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落在我手裡吧?你騙得過人類,可瞞不過我怪探胡一刀的眼睛,今天我要揪出你的真面目!你認命吧!」
「哇!殺人啦,救命啊,啊……」
「閉嘴,西寶!」他從電腦螢幕上抬起頭來,瞪了聲音來源一眼。四周立刻靜寂了下來,只剩下電腦鍵盤被按的飛快的嗒嗒聲!
不到十秒鐘,那個聲音又高亢的響了起來,精力充沛的傳來了五個字:
「閉嘴,黑崎健!」
黑崎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隨手抄起了一團紙往左後方一丟——不用看也知道正中目標,因為一串尖叫聲已經伴隨著一陣翅膀的拍動聲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哇!殺人啦!謀財害命啊,救命啊……」
「啪」一聲,他關上電腦,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斜睨了那只仍兀自拍著翅膀不停叫的鸚鵡。他拿掉了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湊到它面前去,它立刻停止了聲音。
「何振飛那傢伙剛剛餵你吃了些什麼,讓你情緒亢奮了一個晚上?」他低低咕噥了幾句。
每當何振飛來過這裡,西寶就會像開始發春般聒噪幾個小時不得安寧。偏偏他的警告對何振飛那個傢伙來說根本沒有用,每回何振飛非得要逗逗西寶,和它「聊聊天」才肯告辭打道回府!久而久之,他也懶得管了。反正他們要「聊天」隨他們便,他可沒那個閒工夫去搭理這一人一鳥兩個神經病;更別提去管何振飛那小子都教西寶些什麼不三不四、奇奇怪怪的話了。
直起身,他正要往浴室走,西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黑崎健,你很帥!」
「謝謝!」他頭也沒回。
「可是我何振飛比你更帥!」西寶得意洋洋地說,興奮地拍著它的翅膀。
他回過頭,斜睨著西寶,「何振飛他說謊。」
「黑崎健是笨蛋!」西寶接的順口,神氣的看著主人。
這個大王八蛋!他微皺著眉嘀咕。
西寶只是只鸚鵡——學習能力超強,但頭腦有點簡單的鳥罷了,何振飛那混蛋倒像教他兒子般的傾囊相授,連人鳥之分都不管了,這簡直是……
「閉上你的嘴,不准干擾我睡覺,否則小心我扁完你之後宰了你燉湯喝!」他警告加威脅的輕彈了一下它的頭,它立刻又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樣的尖叫了起來——
「殺人啦,救命啊,謀財害命啊……」
正想充耳不聞的往自己的房間走,門鈴頓時響了起來,西寶的尖叫聲也識相的嘎然停止。
誰會在這個時間來?他瞄了一下表:接近午夜十二點。雖有點納悶,他還是前去拉開了門,一面還對西寶做了個「不准開口」的手勢。
門開了,門外站了一大票睡眼惺忪、全穿著睡衣睡褲、衣衫不整的——鄰居。他的心一沉,本能已經告訴他即將面臨什麼事了。
「有事嗎?」廢話。他咕噥。難不成這一夥人三更半夜來找他簽名嗎?
「對不起,黑崎先生!」站在眾人面前,一臉正義凜然的警衛先生威嚴十足的開口了:「我們都知道您是個名作家、也都知道您有熬夜趕稿的習慣,但是——能不能請您和您的鳥音量稍微小一點?」
「是鸚鵡!」一個小弟弟插嘴了。
「哦!」察覺自己「失言」,警衛先生掩飾的輕咳了一聲,「咳,請您和您的『鸚鵡』安靜一些,免得干擾到別人的安寧!否則,我只好報警處理了!」
見眾人全不甚高興的怒視著他,黑崎健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吵醒大家了。我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正說著,西寶的聲音又高八度的叫了起來——
「你是黑崎健,我是西寶!你好,我好,大家好!」說完它又猛拍翅膀,不停地在三支特別為它訂做的橫桿上跳上跳下。
這只笨鳥!他在心裡詛咒著,臉上卻帶著笑,「很抱歉給大家帶來麻煩了,我……」還沒說完,西寶的聲音興高采烈的傳了出來——
「黑崎健!黑崎健!」
「閉嘴,西寶!」他火大的回過頭就吼,一面仍然得對站在門外的鄰居們保持他一貫帥氣迷人的笑容。
偏偏西寶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興奮劑,不但對他的命令恍若未聞,而且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我是西寶!我是西寶!你好,我是西寶!」
「我知道你是西寶!我說閉嘴!」他的耐力已經逼到了極限,狠狠的瞪了西寶一眼。
「咳,我說黑崎健先生……」見他一副快冒火的表情,警衛先生由原本的主持正義轉為頗感同情,拍拍他的肩,「有這麼聰明的鳥是很難得,但是……你也知道咱們這種高級公寓是不准養寵物的,要不是有這麼群胸懷寬大的好鄰居們……」
警衛先生說著,站在一旁的鄰居們表情也由責怪變成「胸懷寬大」的和善。
「我知道!」他直到確定西寶不會再發瘋之後才回過頭面對眾人,「謝謝你們!我不會再讓西寶干擾到大家,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哎呀,沒關係啦,黑崎健先生!」一個胖太太為了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搶著開口:「其實我們也覺得很榮幸能和您這個名作家為鄰呢!您不知道啊,您前陣子出的那本科幻記述四度空間的推理小說我的兒子女兒們多迷哪!尤其是我女兒,直誇您長得這麼帥,實在不該當作家,應該去當電影明星啦!她還等著我找機會拿書給您簽名哪!」
「哦!」要在平常,他絕對非常樂意傾聽任何人對他作品的評語,但現在,半夜十二點,他只想趕快打發走這一群夜半訪客回房間去睡覺!
「是啦!是啦!」一群人似乎全忘了來找他的目的是什麼、七嘴八舌的附和著。
「說真的,黑崎健先生,您算是青年才俊哪。」連警衛先生都開始比手劃腳了起來,「您在報紙上那個專欄我每個禮拜都看哪,連我們家那學醫的大兒子都說……」
天啊!他在心裡呻吟。看來這群人打算在這兒開個小型討論會了,偏偏他又不能當這群人的面甩上門,表明他根本沒興致多站在這兒一分鐘——即使他很想。
「大胖子!大胖子!」就在這時,西寶的聲音又不甘寂寞的叫了起來,霎時眾人暫停了開討論會!
「呃……」他趕忙趁這個機會清了清喉嚨,禮貌而客套地說:「不早了,各位明早都還有工作不是嗎?我想……」
「說的是!大家都回去吧!」警衛先生這才像想到似的轉向眾人,「各位都回去吧!我想黑崎健先生不會兒再讓他的鳥吵到大家了……」
「是鸚鵡!」小男孩又抗議了。
「是鸚鵡!」警衛先生一本正經的更正。
大夥兒魚貫般的正要回自己的住處,西寶的聲音又一秒不差的傳了出來——
「我是西寶!我是西寶!黑崎健!黑崎健!」它興奮至極地上下亂跳一通,完全不把主人咬牙切齒的目光放在眼裡。
原本走到電梯口的警衛先生又折了回來,黑崎健雖納悶,卻仍保持禮貌的微笑,「警衛伯伯……」
「我想看看你的鳥……呃,是你的鸚鵡!」警衛伯伯笑呵呵的朝裡頭探。
黑崎健一時沒來得及反應,警衛伯伯已經自顧自的推門而入,直直的朝西寶走去。
西寶一見來了個胖伯伯,先是疑惑的看了半響,然後安靜了下來。
「它叫什麼名字?」警衛伯伯問,伸手要去摸西寶,但它卻往上跳開了!
「我是西寶!我是西寶!你好!」黑崎健還沒來得及回話,西寶已經自我介紹完畢了。
「西寶?」警衛伯伯有些困惑地皺著眉。
「家母為它取的名字!」黑崎健說。不知道這只蠢鳥待會兒又會冒出什麼驚人之語?
「是啊?」警衛伯伯呵呵一笑,一面伸手想摸摸它,它卻一個箭步跳了開去,然後是一個足以再度吵醒整棟樓所有人的高八度嗓音響了起來——
「救命啊!殺人啊!你好胖!你好胖!是豬!是豬!」
頓時,黑崎健看見警衛伯伯停在半空中的手和完全僵硬的笑容。西寶仍然還不知死活的上下亂跳、得意洋洋的猛拍翅膀——它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警衛先生生平最痛恨任何人對他身材的形容詞……
第一次,黑崎健真的有把西寶宰了燉湯喝的衝動!
一進到出版社大門,黑崎健連太陽眼鏡都還沒拿掉,一道黑影已經旋風般的朝他直直的衝了過來。他眼明手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才沒和那個跑路不帶眼睛的傢伙撞了個滿懷。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冒失的人影,一個女性高八度的噪音已經恨恨地叫了起來,「何振飛,你給老娘記住!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黑崎健微挑起眉,看著那個女人丟下一連串詛咒之後忿忿地踩著三寸高跟鞋走出了大門。
他回過目光,坐在門口的櫃檯小姐這才發現他似的站了起來,吶吶地開口:「黑崎健先生……」
「咳!」他輕咳了一聲,「呃……我想你們老闆大概不太方便……我只是經過這兒,順道將稿子帶過來。麻煩你告訴他稿件帶到,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何振飛的聲音卻分秒不差的從他身後吼了出來:
「看什麼?沒見過你們老闆發火啊?還不趕快工作!再看,下個月每個人扣兩千塊薪水。」
黑崎健停下了原本要往外走的腳步,回過身,只見何振飛一臉火冒三丈的表情由辦公室裡走了出來,顯然是才剛經歷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何振飛的左臉上那五道清晰的指印。
「老……老闆……」那位櫃檯小姐結結巴巴的:「這是黑……黑崎健先生的稿……稿件……」
「他人呢?」何振飛還在吼,看來已經氣到連黑崎健就站在門邊都沒看到了。
櫃檯小姐顯然被那一吼給嚇住了,好半天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又讓他給跑了?你這個接待人員幹什麼用的?」何振飛咆哮,似乎要把剛才的「不滿」一古腦地全發洩出來,「我早上是怎麼交代的?只要見到黑崎健那個傢伙就馬上通知我,千萬別讓他給溜掉。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把我這個老闆的話當耳邊風?」
「沒……沒有啊……」櫃檯小姐委屈的眼都紅了,一副備受虐待的小媳婦樣。
何振飛正想再開罵,一隻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上——
「幹什麼?」何振飛回過頭就吼。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居然敢搭老闆的肩膀,簡直是活久嫌膩了,「你是哪根蔥,居然……」他的聲音在見到背後那足足高他半個頭的高大身影時嘎然停止。
「夠了吧,老闆?」黑崎健似笑非笑地開口,「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嚇成什麼樣子了?再罵下去你可要破紀錄了,一個月內趕跑了二十個接待人員。」
「你以為我願意啊?」何振飛咕噥道:「真虧每個都是大學畢業生呢,辦事效率簡直是零,全是一群飯桶。」
「你在說誰啊,何振飛!」他話才剛說完,一個略帶凋侃的女性嗓聲插了進來。他們同時回過頭去,瞧見正抱著好幾瓶礦泉水走進來的高若薔。她在看見黑崎健時微揚起眉。
「嘿,真是稀客啊!財神爺大駕光臨。」高若薔將一瓶礦泉水丟給他,轉身要朝裡頭走,卻被何振飛給拉住了。
「喂,若薔。」何振飛苦著一張臉指指自己,「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怎麼就只想到他會口渴,沒順便想到我呢?」
「剛剛是誰說大學生辦事不力,全是一群飯桶的?」高若薔睨了他一眼,然後一愣——
「你那個臉是怎麼回事?」她勉強忍住笑,「你老婆又來過了?」
「什麼我老婆?」說到還留在左臉上那個清晰的「證據」,何振飛瞪起眼,沒好氣地說:「那個瘋女人,我發誓,這輩子休想我會娶這種女人當老婆!簡直是不可理喻。」
「第兩百六十三次!」在一旁的黑崎健慢吞吞地開口。
「什麼兩百六十三次?」
「這是你第兩百六十三次『發誓』絕不娶莊曉菲這個女人!」高若薔慢條斯理地接口,「算了吧,何老頭!你和曉菲都指腹為婚了二三十年了,我看你就認命一點,別三不五時『發誓』要拋棄她,免得我們天天看你臉上的巴掌印,嘖嘖!」她哀聲歎氣的進了後頭的辦公室,留下漲紅了臉的何振飛和憋笑憋的很辛苦的黑崎健,還有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一臉古怪的櫃檯小姐。
「Shit!」何振飛低低詛咒了一句,瞪了正用一種幸災樂禍卻又很無辜的表情看著他的黑崎健,「笑什麼?牙齒白啊?再笑的話小心我扣你版稅,連你是財神爺都一樣,給我滾進來!」
望著何振飛走進辦公室的背影,他對自己一聳肩,斜眼瞧見那位看來才剛畢業的櫃檯小姐還站在原地,他輕咳了一聲。
「呃,小姐,」黑崎健露出一個帥氣迷人的招牌式微笑,「我記得上次來沒見過你,你是剛來早班的嗎?」
「今天是第三天!」她被他看得有點臉紅,臉上卻洋溢著見到偶像的崇拜與興奮,「黑崎健先生,我是為了你才來的喔!呃……我是說,你的小說好棒,以前我是不看那種推理、神話或是探討宇宙科幻的另類小說的,可是我有朋友好迷你的書,她介紹我看你的作品,我才知道原來這種小說也可以這麼動有趣又吸引人的……」她幾乎有點語無倫次數起來,嘰哩呱啦的接了下去,「還有啊,你那一系列描寫另一空間的精靈世界,我好喜歡好喜歡,我甚至想你是不是真的見過它們?不然你怎麼寫得出那麼真實的東西?我……」她又快又急的一連串往下說,正說的口沫橫飛、欲罷不能之時,何振飛的聲音驚天動地的吼了出來——
「黑崎健,你到底進不進來?皮癢了是不是?」
黑崎健轉回目光看著櫃檯小姐,「你們老闆看樣子受到的刺激還不小,從剛才吼到現在!」他慢條斯理的說,對她溫和的一笑,「別被他嚇到了,其實你們老闆是很典型刀子口豆腐心的……」這句話好像是形容女人才是,他挑著眉想。不過——算了,反正對何振飛這個人,什麼形容詞都可以用,性別之分就省了。
「我知道!」她對他勇敢的一笑,靦腆地遞給他一張紙,「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簽個名?我想我的朋友們一定會很開心……」
「黑崎健,你……」何振飛拉辦公室的門正想罵人,一抬眼便瞧見黑崎健已經慢吞吞地朝他走來,一面還高聲宣佈——
「嘿,夥伴們,你們何老闆要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這個月起,每個人加薪百分之十、遲到不扣錢、請假三天內不扣全勤;還有,這個月員工聚餐大家到福華飯店用餐,全部費用由公司負擔。」
話說完,他人也剛好走到何振飛的面前。聽見後面傳來整個辦公室歡呼嘩然的聲音,他對整個臉漲成豬肝色的何振飛露齒一笑:
「如何?我幫你做這個決定還可以吧?這大概是你這個出版社成立五年來,身為老闆最受員工愛戴的一次。」他悠哉游哉的進了辦公室,將高大的身子往那套價值不菲的黑皮沙發上一拋。
何振飛看了他半晌,才不甘不願的關上辦公室的門。
「全體員工加薪百分之十?你也太狠了吧!」何振飛咕噥。
「你叫我進來有什麼事?」黑崎健睨著他,「該不會又想叫我去幫你向曉菲道歉……」
「去你的!不准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何振飛瞪了他一眼,將一張紙遞給他。黑崎健接了過來,快速而且仔細的瀏覽過一次。
「乖乖,你這小子!出版十五本科幻另類小說,本本超過一百頁;再加上那七套共三十本的漫畫單行本,每冊銷售超過二十萬!他媽的,你這傢伙是存心慪死那些拚命的要死,書卻怎麼賣也賣不出去的爬蟲類啊!」
他將明細表遞回給何振飛,不置可否,彷彿這樣的結果早在意料之中。
「說真的,老弟!我覺得你學醫簡直是浪費了。你應該去當個專門研究宇宙間非人類的科學家。」何振飛斜睨著他,「你那個在東京的醫院當院長的乾爹不是一天到晚要你回去繼承他的衣缽嗎?不是我說你,雖然說以你現在如日中天的氣勢,要一下子封筆不再寫那些騙人的玩意兒是有點可惜啦,可是你想想,你還有多久可以畫可以寫?哪一天市場上不再流行這種東西,你可會死得很難看!我看,你還是多為將來打算,考慮考慮回去接你那院長乾爹的醫院才是上策!否則頂了個醫學博士的頭銜,卻一天到晚寫那些根本沒有的東西,簡直是他媽的不合邏輯。」
「唔……」他悶哼,「你倒是很為我的將來著想嘛!」
「那是當然!我何振飛講的是現實!」何振飛一臉的正經加嚴肅,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只有一個字:錢!除了錢,什麼東西都可以丟到一邊涼快去!有了錢,人人敬你三分;沒錢的人就像落水狗,人人見你就躲得遠遠的,深怕你弄髒了他們一樣。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沒錢的人窮到路邊當乞丐;有兩個錢的人卻吝嗇的連丟十塊錢給乞丐都捨不得……」
「就像你!」黑崎健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想想看,這是什麼狗屁世界?簡直是本末倒置、亂七八糟!這年頭學什麼最吃香?當然是醫!每年多少人擠醫學系窄門擠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的,結果能撐到畢業還沒瘋掉的有幾個?而你,黑崎健,有事沒事拿了個醫學博士學位,不去行醫救人卻來搶作家的飯碗!這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跨行當漫畫家,而且居然還有報社和雜誌社請你去為他們寫醫學專欄,這簡直是教那些寫靈異小說和畫科幻漫畫的都去跳河自盡算了!」
「那不是『靈異』小說!」黑崎健提醒他。
「有什麼差別?反正就是根本不存在這個空間裡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它們』不存在?」黑崎健有趣地問。
「因為我講究的是『現實』!我何振飛凡事要求眼見為憑,沒看到的東西教我從何相信起?」何振飛睨著他,「幹嘛?難不成你見過那種東西?」
「沒見過並不代表沒有!」黑崎健挑起一道濃眉,「至少我不像你那麼『鐵齒』!寧可信其有,腦袋裡思考的空間會大一點!再者,探討四度空間裡有無非人類的生物並不可能因為看了我的書就相信了,這是個人的看法和論調問題!」
何振飛定定地盯了他半晌,然後聳聳肩。
「算了,說不過你!事實證明是:這類的東西,什麼前世今生啦、投胎轉世啦,有的沒的就是有市場接受度,明明知道它的可信度有限。」
「那可不一定!」黑崎健似笑非笑地說:「誰知道哪一天你在鏡子裡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空間裡的『人』!」
「照你這麼說,你是迫不及待想瞧瞧你自己筆下那些被稱為『精靈』的東西嘍?」何振飛從鼻子裡哼。
「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見見!」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我得走了!稿件我已經準時帶到,有事再找我吧!」
「小心點啊,老弟!」何振飛的聲音略帶挪揄的由他身後傳來:「依我看,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哪一天碰上了不該碰的東西,那可不是說著玩的!你沒瞧見那個外星人的長相都是頭大、耳朵大、眼睛和嘴巴也大,就是沒有鼻子,還有那完全沒有性別特徵的身體……」
「還有像你一模一樣的頭髮!」他丟下一句,在何振飛發愣的同時合上了辦公室的門。
「他媽的,黑崎健這個混蛋簡直是罵人不帶髒字!」何振飛搔搔頭,低低咕噥了幾句:「誰見過哪個外星人有頭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