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魯莽的後果是撞上了一個嬌小膽怯的身子。她收不住力,結果兩人雙雙翻倒,卻似跌在了雲堆上。原來以辰撞掉了那人手中抱著的棉被。
以辰爬起來,拉起了仍未從驚嚇中甦醒的女孩。她烏黑圓亮的眼睛,粉嫩的臉頰,很可愛卻帶著怯怯的。落寞的神情,讓以辰馬上就喜歡又心疼上了她。
「我撞著你嗎?」她看起來確實是弱不禁風。
「夫人,」好不容易才被以辰拉起的她又「撲通」一聲跪下去了,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快起來。」以辰硬是把她拽起來,「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撞了你嘛!」
「夫人!」她感激得一塌糊塗。
「哎呀,這是你給我拿的被子嗎?太謝謝你了。」不願看她把自己當觀音菩薩般來感激,以辰轉移話題。
「夫人,我不知道您那麼早就回來了。」她一臉的惶恐,「我早該把被子送來的。」
「我沒出去,一直都在這裡呀。」以辰陳述事實。
小女孩一副要昏厥的樣子,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竟,竟……」
以辰放棄再拉她起來,而是自己也跪在她身旁。「不過是被子拿晚了些嘛,有什麼該死的。」以辰安撫她。
「夫人,您,您快起來,」她想要扶起藍以辰,又不敢,急得她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你那麼喜歡跪著說話,我怎麼好意思站著。」
以辰話剛落,她就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
「你叫什麼?」以辰笑著站起來,她像個兔子那麼容易受驚,但真的很可愛。
「夫人,奴婢叫湘嵐。」湘嵐俯首低語。
「湘嵐,是湘妃的湘,山嵐的嵐嗎?」以辰猜測。
「是的,夫人。」湘嵐聲細如蚊。
「真是個美麗的名字,就像你一樣。」以辰親呢地拉她的手。
「夫人,您真好。」湘嵐看著被以辰抓著的手,怯怯地說。
「湘嵐,那你為什麼一副很怕我的樣子?」她看起來像是被嚇大的。
「沒,沒有,夫人,奴婢只是,只是……」湘嵐的臉一片蒼白,語無倫次。
「我不問你了。」看她楚楚可憐的,「你先到那邊去坐一下,我把被子收拾好。」
以辰放開她的手,蹲下身子去撿棉被。
「夫人!」她幾乎是尖叫,「那是奴才們做的。」湘嵐撲向地上的棉被,一雙瘦弱的手拚命地把被子往身上攬。
她忘了這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
以辰站起來,靜靜地看著湘嵐把被子疊好,攬在懷裡。在這裡,不隨意辱罵下人的主人就該是個大善人了吧?
「夫人,被子髒了,我去換一條。」湘嵐低著頭,仍是不敢看以辰。
「先把被子放下,幫我梳一下頭髮。」以辰盡量讓自己的話像是主人的命令。
「我,我……」湘嵐又驚又恐。
「你不會嗎?」
「不是,只是我——」湘嵐攝瞞著。
「會就行了。」
以辰又忘乎所以地動手把湘嵐懷裡的被子拿出來擱在椅上,然後拉了湘嵐走向梳妝台,幸好湘嵐沒被嚇跑。
「夫人,您要不要先更衣?」
以辰看看自己,身上一件鬆鬆垮垮的長衫,這是穆城的衣服,她搶來當睡衣穿的。
以辰吐吐舌頭,臉上浮上一朵雲霞,她這樣子真夠丟臉的。
「好吧。」以辰拉著湘嵐走進衣室。
出來後,以辰已穿戴整齊了。湘嵐的手巧極了,她在裡面站了不到兩分鐘,湘嵐就幫她搞定一切了。
以辰坐下來讓湘嵐幫她梳頭。
「夫人——」湘嵐欲言又止。
「怎麼了?」以辰扭過頭看她。
湘嵐滿臉的愧疚,「夫人,其實在兩天前大人就讓我把被子拿來。可我以為大人和夫人都進宮了,所以就自做主張地沒把被子拿來。但我不知道夫人原來一直在,我,我,請夫人懲罰我吧!」湘嵐「咚」的一聲又脆在了地上。
自聽到湘嵐說他兩天前就讓人拿被子給她,以辰就再也聽不進其他的話了,她的心暖暖的,充滿了喜悅。
湘嵐的那一跪才重新把她拉回現實之中。
「湘嵐,快起來,我又沒怪你。」這丫頭還真夠死腦筋的。
「夫人,我——」她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以辰很高興湘嵐的臉上有了喜色,「那就是馬上起來給我梳頭。
湘嵐歡天喜地地站起來,真是個單純又傻氣的姑娘。
湘嵐的手又巧又輕柔,她把以辰前面的頭髮挽上去編好,用一條草綠的絲帶紮起,然後梳理一肩的長髮。
「湘嵐,你在幹什麼?」尖銳又憤怒的聲音直灌進了以辰的耳裡。
湘嵐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接著她又「哈」的一聲跪了下去。
「湘嵐,你起來。」以辰站起來拉她。
「夫人。」門口走進一位婦人,挽著光溜的卷子,一臉苛刻,她象徵性地對以辰行了個禮,「湘嵐,你好大的膽,誰讓你來這裡的?」她像是老鷹,把湘嵐這隻兔子嚇得面無血色。
「是我讓她來幫我梳頭的。」以辰笑吟吟地說,不讓自己的厭惡顯露出來。
「她一個笨丫頭,只不過是打雜的,何來的福分給夫人梳頭。」老鷹死瞪著兔子,未把以辰放在眼裡。一個地位最卑下的漢女罷了。
「我覺得她梳得挺好的。」以展發表自己的觀點。
「賤丫頭,看你給夫人梳的是什麼!」老鷹瞟了一眼以辰,更氣憤地瞪著湘嵐。
湘嵐已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了。
「夫人,您坐好,讓我來給你梳。」老鷹硬邦邦地道,不帶一點感情。
「謝你的好意,我很喜歡現在這個髮式?」以辰也冷冷地拒絕。
「夫人,請你自重,丫頭才梳您那樣的髮式。」她板著臉,以辰的拒絕讓她難以忍受。
「人家皇帝也有穿百姓衣服的時候,何以我一個夫人就不能梳個丫頭的髮式。」以辰翻白眼給她看。
老鷹氣得臉都青了。一個最低等級的漢族女子竟如此狂妄!她可是第一等級的蒙古貴人,卻要受下等人的氣。
「是大人讓我來給您梳頭的。」她竟拿穆城來壓以辰。
「我想他不會雞婆到連我梳怎樣的髮型都要過問吧。」
「你!」老鷹火冒十丈,衝了過來,揚起了她的手掌。
「依瑪,你逾距了。」那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傢伙,正立在門口,穿一件藏青色長衫,束著寬腰帶,不怒而威。
老鷹頓時成了兔子。
穆城走進來後,門口多了一排婢女,手上各捧著漱洗的物件。
以辰已被這個擁有無限威力卻不鋒芒畢露的男人震懾住了,她隨時會成為他的一隻兔子的。
一大早穆城專程去了下人宅想問清楚這兩天她們的瀆職的原因。而她們一致擺出驚慌的面孔說:奴婢以為夫人是隨大人一起進宮了。他無話可說,按常理確實該如此。所以他特意吩咐依瑪及幾個婢女來這裡侍候以辰。
只是事情又未如他所意料的那般,依瑪竟不顧尊卑出手打人。幸好他是在那一巴掌下去之前趕來。
「依瑪,你去賬房領了這個月的俸銀,我不希望再在這裡見到你。
「不,大人,我再不會犯錯了。」依瑪跪下來磕頭,「大人,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依瑪,你退下吧。」穆城不帶一絲感情。
依瑪幾乎是爬著出去的。
「你——」穆城指著湘嵐。
「不行,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湘嵐。」以辰用身子擋住湘嵐發軟的身子。
她總是給他驚喜,那一身綠衣又讓她穿出另一種風情,直率、勇敢、純潔。
「湘嵐,你先退下,你們給夫人洗臉。」他移動身子,在圓凳上坐下。
「湘嵐,沒事了。」以辰拍拍她嚇呆的臉,「先站起來,別急著走。」
「是,謝夫人,謝大人。」湘嵐失魂落魄地逃離了。
穆城看著以辰像似受罪般讓丫頭們洗完臉。
「拜託,我有手有腳地不需要這樣被侍候著吧。」婢女一退下,以辰忍不住抗議了。
「可是你不會穿衣服。」他老拿這件事來模她。
「別忘了,我還有個腦袋,我已經學會了。」以辰撒謊。
「你的嘴真利,難怪依瑪被氣得失了分寸。」
「那你還炒她魷魚。」剛才他可真是夠酷的。
「什麼?」穆城不懂。
「我在問你,你幹嗎趕走依瑪?」天哪,語言的代溝好深!
「可是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
「我剛才說的是句方言。」以辰應答自如。
「可以告訴我剛才這件事的具體經過嗎?」他暫且還未對她的方言產生興趣。
「依瑪來晚了,湘嵐已經幫我梳好頭了,但她硬要我重梳,因為只有丫頭才會梳我這樣的髮式。但我喜歡,不想重梳,就惹毛了她。她火氣可真夠大的。」
「因為她一向很瞧不起漢人。」
依瑪幾乎在歧視漢人,府上的漢人奴婢沒有一個不被她欺侮的。穆城只是沒料到她連以辰也敢欺負。
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裡不都是相承以漢為尊的大民族思想嗎?何以她一個蒙古人會瞧不起漢人?難道——
只有在元朝,一個蒙古夷人才有權力瞧不起漢人!
以辰還記得在高中時讀的古代歷史中蒙古貴族征服漢人後建立了元朝並實行了等級制,蒙古人劃為第一等級,契丹人、西夏人劃分第二等級,畏兀兒人劃為第三等級,南宋統治區的漢人劃為第四等級。
「是等級制度讓她丟了工作。」
以辰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故意提及等級制度。
「你這是在抨擊政事。」穆城饒有興味地瞧她。
「小女子哪敢,我可是個地位最卑微的漢族女子。」
「是嗎?可是你使一個地位高貴的上等人氣得怒火沖沖。」
『即使是最卑微的人也該正當防衛。」
「這可不像一個卑微的人會說的話。」
「用不了多久,你府上的卑微的人都會說這樣的話了。」以辰宣告。她想起了膽怯的湘嵐,一定是從沒人對她說過即使是個漢人奴婢也有自己生活的尊嚴。也不知道這府上到底有多少像湘嵐這樣的傻丫頭。
「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到那時,他就不需要整天對著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以辰以為他是要等著看她的笑話,所以不服輸地昂起了頭。
穆城氣惱地撇開頭,他竟無端地渴望在她光潔的脖子上留一個吻。
「喂,你別瞧不起人。」以辰十分氣憤地來到他身邊,並把他的頭掰正,「你很不屑看我嗎?」
穆城的手突然摟住了以辰的腰,嚇得她連忙放開捧住他的頭的雙手。
「不是我不屑看你,而是看著你會讓我想做另一件事。」
他低語著,手不知何時已捧住了以辰的臉,然後他和她已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
在以辰心慌得想逃時,他的唇已吻上了她的。以辰已無力氣再逃了!
但他很快放開了她。因為門口又出現了一排婢女,手上端著各式的糕點。
以辰不僅身子發軟,而且滿臉通紅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婢女們低頭偷笑著放下糕點,又魚貫離去。
「你什麼意思?」她不顧形象地揪住他的衣服。
「你是怪我那麼快就結束了它?」肇事者若無其事地坐下來享受美食,並好心地挑了一塊塞在以辰的嘴裡。
「咳——」她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該死的傢伙,他竟像個沒事人!
「我得走了,今晚也許不能回來。」皇帝宣他在辰時進宮,他似乎來不及了。
「咳——」藍以辰再次被嗆到。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他拍著以辰的背,笑得得意。然後起身離去。
「你去死吧。」這是以辰拼了命從喉嚨裡擠出的一句話。
穆城說對了,她確實捨不得他。他一走,她又得面對一座空房。
以辰站起來,昨晚的一頓飽餐使她至今仍脹著肚子。所以她只得辜負眼前的美味了,實際上她從來都不吃早餐的。
***
以辰走出房間,決定四處逛逛。既然知道這並不是一座死宅,她就也不擔心自己會被困死在某處。
她走進蘋果園。一樹的蘋果仍沒人採摘,逍遙自在地在空中垂著,散發著甜香。以辰在園子隨意地走。
園子窮盡處是一座石板鋪成的場子,三面陳列著十八般武器,一面連著一間簡陋的單房。以辰眨眨眼,如果她沒眼花,練武場內那個英姿颯爽的小傢伙就是孛兒古介龍!
「小龍!」以反不計前嫌,跑到他身邊甜甜地叫他。
小龍抬眼瞟她一眼,不理她。
「喂,你架子可真大。」以辰大人不計小人過,討好地問他:「你在幹什麼?」他一隻腿抬至肩,挺直地站在練武場內。
「練腿。」他惜字如金。
「哦。」既然他在做正事,她就不便打擾,兔得討人嫌。以辰環顧四周,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等他練完了,再與他玩吧。
以辰托著臉,眼巴巴地瞅著小龍紋絲不動的身子。她等啊等,等得兩腿發麻、眼皮沉重,而小龍仍像座塑像。
天!他如何能堅持那麼久?他不過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
以辰拍拍屁股,走向小龍。
「別練了,多累啊!」以辰用衣袖擦於他小臉上的汗。
小龍抬頭看了眼天,說聲「到時間了」,把腿放了下來。
「什麼到時間了?」以辰也仰著臉研究多雲的天空。
「多嘴。」不過是說爹要他練兩個時辰的抬腿到時間了,她好奇什麼嘛!不理她,先去洗把臉了。
「孛兒只介龍,你給我站住!」以辰氣沖沖地站到小龍面前,雙手叉腰,「你有種,態度竟如此惡劣!」
幹嗎,生氣了,不過是想洗了臉後再來理她,就沉不住氣了。不管了,洗臉要緊。
以辰噴火的雙眼看著小龍當她透明人般地從她身邊走過。她的自尊心嚴重受損,她這個孩兒王何時受過這樣徹底的漠視!
在以辰氣得咬牙切齒的時候,小龍洗完臉從房子裡出來了。
「你不逃跑了嗎?」他的話比他的老子還難以接招。
「是我不走了,因為要留下來收服你。」她用同樣不友善的話回頂他。
留下來最好,他就不需要每天面對一屋子對他言聽計從的人了。
「我以為你摔怕了,不敢再逃了呢。」
「托你的福,我還沒死,傷早好了。」
火藥味好濃。
「既然都好了,就和我一起去摘蘋果好了。」在她撿蘋果的時候,趁機砸她。
「等等——」以辰叫住他。
「你不會連個蘋果都不會撿吧?」他可不想一個人待在蘋果園裡。
「誰要撿啦,既然去摘蘋果,當然要拿東西去盛。」
「不用,扔地上叫丫頭們來撿就行了。」
「喂,沒人教你小孩子應該講怎樣的話嗎?」他真是只刺清,處處刺人。
「誰規定小孩子就該講怎樣的話?」
以辰氣得想吐血。
來到蘋果園,小龍一個縱身落在了樹上。以辰睜大眼睛,呆如木雞。雖然從小在電視上看著那些大俠劍客們飛簷走壁、上天人地的,但親眼目睹小龍的輕功,她仍是、仍是難以相信啊!
「幹嗎,見鬼了?」
小龍向她扔來一隻蘋果,以辰一閃身躲開了,「喂,別仗著有點小本領,就攻擊別人。」以辰抬頭吼他。
「動作還挺機靈的。」小龍在樹上惡劣地笑著,又一個蘋果砸下來。
以辰再次跳開。
「欺人太甚!」以辰衝到樹下,三下兩下爬了上去。
「咦?」小龍飛到了另一棵樹上,「你,你怎麼會爬樹?」他嚇了一跳。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三歲就會爬了。」她好想好想也能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
「可是她們都不會!」小龍仍不相信。
「誰?
「那些丫環們。」
「她們沒學當然不會,人又不是天生會爬樹。」以辰摘了只蘋果扔他,小龍一抬腿把蘋果踢了回來,以辰用手擋開了,可憐的蘋果重重地摔了下去,爛了。
「那她們怎麼沒去學爬樹,你卻有學?」他終於有了點小孩好奇的天性。
「因為我爹娘沒多餘的房子整天把我關著。」以辰摘了蘋果輕輕扔下,怕又爛了。
「那你還有什麼是她們不會的?」小龍被以辰吸引住了。
「游泳、踢球、爬牆、抓魚、跳土風舞。」以辰掰著指頭說。
「什麼是踢球?」
「就是湖——鞠。」幸好她有學古代歷史。
「那什麼是跳上風舞?」小龍再不恥下問。
「就是一種非常好玩的舞,下次我教你。」以辰很豪爽地拍拍胸,早忘了土風舞是該出現在哪個時代。
「你真的會游泳?」小龍很不甘心,跳土風舞是女孩子的事他不會沒關係,但游泳他還沒學會,可她竟會!
「你什麼都可以懷疑,就不能懷疑我會不會游泳。」這可是她謀生的技藝!
「從沒聽說過女孩子也會游泳的。」小龍仍不願相信。
「現在你聽說了,我就是個游泳高手。」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小龍漲紅臉,第一次覺得那麼丟臉,竟要向個女孩子學游泳,因為會游泳的只有一個永遠沒有時間教他的爹。
「好啊!」以辰爽快地答應,小孩子要面子,她就假裝沒看見他臉紅得像蘋果。
還以為她會不答應呢,她都不氣我一直找她麻煩嗎?小龍偷偷地看著正認真地摘蘋果的藍以辰,其實有這樣一個娘也挺好的,小龍想。
摘了兩堆小山似的蘋果,以辰的手已酸得抬不起來了,頭髮亂了,衣眼也髒了,汗也流了一臉。但她和小龍的心情卻好極了,他們望著眼前的兩堆蘋果,充滿了成就感。
「我要去洗臉了。」小龍擦了擦臉上的汗,很嫌惡的樣子。
「我也要去。」以辰的臉癢癢的,粘了好多髒東西。
然後以辰追著小龍大叫著跑向屋子。
「小龍,你一個人住在這裡?」這裡會把一個成人悶死的,何況一個孩童。
小龍站在後門用手接著從一個竹管流下的清水,並用手指把水花彈得四處飛濺,這時的他才像個五歲的頑皮男孩。
「我早上在這練兩個時辰的武功,下午在這學習兩個時辰,其餘時間我都不待在這裡。
「天啊,這太過分了,他們這樣做會悶壞你的,小孩子就該到處玩嘛。」這就是不近情理的規矩,才使得小龍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的。
「是誰給你訂的這種爛規矩?」以辰義憤填膺。
「我爹。」
「什麼?他竟然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
「爹先問過我是否願意,我答應了,與其被一堆唯唯諾諾的丫頭們圍著,還不如在這裡清靜。
小龍抓過一條毛巾擦臉。
「該你洗了。」
以辰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們父子究竟是怎樣離奇的人?
***
以辰回到廂園的房間裡,看見湘嵐正把一條厚厚的淡紫的被子放到床上。她桌上的糕點換成了精緻的小菜。
「湘嵐,你又給我送被子了。」以展很高興不用獨守空房。
「夫人。」湘嵐來到以辰身旁,行了禮,臉上是掩不住的感激。
「湘嵐,你吃午飯了嗎?」以辰在桌旁坐下。
「還沒。」她小聲地回答。
「那你和我一起吃,好嗎?」她剛才也有邀請小龍,但他一口拒絕,還不說任何原因。湘嵐應該會可憐她獨自用餐的寂寞而來陪陪她吧。
「夫人,奴婢不敢。」她怕得退開了好幾步。
「沒有什麼不敢的,我和你是同等的人,為何要你看著我吃飯?」
「能侍候夫人,就是奴婢的福氣了。
「湘嵐,你就坐下來吧,我還有些話想問你呢。」以辰拉拉她的手,滿臉的誠懇。
「夫人,您有話儘管問奴婢,但奴婢真的沒福氣與您同進餐。」她看起來好為難。
「好吧。」以辰也知道她不能三兩句話就讓湘嵐忘記主僕的身份。她只好盡快問完話,讓她早點回去吃飯。
「嗯,你覺得大人是個怎樣的人?」以辰舌頭打結,這句話好難問出口。
「大人他人很厲害,卻很和善,但我們不知為什麼就是很怕他。他愛清淨,最不喜歡別人打擾,做什麼事都不願下人們伺候。
以辰點點頭,但有疑問,他不是挺喜歡指使下人嗎?
「夫人嫁過來他才讓婢女們進他的房間。」湘嵐似能讀懂以辰的心思,「就因為平時大人不讓我們進他的房間,所以前兩天我們都以為夫人與大人一起出去了,誰都沒發現夫人您一直是在這裡的。」
「原來是這樣啊。」以辰吐出一口氣,她那時還真誤解了他。
「湘嵐,你先回去吃飯,我以後有問題再來問你。」
「是,夫人,那我先下去了。」湘嵐又行了個禮。
不知道他會不會煩他?當時她不問清楚就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他會在心裡罵她野蠻吧?
「夫人,其實大人好疼你。」湘嵐在門口處停下來,鼓足勇氣說,「而且我們都很敬佩、喜歡夫人您,因為是您讓大人把依瑪給辭掉了,以後我們都不用再受她欺負了。」她說得有些急,但很真。
「湘嵐,你真好。」
這一刻以辰的心突然充滿了依戀,穆城、小龍、湘嵐、廂園、蘋果園和她所經歷的一切都在她的心裡佔據著,她已對這裡產生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