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浪打斷他的話,「事已至此,何需多言!慕容俊,亮出你的兵器,讓我秤秤你的斤兩。」
「就憑你?」慕容俊冷笑一聲,伸手入懷,進出間,掌中已握有一支玉簫。
世上敢用玉簫充當兵器的人肚子裡肯定有些貨,阿浪不敢掉以輕心,屏息凝神地戒備著。
如同慕容俊平日的行事作風一樣。直到現在他的動作仍是十分輕柔,慢條斯理得猶如一個紳士。
然而,當他的足尖一點,朝阿浪迎面飛來時,他的儒雅氣質在剎那間蕩然無存,繼之而起的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面貌。
那支毫不起眼的玉簫在眨眼間點至阿浪的咽喉,如靈蛇吐信般暴增了一寸之長。
阿浪側身,揮刀,鏘的一聲脆響,兩人不約而同的退了小半步,同時雙眼一瞬不瞬地瞪著對方。
這賊子好高強的內力,難怪可以殺害如此之多的絕世高手……阿浪心中這般想,但手腳卻沒停頓,當下暗提一口真氣,身一欺,刀同時揮出。
對方的實力如何,由方纔那一擊便可得知。慕容俊滿心以為阿浪只是個四處耍寶的軟腳蝦,直到三招過後,他才心知肚明自己是真的遇上了對手,可惜想通這一點時,已然太晚。
高手過招勝負取決於一瞬間的時機,機會稍縱即逝,何況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恰當時機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阿浪心知他有輕敵之心,因此才把握住這次機會,在揮刀的同時,左掌順勢猛然拍出。
忽聽得砰的一聲,只見慕容俊雖然避過阿浪那一刀,但卻躲不掉他的掌力,當下「登登登」連退三步之多,一個踉蹌,拿樁不穩的跌坐在地。
「少爺!」帳房劉英泰驚叫一聲,欲過去扶住慕容俊倒下的身子時卻已是不及。「少爺,你怎麼啦?」
慕容俊面色淡金,雙眼充滿怨恨地望著阿浪,「好,好極了。三年多來,你是第一個讓本少爺坐在地上跟對方說話的一個人。」
阿浪接口:「同時也是最後一個!」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一邊掄刀朝他走了過去。
「壯士請手下留情啊!」劉英泰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地,叩頭有如雞啄米。「慕容世家一脈單傳,如今整個慕容山莊只剩少爺一個人,但求壯士手下留情,放我少爺一條生路。」
阿浪沒理他,仍一步步向前走著。
劉英泰急了,「我這裡有很多金銀珠寶,只要壯士肯放我家少爺一條生路……」他放下肩上的小木箱,接著將箱蓋打開。
箱子裡原本放的是黃澄澄的金子,但這會兒竟變成……
驀地,一團帶有碧綠光芒的、細如毫髮的暗器自箱內噴出,如霧狀地灑向迎面走來的阿浪,還有跌坐在地、頻頻喘息不已的黃詩涵。
阿浪迅如疾電般的揮刀,雖已布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刀網,但他心繫黃詩涵的安危,他怎能眼睜睜地望著她死在自己眼前?於是他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一個側身,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任憑那些淬毒暗器沒入自己的後背。
「哈哈哈……」劉英泰狂笑,「凡中我「子午斷魂針」之人,子不過午——臭小子,你準備……」
就在他的笑聲仍在空中迴盪,說話聲也最洪亮時,阿浪忽然朝他掠去,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眨眼間,刀光一閃,夾雜著劉英泰的一聲慘叫,只見一顆腦袋在地上滾動著,停在牆角,靜止不動。
這一次出擊幾已耗盡阿浪所有的內力,但見他的身子一陣抽搐,顯然毒性已經發作。
慕容俊的內臟已然離位,這時仍跌坐在地閉目養息,只需讓他多有個半刻鐘,離位的內臟便可導正;到時他肯定又可成為一尾活龍。
阿浪細望著他,發現他頭頂上已冉冉升起一陣白煙。這是即將功行圓滿的徵兆,情況似是十分危急。
阿浪猛提一口真氣,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飆出,同時大刀脫手射出,射向慕容俊的心口。
眨眼間,刀尖自慕容俊的胸口進入,後背穿出;他甚至連慘叫聲皆不及發出,便咕咚一聲,倒地身亡。
阿浪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轉身踉蹌地走到黃詩涵的身邊,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朝內室走去。
夜更深。
阿浪放下昏迷不醒的黃詩涵,口中鮮血狂吐,無法自己。
體內的毒性此時已在血脈中快速流竄,倘若再不及時行功逼毒,不需一刻鐘光景,阿浪必死無疑。
阿浪坐上床沿,凝視著她的臉龐,神色癡迷得忘了眨眼。
在這極短暫的一瞬間,阿浪已下了決定。他忽然決定先挽救她的性命會比自己的來得重要。
於是,他暗下一咬牙,扶起她的嬌軀,勉強提起一成殘留在體內的真氣,伸出右掌,貼在她的背脊穴上。
內力源源不斷的注入她的體內,阿浪也一分分的虛弱……
「嗯……」忽見黃詩涵申吟一聲,慢慢的轉過身來,凝視著阿浪。
她的眼神灼熱,充滿一股濃濃的□,口裡吐氣如蘭,異常芬芳。
那股氣味撲鼻而來,似蘭似麝。「十八銅人行血七厘陰陽和合散?哼!好一個該死的淫賊……」阿浪的鼻孔一陣擴張,然後收縮,面色一陣蒼白。
「我……」黃詩涵呢喃著,身子不由得一顫,順勢倒入他的懷中。
雖然她的神智已是不甚清晰,但她依稀記得阿浪撲向自己,為保護自己,那種奮不顧身的精神。
那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才會做出這種舉動,她自是再清楚不過,何況他曾三番兩次的對自己表達情意,她怎有不明白之理。
她慢慢地抬起頭,凝視著他的臉,視線忽然凝住,再也沒有移開。印象中他那張嘻皮笑臉在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溫柔、多情的臉。
剎那間,所有的思緒經過修補、縫合後,一道清晰的影像已印入她的腦海中。
她回想起第一次與他在開封大酒樓見面時,他那副俏皮的模樣;之後他潛入自己房內偷取銀兩,藉機親近自己,還問自己的姓名……
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她的思緒漸漸的紊亂,眼神卻更加癡迷。
凝視著她那雙充滿□的眼眸,呼吸到她嘴裡吐出的芬芳氣息,阿浪的心已按捺不住的劇烈狂跳。
在好幾個數不盡的夜晚,她那張絕色的面容曾在他夢中出現過;如今佳人就在咫尺之間,他怎能再輕易錯過。
阿浪忽然展開雙臂,一旋,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同時低下頭去,熾烈的吻如雨點般灑下。
僅是輕輕地那麼一觸碰,黃詩涵的身子已完全癱瘓。因為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陽剛氣息,她的心弦已被撩撥。
「天啊……我……我是不是瘋了……」阿浪喃喃說著,一邊挑弄她身上的衣扣。「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黃詩涵沒有拒絕,夢囈般的道:「我……我叫黃詩涵……你一定要記得我,永遠……」
不過眨眼工夫,他二人已□的在床上一陣纏繞,空氣中則迴盪著他二人濃濃的喘息聲。
阿浪的背後肌膚,這時忽然溢出黑色的污血,那股欲往五臟六腑沖竄的血氣,亦隨著污血的流出而消逝。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倘若慕容俊現今還活著,他一定死也不會相信「子午斷魂針」可以化解他精心調製的「十八銅人行血七厘陰陽和合散」,兩者竟能相互克解。
阿浪在不知不覺中,發現體內的毒性在瞬間消失,這時顯得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漸漸的……他的動作亦在不自覺中更加的狂野,一股濃濃的野獸氣息自他的週身隱隱散發出。
黃詩涵盡情的享受那種前所未覺的一波波的悸動,隨著他的擺動而擴散。
一片烏雲遊移散去,明亮的月光高掛樹梢。
大地一片祥和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