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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妻妻焉 第七章 作者:那顏(圓悅)

  東流不作西歸水,落花辭條羞故林。

   寧同萬死碎綺翼,不忍雲間兩分張。

   ——唐 李白

   來到她的房裡後,東方玨點燃了蠟燭,心急的察看她的情況。

   她的唇色艷紅,雙頰更是燦若雲霞,眼神卻迷亂得近乎無神。

   「你還好嗎?頭還痛嗎?還想吐嗎……」他一疊聲的。

   「我……」她吐出一連串的呻吟。

   「我……我給你拿、拿水……」見她的臉紅得不像話,東方玨更是一陣手忙腳亂。

   誰想他才要抽身走開,卻發現自己的褲頭被揪住了。

   「怎麼了?」他猛回身。

   原本他刻意避開了燭光,以免自己的裸露造成她的尷尬,這下措不及防,赤裸的胸膛就整個暴露在燭光下了。

   赤裸的胸膛上到處都是她指甲的劃痕、她牙齒的嚙痕,有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漬。那經由體力勞動鍛煉出的飽滿肌塊,在走動後蒙上一層汗漬,在昏黃的燭光下更顯得曖昧。

   「呃……」她的呼吸—窒。

   那雙原本是無意拉住他褲頭的小手,不自禁移到了他的胸膛上,懶洋洋的四處漫遊。那些肌肉的塊壘在輕柔的撫摸下起伏收縮,被那濕熱得出奇的小手挑逗得敏感到了極點。

   「你醉了!」東方玨按住她放肆的小手,警告道。

   「醉了?醉……醉了好,醉了的世界沒煩惱!」她醉後的笑顏竟意外的單純。

   他只在新婚之夜看見過如此單純的笑臉,以後她單純的眼眸漸漸染上了輕愁與寂寞。

   這都是他的錯!

   東方玨萬分自責。

   如果可以,他願不惜一切挽回她的單純與快樂,可老天從不給人額外的機會,他已浪費了屬於他的機會……

   「抱……抱我……」

   醉意泯滅了世俗的禮儀,醉眼矇矓裡,玳青只覺得他的眉眼好好看,她好想、好想被他抱在懷裡。

   「不、不可以……」他喃喃的,不知是想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我好想、好想要你。」她呢喃。

   「你只是醉了。」他試圖保持冷靜。

   不容否認的,隨著她小手的挪移,一種已被遺忘很久的男性本能抬頭了。

   「你……你病了……嗎?」她伸長手臂去試探他的額角,誰想腳下虛浮無力,整個栽進了他的懷裡。

   一種男性動了情的氣息煽動她屬於女性的本能,她攀附住他,在他身上蠕動……

   他的衝動更甚了,額角因此滲出大量的汗水。

   不,不可以!

   理智提醒他,她並非真心要他,她只是喝醉了,可雙手似乎有了自己的主張,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他的心更是拒絕放開她。

   「真好。」她呢喃。

   馥郁柔軟的身體纏在他身上,挑動了他的情慾,他的呼吸因此變得急促,他好想、好想要她!

   可理智知道,她是性格剛烈的女子,愛就愛得死心塌地,恨也恨得驚天動地。

   「玳、玳青,這、這是錯的,你只是醉了。」與其看她明兒醒來後悔,還不如就此打住,不讓錯誤發生。

   「錯?」她楞一下,隨即憨笑了,「你這麼美,怎會是錯誤呢?」

   美?她竟還是認為他美。

   他的心因她的話而雀躍,而她的手就在這一瞬扯開了他的褲頭,長褲毫不遲疑的飄落在地上。

   真是壯觀!

   她的醉眼投諸在那雙男子結實健康的腿上,那堅實的肌肉象徵著陽剛與力量,她好羨慕他啊。

   她藉著醉意恣意放縱,伸手撫摩那雙健美的男性長腿,如此結實……如此健康啊!

   這、這根本是一種折磨,一種變相的報復!

   情慾開始沖毀理智的堤壩,慾望因長久不得紆解而更加洶湧,他就快忍不住體內澎湃的獸性了!

   「不!」他嘶吼一聲,以挽回漸漸迷失的理智,控制自己不去侵犯她。

   「原來……原來你也嫌棄我的腿……」她的黑眸再次變得無神,就像一潭失去生命力的死水,「你走吧!」

   他不能聽任她誤會他呀!

   「我不在意你的腿,只是……」她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他不夠好,沒有資格要她而已。

   「我不信你。」她放開他,搖搖晃晃的走開。

   醉意讓眼前的一切都在搖擺,她搖搖晃晃的摸索回榻上,背對他躺下。

   「你走吧!」她心灰意冷的道。

   身後先是一片寂靜,然後,一個拖曳著的腳步聲響起,她知道他終究是離開了。

   是啊,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多餘的負擔罷了,就算她做得再好,他的目光也總能忽略過她!

   霎時,淚水態意流淌,打濕了她消瘦的小臉。

   「你會後悔的,你只是醉了而已……」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一雙男性大手在幾經猶豫之後,終於伸向她微微顫抖的雙肩。

   事實上,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醉,至少還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可是,就讓她藉著醉意放縱自己吧!

   後悔?也許吧!不過那都是明天的事了。

   她無法確定明天是否會後悔,可若錯過了今晚,她必定會在今後的歲月裡悔恨,悔恨她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慾望!

   玳青翻過身,瑩白的小手按上了他的大手。她的臉上仍有未干的淚水,卻沒半點不情願。

   「玳青……」

   他俯身舔去那些微鹹的淚水,也開始了今夜的激情之旅:由眼角到額頭,再沿挺直的鼻樑到了小巧的尖下巴,這中間蜻蜓點水一般掠過了那兩片誘人的紅

   「唔……」那溫柔得近乎憐惜的感覺,引發了她的呻吟,也激起了女性幽谷裡那空虛的疼痛。

   她早已不是處子,自然知道那是渴望他填滿自己!

   於是,她扯一扯他的長髮,傳遞要他的意思。

   「不,還太快了。」東方玨拒絕。

   他體內情慾的烈焰已然熊熊,可若在此時就進入她的話,他幾乎能肯定她不會有任何快感。於是,他努力克制住自己高漲的慾望,想要帶給她不一樣的感覺。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太快了?她忍不住納悶。

   「你會不舒服。」他含蓄的說明。

   「可是……」

   早在八年前,她就在他身下懂得了男女間的情事。雖說此後,他們親熱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卻也讓她懂得交歡燕好必然會帶來不適與疼痛……

   既然這樣,她想不出有什麼需要減慢速度的理由。

   「感覺……你只要感覺就好了。」他在她耳畔呢喃。

   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的臉,轉而往下,大手則抓住她的交襟,往兩邊用力扯開,衣衫褪去,露出她粉荷色的肚兜。

   那粉荷色上用淡墨淺淺的勾畫了幾筆,畫的是一幅凌波水仙的圖卷,其中頂得一朵花的花心向上凸起的正是她的一顆蓓蕾。

   淡淡的幽香沁入他的心脾,他的呼吸因而變得重濁急促,眼眸因而變得黝深。

   「為什麼你這麼看我……」她下意識想伸手遮掩,不料他的一隻大手擒住了她的,將之固定在她的頭頂。

   「不,別遮。」他的呼吸濃重。

   「求你……熄、熄了燈!」她無助得顫抖。

   「讓燈亮著,我要看你。」

   他手指一挑,那肚兜就散落了。他俯首攫住一顆顫巍巍的花蕾,輾轉舔噬、輕咬、拉扯,做任何能想到的甜蜜之事。

   「……這是不對的……」她喘息著,原先清冷的聲音因為蒙上情慾的色彩,變得曖昧不清了。

   那種輕舔淺咬所帶來的酥麻感,那種被褻玩的羞恥以及因此而產生的強烈快感,弄得她幾乎要發狂了。

   他終於放開她的雙手,可她已無力做些什麼了,只能任他子取子求……

   「這一切都很對。」他的大手順著她身體玲瓏的曲線,來到腰腹柔軟之處,輕輕的撫摩、揉捏……

   「不是這樣的,以前從沒……」這些年她習慣掌控一切,此時失控的情形讓她有些害怕,「我要以前那樣!」

   「你不喜歡嗎?」莫非是他的誘惑還不夠?東方玨自我檢討。

   「不……可是……可是……」

   以前的感覺雖沒這麼奇特,可至少她還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她不要、不要……

   她想擺脫這讓她瘋狂的一切,可是他不但沒退開,那胡作非為的大手還變本加厲的鑽入了她的褻褲裡。

   這是——在做什麼?

   為什麼他、他要用手指做這麼奇怪的事兒?

   她的腦子更迷糊了。

   但她不得不承認,當他的手指挑逗、碰觸她雙腿間的隱私時,所激起的感覺確實讓她愉悅,似乎、似乎她的一部分在這大掌下——融化消失了。

   這時,一種莫明的恐慌擊中了她。

   她不要、不要這樣啊!

   她瘋狂的掙扎,想脫離他有力的箝制,不料他卻更深的滑入她的深處,挑起了對她來說仍陌生的情慾。

   「不……」她的抗拒被徹底瓦解了。

   「玳青……你、你是那麼……那麼美……」他讚美,聲音因情慾而粗嘎。

   謊、謊言,他從不認為她是美的,從不!

   起初她的大腦仍能做出判斷,可後來一向清明的大腦變得模糊一片,當他以手、以唇、以呢喃煽動她的情慾時,甚至連視力也開始模糊了。

   她只是跛腳的女人而已,天性也算不上熱情,可她忽然不想質疑了。就當她真是他說的那個美麗女子吧……

   終於,她拋開了束縛,喘息、扭動、擁抱……屈服在他挑起的狂烈裡。

   「玳青……玳青……」激情中她的名字一再被低吟。

   隨著男性的咆哮聲,他在她體內迸射出他的種子。

   那射入她濕潤體內的灼熱感,那種擁有的感覺,填補了她內心的空虛,她眼前似乎閃過絢麗的火花,生平第一次,她真正攀上了情慾的高潮。

   「我弄傷你了嗎?」他離開她的身子,問道。

   「沒。」她翻過身,背對著他。

   理智再次主宰了她,想到剛才自己的身子竟輕易接受了他,這傷了她的自尊。畢竟他曾決絕的將她趕出他的生命,而她也曾發誓不再原諒他的……

   「是……我做得不夠好嗎?」察覺她的意興闌珊,東方玨有些緊張的問。

   自湯若荷離開他後,他已很久不曾和女人在一起了,這時忍不住擔心自己無法取悅她。

   「沒。」她仍以單音回答。

   「你真的沒有不舒眼嗎?」他看出了她的敷衍,想伸手扳過她的身子,卻在接觸她肩頭的那一刻又遲疑了。

   他仍記得許久以前她那單純的笑臉,可現在她臉上只見冷笑、嘲笑、薄笑、算計的笑,眼神更是尖銳得讓人無所遁形。每次想到正是他的絕情,扼殺了那單純善良的女子,他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的床榻並不大,睡了兩個人頭得有些擁擠,她往裡面靠了靠,絲被順勢滑下了她的肩膀。

   他一向喜歡清雅骨感的窈窕女子,她在五年前並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他仍記得那時她的肌膚滑膩、身子豐映,可現在——

   他瞪著裸露在絲被外的柔肩,心痛的發現那裡瘦得只剩下薄薄一片

   他忽然意識到,其實喜歡一個人並非只因為她的外形,以前是他太盲目了,純粹為了反對而反對,這才眼盲心盲,根本看不到她的好。

   「原諒我。」他再一次懺悔。

   她沒有回答。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夜的寒冷,她的身子竟顫抖了。

   「睡吧!」他自身後抱住她。

   她沒有回身,卻也沒有反對。

   於是,她的頭就枕在他的頸側,她的背正貼在他的胸膛上,而她的雙腿正棲在他的雙腿之間……

   他倆就像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湯匙,彼此間毫無一絲空隙。

   「夜深了,睡吧。」他又一次道。

   她依言閉上了眼睛。

   抱著這柔軟的身子,東方玨忽然覺得,功名富貴都不重要,其實幸福可以是很簡單的—件事,就像現在這樣抱著她一同入睡,

   *  *  *

   玳青的目光,迷濛的落在開了一樹璀璨的桂花樹上。

   她自凌晨就聞到了這桂花香,起初只是淡淡的幾絲,後來隨著白晝的到來,越來越濃郁。

   現在,甜甜的醇香充斥院落的每一處,人似就睡在無邊的桂花花床上一樣。

   她一向不能拒絕桂花的邀請,尤其是如此迷茫的清晨。於是,她穿上衣服,來到這勾挑她心魂的桂花林。

   她一向喜歡桂花的甜香,記憶裡家裡總是種滿桂花,一到花季整個宅院都籠罩在花香裡。

   跛足讓她失了在花香裡逐風奔跑的自由,她總是靜靜的坐在花樹下,任花雨落了她一身,任桂香將她與手裡的書本都染得馨香……

   這樣單純的生活在她嫁為人婦的那夜就失去了,那夜裡她在撕裂的痛苦裡失去了少女的童貞,同時也失去了少女的歡笑。

   如今她是多麼想回到那些個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去呀!可人總是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她也如此。

   因此,在乍見這片古老的桂林時,她的內心猛然被觸動了。

   平生第一次,她沒經過深思熟慮,甚至連縣老爺是誰都沒去打聽,就貿然買下了這塊土地,蓋了這菩提精舍。

   可此刻,當她在這院裡聞著桂香,看著米白色小花在米白色的月光下靜靜綻放,四周萬籟俱寂之際,她忽然意識到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

   為什麼一年前她的馬車會忽然在附近斷了車軸,為什麼她會恰好到這桂花林裡避雨……

   她疑竇重生,—點都不喜歡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   *   *

   東方玨笑著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還沒睜開眼,手臂已橫過被面,想要攬住身邊的小身子,可他的手只碰到冰冷的床單。

   她已起來了嗎?

   東方玨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太陽已曬到了他的腳後跟。

   他錯過升堂的時間了,可他並不覺得如何。他甚至盤算著,五年來他從未告假,此刻也許該休個小小假期了。

   屋裡一片寂靜,雖然几上有花,窗外有桂香陣陣,可沒有她,甚至連賞花吟月都不那麼有趣了。

   昨夜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美得就像一場夢,如果他不是從這張陌生的床榻上醒來,如果不是身上的粘膩仍提醒著他昨夜的放縱,他真會以為自己不過是作了一場春夢而已。

   夢過去就了無痕跡,可他們之間不同!

   他迫不及待想去證明,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並不只是一場夢幻而已。

   他的衣服就放在榻邊,並非僕役制服,而是一襲嶄新的青衫。

   這青衫合身得就似他訂做的一樣,細緻的裁剪,細密的針腳,甚至連袍角那簇小小的桂花都和穿舊了的那件一模一樣。

   那件舊衫是她在五年前為他親手做的,莫非這件也是……

   思念忽然排山倒海而來,將他吞沒其中。

   她究竟在哪裡呢?

   他的視線凝在窗外:那是一片小小的桂花林,昨天還不見有開花的跡象,可此刻枝頭星星點點的竟都是綻開的小花。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馥郁的甜香,熏得人都昏昏欲醉了,可真正讓——沉醉的是花下的那人。

   天際飄起了星星的雨絲,這是入秋以來第一場桂雨。

   雨絲攜著桂花的芬芳沁入衣衫,更沁入五臟六腑,讓人從裡到外,甚至連血液都熏熏醉了。

   若論皮相,她算不得美,可她就似這瀰漫的桂香,不知不覺就沁入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一時間,他竟不由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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