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隱隱的不安盤踞在靖如寒的心頭,讓她暫時放下手邊的針線活兒,掀開馬車的布簾將小臉探出去。
「爹,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到省城?」
「寒兒,你在幹什麼?外頭風大雪大,你快進去,小心別著涼了。」駕著馬車的靖老爹一見到她,便忙不迭的把她推進馬車裡。
「爹,女兒不打緊的。我們究竟還要多久才會到省城?」不知為何,看著蒙上一片雪白的大地,她的心一直無法安靜下來。
靖老爹一臉凝重的看著眼前變得狂亂的天氣,「如果這場雪一直不停的話,我們恐怕無法在入夜之前到達省城,看來我們今晚可能要在外露宿了。」
她細心的幫他拂去肩上、背上的雪花,「爹,女兒心裡一直不踏實,我看,我們就連夜趕路,及早趕到省城如何?」
靖老爹抬頭望了眼漸暗的天色,輕輕的一歎,「你這孩子還真像你娘,有時候她也會突然覺得提心吊膽、忐忑不安的,然後就真的有事發生了,只是上一次當她感到心頭不安,沒想到卻是她要離開我們的警兆。」
「爹……」提起才剛剛過世的娘親,靖如寒不禁湧上一股傷悲,「這話兒我們別談了。您覺得我們連夜趕路可好?」
靖老爹微微一笑,拉扯著握在手中的韁繩,迫使馬兒加快往前的速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想,我們就連夜趕路吧。」
聽見爹應允,靖如寒稍稍放下糾結於心頭的不安,恬靜的一笑後,便鑽進溫暖的車廂內繼續她未完成的針線活兒。
因為專心於手邊的針線活兒上頭,靖如寒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知道漸漸感到雙眼酸澀。她放下手中的細針,揉揉發酸的兩眼,並伸了個懶腰。
忽然,車廂的布簾被靖老爹給粗魯的掀開,竄入陣陣的寒氣及朵朵雪花。
「爹,怎麼了?」她瞧見他臉上有明顯的驚恐神情。
「寒兒,你快收拾車上的細軟。」
「爹,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呼吸一窒,剛剛消褪的不安感又襲上她的胸口。
「不要問了,趕快收拾細軟,然後跳下這輛馬車。」靖老爹神色匆忙,緊張莫名的重複交代。
「爹,到底是怎麼了?」她的小手揪著衣袖,神情也染上層層不安。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灰白,「有強盜!」
「強盜?!」靖如寒掩不住心焦,想起到省城的這段路上常有強盜出沒的傳言,「爹,那我們該怎麼辦?」
「你趕快把細軟收一收逃命去。」
「爹,那您呢?」
靖老爹幽幽的看了女兒一眼,毅然決然的說:「我留下來抵擋那群強盜。」
「爹,不要。」靖如寒心一凜,小手抓住他的臂膀,「那些是強盜啊!你怎麼抵擋得了他們?我看我們
還是趕快逃命好了。」
「別說傻話了,你趕快逃命去!」他掙脫她的手,一個轉身正坐,將策馬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寒兒,你趕快跳車逃命去。」
「不要!」她猛烈的搖頭,「我不要丟下爹,我不要。」
他回頭看她一眼,歎口氣,隨即爬進車廂,包袱往她懷裡一塞,半推半就的將她推到車廂邊。
「傻丫頭,難道你沒聽到那些強盜的馬蹄聲嗎?你再不走的話,只怕等會兒我跟你都走不了。」
「爹,不要,寒兒要跟爹在一起。」她已經失去娘親,不希望再失去另一個至親,想到這,她的眼眶不禁微微發紅起來。
他深深歎一口氣,「寒兒,別任性,都這個節骨眼了,別跟爹鬧脾氣,趕快走,快點。」
靖如寒反抓住他的手臂,眼底浮動著深沉的懼意,「爹,你不會不要寒兒吧?」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從娘突然離世之後,爹就一直鬱鬱寡歡,她看出爹的心結,所以當爹提請離開落陽村到省城去重新開始生活時,她立即一口應允,只因為她不想再看見沮喪失神的爹。
「傻孩子,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跟你娘的心肝寶貝,可是現在的情況……你還是快走吧!」他使力一推,便將她給推出馬車外。
砰的一聲,靖如寒毫無預警的抱著包袱摔在冰冷的雪地之上。
待她從濕淋的雪地爬起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車逐漸離她遠去,她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不顧飄在臉上的寒冽雪花,扯開喉嚨大喊,「爹,不要丟下寒兒,不要……」她眼一眨,這才發現眼眶裹不知何時蓄滿了淚,「就只剩我們父女倆了,不要像娘一樣丟下寒兒……」
遠遠的,她淚眼模糊的看見山頭的兩旁各有一隊人馬朝靖老爹的馬車衝去,那一身的黑衣以及手中高高揚起的亮晃晃大刀,在在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一見到這個情景,她更是不顧腳下的積雪,奮力的往前拔足,嘴裡喃喃地說:「不要……不要傷害我爹,我只剩他這麼一個親人了,不要傷害他……」
忘記寒雪在她的鞋襪裡溶化,凍結了她的知覺感官;忘記在厚重的雪地上奔跑有多麼的困難;忘記以她一個弱女子之力壓根兒幫不上忙,她不顧一切的往前奔跑,心上懸掛著爹的安危。
當她氣喘吁吁的接近目標時,靖如寒感覺到心漏跳了一拍,腳步也不禁蹣跚起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間蔓延擴散。
「不要……」她抖著唇,迷濛的眼瞧見一個倒臥在雪地中的身影,腳步開始有了遲疑,「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他奶奶的,我還以為是只肥羊,沒想到是個窮酸鬼!」一個手拿大刀的粗壯男人掀開布簾,從車廂裡探出頭,滿臉的不悅與憤怒。
「黑老大,別這麼說嘛!好歹也搶了幾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不無小補。」另一個賊頭賊腦的黑衣男子卸下架在馬上的器具,拉著韁繩牽著馬朝雪地中的幾名黑衣男子走去。
「這個老頭該不會死了吧?」另一個個頭矮小的男子踹了踹躺在雪地裡動也不動的靖老爹問。
「這個我怎麼知道?我不過給他狠狠一腳,把他踹下馬車去,如果他就這樣死了的話,算他運氣不好。」黑老大一臉氣憤,瞪了倒臥在雪地上的靖老爹一眼,總覺得這一趟做了白工。
矮小男子將手指遞放在靖老爹的鼻間,意外的探不到一絲溫息,再靠近一看,發現他的額上有道可怕的血痕,「老大,這個老頭被你一踹撞到雪中的石頭,已經沒氣了。」
「沒氣了就沒氣了,你犯得著跟我一一報告嗎?」黑老大踹了矮小男子一腳,「走了,今天真是沒趣!」
乍然聽見矮小男子的確認,靖如寒整個人呆了,雙腿一軟,癱跪在雪地上,無法忍受的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聲。
「老大,有人!」矮小男子抓過一旁的大刀躍起,「老大,是個女人。」
「女人?!」黑老大眼睛一亮,一那還等什麼,把她給我抓起來。」
「老大,你又來了。」安置好馬匹的瘦高男子投以黑老大淫穢的一瞥,「每次出來做買賣,一看到女人你就比誰都還要樂。」
「你懂什麼,女人就等於白花花的銀子,不過,在變賣成白花花的銀子之前,就先給老子樂一樂又何妨?」黑老大揚聲一笑,隨即上馬朝靖如寒的方向而去。
矮小男子與瘦高男子相視一眼,也紛紛翻身上馬追那名女子。
一見到有人發現她的存在,靖如寒抓緊了懷中的包袱,想也不想的立即轉身奔逃,溫熱的淚水不受控制的自眼眶中溘出,濕了她的臉龐。
「爹……爹走了……」寒冷的風灌進她的喉嚨,卻無法阻止她的傷心欲絕,「娘也走了,只剩我一個人……」
「小美人,不要跑呀!,你放心,黑老大我絕對會好好疼惜你的。」黑老大發出一陣刺耳的淫笑聲。
她不該追上來的,如果聽爹的話趕快離開,她不會聽見傷透人心的消息,不會見到那一幕椎心泣血的畫面,更不會像現在般忙著逃竄,以免落入強盜的手上。
「爹……」她聲音細弱的哀叫,眼前儘是揮之不去的心傷景象,「連你也走了,那寒兒以後就是一個人了……」
緊抓著包袱,無視強盜們在後頭的追趕及淫叫聲,靖如寒含著眼淚往另一頭的樹林子跑去。
「老大,她跑進樹林子去了。」矮小男子說著他的發現。
「蠢蛋!跑進樹林子就注定她沒有後路可退了。」黑老大一個揚手,「你跟其他人先回寨子去,這個小娘兒們我自己一個人搞定。」
「老大,這樣不好吧?」
「你少廢話!總之,我要一個人好好享受狩獵的快感。」黑老大雙腿一夾,身下的馬兒立即拔足往林子裡奔馳。
矮小男子使勁拉扯著韁繩,轉了個方向,朝著向他而來的瘦高男子高聲喊道:「我們別追了,老大的老毛病又犯了。」
***
呼……呼呼……呼呼呼……
靖如寒分不清此刻縈迴在耳邊的是狂嘯的風聲還是自己的喘氣聲,她只知道自己要不斷地往前跑,才能夠擺脫掉身後緊追不捨的馬啼聲。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恐懼代替了內心的傷悲,害怕的情緒自她的心底一路延燒至全身,牽動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小美人,你想跑到哪兒去!」黑老大發出高昂的淫笑聲,享受難得的狩獵之樂,時而加快速度追趕,時而放慢速度讓她有空餘時間逃跑。
靖如寒僵硬的轉頭一看,尖叫聲無可自抑地從喉間溜出,「啊——」
黑老大滿意的看見她的小臉上佈滿倉皇驚恐,一個使勁夾腿,策馬追趕至她的前頭,堵住她的去路。
「嚇!」她被他那張蓄滿鬍子的兇惡面容嚇了一大跳,立即轉身欲拔腿就跑,不料腳尖卻絆到了樹根,整個人往前摔倒。
黑老大乖機自馬背上躍下,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她,一雙賊眼仔細地在她秀巧的面容上梭巡,「嗯,的確是個美人胚子,看樣子你可以賣到好價錢。」
「不!」靖如寒的小臉倏地刷白,盈盈秋瞳中寫滿了驚慌,「不要碰我!」
「不要碰你?你不喜歡我碰你,我偏要碰你!」他大手用力一扯,便拉掉她的棉襖,扯裂衣襟,露出裹頭的兜衣。
「啊——不要!」意識到他的行為後,她驚惶失措的想要攏緊遭他惡意扯弄的衣襟,身上卻傳來一陣重物的壓迫感。
他壓住她的身軀,眼底明顯的慾望讓她瞧了心驚膽戰,一陣冷意自腳底竄遍全身。
「小美人,我還沒有償過在這種冰天雪地要一個女人滋味,在被我賣給妓院之前,我先教教你怎麼服侍男人吧。」
當他的唇朝她的臉落下時,她激狂的揮動著拳頭捶打,抵抗他龐大的身軀,「不要!不要碰我!」
她強硬的抗拒隨著他的蠻力入侵而漸漸消失,變成綿長的哀憐呼喊,「爹、娘,救我……救我……」
「小美人,你死心吧!在這種荒郊野外是不會有人救你的,只要你乖乖聽老子的話,說不定老子不會狠心把你賣給妓院,將你留下來當我的五夫人如何?」
「不要,放開我。」靖如寒纖細的十指往他的臉上一抓,留下了幾道血痕。
「小賤人,你找死。」啪的一聲,他使勁的給了她一巴掌。
黑老大一個巴掌把她打得眼冒金星,失去了與他對抗的氣力,只能不斷地重複喃念,「爹、娘,,救我……救我……」
他用力撕裂她身上的布衣,「你死心吧!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是嗎?」一個隱含不悅的聲音自高處落下,傳入了黑老大的耳中。
黑老大一驚,顧不得眼前的玩樂,立即抽身站起,目光犀利的環視四周,然而並未發現到有可疑之人,「誰?是誰給老子裝神弄鬼的?快給我出來!」
忽地一陣冷風吹拂過他的臉龐,他下意識伸手抹臉,赫然驚見手上沾了些許血漬,他心一慌,趕緊抓起護身的大刀,緊張的觀看四周的動靜,「誰?究竟是誰敢在我黑老大嘴上拔毛?快給我滾出來。」
一顆小石子自高空擲下,咻的畫過黑老大的臉龐,另一道血痕立即浮現,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再次出現,「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立刻給我走,二是把你的狗命留下,你選哪一條?」
黑老大氣惱的吐了口口水,「去你奶奶的!有種就給我出來跟老子一對一單挑,少在暗處嚇唬老子,當個見不得人的縮頭烏龜。」
靖如寒抖著雙手將被扯破的衣衫一一整理好,小心翼翼的自黑老大身後退開,想要趁著他分神之際趕快逃離他的魔掌。
「你想給我逃到哪兒去?」眼尖的黑老大察覺到她的鬼祟行動,一個跨步便擋去她的逃生之路。
她臉色發白,渾身不住地顫抖,「放我走,求求你放我走。」
他臉色陰鬱的抓住她的手腕,惡聲惡氣的朝她的小臉直噴氣,「你想得美,你可是我今天唯一的戰利品,我怎麼可能會讓你輕易逃掉!」
「你殺了我爹還不夠嗎?」她的盈盈眼瞳中出現一抹悲痛,「難道你不知道殺人是作孽嗎?你究竟還要造多少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尚未消腫的臉頰又遭到他無情的重擊,讓她嬌軟的倒向地面,腦子不禁渾沌起來。
「少給老子 哩巴嗦的講這些狗屁倒灶的道理,老子生來就是在做造孽的生意。」他緊緊揪住她的手腕,「你別想從老子手中逃掉!」
「不要……放開我……」靖如寒臉色發白,直想使力甩開他的鉗制。
一顆石子又自高空飛下,彈上了黑老大的耳朵,讓他痛呼一聲。
「混帳!快給老子滾出來。」黑老大氣憤難當的拿起大刀揮舞著,「我要讓你嘗嘗老子大刀的滋味。」
冷風一陣吹來,靖如寒眼一眨,一道黑色的身影自空中翩然落下,她定睛一看,瞧見黑衣男子的凜寒面容。
「我還以為裝神弄鬼的人是誰,原來只是一個冷面小子。」眼前男子的年輕及渾身的冷寒只換來黑老大一記不肩的嗤聲,「小伙子,你該不會是想英雄救美吧?我勸你還是滾回娘胎去多練幾年功夫再來吧!」
冷知硯淡淡的瞥了眼他手中的大刀,「兩條路,一是滾,二是死,你選哪一條?」
黑老大的臉色倏地翻黑,抬臂舉起大刀往他劈砍,「你找死!」
冷知硯靈巧的躲過他的攻擊,身形一閃,一把削鐵如泥的薄劍神不知鬼不覺的抵在他的頸間,「這會兒不知道是誰找死?」
他面無表情的微微一個用力按壓,黑老大的頸子立即浮出一道血痕。
黑老大尚來不及呼喊討饒,靖如寒便幽幽的開了口,「恩公,可以請你饒他一命嗎?」
「哦?」冷知硯有些詫異的將目光投住在靠在樹旁的秀美女子,「他殺了你爹不是嗎?而你現在要我饒他一命?」
她僵硬的點頭,勇敢迎視他眼中的寒光:「是的,我懇請恩公饒他一命。」
「為什麼?」他揚起的唇隱著一絲殘酷,加重了抵著黑老大頸部的力道,鮮傃的血紅立即大量溢出。
疼痛讓黑老大發出驚懼哀號,「饒命少俠,請你饒我一命!」
「恩公,請你饒了他吧!」見到他刻意加重了力道,靖如寒強忍著泛滿全身的冷意,朝他的方向跪爬哀求,「恩公,求求你。」
「你為什麼要饒他一命?照理說,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上望著這名秀氣女子清澈的眼,他的心溢滿複雜萬分的情緒,對她,他第一次有了摸不苦邊際的一絲惱氣。
靖如寒深深的看了黑老大一眼,「是的,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但是……」她垂下眼,掩住自心底流洩而出的神傷,「人總有一天都會死,他的出現只是給了我爹一個痛快,讓他不用再繼續活在漫長的折磨中。」
自娘親去世後,她一直都知道爹已經衍生出棄世的念頭,只是礙於她的存在與不捨,才強顏歡笑的打起精神生活。所以當爹把她推下馬車的那一刻,她就有預感,這將會是另一次永生的別離。
「你不怨他?」
「怨,但是怨他又有何用?我爹……」傷心湧上她的喉頭,令她哽咽抽搐起來,「我爹也活不過來。」
冷知硯冷冷的睨向一臉悲切的靖如寒,「所以你要饒了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想,饒人一命也是在積功德,希望恩公可以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寒兒感激不盡。」她跪在冷知硯身前,一個低頭向他跪拜。
「饒他一命?」他的眼底凝聚起一團風暴,「只可惜我冷知硯一向就不是個善心人士……」
「冷知硯?」一聽到他的名號,黑老大全身直發抖,在他的利劍威嚇之下,他的雙腿猶如秋風落葉般抖個不停,「難道你是那個名聞天下的『冷顏獄神』冷知硯?」
冷知硯彎唇露出一絲詭寒之氣,「沒錯,沒想到在這荒涼之地也有人知曉我的名號,既然你知道我,那麼你也應該知道冷顏獄神祇要一出劍就必定見血,所以……」
儘管他的語調帶著無比的輕柔,可聽在黑老大耳中卻有如喪鐘一般,令他膽戰心驚地臉色發白,「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饒了你?也行。」他迅速地抽回劍,鋒利的劍芒霎時回歸劍鞘中,蘊含內力的指尖在他的雙腿上一點。
黑老大的雙腿立即癱軟,使不出半點氣力的跪了下來,「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既然有人哀求我饒你一命,那麼我廢你一雙腿也不為過。」冷知硯冷冷一哼,轉身就走。
靖如寒睜大了雙瞳,顯得有些無法置信,將視線自黑老大身上收回後,她趕緊拔腿朝冷知硯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恩公,恩公……」
恩公走得好快喔!無論她怎麼追趕,就是無法與他縮短一點距離。
追了好一陣後,她稍作喘息,再抬起頭時卻不見他的身影,她心焦的頻頻呼喚,「恩公,恩公你在哪兒?恩公……」
「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冷知硯昂立在樹幹之上,以居高臨下之姿將她的焦慮神情看得仔細。
她頭一抬,那道夾帶著不近人情的寒冷身影登時映入她的眼,無端的讓她鬆口氣安心了,「我……」
「我已經照你的要求饒他一命了。」
「謝謝恩公上她輕輕一頷首,然後朝他跪下,「我還沒有謝謝恩公的救命大恩,請恩公受寒兒一拜。」
她正要低頭叩首時,一雙黑色的鞋子驀然竄入她的眼,她一抬頭便見到冷知硯已經自樹上飄落在她身前。
「恩公?」靖如寒露出秀氣的淺笑,正要朝他行叩首之禮時,一陣黑暗席捲她殘留的神智,整個人撲倒在他的腳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