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團裡的老老少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圍在門口送靈兒,其中最傷心的莫過於翎羽夫人了。
翎羽夫人是萬般的不捨,頻頻叮囑應注意的事項,交代這、交代那的。
靈兒突然眼圈一紅,緊緊抱住她,低聲問:「娘,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會不會後悔生下我?」她嚇了一跳,不知靈兒為何會這樣想。
她輕輕撫著靈兒的背,柔聲說:「傻孩子,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後悔呢!你有乖乖吃飯、乖乖長大,沒病沒痛,沒做壞事,這樣就很棒了,怎麼會沒用呢?」
她輕輕抬起靈兒的臉,端詳了一會兒,促狹的說:
「有時候是頑皮了一點啦。沒個女孩子的樣子!」頓了一頓,她眼中浮出霧氣。「不過,你永遠都是娘的小心肝!」
「娘——」靈兒趴在她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哽咽地說:「娘,你也永遠是靈兒的大心肝!」
她敲了下靈兒的頭,又哭又笑地說:「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終於,靈兒鬆了手,轉向幻揚說:「幻揚哥,你要好好照顧我娘哦!」
見幻揚點了點頭,靈兒才放心的一一向大伙話別。
走到木道生和阿丹面前時,她對著木道生說:「木頭哥,你要照顧幻揚哥喔!」
木道生看向幻揚,見他也回望自己,兩人交換了一個含笑的眼神,他堅定地說:「那是一定的。」阿丹擔憂地看著靈兒。「你要多保重。」
靈兒並沒有正面回應,只在側身走過他時,輕輕說了句:「你也是……」
玉離子在一旁露出不耐煩的臉色催促著。靈兒轉身面向門前蜿蜒的碎石子路,即使心中忐忑不安,她默默的告訴自己,她會努力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走吧……」
雖是一老一少,但卻看似姐弟的兩人,就此踏上另一條求道路途。
翎羽夫人淚眼朦朧的望著心愛女兒的背影,心中千百滋味皆是心疼。她還小啊!不能在自己身邊多留幾年嗎?但想到靈兒那倔拗的性子,及顧慮著玉離子的話,她不放手似乎也不行了。
驀地,她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攬著自己的肩頭,溫柔的拍了一拍。她轉頭看向手的主人,見到那柔情似水的眼眸,散發著安慰的力量,她只剩他了……
眼眶一紅,翎羽投向幻揚的懷裡,盡情哭泣……
大家皆驚異於翎羽夫人的表現,雖然多多少少都曾揣測過她與幻揚之間不尋常的依賴,但一直都是止乎於禮,只是這一次……這個樣子還真把大伙都嚇了一跳,團裡有些女舞伶可都是紅著眼,在看幻揚如何回應。
幻揚先是怔了一會兒,接著有些僵硬的拍拍她,但看翎羽夫人仍是傷心的啜泣著,他也只有由她了。
但這卻讓大伙心裡有了底,看來兩人的好事不遠了……
翎羽的淚沾濕了幻揚的衣襟,過了片刻,她才漸漸地收住淚勢,轉為抽泣,但她仍眷戀著他的懷抱,沒有離開的打算。
「外頭風大,先進屋吧。」幻揚自然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扶著翎羽夫人進屋去。
進屋坐下後,離開了那寬闊堅實懷抱的她,感到有些悵然若失。
她滿足地看著幻揚為她張羅茶水和熱毛巾,心中洋溢著滿滿的感動。這些年來,幻揚為她所做的,除了床第之間的事以外,已無異於一個丈夫為他的妻子所能做的,而且他還比一般丈夫更細心地在照顧她。
越過幻揚身側,她突然發現有一抹幽幽的身影,是在門邊的木道生。
她注意到他深情的凝締,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眼前的這個俊美絕倫的男人身上。她微蹙娥眉,想著這些年這兩個人異於常人的好情誼,近乎形影不離,突然一股寒意襲來,她打了個哆嗦。不會的!一定是她多心了!
但是卻又難以忽略那抹幽然的凝視。
她力持自然地說:「剛好靈兒跟她師父那兩間房都空了下來,你跟木道生就各自挑間房搬進去吧。阿丹也大了,三個人擠在一間房總是不舒適。」
那兩間房一在東廂、一在西廂,相找都要穿過中庭或大廳,幻揚有些猶疑。
翎羽夫人笑著說:「我看你就住靈兒那間好了,我想她知道了也會高興的。」那正在她房間的隔壁。
幻揚聞言想反對,卻找不出什麼好理由,也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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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數天,翎羽夫人與幻揚為了創新的舞蹈,整天在練舞、排舞,有時連吃飯的時間都錯過了,晚上又都累攤了。
躺在床上的幻揚極度渴念那溫暖的懷抱,即使是能看見他一個眼神也好,但最近他卻連木道生的衣角也沒見著。
他好嗎……在做什麼呢……在想著誰呢……有沒有想著我呢?
突然,聽到窗外傳來細小的聲響,他起身察看,一推開窗,卻見那帶笑的陽光臉龐從窗台下冒了出來。
「噓……」木道生輕手輕腳地翻了進來。凝望著幻揚,才幾天不見,他又瘦了一點。
「幹嘛偷偷摸摸的,門這麼大你不走,要翻小窗。」幻揚話裡雖是責怪之意,眼底卻儘是笑意。
「呃……」木道生有些囁嚅,不知道自己這樣擅自來找他,會不會打擾了他的休息。聽翎羽夫人說,他最近練舞練的很累,應該讓他多休息,但卻又忍不住想見他,一眼也好……
幻揚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不知在彆扭些什麼,他主動擁抱木道生,在他耳畔訴說著:「好想你……」
木道生心花朵朵開,笑咧了嘴,眼中跳躍著兩叢異樣的火焰,他深深地將心中眷戀的人攬進懷裡,傾訴著思念的話語。
「為什麼喜歡我?」幻揚將藏在心中多時的疑問問出口。他一直不確定木道生心裡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今夜見到他,他頓時明白自己在木道生的心中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重要。
木道生想了一會兒,抓了抓頭,顯得極為困惑。
半晌,他輕柔地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還來不及想這個問題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那是什麼時候?」對於這段感情,對於他,幻揚是如此的沒自信,他不覺得自己夠好,能得到上天的眷顧。這段幸福來的如此倉促,讓他有種虛幻不實的感覺,生怕一眨眼,才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嗯……」木道生思緒回到三年前,在破廟裡的第一晚。「你還記得嗎?在我說著師父已過世時,你雖然沒說什麼,但卻拍拍我的背,那時我覺得好溫暖啊!眼淚差點掉下來,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吧……」
幻揚摟緊了他,雙瞳泛出淘氣的晶燦,促狹地說:「那我現在努力多拍一點,看看你會不會多喜歡我一點?」說完,就把木道生的背當鼓一樣,用力地咚咚敲了起來。
「哎喲!再打下去我眼淚真的會掉出來,是痛到掉出來了啦!」木道生趕忙制止他的雙手,將其反背在他身後。
「有不那麼受罪的方法啊!比如說,這樣……」木道生輕吻幻揚的唇瓣,在其上流連品嚐,柔得像是冬日裡的陽光。
倏地,他倆同時聽到一聲低柔的呼喚——
「幻揚……你睡了嗎?」
幻揚認出了聲音的主人,低聲說:「是翎羽姐,你先躲起來。」他趕忙將木道生推至更衣簾後,他不想讓人發覺三更半夜木道生還在他房裡。
「我為什麼要躲?」木道生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惱。
他總覺得是翎羽夫人故意隔絕他跟幻揚的見面機會,但他也只是猜測,沒真憑實據。他也不想在幻揚面前多說什麼,他瞭解翎羽夫人對幻揚的意義,是個姐姐、是個親人,但他卻不覺得她也只是把幻揚當成弟弟而已。
幻揚懇求的望著他,而木道生實在很難拒絕這樣的眼神,歎了一口氣,他轉身進入布簾後。
幻揚隨即開門讓翎羽夫人進來。
「我想到了一些舞步,興奮得睡不著,我剛剛聽到一些聲音,猜想你應該還沒睡,所以就過來跟你研究一下。」翎羽夫人說完,就在幻揚面前魅惑地演練了起來,而這些都是極為貼身的近身舞。
她溫婉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胸膛,似柳的細腰,緩緩地在他身側扭動,手也在舞動,沿著他結實的手臂游移。
這極盡挑逗的舞動逼得幻揚不得不向後退了一步,他微蹙著劍眉,低沉卻有力的說:「翎羽姐,很晚了,我也累了,明天再練好不好?」雖是詢問,但卻透露出不容反駁的意思。
翎羽夫人雖被拒絕,但仍力持自然地笑了一笑。
「也好……累了就早點睡吧。」
她對著更衣簾下瞥了一眼,看到一雙黑鞋,隨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心中微泛起醋意,卻也不點破,只盈盈地道了聲晚安,識相地離開了。
等到翎羽夫人出門後,木道生臉色陰沉的從布簾後走了出來,不悅地說:「原來你們這幾天都是這樣忙著纏在一塊兒,難怪會累了!」這幾天他思念幻揚得緊,又擔心他會累壞了,誰知原來他整天在享受著春光旖旎。
「你不是不知道,難免會有幾段是這樣跳,你又有什麼好鬧彆扭的?」一邊說,他一邊撫上木道生的臉龐,在他唇畔細細摩挲,企圖撫去那僵硬的線條。
「那我也去找個女人來扭一扭,看你會不會鬧彆扭?」
說完,木道生故作沉思狀。
「嗯……」突然,他長指一彈。「啊!有了!」
木道生賊兮兮地笑著。
「找小倩好了,我看她老是跟我拋媚眼,想必她會很樂意教我你們剛才跳的那種舞。」
「我看用不著麻煩她,也不用麻煩任何人,這點小事,我自己就可以教你。」幻揚瞇起眼睛,身上散發出威脅的氣息。
看到幻揚在乎的表現,木道生滿意地笑了笑,他輕握住幻揚的雙手,低頭親吻了他修長的手指,感受他手心裡的溫暖。
木道生深情的望著他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說:「今年,我必須回長白山一趟,去幫我師父撿骨遷葬。再過兩個月就是他老人家的忌日,所以,我想……」
「你要走?什麼時候?」幻揚乍聽此一消息,心中不免慌亂了起來,連聲音聽來都有些乾澀。
他知道木道生一直都有離開的打算,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裡到長白山路途遙遠,所以……也許再過幾天就必須動身了。」木道生心裡十分不安,等著幻揚的回應。
靈兒走了,最近翎羽夫人又對幻揚產生另一種依賴,再加上剛剛的那一幕,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翎羽夫人對幻揚產生了男女之間的情愫,在這樣的情況下,幻揚忍心放下她而跟著他走嗎?
「你有把我算進去嗎?」幻揚心裡亦是同樣的不安。
「如果你願意的話……」
天擎峰是天地靈氣的交匯處,故他師父選擇此地定居潛修,但路途狹險,且具有天然的屏障,所以若沒人帶領,平常人根本到不了那裡,但是他們偶爾還是會有雪狐這樣的靈獸為伴。
居住在這樣的地方,所以他跟師父的修道生活一向過得十分簡樸,採集藥草、研製丹藥、練功,是他們生活中主要的工作,一切生活用品大多自制,或以所採集到的雪蓮、人參與獵戶交換。
這樣的生活是清靜悠閒的,但是他不知道幻揚會過的慣嗎!
「呃……我是說天擎峰頂氣候嚴寒,杳無人煙,我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粗布衣裳,這樣的生活,你願意跟我一起過嗎?」木道生小心翼翼地問。他當然希望跟幻揚永遠在一起,但是……他真能如願嗎?
凝視著他晶亮的雙眸,幻揚在心中喊著千百遍的願意,他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以行動取代了言語,動手解開了木道生的衣衫。
不論在哪裡,他會讓他知道他有多願意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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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羽夫人手上的青瓷杯摔碎了一地——
「什麼?!你要離開?」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為什麼?是你覺得分紅太少?還是工作太累?這些都可以慢慢談的啊……為什麼要走?」她拉著幻揚的衣袖,跡近懇求的望著他。「不是這樣的。」他否認了她的臆測。
「那是怎麼樣?你說啊……」她激動到紅了眼眶。
「我想過清靜的日子。」幻揚平靜地說出內心的渴望。他雖然喜歡舞蹈,但卻不喜歡隨之而來的覬覦。
「清靜的日子……跟誰?」她話才問出口,就已知道了答案,詢問道:「跟木道生嗎?」
幻揚以沉默代替承認。
翎羽夫人見他默認,譏誚地說:「哼!兩個男人是要怎麼在一起?你不喜歡別人把你當成玩物,結果呢?你自己先作賤自己,別人會怎麼看你?」
「別人怎麼看我,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怎麼看?」他眼露真誠的望著她。
從以前到現在,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語多到不可計數,他從未管過,也無法管,這也是造成他孤僻性格的原因之一。
他從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但是她的看法……他是在乎的,
翎羽夫人聽到幻揚這樣的表示,再看著他真誠的雙眸,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也明瞭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位置,只是……不是擺在她所想要的位置上。想到這裡,她難免心痛。
她垂喪地搖搖頭。
「看看我做了什麼?早知道就不該讓那個來歷不明的木道生留下來的,他根本就是對你有企圖,我供他吃、供他住,結果他是這樣回報我的,竟帶走我的……我的……」下面的話她已不知如何說出口。
「你這樣說並不公平!」幻揚也激動起來了。她怎麼說他都沒關係,是他對不起她,但他不會允許她攻擊木道生。「他有用工作來回報你!不然你以為這三年來為什麼我們會過的這麼平靜?突然之間,半夜裡竟不再有人上門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當我們名氣越來越大,所招惹的人也就越來越厲害,你心裡明白是誰打發走那些人,是誰在保護我們。」
她第一次看他如此激動,他第一次這樣大聲地跟她說話,但……卻是為了木道生,她突然覺得好嫉妒——
「你不能多等兩年再走嗎?等小樹成氣候了以後,再……」她企圖作最後的挽留。他若答應,事情就會有轉機,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發生許多事情,也許到那時幻揚就會改變心意。
幻揚轉身欲走,留下一句話:「你考慮清楚再說,別忘了……我也是個來路不明的人……」
幻揚雖不願與翎羽夫人不歡而散,他仍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但是……只怪自己一時衝動,才把場面搞僵了,他打算再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說。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走出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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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庭焦急等候的木道生,一見到從廳堂出來的俊逸身影,立即迎了上去。
「怎麼樣?」
「她希望我再等兩年,等到小樹能獨挑大樑的時候。」幻揚單手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心中煩躁不堪。
幻揚知道她說的對,他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他必須培養出接班人,而小樹的資質雖好,可是現在她還未成氣候,但本道生要走卻是迫在眉睫的事。要走?還是要留?他該怎麼辦……
木道生望著幻揚憂慮的愁容,知他心中猶豫不決,胸中不禁泛起微微的惆悵……他知道幻揚在想著什麼,他也明白於情於理幻揚都不能就這樣走了,而撒手不管舞團,還有翎羽夫人對幻揚的恩情,這點幻揚是不可能忘記的。
真要逼得幻揚進退兩難嗎?就這樣強帶走他,他必定會時時記掛著這裡,自己真的忍心看他憂愁的面容嗎?
「兩年啊……」木道生勉強自己露出笑容。「好像也不是太長……也許我們可以等……」
「你願意在這等我兩年?」幻揚流露出驚喜的眸光。這樣一來他們的問題就都解決了,如果木道生要回長白山去辦事,那就去吧,幾個月後他會再回來的,那他們不會分開太久。
「不是……」木道生緩緩地搖了搖頭,忍著心痛說:「你在這,做完你該做的事。而我……我會回長白山,做我該做的事。」
「然後……你會再回來找我的,是不是?」幻揚看著他傷心的神色,登時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仍天真的求證,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木道生不是那個要離開他的意思。
「這裡已經不再歡迎我了,我不會再回來的。」木道生說的決絕。
「那我呢?」幻揚心都碎了,他怎可如此輕易地說分離?
他為了木道生,天涯海角他都願意跟著他去,可他為什麼就不能留在這陪他呢?
「如……如果……」木道生有些結巴的想要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望。他會在天擎峰上等他的,如果兩年後幻揚還願意來找他的話,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怕的就是——那時幻揚己愛上別人了……
畢竟,幻揚從未說過愛他,連喜歡也不曾,只有在床上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幻揚熾熱的情感,但其它的時候,幻揚只是極度寵著他……
也許幻揚對他只是一時的迷戀……
幻揚是這樣的出色,這三年來,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的私心,不顧一切的打發掉那些不論是白天、或是夜晚的明爭暗搶,以及幫他阻擋掉那些閨閣千金有意無意的追求,也許幻揚會碰到一個很好的人,一個很好的女人……
若不是那時候他對幻揚的逾矩舉動,抱他、吻他……幻揚也不會一時意亂情迷而跟他在一起吧?
木道生心中瀰漫著濃濃的不安,可是幻揚並未感受到,因他心中也是洶騰翻攪,只癡癡地看著木道生,不停地狂想——
他後悔了嗎?怪他礙了他求道之路嗎?他本是清心寡慾、虔心修道之人,那晚,若不是他利用他對自己的同情,幾乎用強的與他纏綿,他不會這麼輕易地破了戒吧.!那現在……他,是後悔了嗎?所以他要走了?
「如果兩年後,我們有緣的話……」木道生苦澀地說。
緣?!多爛的字眼,難不成木道生想用這爛話來打發掉他?幻揚尖銳地說:「沒有如果,我們明天就走!一起走!」
幻揚下定決心,不讓木道生用這種可笑的借口離開他,即使他這樣一走,會罔顧翎羽姐多年照顧他、收留他的情義,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幻揚氣得拂袖而去,全然沒注意到身後那抹淒愴的身影。
木道生並不想逼幻揚做決定,他要的是他的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