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啊!」浩威說著就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她。
「你是說,你要把這些……雜草送給我。」祉柔忍著笑說道。
她不知道浩威是發了什麼瘋,今天一早就跑到房裡來,就為了送她這些排列雜亂無章,隨便捆在一起的植物。
「什麼雜草?這是附近女孩子們最喜歡放在身邊的香草,這可是我費盡了千辛萬苦,剛從花園摘下的,還可以聞到早晨的味道呢!」浩威誠懇地說著。
「拜託!想送人也該送朵花吧!」祉柔到現在還是不太瞭解他送她東西的真正意義。
「你要花嗎?行!」浩威說完這句話,便匆匆地向外跑去了。
祉柔就看著浩威這樣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
她疑惑地開口問身旁的月秀,「月秀!你看浩威今天早上是不是哪裡不對勁?怎麼專做一些奇怪的事,你看我們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我看姑爺大概是想討小姐的歡心,誰知小姐你不領情!」月秀可是旁觀者清。
「是嗎?你別亂猜了,等會兒再問一問他就知道了。」祉柔說道。
不過一會兒,浩威又進房來了,手中還抓著一把小雛菊,他急急地將花遞給祉柔。「喏!送你!」
祉柔感覺怪異地收下了花,她開口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啊!只是一時興起想送花給你,不行嗎?」浩威笑說。
祉柔還是感到心裡怪怪的,她接過月秀遞過來的花瓶,將花插在花瓶裡。
看著浩威賊賊的笑容,祉柔告訴自己,以後一定還有罪受了。
果然不出所料,浩威不但每天都陪著祉柔,還天天一束花,前天是一束蘭花,昨天是一堆松牡丹,今天則是一大束的海芋,而現在呢?他正在討論今年早開的梅花,打算明早摘下來送給她呢!
「停……你夠了吧!你每天來煩我也就算了,還天天帶一堆花來,你看看我房間早已擺滿放不下了,你知不知道要愛惜萬物,像你這樣隨便摘折花木,實在很沒有環保概念。」祉柔沒好氣的說。
「環保概念?!」浩威問道。
「沒錯!如今地球上的綠地已經愈來愈少了,如果以後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隨意摘折花木,那這個地球不就早完蛋了嗎?」祉柔義正詞嚴地訓了浩威一頓,她可是標準的環保天使呢。
上次為了幫毓鈞追湘雲,已經讓她「殘害」了數十條的花命,還害得她夜夜不得安眠,她怎能讓那些花兒再為自己賠上性命呢!
似懂非懂地聽著祉柔說著,浩威搞不太清楚湘雲說大部分的女人都很喜歡別人送她東西,那為什麼祉柔會沒有絲毫喜悅的跡象呢?難道她不喜歡花!
「既然你不喜歡花,那我以後不送了就是,你喜歡什麼東西,我買來送給你,珠寶、項鏈……」浩威努力地想討她的歡心。
「我都不喜歡,別送那些俗氣的東西,看了都嫌礙眼。」祉柔毫不留情的回絕。
的確!祉柔全身上下鮮少有首飾裝飾著,只有一些樸素的裝飾品罷了。
至於老夫人送的寶石首飾,全被祉柔收到箱底了,一樣也沒試過。
「我送你什麼東西你都不喜歡,那你到底要什麼?」浩威無奈地說。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這幾天實在有夠反常的了,你有什麼企圖你說好了,別讓我感覺你好像笑裡藏刀。」祉柔直言不諱的問道。
「沒有啊!」浩威佯裝無辜地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幾個月的相處有點水火不容,我只是想改善彼此的關係,所以先來示好,僅此而已。」
「是嗎?那我怎麼感覺到這件事不單純。」祉柔依舊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是你太多疑了。」浩威說道。
「是啊!小姐!你就別再懷疑姑爺了!」月秀插嘴道:「你就接受姑爺的真心吧!」她一邊說還一邊裝出非常陶醉的樣子。
祉柔笑著推了推月秀的頭,「你小說看太多了,是不是?」
這「小說」可是祉柔手抄的,平日無聊得很,她就把以前看過幾本記憶較深刻的小說全抄錄下來,順便練練書法,倒是一舉數得。
「才不是呢!小姐,我一看姑爺,就知道姑爺是個多情的人。」月秀一副專家口吻說著。
「你還敢說你沒有看太多小說,你簡直是走火入魔了,我看我還是把它收起來的好,以免遺害千年。」祉柔威脅道。
「小姐!千萬不要,我不說了就是,你可千萬不能把它收回去,否則我可又得無聊好幾天了。」月秀懇求道。
「那就看你的表現羅!」祉柔高興在上的說。
不知道是浩威的解釋她相信了,還是自己也想接受他,她發現自己也能放下心防而慢慢地接受他的一切了。
她已經能習慣他在身旁,兩人能融洽地一起交談,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兩人一同在知識的領域中遨遊;也已習慣在自己悲傷之時有人安慰,有人照顧。她不再堅持現代女性所謂的堅強,她第一次發現柔弱是件好事,有人在身旁呵護的感覺真的好好。
浩威也已愛上有個女人在身邊的樂趣,天冷了會有人囑咐自己加件衣服,在深夜提筆辦公時,也會有人送宵夜,整夜陪著你,甚至他從未想過有個女人在身旁囉嗦也是件令人窩心的事。
今天一早浩威把祉柔拖出了於府,也不管她清醒了沒有,兩個人便單獨地一起出門去了。
而月秀呢?正在房裡努力的K小說呢!入迷的程度讓祉柔自歎弗如,連祉柔和浩威一起出門了她都不知道。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祉柔氣喘吁吁地問道。
「秘密!」浩威一副保密的樣子。
「不說就算了。」祉柔微怒地說道。
浩威聞言依舊不為所動的走著。
最後祉柔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她苦苦哀求道:「浩威,少小器了,告訴我啦!」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浩威依舊神秘地說。
「那什麼時候才會到那兒?我們已經走了好些時辰了。」祉柔已經開始有些累了。
「快到了!你有沒有瞧見前面這座山?翻過這座山就到了。」浩威輕鬆地說著。
浩威說得好像很容易,但祉柔可快要昏倒了,她看著前面雄偉的高山。「你別誇張了,什麼叫快到了,明明還有好一段路呢!」
「別抱怨,我保證你到了那兒,一定不會後悔。」浩威拍拍雄保證著。
兩人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爬上了個小山頂,浩威等祉柔站穩了,連忙摀住了她的雙眼。
「你幹嘛?」祉柔起先掙扎。
「我要給你個驚喜,你閉上眼睛,別偷看哦!」浩威興奮地說著。
祉柔聽了果真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任由浩威拉著她的手,走著走著,浩威驀然停了下來,差點讓祉柔撞上了他。
「你幹嘛突然又停了下來。」祉柔摸著自己的鼻子抱怨著。
「到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記住要慢慢地睜開哦!」浩威小心翼翼地叮嚀著。
祉柔慢慢地睜開雙眼,她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真的不敢相信。」
祉柔站在山的最頂端,眺望著她腳下的一切,腳下則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不曉得有多少種不知名的花生長在其下,紅的、黃的、藍的、紫的,七彩繽紛,這實在是她有生以來看過最美的畫面,這種感覺真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
看著祉柔驚愕的表情,浩威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他知道他終於選對了禮物。「喜歡不喜歡?」
「喜歡!我實在是太喜歡了,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塊世外桃源的?」祉柔興奮的問著。
「好久以前!久得我幾乎都忘了。」浩威的聲音有點遙遠。
祉柔雖欣喜於眼前的美景,但她仍注意到浩威語氣中的悲傷,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她疑惑地看著他,卻沒有開口問,她想讓他自己主動告訴她。
可是浩威似乎有意逃避這話題,他開口說道:「如果喜歡,以後你可以常來。」
既然浩威不肯說,祉柔不想逼他,她只是一逕地看著山下的美景。
浩威看著這個在他身旁的女人,她的眼神全專注的看著一望無際的天邊,任狂風吹亂了她的秀髮而不自知,他強忍住替她撫平秀髮的慾望。
他愈來愈想要她了,他竟然想在這裡狂吻她,以天地為席,拿星空做羅帳,現在就開口告訴她,他要她,懇切的想要她。
「祉柔……」浩威沙啞的開了口。
「什麼事?」祉柔轉頭看著他。
浩威看著祉柔清澈的眼眸,他退縮了,他懷疑自己怎麼可能對這天真,不懂世事的女孩,產生那麼強烈的慾望。
「呃……天色不早了,咱們還得走回去呢!早點下山吧!否則等天黑了,可得摸黑走路了。」浩威終究還是沒說。
經過那次事件之後,祉柔和浩威的感情突飛猛進,兩人如膠似漆的,令外人都羨慕他們倆如此的甜蜜。
可是祉柔就是感覺不對,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浩威有事瞞她。
兩人今天晚上又如往常一般在房裡聊天,浩威還是一如以往的體貼,吃完了飯親自送祉柔回到了房裡,並體貼地為她倒上一杯熱茶。
可是浩威在和她相處的時候,發呆的機會愈來愈多,祉柔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浩威,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祉柔一隻手在浩威面前晃來晃去。
「哦!對不起!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浩威收回自己飄遠的思緒。
「我都重複了好幾次了,顯然你沒有注意在聽我所說的話嘛!」祉柔微怒地說。
「我只是稍微發了一下呆!」浩威急急地解釋道。
「發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晚上發了多少次呆?既然不愛來我這,就別來了,別勉強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祉柔霍然地站了起來,走至窗旁撫著籠罩在月光中的窗欞。
「我一點都不勉強,真的,我非常高興能夠和你在一起,最近只是……只是雜事煩心。」浩威誠懇的說。
「是嗎?那你把你的雜事處理完了,再來找我吧!」祉柔冷冷地說道。
「祉柔!你……」浩威仍想再說什麼,卻被祉柔阻止了。
「別再說了,我已經受夠了一個人的自言自語,浩威,你請回吧!你什麼時候想通,就什麼時候再來找我。」祉柔說完,便別過臉去。
浩威歎了一口氣,一甩袖,大步跨出了房門。
祉柔只能在暗地裡希望他早日想通了。
隔天一早祉柔和月秀在菊苑裡,賞著新開的菊花,雖然沒有濃烈的香味,但也有種淡雅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中。
祉柔喝了一口香醇的菊花茶,她出神地看著遠方的新菊,不知不覺地接連歎了好幾口氣,而一旁的月秀都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小姐,你又和姑爺吵架了是不是?」月秀試探性的問著。
「沒有啊!我們倆只是……溝通不良。」祉柔說道。
「溝通不良?你們倆的關係可以說是又趨於惡劣了,好不容易培養起的融洽情感,小姐你卻輕易地把它毀了,不覺可惜嗎?」月秀惋惜的說。
「喂!為什麼你總是覺得是我的錯呢?說不定是浩威的錯誤!」祉柔不平的嬌嗔著。
「這是不可能的!像姑爺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惹起禍端的人,倒是像小姐這麼調皮的個性,才容易惹姑爺生氣。」月秀斬釘截鐵地說著。
「你分析的還真夠透徹呢!不過這次的起因真的是他,誰教他有事瞞著我!」祉柔有些不高興的說著。
「小姐!每個人都有隱瞞心事的權利吧!」月秀為姑爺抱不平。
「但是他有什麼事不好說開,而且我又不會說出去,告訴我又何妨。」祉柔把嘴嘟得半天高。
「小姐!是你無理取鬧吧!」月秀說道。
「管他有理還是無理,反正我就是要知道,喂!月秀,最近浩威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啊?」祉柔刁蠻的說著。
「奇怪的舉動倒沒有,不過姑爺最近常往松園跑,沒人知道他到裡面做什麼?」月秀聳聳肩說著。
「是嗎?這太刺激了,走!月秀!」祉柔感興趣地說道。
「去哪?小姐!」月秀疑惑地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松園。」祉柔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
「拜託!小姐!松園是不可以隨便進去的,被抓到可不得了,姑爺會大發雷霆的!」月秀急急地說道。
「放心啦!一切有我,有事我負責。」祉柔保證道。
見月秀仍是一臉遲疑,祉柔揮揮手說道:「算了,算了,你就乖乖地待在這兒,喝你的茶,賞你的花,我待會兒就回來。」說完一溜煙就跑掉了,連影子都沒瞧見了。
祉柔悄悄地來到了松園的入口。她左顧右盼四周瞧見沒有人了,她才悄悄地推開了門進入了松園。
說它是松園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為過,到處都種滿了青翠的松樹,現在都已進入深秋的季節,那些松樹仍是欣欣向榮的挺立著,真似古語所說的「松柏不凋於歲寒」。
祉柔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青翠的美景,松園和其他的院子不同,這庭院出奇的大,走了好一段距離才瞧見屋子,她一靠近這屋子就可聽到一聲似乎自遠處飄過來幽遠的歎息聲。
她連忙機靈地躲到窗下,自窗沿偷看裡面的情景,只見到浩威一個人站在桌邊撫著屋裡的一切擺設,眼中的悲傷不是常人所應擁有的。
浩威在和祉柔吵架之後,就時常到這兒來,什麼原因呢?他也不清楚,只是想來看看這裡的一切,他有多久沒面對這問題了。
他想忘,他愈想忘,可是偏偏就記得愈清楚,往事歷歷在目,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對。以前的他一直在逃避,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些什麼,他就是不想記起那些悲傷的事。
他命令所有人不許問、不許想、不許提,他以為時間可以令他忘掉一切,可是他不能,他總是覺得那件事不停在他腦中翻滾,偶爾刺痛著他,他很想告訴自己不是自己的錯,可是罪惡感依舊是浮了上來。
他好想脫離這種生活,真的好想,可是……哎……
浩威轉身出了門,走進了群松之中,本想沉溺在以前的回憶裡,卻看到一閃而過的人影,他立刻驚覺的大喊:「誰?」
卻只有自己的聲音在空中迴盪著,他依舊不相信的大吼道:「誰?快出來,別躲躲藏藏的!」
這時的浩威瞧見了祉柔自另一方走了出來,他低咒了一聲,是啊!一定是她,府中有誰會違背他的命令,私自到松園來。
「你來這做什麼?難道你沒聽丫環們說松園是不許人隨意進出的嗎?」浩威一臉怒容的說。
「沒有耶!」祉柔一臉無辜的說。
「你少給我裝蒜了,你會不知道。」浩威怒喝道。
「我只是看見你偷偷摸摸的走進了松園,想看看你進來做什麼嘛!」祉柔委屈的說。
「我只是……只是來賞松,行了吧!」浩威隨便搪塞了一個理由。
「行啊!」祉柔低頭回答。
「那可以滾了吧!」浩威兇惡的說。
「出去就出去嘛!對人家那麼凶,人家只是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嘛!這樣凶人家。」祉柔佯裝出可憐的說道。
祉柔一面往回走還一邊吸吸鼻子,拭拭淚的,想博取浩威的同情。
果真,沒走兩步,就被浩威一把擁入懷中了。
「哎!不曉得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好啦!你可以留下來啦!反正,這事早晚都得說開的。」浩威心軟的說。
在懷中的祉柔,立刻開心地說:「你肯告訴我啦!」
「當然囉!不告訴你呀,你可要跟我絕交了。」浩威親暱地點點她的鼻尖,「不過……這可是個挺長的故事了。」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祉柔已經是滿心期待了。
「是呀!可是如果在這兒講完我的腳可會疼的受不了,我們到裡面說吧!」說完,兩人便一起相偕走進屋中。
「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有個弟弟?」浩威問道,可是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因為他從未和任何人提過他弟弟。
「你有弟弟?!」祉柔驚訝地說,「怎麼沒聽人提起過,他多大了?他還住在府中嗎?他和你長得像不像?」
「像!像極了,他是我雙胞弟弟,不過,四年前他……死了。」浩威臉色黯淡的說。
祉柔從未看過浩威如此哀戚的神情,似乎滿載著悲傷,似乎再也無法承受一絲一毫的傷痛了。
祉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溫柔的說:「如果你不想說,那就別說了。」
他苦笑道:「這不是出自你內心的話吧!私底下你可好奇死了。」
「怎麼這樣說人家。」祉柔不依的說道。
「記得四年前的我們,是兩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做什麼事都不拘於禮數,可以說是隨心所欲,兩人幾乎玩遍了全城,也著實荒唐了好一陣子,我們不管做任何事都在一起,所以做任何事都特別大膽,也不怕危險,可以說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浩威握住祉柔的手握得更緊了。
「有一天,我們發現了那個花園,就是上一次我帶你去的那裡,我們稱此地為彼此的秘密所在地,那時在山壁上長了一朵藍色的花,很美、非常美,美得令人眩目,當時年輕氣盛的我,不顧弟弟的反對,逕自爬上光滑的巖壁,想摘取那藍色的花,卻失手抓緊岩石,在差點滾下山崖之時,被弟弟一手拉住了,他死命地把我拉上來,自己卻……掉了下去。」浩威悲痛的用手摀住臉。
「噢!浩威!」祉柔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你知道嗎?我就看到他一寸一寸地往下掉,而我卻伸不出手去救他,我救眼睜睜地看著他往下掉,那驚恐的眼神,那哀嚎都是我一輩子不能忘的。」浩威痛苦的說著。
祉柔把浩威抱住了,現在在她面前的,不是平日那個神氣活現的大男人,而是一個受了傷的人,一個有深刻傷口的人。
「你為什麼要帶我去那兒?那兒充滿著悲傷啊!」祉柔輕聲的說著。
「不知道?我只想把那地方也和你分享,而且我想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哀傷,我幾乎已經能接受那兒了。」浩威幽幽地說著。
「下次我們再一起去那地方,我一定能讓你完全接受。」祉柔含笑的說。
「你願意永遠都陪我去嗎?」浩威深情的看著祉柔說。
「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會陪你去。」祉柔輕撫著他的臉堅定的說。
兩人就在這默默相對之中許下了諾言,也在這之中找到了彼此的肯定。
經過此次的交心後,彼此的感情又進了一大步,兩人更是如膠似漆,幾乎是一對令人稱羨的夫妻了,幾乎,只差那最重要的一步,浩威不敢跨過來,祉柔亦不敢靠過去,兩人就維持在這原地僵持不動了。
他們沒人敢嘗試靠近彼此,他們害怕、害怕又破壞了彼此的和諧,他們不敢猜測如果彼此再進一步,結果是喜是悲,他們寧願安於現狀,其他的就讓上天來安排了。
祉柔自從來到這兒之後,幾乎是夜夜好眠,可是今晚卻異常的難以入眠,好不容易進入了夢境,卻被個熟悉的叫聲給吵醒了。
「宓君!施宓君!」
祉柔疑惑地睜開了眼睛,誰會知道這個已被遺忘許久的名字,一個深藏在心底許久的名字。
她起了身卻看不到任何人,只是聽到那聲音直牽引著她,她想也不想就跟著那聲音出了門,又走到了那個令她熟悉的地方,一個永遠充滿大霧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個老人依舊站在那兒,招引她走了過去。
「你……你叫我嗎?」祉柔問道。
「你的時間不多了,你的答案呢?」老人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
「答案?!什麼答案?」祉柔壓根兒忘了要尋找答案這事。
「我要你尋找的答案!你在這兒尋找到了什麼?」
「我!我在這兒依舊是我自己,我不覺得我找到了什麼?我反而覺得我的一部分陷落了下去。」
「是嗎?那你得加快腳步了,你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再找不到,你就得在這時間之河中浮沉了。」老人好心的叮嚀著。
「我該找些什麼?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祉柔著急的說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著急,是為了怕離開這個時空,還是怕要離開……浩威。
她心中一驚,什麼時候浩威在她心裡佔了如此大的地位了。
「你會懂的,或許你該從身邊尋找!別忘了。」老人幽幽地說著。
只見老人的身影逐漸的消失不見了,祉柔急急地大喊:「你別走!別走啊!我還有事想問你,別走啊!」
祉柔霍然地張開了眼,看清楚自己的所在,還是在自己的房裡,她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地吐了出來,見天色才剛亮可是祉柔早已無了睡意。
「已經進入冬天了嗎?」祉柔自言自語地說著。
是啊!外面枯葉飄零,寒風蕭瑟不都是在提醒人們一年即將要到盡頭了。
她來到這兒也將近一年了,這一年她活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快樂、還要自由、還要幸福,她閉起了雙眼,腦中立即浮起浩威的臉孔。
她已經愛上這裡了,愛上這裡的每個人、每件事,她一點也不想離開。
「祉柔!你看看咱們明天是要到梅庭賞梅好呢,還是就在房裡下下棋,作作畫啊!」浩威徵求著她的意見。
「隨便啦!」祉柔不感興趣的說。
「怎麼?看你最近老是提不起精神似的,不舒服嗎?」浩威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心裡煩悶了一點。」祉柔悶悶的說著。
「哦!」浩威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
「喂!你就不會想問我心裡在煩悶些什麼啊!」祉柔佯裝生氣。
「反正你想告訴我就會說了,不想說的話,我怎麼求你都沒用。」浩威倒是看透了祉柔。
「唉!浩威!你……相不相信回到過去啊?」祉柔試問道。
「回到過去?!那是什麼東西啊?」浩威不解的問。
「就是你本來在這時空,然後跑到另一個時空。」祉柔解釋著。
浩威大笑:「我從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你該不會說你這聰明的小腦袋瓜,相信這種神怪之說吧!」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從未來來的人,你會相信我嗎?」祉柔急急問道。
浩威又是一陣大笑,「相信,當然相信,我看也只有自未來來的人,才會像你一樣有那麼多古靈精怪的鬼點子。」
「人家是跟你說真的嘛!老嘲笑人家。」祉柔不依道。
浩威一笑將她攬入懷中,心疼的對她輕聲細語的安慰著,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祉柔現在在浩威懷中,可是就是感覺心裡不安,有種不祥的兆頭,令她心裡直髮冷顫。
自那晚後,祉柔粘浩威就粘得更緊了,她怕他在一轉眼之間便會消失不見了,浩威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兩人就鶼鰈情深地天天膩在一起。
有一天早上天空飄下了細雪,令這個生長在亞熱帶島嶼上的祉柔興奮不已,雖然積雪未深,可是祉柔早已在一旁堆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雪人了。
浩威疼愛的抓起祉柔的小手,「別玩了,你看,手都凍紅了,進去暖暖身子吧!」
把祉柔的小手放進自己的大手裡,浩威環著她一起走進屋子裡,月秀連忙倒杯熱茶給祉柔。
「小姐以前也是天天看雪,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怎麼這次你這麼興奮,真像個小孩子。」月秀說道。
浩威細心的為祉柔拂去頭上的雪花,他笑道:「是啊!天這麼冷還老愛往外跑,小心感冒了。」
祉柔無法回答兩人的話,只好以微笑作答。
「小姐!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回我房間了啊?」月秀怯生生的說道。
「幹嘛?不舒服嗎?」祉柔關心的問。
「不是啦!你也知道我怕冷,這天氣又最適合窩在棉被裡……」月秀搖搖頭之後,又不好意思的繼續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就可以回房去了,明早也不必特地來伺候我起床梳洗,我自己來就行了。」祉柔體貼的說著。
「謝謝小姐!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月秀高興的道謝。
「去吧!少拍馬屁了。」祉柔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月秀略微行了禮,便下去了。
「你會不會覺得你太寵月秀了。」浩威將祉柔擁在懷中,雙手環著她的腰。
「不會啊!」祉柔喝了口茶,全身暖烘烘的。
「你讓她偷懶,這樣怎麼行?」其實浩威是心疼她沒人伺候,怕她會有所不便。
「反正有沒有她也沒有什麼差別,而且這天氣也實在冷,讓她休息半天,沒事的。」祉柔含笑道。
「你啊!」浩威輕點了她的鼻,又將她摟得更緊。
傍晚,浩威回房後,祉柔便坐在窗邊,靜靜地欣賞著這日落雪景,一直到太陽西沉還捨不得離開,繼續待在窗邊欣賞著月色,卻不知不覺地墜入沉沉的夢鄉。
「祉柔!祉柔!」浩威輕拍祉柔的臉頰。
稍晚之時,浩威自屋外進來,一眼就瞧見祉柔坐在窗邊睡著了,寒風仍不斷自窗外吹進屋內,他連忙上前叫醒祉柔。
「不要吵,我還要睡!」祉柔半夢半醒的說道。
「要睡也等上床再睡。」浩威先將祉柔扶至桌邊坐下,餵她喝了口熱茶,這熱度才使祉柔稍微清醒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祉柔看著浩威驚奇的問道。
「萬一我不在這兒,明早就發現你大概變成冰棒了,這麼冷的天氣還敢睡在窗邊,你不怕得肺炎啊!」浩威又心疼又不捨的責罵著。
「你說教完沒有,我想睡了。」祉柔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浩威沒法子,只好將祉柔扶上了床,誰知上了床,她反而喊冷。
「浩威!我好冷哦!」
「我就說你一定著涼了。」浩威連忙關心地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果真有些發燒。「你等會兒,我去拿一些熱水來,順便看著丫環那兒有沒有些祛寒的藥。」
浩威走出房間之後,祉柔突然自床上爬了起來,因為她實在不喜歡穿著外面這層厚厚的外衣睡覺,她想趁著浩威不在,趕緊換上另一件較為輕便的衣服,但卻被浩威給闖了進來。
「祉柔,這是萱母茶,趁熱喝……」
浩威一抬頭就看見祉柔正在換衣服,而她也正因為他突然的闖進來,驚愕地停下手邊的動作。
浩威看著祉柔雪白的肌膚,彈指可破,白裡透紅誘人極了,尤其是酥胸半露,更能引人遐想。
祉柔也因為浩威熾熱的目光,一時忘了反應,只是呆呆的瞧著浩威。
浩威上前把祉柔攬入懷中,用著沙啞低沉的語調和她說道:「沒人告訴你,別在男人面前赤身裸體嗎?」
「我沒有,我只是在換衣服,是你自己闖了進來,才……」
祉柔接下來的話,被浩威的吻給堵住了。
祉柔一時忘了憤怒,只一意地回應著浩威的吻。
這是個異於前幾次的吻,是個十分熱情的吻,使祉柔全身無法使力倚在浩威身上。
「祉柔!你現在可以有選擇權,可以說不,可是一開始你就不准反悔了。」浩威深情的看著祉柔,聲音咽啞的說著。
「我願意。」祉柔害羞的低下頭,用著堅定的語氣說道。
浩威將她攔腰一抱,兩人倒向了床邊。
外面依舊是細雪不斷的紛飛,空中依舊飄散著甜蜜的感覺,而屋裡的人則是旖旎的纏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