迷糊了,這是什麼意思?
好在不遠處,適時響起一陣鑼鼓炮竹聲,將楚綾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才沒有繼續追問這個令人噴飯的問題。
***
是夜,霍元樵沒帶她回府中,反而將她載至一處孤山小島。
島上花爍如星,樂音飄揚。
來來往往的人,俱都神色匆匆但面露喜氣,有的端著吃食,有的忙著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何帶我來這兒?」楚綾絹覺得這裡隱隱透著詭異。
「進去就知道了。」霍元樵牽著她步上數十個階梯,進人一間魏峨簇新的宅院。
「都準備好了?」他詢問堂上一名年紀較大的中年人。
「是的,就等大人跟夫人了。」中年人躬著身子,神態甚是恭敬。
「很好。」霍元樵點點頭,回眸向楚綾絹,「咱們也進去準備吧?」
「準備什麼?」楚綾絹眼花撩亂地把他送進位於東廂的一間寢室內。
裡面早已有數字女侍等著替她更衣、化妝。
「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綾絹忍俊不住,又問了一次。
「你不是要拜堂成親,名正言順的當我的妻子?」霍元樵輕輕拍著她的香肩,「別緊張,安心的等著做我的新娘子。」
這……這人怎麼做起事情都跟他的身手一樣,急如閃電,快如風?
從他脅迫她,一直到她勉強答應為止,不過短短數個時辰。他怎有辦法寸步不離的,就將一切事情全都辦妥?
除非他早有預謀?
「我想這事……宜緩不宜急,咱們何妨從長計議?」一旦拜堂成親之後,她就將從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降為糟糠之妻,每天和一大堆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伍,過著不見天目的日子,多恐怖!
「從長計議只會徒然橫生枝節,依我看,撿日不如撞日。」霍元樵將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幫楚姑娘妝扮妥當,申時一過,即帶她到大廳行禮。」
「不……你別走。」楚綾絹旋踵跟他到門口,那木門竟自動合閉,閂上木條。
「喂!」什麼世界?
楚綾絹作夢地想不到,她這個赫赫有名的神偷幫幫主的婚姻,居然是被逼迫完成的。
太沒臉見人了,她起碼還寫了三百多封情書給姚承翰,而霍元樵給了她什麼?
***
偌大的繡床,棗紅緞被子,有種莫名的迷亂藏在裡頭,悶得人心跟著揣揣不安。
楚綾絹自斷奶以來,頭一遭那麼有淑女風範的端坐著。
隨著霍元樵走進房內開始,她就把心口提到和喉嚨差不多等齊的地方,久久不敢放下。
霍元樵拿著一根橫木勾起她罩在頭上的紅巾,笑吟吟她凝視她。
「這個婚禮,你還滿意嗎?」
「嗯哼!」不滿意又不能臭罵他一頓。
楚綾絹尤其不能原諒自己,居然讓他牽著鼻子一路走。
現在怎麼辦?接下來他就會逼她喝交杯酒,再逼她上床,然後……
天老爺,快派個民族英雄來救她吧!
赫!民族英雄?!
該死!她怎麼可以把岳大將軍忘得一乾二淨?
「你不說話,是不是滿意得說不出口?」霍元樵遞給她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來,喝完了這杯交杯酒,這場婚事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不要喝。」她現在心亂如麻,恨不能在背上插兩隻翅膀,飛到邊關去找她的偶像岳大將軍,哪有興致跟他喝交杯酒。
「想直接跳過?」霍元樵欣然接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確不該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些無聊又無益的芝麻小事上頭。」他彎身坐上床沿,把楚綾絹擠到邊邊去,「坐近一點啊,你離那麼遠,咱們如何相親相愛呢?」手長腳長的他,立刻把楚綾絹勾回懷中,忘情而盡興地嗅聞她如出谷幽蘭般的體香。
「別這樣!」實在不可思議,每次一碰觸到他壯實的胸膛,她的心便開始撲通撲通,不聽使喚的狂跳著,渾身的肌膚也像沸騰的水一般,跟著滾燙髮熱起來……
她緊繃著四肢,僵立在他懷裡,不敢直視他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眸,腦子裡卻一片雜亂,冥想著,岳飛死了沒?有沒有比他帥?該如何去找他?
「別緊張,放輕鬆點。」霍元樵一面安撫她,一面為她寬衣解帶。
雖然他前兩天才娶過一個老婆,而且現在流落到一處民家當女傭,如果不盡快把她找回來,很有可能會惹出大禍。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心想,反正是她自己跑掉的,又不是他遺棄她。
總而言之,他要的人是楚綾絹,就算秦翠如「迷途知返」,哪天跑回霍家跟他吵著要當大老婆也沒用,他橫豎認定了「溜出去的老婆等於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啦。
「不,住手!」楚綾絹驚覺他「偷偷摸摸」地,已經解開了她上衣的鈕扣,忙伸手遮掩住行將裸露的胸口,「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做夫妻。」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她需要喝交杯酒壯膽?
「等我去找過一個人之後。」對感情這碼事,她素來十分執著,並且是絕對的行動派,無論是當年追姚承翰,或現今渴望見岳飛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積極熱切。
「什麼人?」霍元樵有耐心地問。
「岳飛。」她理直氣壯且正經八百的說。
這下輪霍元樵一頭霧水了。
她所指的岳飛是秦檜害死的那一個,還是正好跟他同名同姓而已?
「他……他是你的遠房親戚?」只有活人才能用「見」這個字眼,若是已經亡故的應該用「膜拜」或「祭祀」,再不然也該用「掃墓」比較正確吧。
「你怎麼會這樣問呢?」楚綾絹語氣中大有責備的意味。「他是你們大宋的偉人,咱們民族的救星,我何德何能能當他的親戚?」
呵!多麼慷慨激昂的言論,霍元樵簡直忍不住要向她行九十度大禮,以示敬意。
「原來你要去『見』的是岳大將軍?」好一個大時代的兒女,於此良辰吉時猶不忘記國仇家恨。
「沒錯。」楚綾絹很堅持,尚且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霍元樵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雖然好好一個洞房花燭夜,不,兩個洞房花燭夜,都讓她搞得一團亂,他還是能夠沉住氣。
「現在夜已深了,明日一早又必須到相國府去,不如再等個幾天,我專程陪你走一趟。」
「不行,你的好意心領了。」楚綾絹不喜歡他老賴在她身上,企圖軟叱她堅強的意志。「邊關那麼遠,來回至少得花數個月。」
「邊關?岳大將軍的屍體並非埋在邊關啊!」
「屍體!」青天霹靂!楚綾絹只覺腦子轟地一響,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他好好的人,怎……怎麼會是屍體?」
「這……」霍元樵一愣,找不出比較適切的語句,來回答她這個幼稚的問題。
人,當然是往生之後才會留下屍體,既然已經往生了,又怎麼能「好好的」?
「岳大將軍遭奸人所害,至今已有十餘年了。」霍元樵道:「這件事舉國皆知,你怎麼會那麼……」根據他的尾聲推測,沒說完的那幾個字,應該是「沒知識」。
「我……」人家加人南宋國籍,前後也不過才二天二夜,誰知道嘛!
楚綾絹沮喪地盤算著,岳飛過世時是三十九歲,加上十數年即是五十餘歲。唉!原來所有的憧憬竟似春夢了無痕。
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傻的了,居然白白愛慕一個不存在的人,愛慕那麼久。
「嘿!」霍元樵看她傻兮兮地一動也不動,緊張的搖晃她的身子,「你還好吧?」
「不好,永遠也好不起來了。」她頹然地仰躺在錦被士。「夜深了,睡覺吧。」
正合我意。霍元樵興高采烈地脫掉身上所有的「雜物」。
「你!你這是幹什麼?」楚綾絹被他雄偉的體魄嚇得霍地從床上坐起來。
「睡覺啊?」霍元樵已經沒耐心跟她一句來一句去的說些五四三的,「來,你也脫了。夫妻應該袒程相對才好。」說著,一把將她送往床的裡側,慇勤地為她除去「障礙物」。
「不,不要,我……」她羞得兩頰緋紅,腦門發漲,「我不習慣穿那麼少睡覺。」
「沒關係,多幾次就習慣了。」他趨身向她,把她壓在下方,手摘下她頭上的髮絲以及絲帶,霎時,如飛暴殷黝亮的烏絲,通灑在床畔四周,襯得她嬌美的容顏,益發撫媚誘人。
霍元樵衝動地,俯身攫住她的唇,抵死纏綿地擁她人懷。
「不,不可以……」她的聲音細小如蚊,雖為抗議,卻宛如低訴。
霍元樵忙得不亦樂乎,自然而然就很故意的忽略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楚綾絹發現他的接觸幾乎是無所不在,而自己身上的衣物也逐漸單薄。
「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而且……咱們也還沒喝交杯酒。」嚇!他的體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早知道當夫妻這麼累,她情願做老姑婆。
「你哦!」霍元樵捏住她的鼻頭,愛憐地說:「真是個囉哩八嗦的小麻煩。」
「嫌我麻煩,你還娶我。」
「娶你好虐待你啊。」他再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下定決心要好好懲罰地無端地搬出個岳飛,浪費他求之不易的美好良辰。
楚綾絹地無力掙扎了,她的思緒完全被他給控制住,整個人隨著他灼熱的氣息熊熊焚燒著。
這是一個奇異的月圓之夜。
但見紫霧裊繞,緩緩直奔蒼芎。
人與大地,俱都醉了……
***
「咱們幾時回來的?」楚綾絹舉目四顧,見自己和霍元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霍家來了。
「今早四更左右。」霍元樵穿戴整齊,正忙碌的清點桌上一盒一盒用紅紙包裝的禮物。
楚綾絹的神智一下子尚未完全恢復,「咱們昨兒晚上不是才———」
「沒錯。」霍元樵覷個空,往她臉頰親了一下,「良宵苦短是不是?」
楚綾絹白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她一向自認聰明才智高人一等,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讓她這個女俠灰頭土臉的當了小癟三。
憶起昨夜,頓時滿臉通紅,真恨自己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還是著了什麼魔,至今居然彷彿仍貪戀著與霍元樵的溫存。
「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問。
「嗯?」霍元樵不瞭解她指的是什麼?
「既會算命,還會行騙,兩天之內籌備一場婚禮,並且料定我絕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靠這個囉。」霍元樵指指他的頭,拋給楚綾絹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聰明的人自有聰明的辦法。」
「你敢說我不聰明。」嘿!別反應過度,人家又還沒講。
「你當然很聰明,不然怎麼會不擇手段的想嫁給我呢?」霍元樵故意椰偷她。
「你顛倒是非,昨夜明明是你———」
「不可以這樣。」霍元樵把她指著他鼻頭的手拉下來,強迫她環腰抱著自己。「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應該學著溫柔侍夫,敬我如天。」
「休想!」他是天,那她不就是地,一輩子讓他踩著翻不了身?「我願意跟你相敬如賓就已經不錯了。」楚綾絹發現他又很雞婆的替她穿上一套秦翠如的衣衫,「我不要穿這件衣服。」一火大,便動手把衣服脫了。意猶未盡?歎了口氣,霍元樵忙從後頭褸住她,「可是娘交代,咱們必須在午時趕回相國府,如果你還要……時間上恐怕有點來不及耶。」
「什麼跟什麼?」楚綾絹臉紅到脖子去了,「色情狂!誰要再跟你……人家只是不想穿這件秦翠如的衣服而已啦!」
「噢!」霍元樵失望地點點頭,「但是如果你不肯穿她的衣服,將如何瞞過她的家人呢?」
「就說是你新買給我的嘛。」
「他們不會相信的。」
「為什麼?丈夫買衣服給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問題是,我不可能買衣服給秦翠如。」霍元樵又恢復他一貫的冷漠。
「假裝一下也不行?」
「不行。」
他會不會是人小氣了,一件衣服才值多少錢?萬一他不止對秦翠如這樣,對自己也一毛不拔怎麼辦?必須找個時間試探他。
「好嘛,穿就穿。」楚綾絹邊整理儀容還邊咕噥著:「別人家的女兒成親,沒有成車的聘金,也有幾箱的妝奩……可憐喔我,哎!」
「一萬兩白銀還不夠多嗎?」霍元樵握著那張秦翠如受迫所寫下的家書,往她眼前一晃。
「拿來,那是我辛辛苦苦,呃……弄到的。」
「可惡,沒給她聘金,卻想圖謀她的嫁妝。是嗎?」霍元樵把信箋藏在身後,「只要你答應我的,不惹是非,我就把它還給你。」
「小人!」
哼!以她高超的「偷功」,還怕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