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痛自她的額頭迅速擴散,疼得讓她想要去拉扯。
一隻柔軟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去碰觸她的頭。
「截哥哥,你看她會不會有事啊?」一道動人的婉柔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放心吧,風落來瞧過了,都是外傷,沒大礙的。」低沉且充滿威嚴,這是一名男子的聲音。
冰涼的液體抹上了她的額,暫時止住了她劇烈的痛楚。
沁人的藥香從她鼻間竄人,引導她再度進入夢鄉。
******
再次醒來,她還是虛弱地無法動彈,只能嘗試著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她正俯身看著自己。
「你醒啦?」
原來在昏沉沉之中,她聽見的女音就是這名清麗少女。
「呃……」她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難以成音。
白煙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別急著說話,風落說你喝了太多的水,傷了喉嚨。」
拿起置在一旁的杯子,白煙蘿撐起她的頸項,餵她喝口水潤潤喉。
「怎麼樣?有沒有好些?」白煙蘿盈盈一笑。
「好多了,謝謝。」勉強道謝的聲音仍然嘶啞。
「別客氣了。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怎麼會落水的?」白煙蘿一問就是一堆問題。
「我叫——」她猛地一僵。
叫什麼?她的名字叫什麼?
「啊——」劇疼再度襲進她腦中,讓她忍不住尖叫。
房外立刻衝進來兩道人影——
「蘿兒!」朱雲截迅速抱住煙蘿,小心翼翼地檢視她全身上下。
「你沒事吧?」他慌忙地問。
「沒事呀,只是嚇了一跳。」
白煙蘿給了他一個大驚小怪的白眼,卻又嬌羞地紅著臉依偎著他。
陸羽心屈著孱弱的身子,手臂交疊在胸前,眼眶泛著瑩光,不停地抖顫。
「風落,快瞧瞧她怎麼了!」白煙蘿擔心地說。
從剛才一進門就始終冷漠不語的男子,聞言馬上點頭,想要上前診視。
「你不要過來!」陸羽心將自己抱得更緊。
白煙蘿不理會朱雲截不贊同的眼神,掙脫他溫暖的懷抱,緩緩地靠近哭泣的女子。
「你怎麼啦?」
陸羽心傷心地抬起星眸,淚珠不停滑落。
「我不知道我是誰。」
******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孟陽氣得拍桌大罵。
一張價值不菲的花梨方桌應聲而裂。
他高高興興地去雲遊四海,帶回來一大堆禮物,想犒賞這群徒弟們。沒想到才一回狂囂島,他們竟然用互相殘殺來歡迎他。
宇文雋恢復了冷靜,一語不發地坐在一旁。
于飛站了出來,主動全盤托出。
孟陽愈聽臉色愈發沉重,最後競跌坐在椅上。
「糟了,糟了!」孟陽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你說陸羽心跌下斷腸崖?」
于飛凝重地點頭,「是的。」
「下落呢?」孟陽急急地問道。
「不明。」
「什麼叫不明?」他氣極了。
「少主瘋狂地下水找尋,徒兒也一直不斷搜救,可也只找到紅櫻的屍首,沒有陸姑娘的蹤影。」
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孟陽也只能暫且這樣安慰自己。
「孽徒!可知道你犯下了大錯?」他氣惱地對宇文雋一吼。
于飛兄弟以為他是為了谷紅櫻的事生氣,連忙跪下。
「師父,這不是少主的錯!」於南為宇文雋辯道。
「師父,是紅櫻太感情用事,落崖慘死、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的。」于飛平聲地說。
「我是在問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陸羽心?」
跪在地上的兩兄弟和原本事不關己模樣的宇文雋,都一陣愕然。
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義父,莫非你早就知道殺我家人的是正劍山莊,盜走劍譜的是陸天剛?」宇文雋斂眉一問。
孟陽百般的無奈,原想把一切舊事隨時光封住,可世事豈能盡如他意?
「沒錯!滅了你全家的,確實是正劍山莊的歐陽義,可是誰告訴你,是陸天剛偷了盤天劍譜的?」
宇文雋的俊臉,因想到家恨而變得冷酷。
「我爹一直都把劍譜貼身藏著,即使被歐陽義追殺時,他也不願交出劍譜,可他死後,劍譜競不翼而飛,那貪生怕死的陸天剛居然馬上向正劍山莊稱臣,枉顧他與我爹是生死至交。」
他的黑瞳中燃著復仇炙火。
「原本,我只是以為陸天剛軟弱怕事而已,直到……」
「直到你看到羽心丫頭背上的刺青嗎?」孟陽無力地接口。
「義父,您怎麼會知道羽兒的背……」宇文雋微愕。
孟陽怒色稍霽。
「當年你落崖被我所救,帶你回狂囂島,收你為義子,並且將畢生所學全數傳授子你,卻始終不願讓你涉入江湖,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宇文雋無語。
孟陽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問。
「這一切全是因為當初答應了你爹的誓言。」
「誓言?」
事到如今,也該是把一切說出來的時候了。
「先不論你對陸天剛既有的壞印象,以你這三年來的觀察,你認為以他俠義豪情的所作所為,有可能會在當年不顧生死至交嗎?」孟陽問。
宇文雋張口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反駁孟陽的理由。
影奴回報的消息,都是陸天剛如何幫助貧困,鋤強扶弱,他一味地認為,那是陸天剛掩人耳目的假象,所以不予以理會。
孟陽的思緒回到過去……
「十八年前,狂囂孟陽乃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那些所謂正道人士,假著名門正派的面具,全都不層與我結交,普天之下,就只有宇文承德和落葉山莊的陸天剛,毫不在意我足個殺手出身的人,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們三人一直保持秘密往來,就連親人妻兒也都沒讓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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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亭外,一輪皎白圓月。
長憶亭內,三人對飲。
「承德,這麼嚴重的事,你怎麼瞞了這麼久?」陸天剛皺眉道。
「是啊,枉我們結此深交,難不成你是伯我奪走你的寶貝秘笈?」孟陽一身黑衣勁裝,債起的碩肌硬是把衣服擠得鼓鼓的。
宇文承德連忙搖頭,「要是怕你們,今晚就不會告訴你們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歐陽義既然已經知道你得到了盤天劍譜,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陸天剛眉頭鎖得更緊。
宇文承德滿臉懊惱,「我無意問得到這曠世奇書,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竟然讓歐陽義知道了,早知如此,當初得到此書時,就應該毀了它!」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承德,劍譜內容你可有仔細琢磨?」陸天剛問。
「有了!」孟陽握拳擊掌。「反正劍譜在你手裡,你就趕緊照著練,這樣就不用怕他了。」
宇文承德神色一凝。「這我早就想過了,劍譜也詳細看過,這盤天劍譜不愧是武功絕學,以我的根基和資質,根本練不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本略顯破舊的冊子,遞給陸天剛。
陸天剛拿過劍譜一看,真如他所言,一般人足無法學這劍術的。
「那怎麼辦?以我們三人的功力,要對付歐陽義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
宇文承德神色一凜,「天剛,這是場打不贏的仗,我沒有理由拖你們下水。」
「說這是什麼話!」孟陽氣得拍桌大罵。「我們倆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是啊,承德,兄弟是結交來做什麼的?」陸天剛也是一臉下悅。
「我知道你們義薄雲天,可是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留得青山在啊!」
「承德,聽你這麼說,莫非你早有打算?」
宇文承德點點頭。「我宇文承德只有雋兒這一脈單傳,倘若皓月山莊真躲不過滅莊之禍,盼請兩位兄弟無論如何也要幫我保住這宇文家唯一的命脈,並且讓他從此不要涉入江湖。」
「這……」陸天剛和孟陽猶豫著。
「請受承德一拜!」
宇文承德不等回應,屈膝一跪,對著兩人一拜。
「承德!快起來,我們答應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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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山莊裡,亭台樓閣處處張燈結綵,莊裡頭每一個人都是一張笑臉。
原來是陸天剛得一鳳女,欣喜地擺滿月酒。
「陸夫人,你瞧這玉雕的小人兒,長大以後肯定是個美人兒。」蕙娘逗著陸夫人懷中的嬰兒,眼中淨是羨慕之情。
她嫁給宇文承德後,雖然為宇文家生了個雋兒,可她心底卻一直希望再有個女兒。
陸夫人也是一臉驕傲,「好說,你家雋兒才真的是長得俊,日後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蔥娘這才露出笑容,雋兒的確是她的驕傲。
「陸夫人,要是你真喜歡雋兒,不如我們來結個兒女親家吧?」蕙娘興沖沖地提議。
「好啊!」陸夫人也欣喜地附議。
「這怎麼行?」
帶著宇文雋與陸天剛一同進屋的宇文承德聞言,連忙阻止。
兩位夫人頓時啞口無言,蕙娘尤其尷尬。
「怎麼不行?難不成你嫌棄我女兒?」陸天剛笑著問。
「天剛,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不就得了,就這麼決定了!」陸天剛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宇文承德內心悲喜交加,能有這樣的好友,他死而無憾。
他拉著宇文雋走向陸夫人,指著她懷中熟睡的小女娃道:「雋兒,這小羽心就足你未過門的妻子,日後你可得好好疼惜她。」
******
這個晚上,宇文承德一家人均留宿落葉山莊。
深夜時分,一個尖銳的哨音響起,孟陽一身黑衣再度出現在陸家的花園裡。
「孟陽,你派影奴通知我們,要我們在這等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陸天剛隱約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
孟陽一臉凝重,「我派遣在正劍山莊打采沽息的影奴回報,歐陽義近日來行蹤詭譎,還在夜裡訓練一群東洋殺手。」
宇文承德一聽,臉色驟變。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陸天剛束手無策,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宇文承德覺得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孟陽,江湖中人並不知道你和我們的交情,歐陽義也下知情,雋兒交給你是最安全的。」
孟陽拍著胸脯,「我狂囂孟陽指天發誓,將雋兒當成我親生兒子養。」
宇文承德吁出一口氣,從懷中拿出那本禍首——盤天劍譜,遞至陸天剛面前。
天剛,本來我是不該將此害人之物給你,可我實在想不出要送什麼給未來的兒媳,這劍譜就當是我這公公送給羽心的訂親信物。
陸天剛連忙搖頭,「承德,這本劍譜你應該留給雋兒才對,他雖然小小年紀,卻已有大將之風,更何況我仔細觀察他,發現他潛質頗深,足個練武奇才。」
「天剛,你聽我說,我這麼做也是存有私心的,要是把劍譜給雋兒,萬一他也不聿被捉到,那豈不是讓歐陽義得逞?把劍譜送給羽心,她畢竟是我宇文家的人,
日後她要廷嫁給了雋兒,盤天劍譜仍是屬於宇文家的不是嗎?」
「可是歐陽義相當清楚你我的交情,我擔心……」陸天剛也有所顧忌。
「我有辦法!」孟陽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瞞天過海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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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到現實,孟陽仍難掩激動,他連續歎了幾門大氣。
「我們用了種特殊染劑,將劍譜寫在小羽心的背上,除非她有了肌膚之親,否則平時是看不見的。
「原本我們約定五日後,我去皓月山莊帶走你,可沒想到歐陽義居然在第三天就行動了。」
宇文雋握緊雙拳,又再度放開。
「為什麼您從來不說?」
他一直以為義父是碰巧救了他,也一直認為陸伯父是棄友背義之人。
「你爹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你能放棄復仇,不涉江湖恩怨,才會讓我帶你來狂囂島的。」
「皓月山莊被滅之後,我和陸天剛密商之下,決定至你成年之前,暫時不再相見,以免被你發現,這回我回狂囂島,就是要告訴你一切,沒想到晚了一步。」
宇文雋一個跟艙。
他想到自己對羽兒的無情、狠心……
驀然一吼,他拔腿就往外衝,口中還直喊著:「羽兒……」
孟陽飛身一躍,使勁地在他背上一點,宇文雋兩眼微翻,暫時昏睡過去。
「這小子功力怎麼進步這麼多?連我都需要使上八成內力才能點住他的穴。」
于飛扶起沒有意識的宇文雋,「少主練成了劍譜裡所有的武功。」
孟陽一愣,吶吶地說:「原來他們倆已經……」
難怪雋兒會有此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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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黃昏。
雲天別苑的一間廂房裡傳來了細碎的哭泣聲。
「你是說,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什麼?」宇文雋的心陣陣劇痛。
記憶全失?
「影奴回報,皇帚偕同皇后游太虛湖,意外的救起一名受傷溺水的女子,清醒後卻記憶全失。」
宇文雋轉身正要離開,孟陽趕緊喚住他。「雋兒,你要去哪?」
宇文雋一個回身,沮喪的神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足他一貫的自信倨傲。
他噙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去雲天別苑!」
******
陸羽心逐漸習慣了在雲天別苑的生活。
她不喜歡熱鬧,總是自己一個人躲在後院,或是賞花、或是煮茶。
看完了手中的書卷,她吁了口氣起身。
「連大哥?」
瞧見連風落正站在亭外,陸羽心有禮的打聲招呼。
連風落回子一笑,走進串中。
「你的頭疼近日還發作嗎?I
「好多了,不硬去想事,就不那麼疼了。」
陸羽心遞上一杯冒著熱氣的好茶給他。
連風落是救她的大夫,也是除了義兄之外,唯一讓她下會害怕的男性。
失去以前記憶的她,不知為什麼,只要是男人三罪近她,就會讓她十分驚恐害怕。
連風落看診後,認為是殘存的記憶讓她排斥異性。
「想不起來,就不必強迫自己。」
「嗯。」
涼亭中,充斥著一種平和、溫馨的氣氛。
眨眼間,一道藍色身影閃進亭內——
宇文雋一把攫住陸羽心的手,一輕扯就把她帶人懷中。
「啊——」陸羽心駭得直尖叫。
充斥在鼻間的男性氣息,讓她有種既熟悉、又害怕的感覺。
宇文雋看進陸羽心的眼,凝望著正用陌生眼光對視他的翦瞳。
一種前所未有,像是心硬生生被撕成兩半的感覺,在胸臆問翻騰。
他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昏厥在他懷中。
宇文雋轉身要走,卻被連風落擋住。
「讓開!」
「你是誰?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人!」
連風落冷然的氣勢,與宇文雋的不相上下。
早在他衝進涼亭前,在暗處就看見羽兒與這男人有說有笑,這已經令他怒火中燒了,這男人居然還敢阻撓他!
他的黑瞳閃過一絲挑釁的精光。
「我是她丈夫!」
「你想帶她去哪?」
宇文雋抱著羽心走沒兩步,又被他伸手擋住。
「狂囂島。」
藍色的身影,再度飛身而去,一點也沒因為多抱了個人而慢下速度。
連風落一點要追的動作也沒有,優閒地啜著剛才陸羽心泡的茶。
「你怎麼就這樣讓羽心被人帶走?」
朱雲截帶著笑,緩緩走進涼亭。
「他有一雙好眼睛。」
「這是什麼理由呀?」
朱雲截忍著不笑。
「這下你慘了,蘿兒要是知道你讓羽心被帶走,而且還是個陌生男人,她肯定鬧得你三天三夜不能睡覺。」他幸災樂禍地說。
連風落一雙黑眸閃過黠光。
他倒想看看,煙蘿到底會鬧誰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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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心睡了近二個月來最舒服的一覺。
夢中她就像是飄浮在軟綿綿的雲上,輕鬆、自在,沒有像以前一樣,出現一張猙獰的男人臉孔。
嚶嚀一聲,她緩緩甦醒,煽動捲翹的睫毛,慢慢睜開雙眼。
映入眼前的景像,令她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像足她曾在這兒生活過……
水藍色的床帳,精漆紅木桌椅,仍擺著棋盤的棋桌……
一男一女在那兒對弈的情景,突然浮現她腦海中——
「雋哥,你輸了!」女子露出欣喜的笑容。
男子俊美的臉龐沒有輸了的懊惱,他淺淺勾起嘴角,寵溺地對她一笑……
陸羽心甩甩頭,適才虛幻的景像隨即不復見。
眸光轉到蒙塵的琴桌——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藉殘紅,
飛絮濛濛,垂柳闌千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
垂廠簾攏,雙燕歸來細雨中。
一雙纖纖素手撥過琴弦,流暢的音符由她玉指輕洩而出。
一曲吟畢,她回首巧笑倩兮地對倚坐在一旁的男子盈盈淺笑。
「你的琴藝可比你的廚藝好多了。」
男子掬取她如雲烏絲,挑逗地輕嗅著髮香。
「討厭!你這是誇獎人家,還是在貶人家?」由他手中拉回自己的秀髮,眉眼問淨是嬌羞。
男子只是笑,沒回答。
「雋哥,你愛不愛我?」她凝起水眸,認真地問。
「你老是喜歡問這個問題,那你可愛我?」
「愛呀。」她美眸流盼,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愛你呀,那你到底愛不愛人家?」
男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我疼你,憐你……」
******
回過神來,陸羽心驚覺自己居然淚流滿面。
似乎那些片片段段,全是她親身經歷過的。
「小姐,你醒啦?I
捧著香味四溢燉品的春情,一進門就見陸羽心已甦醒。
把端盤放在桌上,她火速地衝到床邊。
「小姐,我想死你了!」她緊緊擁抱著陸羽心,語帶哽咽地說。
「姑娘……」
陸羽心頓時傻住。
這淚眼婆娑的女子,乍見之下有點面善,可是……
「姑娘,你怎麼了?」
「小姐?」春情霎時愣住。
才幾個月而已,怎麼小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似的?
「請問你是誰?」
陸羽心黑白分明的眼,滿足問號地看著她。
春情驀地瞪大眼,清秀的臉上淨是錯愕。
從小一塊長大,待她情同姊妹的小姐,居然不認得她了!
「她連你都認不得了嗎?」
宇文雋走進屋內,臉色陰鷙。
陸羽心一聽到男人的聲音,連看都不敢看,就縮起身子往床裡頭靠。
「島主,這是怎麼回事?小姐她怎麼變成這樣?」春情納悶地看著如同驚弓之鳥的陸羽心。
自從落葉山莊被燒後,她就一直被安排住在狂囂島產業之一的客棧裡,直到幾天前,才被接進狂囂島。
原本她還在興奮能再見到小姐,沒想到小姐居然什麼也記不得了。
「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
「出去!」他低喝道。
于飛動作迅速地抓住春情的手腕,在宇文雋真正發怒前,離開淒情居。
室內一陣安靜。
陸羽心把頭擱在兩膝之間,雙臂緊緊抱住。
「你就這麼怕我?」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猛一抬頭,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瞳中。
「啊!」她驚喘一聲,撐起身子又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背早已抵住牆。
她想起來了!
是這男人!是他突然衝入雲天別苑,還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不省人事的!
那麼……這是哪裡?
宇文雋無法忍受她對他的驚懼,他冷凝的眸中進射出火光,伸手箝住她纖瘦的手臂,卻發現陸羽心正不停地顫抖著。
她怕他!
這一項認知令宇文雋心痛,抓住她手臂的手失控地一緊,使勁地搖晃她。
「為什麼怕我?為什麼忘了我?」
他怒紅著眼。
「啊——放開我!放開我!」陸羽心驚惶地槌打他、推拒他,卻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突然,她不再掙扎、不再尖叫。
宇文雋猛然一驚,鬆開手。
陸羽心身子一軟,整個人倒在軟床上,昏了過去。
「羽兒!」
宇文雋一慌,執起她雪白的皓腕一探。
幸好只是驚嚇過度,並沒有大礙。
「羽兒……」他捧起她絕美的臉,在她微涼的唇邊低語。
他灼熱的薄唇輕輕啃誇她柔嫩的丹唇,嗄聲道:
「羽兒,我愛你!」
宇文雋心疼地摟她入懷,與她一同躺在軟床上,伴她入眠。
******
「喂!你幹嘛拉我出來?」
春情沒好氣地甩開于飛的手,擦著腰怒視著他。
于飛一臉冷漠地瞅著她。
「看什麼看!」春情被他看得有些怪怪的,彆扭地拉拉自己的衣裙。
于飛下理會她,逕自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喂!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拉我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沒見到我家小姐啊?」
于飛仍是一副撲克瞼。
「你!」春情氣得頭髮都快豎直了。
好小子!本姑娘跟你槓上了!
于飛板著臉悶哼一聲。
他真不明白眼前這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女人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狀況,要不是他拉她出來,也許她早被少主一掌給劈了。
想不到她一點也不知道感恩,還對他齜牙咧嘴,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地罵他。
哼!女人,你的名字叫麻煩,不!應該叫無理取鬧。
******
雋哥,救我……
迷霧之中,她不停地狂喊。
哈……哈……一個笑得淫邪的猙獰男子,不住地撕扯她的衣襟。
救命呀!救命啊!
誰啊……請救救我……
「羽兒!醒醒!」宇文雋輕拍陸羽心的臉頰。
不,不要碰我……
她仍持續在惡夢中掙扎。
宇文雋扣住她不斷揮動的手,看見她因為害怕而流下眼淚。
「歐陽鴻……住手……不要碰我……」她扭動著身子。
宇文雋頓時一僵——
她撞傷了頭,什麼部記不得,不認得從小一塊長大的春情,不認得他,卻在昏睡之中還記得歐陽鴻!
該死的!他早該知道那件事會讓冰清玉潔的她難以承受的。
他的心劇烈地撞擊著胸膛,引發一陣陣刺人的痛楚。
「羽兒,快醒醒,那是夢。」
一滴淚滴落在陸羽心的臉上。
濕涼的感覺喚醒了陷在惡夢中的她,緩緩睜開眼睛。
「你……為什麼哭?」
宇文雋看著她,粗啞地說:「為了我曾對你做過的不可原諒的事。」
陸羽心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撫上他的頰,拭去他的淚。
她很怕男人,非常的怕。
可是眼前這男人……
他的擁抱不會讓她厭惡,他的氣息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的淚讓她感到心疼。
他倒吸一口氣,壓住她的強健身軀驀然繃緊。
「你怎麼了?」陸羽心感覺到他的僵硬。
她絲毫不瞭解她能輕易地挑起他的慾望。
「哦,天啊,羽兒小妖精……」他粗嗄地低語。
強忍住熊熊慾火,他試探性地用唇輕輕摩挲她櫻紅的唇。
即使他的下半身已然疼痛難耐,但一想到羽兒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他對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所以就算他再怎麼難受,羽兒如果喊停,他也絕下會強迫她的。
陸羽心先是怯怯地任由他舔吮,到最後閉上水濛濛的大眼,半主動地獻上柔軟的紅唇。
當她聽見宇文雋喊她小妖精時,那熟悉的感覺又再度出現。
彷彿就在不久以前,她也是這樣承受他的溫柔。
「嗯……」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這一聲嬌吟,讓宇文雋受到鼓舞。
他粗重地喘了口氣,輕輕扯開她單薄的衣襟,暴露在他眼前的,是她墨綠色的肚兜。
「不……」陸羽心驚慌地睜開眼睛,羞澀的紼紅染上了她的雪顏。
宇文雋輕輕扣住她急欲遮掩的雙手,他移動他健壯的身軀,輕輕廝磨她柔美的身子。
「嗯……」她感覺自己像被一團烈火纏繞著。
趁著她紅唇半啟,宇文雋火熱的舌順勢進入她口中,與她嬌羞的小舌糾纏。
大手也不得閒地扯開陸羽心的肚兜,捧起白嫩的渾圓輕捻慢揉。
這一吻結束,兩個人都已氣喘吁吁。
他趁著陸羽心還未氣息平復時,褪去她和自己的衣衫,將自己精壯的身軀覆上她的,兩人正式裸裎相對。
「羽兒,你真的好美……」
宇文雋低喃,濕熱的唇含住她粉紅的蓓蕾。
陸羽心陷入無限的狂喜,既難受卻又急欲填滿體內的空虛,使得她不斷地弓起身子。
他邪氣地一笑,滿意地看著她白美的胴體泛起魅人的紅暈。
「羽兒,你可記得這樣?」
他悄悄采人她白嫩修長的腿間,手指邪惡地探進她的緊窒——
「啊——」陸羽心嬌喊出聲,隨即害羞地咬住下唇忍住。
「羽兒,不要怕,喊出來。」宇文雋低沉一笑,在她體內的手指不斷的抽動。
「啊……」她再也忍不住地狂喊出聲。
她怎麼能讓這男人輕薄她?她應該拚命抗拒的呀!可是……
陸羽心睜著美麗的眼,怔怔地看著同樣陷入激情的宇文雋,從他狂熱的眸中看到自己。
他瞳中的女人,眼神裡充滿著愛意。
她愛著這男人!
宇文雋察覺到她的不專心,不悅地抽出指頭,迅速地用他的堅挺代替,猛然一挺,進入她早已濕濡的深處。
「啊——」隨著強烈的戳刺,她腦中進現出無數的片段……
所有的往事,一一回到她腦海中。
「雋哥……」
宇文雋停下衝刺,他既驚又喜地看著她。
「你……喊我什麼?」他語調居然有些哽咽。
「雋哥,我想起來了。」她輕語道。
「天啊……」她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你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他撫上她的臉。
「是的,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淺笑,學他的動作,也伸手撫上她的臉。
這一動,讓兩人全部粗喘口氣,因為他的男性還在她暖濕的身體裡。
宇文雋的眸光轉黯,勾起邪佞的一笑,緊貼著陸羽心輕輕晃動。
「雋哥……我有……好多話要……說……」她斷斷績續地說。
他笑著拉高她纖細的手,更深入地撞擊著她。
「羽兒乖,先把自己給我。」
陸羽心在他的誘哄之下,陷入情迷意亂之中不再堅持,與他一同進入狂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