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觀眾如癡如醉地激賞著,坐在前排的一個中國男子溫文儒雅,從平光的眼鏡中透露著無限讚賞。
這人不是誰,是黎芷若邀請而來的郝帥。
郝帥一聽她說小有知名度地在到處表演,最近更到了這西班牙有名的城市表演。他很驚奇黎芷若離開台灣只有八個月的短短時光,就可以名揚遠播,可能是她幸運,得到上帝的眷戀。因此,他非來瞧瞧不可,也順便給自己休個假,散散心。
本來他是等著她回台灣繼續當他的徒弟,甚至可能是未來的新娘,沒想到她在異國發展得這麼好,真是士隔數月,令人刮目相看。
在台灣,與黎芷若相處的那一個多月,他已經悄悄喜歡上她,但礙於師徒關係,他不好啟口表示,況且她一心想尋母,他也不想給她壓力,乃至於出國前,欲言又止的情懷仍在理智下壓抑著。
當心底對她產生思慕時,他就取出為她刺青而留下的照片,以慰心田。
八個月不見,她變得成熟艷麗,頭髮也變了,增添女性的嫵媚,尤其是她跳舞的神情,引人萬般遐思。像他這種沉穩的男人,居然在感受到佛朗明哥舞激盪的張力後,對她有一攬入懷的衝動,尤其在舞蹈中順帶欣賞她背上心心相印的鴛鴦圖,才發覺到當初為她刺青時,有微妙情感作祟的心理,只是當時心情還沒那樣深刻而已。
八個月不見,她的身邊是否有了追求者呢?這是他觀賞舞蹈之餘,在觀眾熱烈掌聲之後所懷疑的問題。
黎芷若在台上瞥見他的出現,高興之下頻頻對他展現微笑,對他而言,卻是一種魅惑,是以前未曾感受的經驗。他心底升起一絲快慰,暗戀對於一般人,本是一種痛苦,但對他而言,卻是一種快樂,為什麼,他說不上來,想得到又尚未得到的感情讓他腦海多了一層綺想空間。
或許因為他是個創作藝術的人,比較有想像空間,也歡喜投入其中,自得其樂吧!
觀眾一陣接一陣的掌聲及「OL'E」聲,郝帥才回神,原來節目結束了。觀眾平息了掌聲,換上別的女郎上場表演。
黎芷若偕同羅尼下台走到郝帥的席位邊,向羅尼興奮地介紹,旋又以國語向郝帥介紹羅尼。
「想不到你的西班牙話變得這麼流利了。」郝帥對她真的是讚歎有如。
「在這種環境裡,天天耳濡目染下,不進步怎麼行。」她說得流利,生活上的會話已經能應付自如,耳聽能詳了。
「不準備回台灣啦?」
「目前還不想。」她笑笑地坐下,示意羅尼陪坐。
「噢,刺青藝術也不再學啦?」
「在這裡偶爾替人刺點小圖案,宣揚自己的手藝,真要像老師你爐火純青的技術,我是遜斃了,舞台下的掌聲是我喜歡的,老師不是曾說,從變中可以發掘更多的自我。」
「我看得出這回你是變對了。」郝帥略微遺憾師徒關係的瓦解。
「老師,很對不起,我辜負你的好意栽培,欠你的錢,等你回台灣時,我會匯回去給你。」
「不用還,我也不缺那些錢。」郝帥倒也大方。
「老師,你對我恩重如山,我永誌難忘。」
「既然不當我徒弟,也不要叫老師。這次來,好好款待我,算是回饋好了。」
黎芷若當然義不容辭,接下來的三日,她特意休息,引領著郝帥到處遊玩,羅尼理所當然作陪。
他們玩得可盡興,卻累煞了從格拉那達前來找她的阿卡納提與瓦達莉。
像捉迷藏似地,阿卡納提由瓦達莉透視中知道黎芷若的去處,便趕過去,偏不逢時,趕至時,黎芷若他們又離開遊樂別處去了。
這樣的陰錯陽差與疲乏倒也罷了,當阿卡納提聽瓦達莉說黎芷若身邊有個中國男人陪伴,醋勁橫生,真想勒死那個男人,後來兩人商議,決定在班布酒吧等她歸來,於是在偏遠處租了間房子。
等待的日子裡,瓦達莉可沒閒著,透過咒語,她積極找尋活祭的男人。另外,她看見黎芷若裸著後背耀眼的刺青跳舞的海報,浮起深深妒意,等不及地跑去毛遂自薦,在班布酒吧裡謀得上台的機會。
阿卡納提很訝異她以半天時間便得到差事,瓦達莉只是神秘地詭笑,她用美人計引誘老闆答應是不能隨便張揚的。她本來就會跳佛朗明哥舞,故,是晚就遞補黎芷若休息沒上台的時間。
黎芷若帶郝帥回到酒吧,赫見舞台上表演的瓦達莉及在台下欣賞的阿卡納提,反感之餘暗示羅尼不可先洩露郝帥的身份,才過去拍打阿卡納提肩膀:
「阿卡納提,你怎麼到這裡來?」
阿卡納提見到她容光煥發,魅力四射的模樣,激動地摟住她往牆角佇去,撫著她長長的髮絲,低語道:
「你真的愛我至深,才為我留發,噢,真想好好吻你一下,可惜眾目睽睽之下,我沒那個膽,你身邊的男人是誰?」
他捏緊了她的臉,有著酸意,黎芷若不承認愛他至深,笑得很惡作劇;
「他是我新的男朋友。」
「你敢……」阿卡納提的怒氣立即提升。
黎芷若看他的氣焰,想起被他母親趕走的那一刻的羞辱,不禁變臉推開他。
「你不是願意做你母親的乖兒子嗎?」
「Honey,別再提那件事,我來了就已經表示我的心意了。」
一旁冷觀的郝帥,心裡大約有數。這三天來,他們游得盡情盡興,在美好的氣氛下,他都未詢問心中疑點,現在,瞥及黎芷若和這個稱得上是帥哥的男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師徒關係沒了,連男女情誼也無法建立,真遺憾。
「好,那你告訴我,瓦達莉為什麼也來,而且在台上?」黎芷若有著恨意,自從瞭解生母行為後,她厭惡再見到瓦達莉。
「你曉得的,她追求永恆的青春,桑卡尼||我的父親為她而死,她就更可以肆無忌憚實踐她所要的,舞台的表演也是她追求的。」
「你既然知道她有這種野心,還和她在一起,她曾經要害死你。」
「我仰賴她的能力找你呀!以前能夠救到你也是靠她的幫忙。」
「哼,別以為我會領她的情,我曾想認她,如今我不屑是她女兒。」
「Honey,你放心,找到你我就離開她,而且她根本無心認你,你們可以當做毫不相干的人。」
「問題是,我在這裡表演,她就必須走,我討厭看到她。」
「那不是我能說動她的,你去跟老闆抗議吧!」
於是乎,該晚酒吧打烊後,黎芷若找來老闆和瓦達莉談判,要瓦達莉退出,瓦達莉不肯,黎芷若便要求老闆作抉擇,選她留下還是瓦達莉。
老闆很曖昧地笑捏瓦達莉的臉頰,又輕拍黎芷若的玉肩:「兩個都留,表演的時間在同一時段,明天下午是春會比舞的開始,你們兩個好好表現吧!」
老闆狡猾地嘿嘿離去,黎芷若看那老闆淫色的表情,憑女性直覺揣測出大概,很氣怒瓦達莉。
「你不要臉,用勾引的手段。」
「哼,看誰本事大,誰就吃香。我對你有恩,你不感恩圖報,還想攆我走,可別怪我無情。」
郝帥坐於一旁,不知她們的關係,在吵什麼,本來默不吭聲的羅尼卻因瓦達莉氣勢凌人而不滿地要為黎芷若討回公道,上前摑了瓦達莉一巴掌。
「羅尼,不可以……」阿卡納提叫道,他怕羅尼激怒了瓦達莉,她用咒語制他就慘了。
瓦達莉一聽打她的男孩叫羅尼,怔了怔,迅即恢復自若神色:「你叫羅尼,幾歲了?」
「十四歲,怎麼樣,年齡不大,但足以打得你跪地求饒。」
十四歲,瓦達莉心想,這麼巧,去年桑卡尼哀求她一起去找十三歲的羅尼,現在竟然讓她碰上一個名字、年齡都一樣的男孩。
「你的父母是誰?」
「我沒父母,如果我的母親跟你一樣這麼對待自己的小孩,我也不恥與她相認。」羅尼人小,心思卻很成熟,教訓著瓦達莉。
瓦達莉狂笑,指著他和黎芷若。
「幸好我沒有你這種兒子,也沒有她這種女兒,我才能得以安閒,追求我的人生。有本事就和我一較高低,沒本事就快快滾吧!」
瓦達莉傲睨地,黎芷若不甘示弱,絕不退縮。
「好,我們來斗看看誰贏誰輸。」
* * *
在郝帥下榻的飯店裡,郝帥終於瞭解黎芷若為何和瓦達莉怒目成仇的原因,同時黎芷若也告訴他,瓦達莉為何如此年輕的秘訣。
阿卡納提要阻止黎芷若都來不及了,就差在語言不同,等他確認黎芷若把所有事都告知郝帥,他可著急了。
「完了,瓦達莉若是知道我們透露她的秘密給外人知道,一定不會饒過我們。她還威脅我若亂講,要割掉我的舌頭。」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又要面臨恐懼的日子?」黎芷若被他一說也緊張起來。
羅尼精靈地:「畫撒旦,瓦達莉奉獻給撒旦,晚上睡覺我們穿上撒旦的衣服,她就不敢下手了。」
這個建議博得阿卡納提與黎芷若的共鳴,咸認值得一試。
「可是,找誰畫呢?沒有人敢畫這惡魔的。」阿卡納提擔憂地。
「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郝大師就是最佳人選。」黎芷若掀起郝帥的衣服,露出背後的撒旦刺青,阿卡納提與羅尼都睜大眼睛瞧。
經黎芷若保持神秘到現在才揭曉的郝帥的身份,阿卡納提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一下。
「你耍我。」
「我沒有,他是我的老師,也可以是我的新男友,看我的抉擇。」
「那我們的關係……」
「算結束了,也能繼續,就看你的魄力,你還回你母親身邊嗎?」
阿卡納提稍作猶豫:「我有責任奉養她,這次你跟我回去,我絕不會讓母親再趕走你了,我們一回去就先去結婚,母親反對也無效。」
黎芷若冷笑:「只要你有一點遲疑,我就不會答應你,只要你選擇你母親,我就拒絕和你繼續,何況我有如日中天的前景,為何要糾結在你和你母親之間。」
阿卡納提發覺自己的估計錯了,黎芷若仍有她母親遺傳的因子。
「你……和瓦達莉都有顆野心勃勃的心,都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黎芷若揪住阿卡納提的衣領:「我是我,瓦達莉是瓦達莉,不要把我們混在一起相提並論。」
她的口氣和瓦達莉幾乎相像,阿卡納提不得不把她們連想一起,連凶悍程度也一樣,如同鬥牛般的凶悍。他發覺把她比喻成鬥牛時,他毫不畏懼,反而有征服她的毅力,而母親何嘗不是像一頭鬥牛,把女人形容成鬥牛,他如果擺不平女人,就枉為鬥牛士了。
這麼一想,他的信心恢復了,不去扯開黎芷若揪衣領的手,反而狠狠地握住她的頭,封住她的肩,那片殷紅的熱唇,他已思念半年多了。
郝帥驚悸,首次親見黎芷若和男人相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羅尼可識相得很,他不由分說想把郝帥推離房間。
「等等……」黎芷若推開阿卡納提,跳離他的懷中。
她不能讓阿卡納提輕易又擄回她的心,她要讓他繼續受挫,直到他願意離開他母親,隨她生活,而非隨他回家生活。
阿卡納提見黎芷若跑去挽住郝帥,氣度哪能再寬大。
「Honey,你真要移情別戀。」
「除非你不回去格拉那達。」
「我非帶你回去不可。」
雙方各有堅持,羅尼一瞧暗叫糟了,剛才好不容易見他們親熱轉好,現在又鬧翻了,這怎麼行,非要撮合他們言歸於好不可。
「姊姊、哥哥別吵了,我們還是預防瓦達莉的暗計,免得被害死,連和好的機會都沒有哦!」
「哼,瓦達莉一心想和我比舞,趕走我,暫時不會下毒手的。」
「還是畫撒旦,先預防比較好。」羅尼未雨綢繆地說。
大家都採納羅尼的建議,去買四件白色長袍、顏料、畫筆回來給郝帥畫,黎芷若幫郝帥調顏色,阿卡納提和羅尼一旁看,感情的爭執頓消無形。
畫的人會累,看的人也會累,夜晚的時間本就不多,郝帥三人今天才玩回來,晚上觀賞舞蹈及發生的爭執消耗了不少時間,勉強畫完一件,已是凌晨三點,大家都橫豎席地就躺,擠滿了客房。
冷風由窗外吹入,接踵而至的一道迷霧中的瓦達莉在房內繞看,見那件撒旦白袍,喜悅地瀏覽著郝帥的容貌後,迷霧才散離。
四人呼呼大睡至翌日中午,被外面熱鬧的人聲及強烈的音樂吵醒。
羅尼首先大呼小叫:「節慶開始了,姊姊,快到酒吧換衣服,哥哥,你們在這兒等著。」
黎芷若一點也不含糊,叫醒了郝帥,囑咐他在飯店等她,她會來接他去參加春會。
他們一走,阿卡納提和郝帥因語言不通而面面相覷地,郝帥不理他,逕自走進盥洗室。阿卡納提想回瓦達莉租住之處取回自己的行李,又怕郝帥和黎芷若趁他不在時卿卿我我,便捱近郝帥:
「Youcan'tloveHoney,doyouknow?」
郝帥聽得懂,撇撇嘴笑笑,聳聳肩,刷起牙,不理會阿卡納提。
阿卡納提認為已警告過,為爭取時間折回飯店集合,就趕緊走了,幾分鐘他又折回,取了那件畫有撒旦的長袍,走向浴室,拉開浴簾,猛抓起沐浴中驚愕的郝帥的頭撞牆,郝帥於是昏倒了,阿卡納提把那件撒旦白長袍套入郝帥身上,然後背起他就出門了,在廊上碰到侍者,阿卡納提好像沒把侍者的問話聽入耳,撞開他及旁人就走了。
他的力氣變得奇大無比,沒人能擋,很快地,就半走半跑地回到瓦達莉租住之處。
瓦達莉見阿卡納提帶回她所要的男人,興奮異常。
「哈,沒有人可以阻攔我要做的事,阿卡納提,從今以後,你是我的馬伕,至於這個中國男子將是我最後一個活祭品,找不到鬥牛士處男之身的男人,就用這男人未破之身充數,反正撒旦也不知道是誰?哈……」面對青春咒的期限,她不得不變通一下。
阿卡納提直挺挺地佇立聽命,已經不是原來的阿卡納提了。
瓦達莉又念了咒語指向阿卡納提和郝帥身上,郝帥原就昏迷當然不醒,阿卡納提被咒後就昏了過去。
「嘿!等我參加春會結束,我們再一起回去格拉那達。」
瓦達莉洋洋得意自己的傑作,裝扮漂亮就赴會去了。
* * *
黎芷若和羅尼穿戴整齊回到飯店,看不見阿卡納提和郝帥兩人身影,感到納悶,又見那件撒旦白長袍不翼而飛,更覺驚訝。
「姊姊,他們會不會先去看春會了?」
「應該不會啊,我們約定好的呀?」
「那現在要不要等他們?」
「找侍者問一問。」
羅尼點頭跑出去,片刻後,他帶著侍者進來,侍者邊說邊比手劃腳地,黎芷若聽完甚感疑惑,掏出小費打發侍者離房,又四處瞧瞧,瞥見浴簾被扯歪一旁。
「照侍者所說,阿卡納提背著郝帥走,郝帥清醒的話不可能跟他走,一定是阿卡納提打昏郝帥才得逞。阿卡納提為什麼這樣做?」黎芷若研判著,找尋答案。
「姊姊不愛哥哥,哥哥生氣,揍他,把他丟出去。」羅尼自作聰明地猜測。
「啊,你是說阿卡納提把郝帥打死了。」
羅尼搖頭:「我不知道。」
「郝帥要真的被阿卡納提打死,那怎麼得了?」她急了,不趕快找到郝帥,連飯店都要受牽累。
她思考了一下,叫羅尼幫忙,把房間所有郝帥的衣物用品全部收齊帶走,然後去結帳退房。
本來櫃檯不准放行,因為未見郝帥親自退房,服務人員怕其中有詐,黎芷若只好再把那侍者找來,說郝帥人已不見,在尋找他時,沒人付房費,再者萬一郝帥出了事,行李還在飯店,出動警方來查,那生意必受影響,服務人員一聽躊躇,黎芷若只得留下酒吧電話,表示她負責,服務人員才放行。
他們又回酒吧把郝帥的行李放好,碰到老闆,老闆催促黎芷若:「比舞快開始了,你還在這裡,去,去,快去。」
黎芷若想起和瓦達莉要一較高低,便暫時擱下尋找郝帥的心,趕赴比舞廣場。
當她和羅尼到達時,比賽已開始,四周人頭亂竄,只見舞場上瓦達莉傲睨群嬌一一打敗對手。
面臨這樣的挑戰,黎芷若和羅尼整理情緒,以萬分信心迎接一波接一波的比舞,等她如同瓦達莉一樣擊敗許多輸家,就變成她和瓦達莉的單一對戰了。
黎芷若一點也不畏懼瓦達莉充滿鄙視的眼神,她甜美幻夢的快樂之舞不遜於瓦達莉嚴肅靈異的神秘之舞,因為她的風情活潑再加上裸背上特殊的刺青,為她贏得不少好評,比賽結果,她傲居群姝,也為自己贏得許多獻花和紛飛而來的簽約。
敗北的瓦達莉,眼中充滿了妒恨,但旋及又轉換成邪魅的笑容。
比賽完已是傍晚時分,瓦達莉迅速離去,黎芷若見她那麼匆促的表情,突然思及阿卡納提會打昏郝帥把他帶走是否和瓦達莉有關。
當下向主持人低語抱歉後,立即拉著羅尼就追上前去。
瓦達莉大概也顧慮黎芷若會跟蹤,便假裝若無其事穿梭在廣場其他的遊樂區中。
黎芷若並不笨,她和羅尼易容換裝,頭戴垂肩尖頂帽,身著花色長罩袍,這是他們臨時和別人交換的,反正春會,大家好玩嘛!
因為他們改裝,在沸騰的春會熱鬧中,瓦達莉以為甩開跟蹤,便大膽去和駕馬車的男士勾搭,憑她的艷貌妖嬈之姿,很快地取信了男士,坐上馬車離去。
黎芷若為了要追趕瓦達莉,去懇求別的馬車協助,但他們的穿著不吸引男士,遭到拒絕,她迫不得已,卸下馬車其中一匹馬,拉上羅尼,便騎馬快追。
當她追至瓦達莉所居之處,見馬車停在外頭,原先那位駕馬車的男士則昏厥在地。不用說,又是瓦達莉的傑作。
她和羅尼想跑進屋,正好瞥見阿卡納提一臉死氣沉沉,面無表情地抱著身穿撒旦長袍但昏迷不醒的郝帥出來,瓦達莉跟在後。
「果然是你搞的鬼。」
黎芷若尚未搶下郝帥,就連同羅尼一同被瓦達莉用咒語弄昏了。
「哼,若非念在你們和我曾經有過的血緣關係,我還會饒過你們呀?」
她命令阿卡納提把郝帥放上馬車,自己也坐上後,就叫他駕馬車駛回格拉那達了。
夜深了,空氣也涼了起來,黎芷若等三人才悠悠醒來,那男士叫道:「咦,我的馬車呢?」
「你的馬車被迷惑你的女人駕走了。」黎芷若苦笑。
「啊!損失大了。」
「所以啊!不能貪美色。」
「你們……」那男士奇怪怎麼有另外兩個人也跟他一樣昏倒在外。
「我們跟你一樣被那女人害了。」
那男士摸著頭自歎倒楣唸唸有詞走了。
黎芷若扶起羅尼:「走,收拾行李,我們要趕回格拉那達救他們。」
「姊姊為什麼認為瓦達莉會回去那裡。」
「那裡是她真正藏身之處,她不回去能到哪兒?」
「哪,酒吧工作……」
「哎,這周春會,大家都在狂歡放假,我們不在,老闆當我們去玩了。」
廢話少說,事不宜遲,黎芷若駕馬就跑。
瓦達莉比黎芷若早離開塞維亞,次晨就回到格拉那達。
清晨教堂的鐘聲在各處傳聞著,有輛計程車停在大教堂邊,下車的婦人是馬汀娜,她每天都要上教堂來禱告的。
瓦達莉的馬車從大教堂街道而過,馬蹄聲引起了剛下車的馬汀娜注意。
這一瞧,駕馬車的可不是她兒子阿卡納提嗎?
「阿卡納提……阿卡納提……」
馬汀娜跑著追,瓦達莉回首見是馬汀娜,便令馬車停下。
「喲,是你,馬汀娜,二十一年沒見了。」
馬汀娜驟停了腳步,「你是……」她懷疑是心中的仇人,但不敢認。
「我是瓦達莉呀!」
「瓦達莉,真是你,你為什麼依然年輕漂亮?」
馬汀娜懷疑她有保養秘方,所以桑卡尼始終離不開她。
「哈,我只是停下來告訴你,以前桑卡尼是我的馬伕,是我的愛人,前一陣子,桑卡尼死了,現在,阿卡納提代替他父親成為我的馬伕,哈,刺激到你了吧!」瓦達莉故意誇張道。
馬汀娜氣極敗壞:「你這臭女人,壞女人,心狠手辣,一定是你害死了桑卡尼,現在又要害死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馬汀娜追上馬車想揪住瓦達莉下來,瓦達莉命令如同機器人般的阿卡納提離開,瞬間,馬汀娜就被甩跌馬路旁了。
只聞瓦達莉恐怖又尖銳的笑聲和馬蹄聲漸漸消失遠去。
馬汀娜痛哭失聲,除了二十一年前眼睜睜地看著瓦達莉搶走她的丈夫哭得淒慘外,今天算是她第二次的痛哭,沒想到她今天又眼睜睜干望著兒子被帶走。
上帝待她太不公平了,她每天來教堂禱告唸經,耶穌都未降福披靡給她,她恨,耶穌只會關愛窮困潦倒的人,卻不能解決人間感情糾紛。
前陣子,兒子突然失蹤,她猜想一定是去尋找黎芷若,哪知,卻被瓦達莉俘虜。
馬汀娜哭得全身乏軟,慢慢地踱回教堂,雖然她責怪上帝的不公,但仍存絲毫的希望去求耶穌保佑她兒子迷途知返。
近午,在教堂內經神父勸慰,乎穩了心情的馬汀娜,走出教堂準備散步一段路。走沒幾步的她,耳聞急促馬蹄聲,讓她情不自禁回望,希望是兒子的出現。
然而她又看見不想看到的人,那是黎芷若和那個曾髒兮兮的男孩,如今已乾淨又清爽地偕同黎芷若騎在馬背上快奔而過。
衝過頭的黎芷若又折回來,下了馬盯著鬱鬱寡歡的馬汀娜:
「請問阿卡納提有沒有回家?」
「你們這對狠毒的母女,到底要怎麼折磨我和我兒子,搶走害死我丈夫還不夠嗎?」
「馬汀娜,請你尊重我們彼此,我從未有過害你的舉動,而我已經被你害過一次,我是追瓦達莉回來的,阿卡納提因為被瓦達莉用咒語控制,才聽命她的,我怕她會做出壞事,才一路追回來。」
「哦!你不是和瓦達莉同夥?」
「我和她早不相干,我也厭惡她,現在阿卡納提和我一位台灣的朋友都落在她手裡,我得想辦法營救他們。」
「哪,找神父去,看他能不能幫上忙?」馬汀娜稍為減除仇敵狀態。
黎芷若想想也對,她即使找到瓦達莉的藏身之所,但進不去地窖內,也無濟於事,既然瓦達莉是奉獻給撒旦,那就看耶穌有什麼可以制伏破咒的方法。
神父與她相談之後,沒傳授什麼制妖伏魔的方法,他只感歎地道:
「上帝無所不在,無所不知,但不是無所不能,祂在天持一方,撒旦也要持一方,祂們能和乎共存,不能和平共存的是人類,誰需要耶穌,耶穌自會在他心中,誰需要撒旦,撒旦自會深入其心,你認為沒有耶穌,也沒有撒旦,只要心中平靜,自然過得好。心中不平,是神是魔,起伏因由而出,咒語是人創的,不是魔創的,也不是神創的,只要有一顆真誠的心,虔誠去想要衝破的橫逆,魔咒自然可破,不可以有懷疑之心哦!」神父如是哲理說。
黎芷若不知神父說得是否有效,但瓦達莉因青春咒得以年輕,卻是不爭事實。聽神父如此言,看來要破解瓦牆上的地窖之門,必須靠自己虔誠去想。
虔誠去想。黎芷若恍悟,那不就是用意志嗎?光用意志就可以破解瓦達莉的咒語嗎?她很懷疑,但是,神父說不能有懷疑之心,否則無效,她姑且硬碰硬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