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見他,眉頭便皺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
龐朔走到離她床邊兩步遠的地方,審視著她的臉色。
「大概三天了。」
「三天?」馨斯一時呆住了,她的確喜歡睡覺,但是一連睡了三天未免也太久了。
「嗯!你一直在昏迷中。」
馨斯側著頭看向他,「我最後一個印象是——你在吻我!」
龐朔刻意挑起一道眉,非常有紳士風度的沒有提起她在他懷中時肆無忌憚的熱情。
「表面上——是的。」他語帶保留的說。
「所以,只要你一吻我,我就會昏睡三天嗎?」
他沉默的看著她,不太清楚她在玩什麼把戲?
「所以,我們絕對不可以讓類似的行為再次發生。」
她終於出招了,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圈,醒來後,她還是決定拒絕他。
為什麼?是因為想清楚了?還是來不及想?
但他可不打算放棄!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因為你感冒了?」他沉穩的問。
「我很少感冒這麼嚴重的。怎麼?我是第一個在你懷中昏倒的女人嗎?」她刻意又提起別的女人來疏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事實上,在他進來前,她已經坐在床上想了一個多小時,她必須把昏睡期間拋開的問題趕緊拾回來處理。
她必須承認,他強烈的吸引著她。可是,她親眼目睹那一幕動人魂魄的歡愛鏡頭嚴重影響著她,讓她覺得他是個花花公子。而他絕口不提過往的未婚妻,更讓她覺得他不是用情不專,不然就是愛得太深,導致他必須將紫竹兒深深地藏在心底。
不管是哪一種,在他心裡,都沒有她棲身之處。
他明白地表達對她的興趣,可是,她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在郝美美與武燕之間,選擇了最不起眼的她,更遑論他以前還有過「美如天仙」的未婚妻。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兩人像磁鐵一樣黏在一起呢?
想了一個多小時的結果是——不知名的化學反應!
這算是最差的結論了,因為根據統計,化學反應是不會持久的,更不用提他們兩人每次都是在黑暗中起化學反應。
不是有人說,黑貓白貓,關了燈之後都是貓?
她害怕龐朔根本不瞭解她,可能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替代品,甚至有可能是一個離他遠去的女人的替代品。
也許,她和紫竹兒有些許地方相同?
馨斯用力的搖頭,她不知道哪一個答案比較慘?她只知道一旦付出,結果一定是心碎。
她雖然不懂武功,但至少也知道走路遇到坑洞要繞道,不然就會跌跤。
龐朔看起來就像是標示著「小心」的警告標誌,要天下所有膽水、只有一顆心的女人小心的保存自己的心。
看到龐朔緊皺的眉頭,顯然提起女人令他極端不悅,馨斯趁勝追擊地逼問他。
「是嗎?我是第一個在你懷中昏倒的女人嗎?」她想藉此強調他們之間的不合適。
龐朔定睛看著她,朝她走近一步,低沉的說:「不是。」
「不是?」這答案倒是出乎她預料之外,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當然不是。」看到她吃驚的表情,他可樂了。
如果她想一直談論這個話題,他絕對不會不戰而退。如果她在意以前那些女人,那他就必須讓她不在意,而不是讓她忘記所有的過去。
他坐在她的床邊,拉起她的手,發現她身上的熱度已退。
「你記得那天你闖進小木屋時看到的那個女人嗎?」
她沒有說話。
他假裝不悅地補充說:「你怎麼會忘記呢?就是那個胸部豐滿、皮膚白皙得像緞帶的女人呀!你看見我們在火爐前的沙發上,她趴在我的身上,雙腿夾住我的腰……」
「夠了!我知道你說的是誰。」馨斯憤怒地打斷他。
「哦!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昏睡之後,什麼都忘了。」龐朔裝出一副無辜樣。
「我只是昏睡,又不是失去記憶。」馨斯沒好氣的說。
「好吧!既然你記得就更好了。」龐朔放下了她的手,轉而伸手摸她的額頭。
「很好,沒有發燒。咦?我為什麼提起她?」
馨斯咬牙切齒地提醒他。
「在你懷中昏倒的女人,記得了嗎?」
「哦!是的。說到你是不是第一個在我懷中昏倒的女人?答案不是。你是第三個,第二個就是那天晚上你看到的女人。差不多半年前,我們剛認識兩個小時後,她就在我懷裡昏倒了。」
「為什麼?」
龐朔雙眼發亮直視著她,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們做愛時,她因為承受太多的高潮而昏倒了。」
她圓瞠著大眼,無法從他的眼中判讀這是不是笑話?他們做愛的畫面馬上又歷歷在目地在她腦海中上演,她彷彿可以聽到那女人淒厲的呻吟聲,雙頰因激情而漲紅,然後砰地一聲,渾身肌肉緊縮倒地。
一場爆笑的畫面卻引發了馨斯無名的怒火。
「認識兩個小時後就可以上床?不虧是堂堂的飛龍堂堂主。」
「錯了,我說的是認識兩個小時後她昏倒在我的懷中。」
「那你的意思是……」她瞭解他的意思後,雙頰暈紅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嗯!」龐朔點頭表示肯定她的猜測。「你猜對了,事實上,上床的時間更早。」
他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見她眼中的愕然。
他想藉此讓她瞭解另一面的他。
他是個三十歲的男人,他有需求,而在黑道的世界裡,生理的需求有時來得狂野且沒有理性,特別是一場拚鬥之後。
「你讓她昏倒了……」她喃喃自語。
「我不是故意的。」他滿懷著歉意。「我保證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馨斯又紅了臉,瞪他一眼。
「如果我是那個女的,我一定會馬上離開你。」
「很顯然的,她現在離不開我。」他淡然地說:「不過,你說得也對,第一個在我懷中昏倒的女人就離開我了。」
「算她聰明,是誰那麼倒楣也昏倒了?」馨斯忍不住譏諷地說,她快要無法克制心中正在燃燒的妒意。
「我的未婚妻——紫竹兒。」
龐朔的眼眸突然閃過一絲愧疚,看在她眼裡,令她更不是滋味。
「你還真是愛她呀!」她的口氣酸得像醋一樣。「想當然,你們早就暗渡陳倉許久了。」
「你錯了!她不是因為高潮而昏倒的,她是為我挨了一槍,在我懷中昏倒的。」龐朔很平靜的敘述。
馨斯腦中轟地一聲,想起郝美美說過的話——他的未婚妻死在他的懷中,她頓時責備起自己的粗心,挑了一個差勁的話題觸痛他的傷口。
「對不起,我……」她低頭囁嚅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你問得沒錯,還真有不少女人在我懷中不省人事。」他自嘲的苦笑道,伸手撥弄著她的鬢髮。「希望你是最後一個,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因為過度歡愉或是危險而再次昏倒。」
這句話裡有濃濃的承諾,他認真的神情再度說明他的決心。
「為什麼對我好?為什麼想要保護我?」她低語著。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猶疑。
「我說過了,因為緣分。」第一次吻她時,他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當強烈的感覺因看到她時再度發生,他就不再有疑問了。
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愛人,不為什麼,他們就是會談戀愛。
從小生長在黑道,他一向清楚自己的直覺,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它。
「因為緣分,我們才會在這裡相會。」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爺爺帶我來的。」她仍在抗拒著。
「因為緣分,你才會在黑暗中衝進我的懷抱。」
「那是因為我跌倒了。」
「因為緣分,我才會喜歡你可愛的雙唇,無法抵擋它對我的吸引力。」他輕撫著她柔軟的唇瓣。心想,有哪個男人不會對她著迷呢?
「那是因為……因為……」這個原因好難用理性的方式解釋,她絞盡腦汁。「因為我們嘴唇的大小剛好,尺寸相同。」
「是嗎?」他不置可否,伸手輕輕攬她過來。「那我們一定在其他方面也很合適,譬如……這裡……」他隔著睡衣,輕觸她尖挺小巧的胸部,在她的輕喘聲中滑到她的兩腿間輕點著。「當然,還有這裡……」
他突然推她躺下,她驚呼一聲。
「放心,我們有的是時間,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答案了。現在,你必須好好養病,才能開始我們的實驗。」他輕吻她的額頭,為她蓋好棉被後起身離開。
等他關門時,她才回過神來。
再一次的,她又在他的懷中融化了。
不行!她必須找回自己的力量。
「姓龐的,你聽好,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她的嘶吼擲到關上的門板後彈回來,像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
龐朔低聲哼著日本小調,手中拿著一本商業雜誌,暖暖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過來,雖然溫度不高,卻令人覺得十分溫暖。
就和他今天的心情一樣。
馨斯雖然沒有懾人的驚艷之美,但她卻時時吸引他的目光。雖然她不如紫竹兒一樣,從小在四書五經、與刻意安排的學習課程中長大,但她天性聰慧,眼中散發著活力與熱情。
更重要的是,他不由自主地喜歡她,甚至是一種更強於喜歡的感覺。
這時,北雪敲門,探頭進來,臉上是異常的凝重神情,正處於歡喜中的龐朔卻沒有注意到。
「剛好,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堂主,有什麼交代?」
「馨斯今天已經醒來了。」
「那很好啊!」
「你可以宣佈這場招親結束了,優勝者已經出線。」
北雪猶豫著,他捻著鬍鬚緩緩地問:「堂主,這位『優勝者』是指誰呢?」
「當然是馨斯,還會有誰?」龐朔抬眉望著他,不解一向聰明的下屬怎麼會突然間不懂他的心思?
「那……其他兩位候選人呢?」
「打發她們走呀!就說招親的事取清,幫我買個貴重的禮物送她們。」
北雪雙手背在身後,在龐朔面前踱步著。
「堂主,這件事,好像沒那麼容易善了。」
「有問題嗎?」龐朔直到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
「是的。」北雪歎口氣,滿面愁容地轉身面向他。「美美和武燕發覺情勢不對,為了保障招親的權利,分別向家裡求救。現在,飛龍堂堂主招親的事傳遍全世界,所有中國幫派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事情變複雜了?」
「是的,這件事不再只是飛龍堂的家務事,有數以百萬計的海內兄弟都在關心您的婚事,他們也都希望能夠藉由這次招親,以公平的方式選出您的新娘。如果這時候宣佈取消招親,只怕飛龍堂一向引以為傲的『信義』問題,會遭人質疑。」
「所以,你的建議是……」龐朔單手揉搓著額頭,深知這事可大可小,但若處理不好,甚至可能會引起一場幫派混戰。
誰說爭端的開始是有原因的?出道多年,他看多了不知為何而戰的陣仗。
「我的建議是——繼續這場招親,既然費小姐已經清醒了,就可以從明天開始。」
「現在三個人的成績如何?」龐朔關心的詢問。
「美美在語文方面獲勝,武燕則在武打應戰中奪魁,她們現在的比數是一比一。至於費小姐……還掛零分。」
「接下來有哪些比賽項目?」
「廚藝,還有才藝。」
「馨斯……她行嗎?」他無力地問,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北雪不語地搖搖頭。
「我是非她不要!」龐朔語氣堅定的說,有點像小孩子在宣誓保衛他的玩具般。
「我知道。」北雪有點好笑地應道。
「要我繼續招親可以,但,你要保證她會贏。」
「我盡力而為。」北雪微弓身地回答。「只是,現在有很多事情不在我們的掌控當中,美美與武燕的家裡分別派出代表來這裡,說是要見證招親的公平性。」
「她們家裡的背景如何?」
「美美是屬於上海幫的,勢力擴張到南海區;武燕則是華中幫,長年駐守在大陸最富饒的區域,我想,也是小看不得。」
「怎麼當初不找些單純的人?像馨斯一樣。」
「費小姐的背景其實也不單純。她不只是西漠的孫女,她的父親更是台灣農業公會的理事長。想想看,日本一年從台灣進口多少農作物?如果費小姐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可能也會引起兩國經濟與政治的問題。」
龐朔無奈地揮揮手,阻止北雪再說下去。
「算了,反正如果她輸了,你就等著準備開戰吧!」
北雪銜命才要轉身離開,卻被衝進來的西漠撞到地上,老骨頭著實摔個正著。
「堂主、堂主,不好了!馨斯她……她拎著行李說要回家去。」
「她什麼?」龐朔霍地站起身來,大聲怒吼。
「她說要回家,離開這裡。」西漠以為堂主沒聽清楚,又說明了一次。
「我知道,我剛剛就聽到了,我只是不敢相信她敢這樣就走人。我為了她必須與全世界的華人幫派對抗,她還敢離開我?」
龐朔說完,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看得西漠不禁替孫女擔心。
這小女子一定是沒見過真正的老虎發威,才敢捋虎鬚。
***
哼!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打從她開始收拾行李時,僕人們就如魚貫般進進出出她的房間;一下子說是送早餐、一下子說打掃房間,還有一個敲門進來看見她在打包行李,就慌張地逃開。
等到她真的需要人幫她搬行李下樓時,竟然連一個僕人也找不到。
而她那親愛的爺爺對她進行道德勸說無效後,也跑得無影無蹤。但不管怎麼說,這種搬運行李的事,也不好叫一個年近七句的老人做吧?
馨斯背對著樓梯,一步步地使力拉著行李,一面嘀咕著自己為什麼每次都忘了換一個有輪子的行李箱?
只因為她實在捨不得丟掉這只陪她走遍世界各地的夥伴,當她一個人隻身在外時,隨身行囊就成了她與家鄉的唯一聯繫。
她站直身子,痛苦地撐著酸痛的腰桿,回頭望向身後的樓梯。
為了因應許多大型宴會之用,飛龍堂的大廳挑高設計,樓梯呈螺旋狀從二樓走廊婉蜒而下。配合日式西化的風格,樓梯板是高級的橡木,外框鑲著銀色金屬。
但可怕的是,為講究現代感,設計師將手扶梯去除,讓螺旋梯看似從半空降下的天梯,破除了三度空間的格局。
平日馨斯上上下下的從來不覺得不妥,但現在,拖著一隻重達二十多公斤的龐然大物,她不禁心驚膽跳。
「你可真閒不下來呀?今天早上身體才稍微好一點,你就蠢蠢欲動了。」
龐朔低沉的聲音從樓梯底端傳上來,她正好站在第一個階梯,嚇了一跳,腳下差點踩空。
他則嚇著了,趕緊往上衝,在樓梯中間的平台停了下來。
她不理會他,用力將行李拖下第一層階梯,可她一方面必須將行李往下拉,又不能讓它整個下滑。
這對剛康復的她來說,實在有點吃力。
他不禁冒起了冷汗。
「這是你運動的方式嗎?可能你不知道,府邸內有一個設備齊全的健身房,裡面有各種器材,還有三溫暖。」
她悶哼一聲,一個使勁,又將行李拉下三層階梯,她必須用全身的力道才能擋住下滑的力道。
她的行徑讓他捏了一把冷汗,他敢說自己的嘴唇現在一定發白,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我聽說台灣地狹人稠,沒地方跑,難道這是現在流行的運動?」
「哼!井底之蛙。我在台灣是像泰山一樣吊樹幹運動的。」這句話可沒說錯,她家那一大片林子少說也有數千棵樹。
「那你幹嘛一大早拖著這個東西運動?」
「這個東西叫做『行李』,通常是一個人要離開時的必備工具。」隨著最後一句話,她賭氣似的大力拖拉,行李被甩到樓梯間的平台。
「砰!」一聲巨響,行李翻身倒在平台上,離龐朔的腳尖只有一步遠。
他用腳尖輕踢行李箱的底端,揚起濃眉問:「原來你不喜歡樓上的房間?早說嘛!我幫你換一間樓下的廂房。」
馨斯怒氣沖沖地走到他跟前,雙手叉腰,抬頭對他說:「我不是要換房間,我是要回家!」
「回家?」他咕噥地重複。
「是,回我台灣的家。」她彎腰將行李扶正,眼角瞥見他的大腳丫。「喂!不幫忙就閃邊點,不要擋路。」
龐朔稱稍側過身,低聲地笑著,搬出了撒手簡。
「我懂了,你想要不戰而退!」
馨斯聞言抬起頭,臉因為用力搬運而漲紅著。
「你說『不戰而退』是什麼意思?我只是不願意再參加一個無聊的招親遊戲罷了。」
龐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手環胸。
「對你而言,它只是一個『遊戲』,但對其他人來說,可就非同小可了。」
「你說的是美美和武燕是嗎?她們可能很想當堂主夫人,但我可不是。她們喜歡就讓她們去爭輸贏好了,本小姐沒興趣也沒時間奉陪。」
她直起身子,懊惱地看著卡在階梯上的行李。
他伸長腿,將腳面搭在行李箱底端,只見他腳一揚,行李就彈跳了起來。
對於他的幫忙,她則用一記白眼表達「謝意」。
眼見她無心戀棧,他趕緊加強了火力。
「你還真是清心寡慾,唉!要是西漠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龐朔留下了這句拉長尾音的一半話語後,轉身假裝朝樓上走去,彷彿馨斯去哪裡他都不感興趣了。
馨斯驀地拉住他。「喂!你別跑呀!爺爺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龐朔停下腳步,覷了她一眼,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算了,你都要回家了,也幫不了什麼忙,反正,西漠這次要認栽了。」他轉身又要上樓。
馨斯快步衝上前,硬是拉住了他的毛衣。
「別賣關子了,說清楚才能走。」她一個回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龐朔看著她神情堅定的小臉,活像保護小鳥的母雞。
聽到她要離開時,他原本有滿腔的怒火,走到一半,他馬上意識到對馨斯不能用強硬的手段,愈是逼她、強留她,只會得到反效果。當下,他即刻壓抑住情緒,腦中快速地思考對策。
能留下她且讓她繼續參賽的唯一方式,就是——她心甘情願的參加,如果不能硬逼,就只好動之以情了。
而誘餌當然就是可憐的西漠。
「既然你堅持要知道……」龐朔頓了一會兒,等候她的反應。
只見馨斯如搗蒜般地猛點頭。
「可是,西漠要是知道我告訴了你……」他刻意吊她的胃口。
果不其然,她圓瞠著眼,用眼神逼視他。
「好吧!既然你堅持一定要知道,我就說了。」他環顧了四周,將嘴巴湊到她的耳旁,清清嗓子後,壓低聲音說:「這次招親除了北雪外,每位長老都各壓了一個寶。東陽壓美美會贏,南峻賭武燕會得勝,當然,西漠別無選擇,只能壓注在你身上羅!」
馨斯微微蹙眉撇著嘴,心底很不是味道。他好像在暗示爺爺不是非常看好她,只是因為他們是爺爺與孫女的關係,所以被迫支持她一樣。
「本來這種小賭注是常有的,我當他們是玩玩,也就不管他們。誰知道,前天大家喝個爛醉的時候,這件事又被提出來談,一起哄,賭注就開始往上加碼。」
他的聲音從左邊繞到右邊,換了個角度轉到了她的右耳,近得他可以碰觸得到她白皙的頸項,他深吸了一口氣,吸入她身上淡淡的味道——一個清晨沐浴後的芳香。
「嗯!我說到哪裡了?哦!對了,賭注。」他不著痕跡地用鼻端輕觸她的耳垂,在她察覺前,又開口分散她的注意力。「就這樣,賭注從原來的一桌飯局加碼,換到了一棟房子,可大家還不滿意,終於到了現在無法收拾的局面。
「可憐的西漠,在這場賭局裡,眾所皆知以現在的成績來看,他肯定是個大輸家,可是,他為了面子,為了不讓你難堪,硬是賭下去,還是用他最重要的東西下注。」
「他……他們現在賭的是什麼?」馨斯慘白著小臉問,坦白說,她覺得這件事簡直荒謬到了極點,但對三個曾經打遍大江南北的老人來說,無聊比窮困更為嚴重。
只是,黑道的人會賭什麼呢?一條手臂?一根手指?還是……一條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