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的肚子鼓鼓地像裝了一顆排球,肯德基伯伯笑著說,過兩個月就會像一顆籃球了。
覺得自己像一隻外八字的企鵝走路一樣的身軀,每次去見莉的時候,不管公私的場合,她都會把耳朵附在我肚子上,聽孩子跳動的聲音,彷彿她比我更期待孩子出生。
我還是像做功課一樣地聽著古典樂,有時候是莉給的,有時候是麥田買的。
原本想把《維納斯的誕生》這幅畫換下來,改成富有夏天氣息的梵谷的畫《向日葵》,但是害怕孩子生出來性格太暴躁,遂換成梵谷的《露天咖啡座》。
聞到咖啡的香味,總是有股想喝的衝動,於是麥田也很少在我面前泡咖啡,家裡的吸煙區就只有陽台。
莉在大熱天織好了一件小小的毛衣,因為她說孩子生下來就是冬天了。她這麼說也有道理,於是我們兩個人常常窩在家裡,研究如何打出漂亮的毛衣。
突然有一天,接到Cen寄來的名信片,對面是一棟希臘式的建築,背面說他來到一座奇怪的小島,這裡正在歡度佳節,他有停留在那座小島的衝動。
看了他熟悉的字跡,我心裡有點難過。麥田試著理解我和Cen之間微妙的關係,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一句話也沒說。
卓秋華打過電話來,決定到國外唸書了。我知道麥田到飛機場送她,感覺她離去的背影有點孤單,我這才對她有那麼一點好感。
水仙花不再有任何訊息,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野子什麼時候離去的,莉告訴我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對老虎的事,莉仍然堅持不想結婚。
黃昏的時候,和麥田散步在校園裡,常常就坐在體育館前面的草皮邊緣,望著忠明南路遠處天邊的夕陽,直到彩霞消失。
好難過喔!寫到這裡終於到尾聲了。
"麥田!"我輕喚他。"萬一我老了,你還會像現在一樣愛我嗎?」
"我又不是看你年輕才愛你的。"他說,好像責怪我問出這樣的問題。
"萬一,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呢?」我質問他。
"那麼,拚死也要讓我們永遠在一起。"他篤定地說。
他握住我的手,我看進他深深的黑眸中,相視而笑,雖說誰對未來都是沒有把握的。但是呀!麥田,全世界只有我這麼喚著你!只有我這麼執意地捕捉你流露出來的溫柔……別忘了還有讀故事的人,也是這麼叫著你的呀!
那麼,我們便無須在乎永恆的愛情的存在性,也無須爭辯是否僅存於人們完美的幻想中,在這片片刻刻凝聚的時光裡,生命短暫易逝,而我只能確定,我是愛你的,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