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本哈根的廣場,在阿姆斯特丹的海港,完全避開了SN、娛記、緋聞,這部劇集的拍攝順利得像是一首歌。且吟從歐洲作曲家的音樂裡挑出合適的曲子。整個故事都籠罩在淡淡的音樂和美麗的背景中,在遙遠的陌生的土地,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陳思尋還是故事裡流浪的樂手,幾乎把故事和現實合二為一。且吟似乎是他和現實世界的惟一聯繫。只有在看見且吟淡淡的專注和微笑的拍掌叫好的時候,他才會從劇中樂手的感情裡抽離出來。
欣若還是不接聽他的電話,他承認他開始懷疑她真的是那個可以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嗎?他承認他害怕這個想像。
他害怕緋聞,她累,他更累,解釋更是太累。
真的,要為她而改變嗎?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一個身影——君且吟。她也常常看見他的目光,會回他一個微笑。
有一些東西,明知道改變了,就回不到最初,但不得不抗拒這種改變。
也許,就只能維持在默契的位置上,他不能變,她應該也不能。
偶爾也會想起關於她和SN總經理的傳聞,談不上相不相信,不過這個女孩子,是值得那樣的聲名、財勢和愛情的。
他沒有那個資格,即使有,也給不了那麼完整。
只在一場戲上不停卡殼。哥本哈根的天空下,他們的諾言,他們的吻。
要求三分鐘的長吻,很恐怖。卡殼的不是思尋,也不是丹寧,他們是專業的演員,是君且吟。她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專業的監製。
那天的天空藍得近乎透明,音樂噴泉在身後跳躍著飄逸的星點晶瑩,落點是新綠的草坪。
淡淡的極輕柔的音樂,選的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他在她眼中,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像愛琴一樣愛我?
她在他懷中,我已經愛上了你。
吻。
劇本的要求很簡單。
老王說,要三分鐘的長吻。
思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且吟一眼。
她沒有表情。
唇幾乎要相觸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極清晰,是且吟。
「重來。」副導說。
唇相觸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有一絲暗啞,還是且吟。
「再來。」副導說。
吻到激烈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帶一絲顫音,仍然是且吟。
連副導也看她,她說:「拍不出她想要的感覺。」
「繼續來。」副導說。
一次通過。
他放開程丹寧的時候,微一側身,剛好看見她站在工作人員的最後面轉過身來的動作。
原來,她要的感覺就是不看嗎?
???
她相信自己可以很輕易地走到他面前說:「祝你幸福。」但她不知道原來當他的幸福表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必須躲開。
原來,祝你幸福是說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如果這不是一場戲,如果他懷中的女子是楊欣若。她又該如何?
且吟坐在旅舍酒吧的吧檯前,把玩著手裡裝雞尾酒的玻璃杯子。她向來喜歡透明的杯子,覺得透過四散反光的色澤,便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
但今天晚上,她不想看見另一個世界,也不想醉。那不是她喜歡的方式。即使痛,也要清醒地痛。
以前,透過那一層屏幕,即使知道自己喜歡這屏幕後面的那個人,也只會因為劇情的喜而喜,因為戲中人的悲而悲,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的吻落在別人的唇上。
是什麼時候,已經變了?
撤掉了那一層屏幕,走近了那一個影子,沒有屏幕,影子也不再是影子。
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和經歷,說出來的喜歡也不同。她懂了,但也失去了。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吧。
「這酒很烈的。」一個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烈嗎?可是很好喝,甜甜的,還有淡淡的天藍像早晨的天空,讓她沒有辦法忘記。她一笑,烈就烈吧。
聲音很……耳熟。她這才想起抬頭,好近的一張臉,過去好像在屏幕裡見過。她想不起來了。
「你長得好像陳思尋。」
他好氣又好笑,「我本來就是陳思尋。」
「真的?」她懷疑地扁扁嘴。
「真的。如假包換。」思尋一本正經地打保票,並不明白她的問話,但,只是這樣子,可以柔聲地對她說話,也可以在心裡瀰散淡淡的輕快。
她一揚手,「就算你是好了。」
這樣的她,他沒有見過,於是聰明地決定不再爭辯,乖乖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不說話。
她卻不肯安靜,於是問:「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結婚的時候會不會請我?」
怪問題,應該要點頭吧。他點頭,疑惑又帶著微微的清晰,但還是懂得不太清楚。或者,是不想懂得清楚。不是不想,是不敢懂得清楚。
她看見了,扯出一個笑容,很高興的樣子,「謝謝。」
算是答對了吧,卻為什麼覺得心痛?
那笑容很快地失了色,她的話音喃喃地響:「可是搶新娘捧花的時候一定不要叫我,我不要看新郎吻新娘。」
像小孩子說的話,一點都沒有君且吟平日清爽利落的模樣。可他笑不出來,放在吧檯上的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她那從來沒有過的樣子讓人想要擁抱她。
最難,是伸手的那一刻。伸出了手,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酒吧裡倏然地燈亮,一陣拍掌尖叫的喧鬧。他回頭,舞池裡迷離的燈紅酒綠一瞬間閃現。突然間記憶流轉,他第一次看見楊欣若,就是在這迷離的燈光下。
拳,握得更緊。
那喧鬧似乎也驚醒了她,腦海中一點點的清晰又被舞池裡旋轉的人群瞬間攪亂。她看那個人,輕拉他的衣角,「我們跳舞。」
他被她拉起了身,兩個漂亮的東方人在舞池中瀰散開淡淡的溫存,兩個人之間就是有一種該死的默契,造出無端的暖昧氛圍,吸引了所有其他在跳舞的人。他們停下了舞步,只看這兩人輕舞。
音樂越來越輕柔,舞步越來越慢,他低頭,啞然失笑,她已將頭埋在他胸前似睡非睡,腳卻還隨著音樂或者說是他的腳步輕輕移動。他伸手摟住她,在眾人的鼓掌中走出舞池,送她回房間。
站在床邊突然有一絲眷戀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淡淡的紅,可愛得像一個娃娃,只用飄散的髮絲增加慵懶的女人味道,極美麗!
那像是一個永遠吻不醒的睡美人。
一點一滴,日日的相處。直到現在,終於有一些東西不能再假裝不知道。比如,她的關心、鼓勵、理解、信任和……感情。
「我有什麼好呢?」他低聲喃喃地問,卻似在自語。
對她,真的很想很想把喜歡加深成愛。但,他沒有資格。
即使,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想起來的欣若,更多的是責任。
就是這兩個字。
他一步一步地向後走,到門邊,轉身,開門,走出去,再關上門。深呼吸。
於他,是最初的和最後的一支舞。
於她,卻只在夢中。
???
沒有辦法安靜,思尋返回到酒吧,有迷離的燈光、閃爍的佈景,在黑暗中幻化成各自互不打擾的空間。他逕自在吧檯邊坐了下來。這幾天一直在這酒吧裡,也算是熟客了。還沒等酒保招呼,已經有人自顧自地搭了上來,「帥哥,又是一個人嗎?」
他笑笑,不著痕跡地撥開那隻手,抗拒的意味很明顯。
那人也只好退了開去,似真似假地抱怨:「每次都不解風情。虧那些中國人說你花心。」
他笑笑,看她走開,回頭看酒保一直在搖晃的搖酒器。
「今天要什麼?」酒保邊搖晃著手裡的搖酒器,邊問道。
「這是什麼?」他指著酒保手裡的淡淡的天藍色的液體問道。
"BLUE。」酒保把酒倒進透明的玻璃杯裡,然後推到思尋的面前,「試試看。你要是不來,我還真不知道誰來幫我試酒。」
「這種免費的差事你怕找不到人替你做?」他接過杯子,啜飲一口,有淡淡的苦澀味道,卻口齒留香,讓人忍不住沉溺。
那酒保只笑笑,「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像你這樣不停地嘗試新的口味,他們在找到自己覺得合適的雞尾酒以後,就一直喜歡點同樣的東西了。」
他晃著杯子,看那天藍的顏色搖溢出波瀾,「那你又何必不停地尋找新的配置方法呢?」
「因為希望每個人都有最合適他自己的那一種呀。」酒保開始清洗吧檯上的剛才所用的調酒用具,「何況世界上還有你這種每次都點不一樣的東西的人存在。」
思尋一愣,只好微笑。兩個人不再說話,他靜靜地坐在吧檯前,聽吧檯裡自來水沖洗東西的聲音,思緒飄開。
終於對自己承認,且吟,讓他動心了。
動心了,但他的心裡,依然有欣若。只是他已經分不清,那是愛情還是感情。
這是兩個他都喜歡著的女孩。只是,一個似乎已經平淡;一個,他強迫著不讓自己往前走。
平淡了,卻還有責任。因為這責任,他沒有資格去愛另一個人。
幸好,只是動心了。沒有辦法,不對她動心吧。
這個女孩,最大的獨特並不在於她的美麗,而是她似乎有一種力量,她似乎真的可以走進他的心裡。
除了第一眼的感覺,除了他可以喜歡的特質,君且吟還帶給他理解和信任。
信任?
他倏地一愣,手中的杯子踉蹌地碰到吧檯上,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響。
???
在阿姆斯特丹的戲份並不多,在北歐如夢似幻的旅程中一路拍戲,進度完成得令人歡欣鼓舞,大家從戲裡到戲外的友誼也開始空前地增厚。本來就有不少活潑好動的玩家,這男男女女加在一起竟然更像是一個旅行團。
拍攝完所有的情節之後,比預期早了好幾天。且吟決定除了把器材和拍完的帶子先期運回來之外,在阿姆斯特丹放劇組成員一個大假。
假期裡沒有明星和藝人,只有玩瘋的孩子。遠離了娛樂和記者這兩個詞,每個人的面具都換成直接的笑容。
只有陳思尋的笑容,在她的心裡。總是看他站在人群裡燦爛地微笑,偶爾也會有立在海風中的安靜。且吟越來越感覺他的憂鬱就像他的細心一樣,都藏在可愛的表情、溫柔的笑容的後面,因為不容易看見,所以越發深不見底。
他不快樂,似乎不是因為已經過去的工作和壓力。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改變?這種暖昧,似乎有沉重的魔力。
一群人天天在海灘上玩得興高采烈,直到連娛記們都被他們遠遠地從另一個大陸吸引到這裡,惹怒了且吟,於是又瞞著所有人匆匆回來。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深吸氣,覺得異常舒服。
「沒有娛樂記者的空氣,就是清新。」有人誇張地說。
於是眾人如鳥獸散,近乎於各自逃竄。
大部分的演員走的時候都是開車來的機場,然後把車子寄存在機場停車場。陳思尋把車開出來的時候,看見且吟一個人乖乖地站在那裡攔車。
他把車停下,「上來吧。」
她略一猶豫,已經很久沒有兩個人在一起,甚至是說話了。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他在她面前有微微的拘束。
「這裡車很難攔的。」
且吟上車。兩人相視,微微一笑,還是親切,沒有任何芥蒂,之前的那一絲猶豫像是幻覺。
「你沒有自己開車來機場嗎?」他邊轉方向邊問。
她點頭,「我的車停在電視台,我和那些器材一起來的。」
「你沒有叫電視台的車來接人?」
「逃記者回來的,告訴了SN,萬一洩密出去,你一下飛機看見一堆記者,會很開心嗎?」她白他一眼。
「不用等到下飛機,說不定就有人跟我們一起上飛機了。」陳思尋想起來就覺得心有餘悸。
「真是的,藝人躲娛記,居然弄得像執行什麼特工任務一樣。」且吟抱怨。
「不如你下一部拍警匪片吧,大家都很有實戰經驗了。」奇怪的邏輯。
「你很喜歡拍警匪片啊?」
「別。」他居然空出一隻手搖搖擺擺,「我已經拍過好多次警察了。要不,你找我演大反派吧?」
「你?」暫時忽視他那只像是會引起交通事故的手,且吟上看下看,終於得出結論,「怎麼看都不行。」
「啊?難道我真的是天生的好人?」他沾沾自喜。
「你演騙子可能還是合適的。」她立刻改口。
「也許,我真的是個騙子也說不定。」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這樣說,然而在心裡卻只聽見沉默的聲音。
她還是看著他那只沒有回到方向盤上的手,沒有太注意他的話。終於,她指著那隻手道:「注意安全。」
他看看手,淡淡地笑,「其實開快車蠻開心的,你要不要試試?」並不等且吟的回答,又拋下一句,「把安全帶繫緊。」踩下油門,立刻風馳電掣。
她看窗外的風聲,本來就是高速路,再加速……
他好像想發洩什麼,她安靜地不說話。
以為她應該會害怕的,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加速的原因,也許只是想用什麼東西推離她。這樣的自己,會分裂吧,讓自己都討厭。
因為討厭這樣的自己,又突然放下了車速。這樣的理由是不是很奇怪?把車子保持在正常的車速上,他轉頭看她。
感覺到他的目光,她也扭頭,「你技術還可以。」
他瞪大眼睛,又恢復正常的狀態,「我還以為你會害怕。」
她搖頭,「讀書的時候我也很喜歡開快車的。」有淡淡的回憶的目光,又轉向他,「叫你不要開是因為怕你趕戲太累而出事,見報又麻煩。你以為我害怕?」氣呼呼地把頭轉回正前方,不看他,「居然開快車嚇我,過分。」氣不過,瞪他,「不行,你要賠償我。」
她氣呼呼的表情像個孩子,於是他半真半假地說:「好啊,下次請你去遊樂場坐雲霄飛車。」這是他喜歡的,但記憶裡已經是好久沒有做過的事情了。
她居然點頭,「一言為定。」
他愕然。
「對了,我送你去電視台拿車嗎?」下了高速路,他先確定一下方向。
她想一想,「不了,那裡終年都是娛記,送我回家吧。」
「也好。」他轉方向。
???
到家的時候屋子還是空的,想起走之前和欣若的事情到現在還是一樁懸案。面對的時候,不會覺得尷尬吧?或者,應該做一些什麼。所以,等她。
心裡空蕩蕩的,有一些思緒需要整理。對於欣若,所有的回憶和情感不僅僅只有淡了、猶疑了、模糊了。也是喜歡她的,所以就算淡了、猶疑了、模糊了,那種感情和回憶讓他不能傷害她。
在沙發上一直等到睡著,醒的時候,思尋下意識地看了看鐘,午夜。
屋子是空的,除了他。
打她的手機,停機。
打到電視台,「她休假出國了。」
去了哪裡?日本。
終於找到她目前所在賓館的電話。
撥過去,她在。
「你累了,先睡吧。」她語氣淡淡的。
「我們談談好嗎?」有一點央求的意味,他真的不想再冷戰下去。
「你真的要談?」她沉默許久,問。
「是。」他堅持。
「那麼……我們分手吧。」
他震驚,抓住話筒的手鬆開,聽見落地的巨響。
竟然沒有斷線,沉默了很久,他只能說:「我不懂。」
她想像他的眼睛,坦白無偽,這樣的目光她看過好多次,可是真的可以相信嗎?
「茶几上有一疊報紙。」她不願再想,扭頭,口氣極無奈,「這一次你想要怎麼解釋?」
他解釋得很累,她聽得也很累。
又是報紙!會被報紙害死。這一次又是什麼?他低頭看。
標題像跳躍的符號,現在的心情根本看不清楚,但照片很眼熟。
是阿姆斯特丹的海灘。那個躺在沙灘上的泳裝美女,好像、似乎、大概是……程丹寧。跪在她身後,手搭在她肩上的,低頭吻她發的人,好像、似乎、大概是……他自己!還有別的照片,有的是劇中的親密鏡頭,有的是平時玩笑的照片,大抵都沒有第一張來得勁爆。可是,他怎麼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
「解釋吧。」她說得異常心平氣和,甚至不像她。
他抬頭,「我沒有做過這件事。」
「那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他沒有辦法,只好答:「是我。」
「這是劇照?」
他還是沒有辦法,「不是。」
「那你還想說什麼?」
「我真的沒有做過這件事。」他也沒有別的話好說,他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就這樣解釋嗎?」她的眼中只有失望。
「相信我。」
「你知道嗎?我寧可你承認。」她連失望也收斂,「我記憶中的陳思尋是一個夠真誠坦白的人。」
「你知道我是哪種人,卻不肯相信我?」腦中是空白的,疲憊感卻洶湧澎湃。
「思尋,你的緋聞真的太多了。似真似假,我分不清楚。你的心,我也看不清楚。我改變不了你,你也說服不了我。所以你累,我也累。那麼,分手吧。對我們都好。」
「我們都是藝人,可是,欣若,你沒有信任過我。」這是他心裡很久以前就想說的話了。也許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候的分手真的才是結局。
「就因為都是藝人,所以我知道沒有什麼事情,不是真的,就是假的。真真假假,本來就是迷離。」她的語音帶一點憂傷,「就因為都是藝人,所以誰也不能停在原地等另外一個人。這幾個月,我想得很清楚,我們同居了兩年,認識得更久。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時候又能有多久?只是不停地在用電話追問,只來得及知道對方在什麼地方。」她坦白心思,「思尋,我沒有安全感。」
「為什麼不試著信任我?」他沉默,他害怕自己心裡湧出來的感情不是悲傷。他害怕自己如釋重負的感覺。曾經不願傷害的人走到了今天,卻沒有悲傷,只有悲哀。所以他說,也許是想向自己證明一點什麼,「你知道我在家等了你一個晚上。」
她笑,但聽不出開心的聲音,「你等了我一個晚上?我拿走了能帶走的東西,而你一個晚上都沒有發現。思尋,你是那麼細心的一個人,現在居然這樣。難道還說沒有變嗎?」
他真的無言以對。
「我覺得你不夠愛我,你說我不肯信任你。思尋,理智一點,我們分手吧。」
是因為不夠愛,所以沒有信任,還是連信任都沒有,又談什麼愛呢?他不知道。
「至少,你回來,當面作決定,好不好?」
話筒那一端又是輕靈的笑聲,然後她頓住,很久才說:「是因為要和你分手,我才出國的。我怕我想得這麼清楚,可是看見你,可能就換成我不理智了。就這樣算了吧,等到夠安靜的時候,我會回去的。也許會很久,也許不過就是明天……」
他也停頓,再想,「過幾天,我搬出去吧。」
她笑,「隨便你。」
已經不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