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二比零遙遙領先的鄭亭風可是鬆懈得很,因為冷擎天必須要贏他兩局才能打成平手,而這樣的機率微乎其微,所以他相當放心。
但事實卻讓他驚愕得咬牙切齒,因為冷擎天竟輕易的連贏兩局,成為平手的局面,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局將決定最後的輸嬴。
「賭國王子的封號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鄭亭風氣惱的握緊雙拳,為自己的漸居下風感到臉上無光。
「承讓了!」
「哼!我要切牌!」鄭亭風怒氣沖沖的對著發牌的人吼一聲,阻斷了他原要發出牌的動作,而那人不敢擅自作主,瞧了冷擎天一眼等候指示。
冷擎天點了點頭,毫不在意的應允。
「那麼鄭先生,請切一次牌。」發牌員將掌上的一副牌挪到鄭亭風面前,他銳利的看了一眼,便迅速的切了牌。
或許在旁人眼裡他的動作很平常,但冷擎天完全看清了他的手法,他在手掌的覆蓋下很巧妙的由袖中滑出一張牌,插放在牌裡。
揚起了詭譎的笑,冷擎天並沒有道破他的詭計,只是在發牌員正要發牌時,他出聲阻止。
「等等!我也要切牌。」
「你搞什麼呀!」心虛的鄭亭風忍不住吼了出來,就擔心他設好的牌被擾亂。
冷擎天的手掌放在牌上,聽見鄭亭風的抗議,他輕笑,又抽回手。「既然你不允,那我就不切了。」
鄭亭風輕喚出聲,但緊張的汗水已佈滿額頭。
在一旁觀看的章芝翎比誰都緊張,她雖然照著冷傲天的指示行事,但她真的害怕鄭亭風會贏呀!
雖然看不太懂他們的賭法,但她清楚這一局將決定輸贏。突然之間,她不信任起冷傲天,她會不會被耍著玩呀?萬一冷擎天輸了,那她豈不是……
不!說什麼她也不要再回到鄭亭風身邊!
懊惱的轉頭瞪了冷傲天一眼,卻瞧見他唇角揚起一抹得意。
他在高興什麼!?
彷彿看出她心中的疑問,冷傲天突然靠到她身邊輕聲的說:「會贏的!你放心,我從來沒有看過我大哥如此認真應敵過。」
會贏?真的嗎?他怎能確定?
不過擔憂的心卻也因為這句話而稍微放輕鬆。
何況,如果冷擎天的心裡真是在意著她,那麼他就不可能讓鄭亭風贏了這場賭局,不是嗎?
所以,她該相信他的!
放寬心的將視線轉回桌面,她納悶的發現鄭亭風一張臉變得慘綠,相對的,冷擎天則顯得輕鬆自在。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怎……怎麼可能……」鄭亭風低喃,瞪著手上的牌發愣。
「什麼怎麼可能?你怎麼了?拿到太好或太壞的牌?我的牌好像還不錯。」冷擎天一面整理著手中的十三張牌,一面淡淡的說著。
鄭亭風聽了簡直快腦溢血!
他剛剛明明插放了一張牌,為什麼拿到的跟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冷擎天並沒有切牌呀,不是嗎?
那到底為什麼會變這樣?
他緊張的亂了心,十三張牌在他眼裡竟亂成一團。
「亭風,我好了。別讓我等太久。」
將牌蓋上桌,冷擎天抽了一口煙,慵懶的等候著。
從小他和傲天兩兄弟就在冷宇的嚴格訓練下,努力的學習著兩方面的專業技能,一個是各式各樣賭法牌技的演練,一個則是身體上的功夫琢磨。
所以他們能輕易的化解妄想來幻海之翼挑釁的暴力,也讓海上賭國順利的維持它的威信。
他們更不可能讓任何人在眼前施展詐術,因為沒有任何人的技法可以逃過他們的眼睛。
「你好了嗎?」
「囉唆死了!」鄭亭風火冒三丈的咆哮著,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攤開他的牌。
「挺不錯的,你的牌分別為老K一對、A三條、同花。這種牌在一般賭場裡可是能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冷擎天笑著調侃。
「少廢話!你的牌呢!?」
「真不妙,你前頭就是老K一對,必須要A一對才能贏你,偏偏你又拿了三張A……」冷擎天一面說一面將牌翻面。
「三條、順、A帶頭的同……同花順!?怎麼可能!?」鄭亭風震驚的站起身,瞠目結舌的瞪著冷擎天的牌。他偷插入的黑桃A怎會跑到冷擎天手中!?
「為什麼不可能?你是要說你在切牌時已偷換了牌?怎麼會變成這樣?」
被識破了,鄭亭風心虛的咬緊嘴唇,但他實在想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你不是沒切到牌嗎?為何會破了我的做假?」
冷擎天伸出手掌動了動五根手指頭。「要做假就要做到讓任何人都看不出你手指頭的動作。」
「你……你的意思是……」
「我切換了牌,但是你只看到我的手掌停留在牌上面沒有動。」
「怎……怎麼會!?」他不相信這世上竟有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簡直是出神入化了。
「你輸了!從此以後不准再騷擾芝翎!」
鄭亭風沮喪的滑座椅子,還處在震撼中沒有回過神來。
「我就知道你會贏!」冷傲天得意的笑著。
冷擎天冷不防朝他揮出一拳,「你給我聽好!不准再玩這種惡劣的賭注,否則我會讓爸出面教訓你一頓。」陰沉的說完話,冷擎天轉身走離。
冷傲天追上去阻擋他。「人是你贏的,今晚她是你的。」
「贏來的女人,我沒興趣!」
呵!真是倔強得太做作了!既然沒興趣,幹嘛來逞英雄?
冷傲天撫著被打痛的臉頰不爽的瞪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明明就愛得要命還為佳人相思病苦,卻裝模作樣,真是不乾脆的人!
沒想到他這招激將法只成功一半,雖然順利的引誘擎天為章芝翎出頭,但他還是不肯接受她,真是傷腦筋!
難道是他這帖藥下得不夠猛?
☆ ☆ ☆
「擎天,等一下!」
章芝翎跟隨在冷擎天後頭追了上去。她再也無法忍受他對她如此視若無睹了!
而且她想跟他道歉,想化解他們之間的問題。
「什麼事?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因為我嬴了這場賭局,所以今晚你要服侍我吧?」冷擎天停下腳步,譏諷的說。「不需要賭注,今生我甘願一直陪你。」
「夠了!你真當我是瞎子嗎?看不見你的所作所為嗎?你真讓人寒心!」再次轉身,冷擎天壓下亂紛紛的心情,只想離開她,不想讓她的作為傷了他的心。
「不是你想的那樣!擎天!」看著他決然的離去,章芝翎痛苦的掩面哭泣。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她的解釋?
明明在意她卻又如此的決絕,為什麼!?
☆ ☆ ☆
他一直告訴自己忘了她,但就是做不到!
冷擎天困擾的待在艙房裡,想著看到傲天帶章芝翎一同上船時,他所受到的驚訝,還有下午他們以她為賭注,他心裡的憤怒。
即使不願承認,他還是一心一意的在意著那女人呀!
只是為什麼她甘願如此的放縱自己?
在台北時,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時常繚繞他腦海中。她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多情,讓他心疼也讓他憐惜。
他想成為她的守護者,他想為她抹去臉上的清淚,但為什麼一夕之間她全然變了樣?
難道一個人的演技真的可以精湛到這種地步?
她的清純、她的率真,真的只是為了誘惑他而扮演的?她真的一點也沒有將他放進她的心裡嗎?
唉!可歎的是自己忘不了她!
下午贏得了她,如果他接受她那麼現在……現在她就是依偎在他懷裡了吧!
讓他再次擁抱那份甜美、品嚐那份激情……
但,只有肉體的纏綿而沒有靈魂的相依,又有什麼意義?
他想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全部呀!
更教他納悶的是,傲天怎會和她一起?他又真的甩掉黎芯了嗎?
那麼好的女孩,傲天怎能負她?
倏地站起身,冷擎天想當面問個清楚。再怎麼說,黎芯都曾為傲天擋下子彈,這份深情,傲天絕不能薄倖的對待!
何況,就算沒有婚姻的保障,冷家人可是打從內心將黎芯看做冷家的媳婦,他身為長子,怎能看著傲天如此的辜負佳人!
一路來到冷傲天的艙房前,他舉起手臂想敲門,拳頭卻僵在半空中。聽著他房裡傳來曼妙的呻吟聲,是那麼的柔媚嬌滴,一聲聲折煞了冷擎天所有的尊嚴。
他不禁狼狽的退了一步。很明顯的,傲天的床上有女人!而那發出嬌喘聲的女人可是……章芝翎!?
不!
不願接受這事實,冷擎天痛苦得覺得快要窒息。
看著他們一同登船是一回事,聽著他們激情的喘息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願相信!那曾是他懷裡的小女人,怎能……怎能屬於別的男人!?
錐心刺痛!冷擎天踉蹌的離去,不堪承受這一切。
他真是天字號第一大傻瓜,何苦癡戀著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何苦……
☆ ☆ ☆
海水在艷陽的照射下,反映出粼粼波光,像是灑落的金粉,璀璨發亮。
幻海之翼依照預定的行程,在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上航行。
這是船上最忙碌的時期,兩個優秀的保鏢——賀騏和霍桐並不像平常一般隨侍在主子身邊,而是在賭場中巡邏,提防任何突發事件。
「大哥,換你了!」
像閒雲野鶴般,冷擎天陪著冷集愛下棋。老實說要贏過這智商一八O的妹妹實在是件吃力的事,雖然他比她大了十歲,卻戰得辛苦萬分。他每下一步棋,冷集愛都輕易的化解。
「被你困死了!我認輸!」
「哈!太棒了!」冷集愛興奮的撲向他懷中撒嬌。
從小到大她就備受呵護,小了冷擎天十歲、小了冷傲天九歲,原因出在冷宇得到兩個兒子後已滿足,不想再生,但在他妻子的百般要求下,他們在多年後還是生下了一個女娃。
冷集愛的誕生讓一向陽剛味濃厚的冷家添了一股溫暖的春風。她美麗清秀,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下凡,她那超人一等的智慧更惹得冷家人將她當個寶。
所有的人都愛她,尤其是冷傲天,簡直寵她寵上天。而冷擎天則會視情況收斂一些,畢竟他不希望冷集愛變成一個驕縱的女孩。
「還像小女娃一樣愛黏人,我看你是永遠長不大了。」
「誰說的!我再過兩個月就滿十八了!」冷集愛嘟囔著抗議。她可是一直期待自己趕快長大,這樣她就能多學一些事,或許可以幫忙兩個哥哥,否則她都快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再過兩個月滿十八?」冷擎天不禁擰起眉,不捨的撫摸她的長髮。
冷宇為了培養孩子高人一等的氣魄與堅強的耐力,在每個孩子滿十八歲時都得被放逐到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一年,通過試煉後才能再回到船上。
他記得自己是被放逐到雅加達,而傲天是在日本神戶。
沒想到嬌柔的妹妹已快滿十八了。也就是說她離巢的日子來了?
她被呵護慣了,不知能不能忍受得住?
「大哥,你別看我柔柔弱弱的,我可是很堅強的。而且我巴望十八歲生日已好久了。」
「外頭的世界不比自家的船上。」
「你就是這樣,老是擔心著別人,什麼時候你才會多愛自己一點?」
在外人眼裡,也許冷擎天是淡漠了些,但冷集愛知道他的心其實是包藏著萬般的柔情。他總是默默的關心著別人,冷漠的外表下有著濃烈的感情。
冷集愛的關心讓冷擎天無言以對,這幾年來的落寞確實讓週遭的人擔心了。
身為長子,他有無法卸除的責任,是該早日完全父母的期望,讓他們放心。
「集愛,你別擔心,我會堅強起來,成為一個讓你驕傲的大哥。」
「只要能看到你快樂我就放心了。大哥,希望到時你是帶著開懷的心送我下船。」
「集愛……」
他真是虛長了那麼多歲,既然還要讓妹妹為自己擔心!
冷擎天愧疚的抱住她,在心底打定主意,要選擇一條最適合他走的路。為了幻海之翼、為了冷家的未來,他必須下決心了。
☆ ☆ ☆
令人意外的,冷擎天決定了他要娶的人。
這是一個月前他答應冷宇的事,只要是對冷家好的,那麼娶誰都無所謂了。
自從他在傲天房門外發現章芝翎留宿他房裡,他就覺悟了,這一生他無緣跟自己愛戀的女人相守。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強求,只要做好身為長子該做的事,不讓父母失望就行了。
於是,他對一直以來對他懷有好感的裴牧情求了婚。裴家的產業與冷家不相上下,在無法選擇自己所愛的人的情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一個對冷家有益的人。也許這麼做是可恥的,但也惟有如此做才能完成他肩上所扛負的責任。
但他的決定卻讓冷家人震驚,也讓章芝翎徹底的傷透心。
早知是挽不回的事當初又何必上船?
懷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心情思念他,總比知道他就要娶別人來得好吧!
「擎天,你真的決定要娶裴牧情?」
雖然裴家的家世與冷家足以匹配,但那畢竟不是冷擎天的所愛呀!這點冷宇可不至於老到搞不清楚。
「嗯,牧情既然對我有心,那麼我娶了她應該不錯。」
「她對你有心,那你呢?你對她……」
「爸,以前你一直催促我結婚,那麼現在你應該感到慶幸,我終於讓你如願了。」
「那不一樣!我不至於迂腐到只要你傳遞冷家香火,我還要你能娶一個真正相愛的人。」
「我已經不想談任何感情了!」花了三年,在他遇見章芝翎後,他好不容易打開心窗想再愛人,結果呢?他又受到一次打擊!
愛情這東西可信嗎?
如果可信,為何他總是被傷得遍體鱗傷?
為何沒有一個女人懂得他的付出,沒有一個他珍愛的女人願意留在他身邊陪伴他?
他不想再奢望兩情相悅的愛情了!
就這樣了!不管娶誰,他都會負起當丈夫的責任。
「擎天……」
雖然想再說什麼,但看著他那堅決的模樣,冷宇也不再說話。
既然他心意已決,那麼就只能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