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空氣、燦爛的陽光,讓她的心情漸漸開朗。
尤其是程子湘,特別珍惜柯冰玉好不容易才有的笑容,一路上挖空心思討好她。不但在車墊座椅全都加了厚厚一層的軟墊,而且一路上為她說笑解悶。程子湘為了做生意,大江南北、塞外漠北全跑遍了,自然有說不完的故事。
他的善體人意和體貼,讓柯冰玉好生感動,尤其他每訴說完他的某個人生遭遇時,大概就是兩個沒說話的時候,他老是色迷迷地親她、擁抱她;但無可否認的,她愈來愈喜歡這份色的感覺了。
漸漸地,她發覺他對她的愛是真實的,尤其那份貼心,有血又有肉的讓她感到深刻,又讓她感覺不到自己是在出賣肉體,最重要的是,他讓她有了付出真愛的衝動。
或許,她是可以擁有真愛的!
他們來到一間大宅院,守門的小廝一見到程子湘後,立刻請來管家,領著他們來到後花園,而得到消息的主人——趙遠山,也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子湘,你總算來了!」
「你三催四請的,再不來,行嗎?」程於湘的笑聲很爽朗。
「這位是——」趙遠山的眼光停留在柯冰玉的臉上,呆愣的表情,已經說明他看到了一位艷世美女。
「柯冰玉。」程子湘介紹著。「這位是趙遠山,是趙知府的大公子。」
柯冰玉微頷首。「見過趙公子。」在來的路上,程子湘已經 對她約略說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趙遠山還在發呆,程子湘用手肘頂了一下,他才如夢初醒。
「如此佳人,莫怪子湘為你神魂顛倒。」
「去你的,我看魂飛了的人是你吧」程子湘笑道。
「讓冰玉姑娘見笑了,我只是不相信世間竟然還有仙女下凡的奇跡,所以多看了幾眼。」
「承蒙趙公子抬愛,小女子心領了。」柯冰玉徽一頷。
程子湘笑著。「好了,一個多月不見、你呀!倒是跟你爹學了不少。」
「學什麼?」
「專司逢迎的為官之術!」
程子湘話聲一斷,兩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柯冰玉也露出微笑,隨著他們走向不遠處的湖邊。
過了木橋,他們在湖中搭起的亭子裡坐下,亭中的木桌上已經擺好了茶具,小泥爐上的水壺正冒著絲絲的白煙,隨風飄向湖面,秋水連波,遠山含煙。她倚著欄杆欣賞美景,頓時心情為之開朗。
「冰玉姑娘,這兒的景色如何?」
「湖面晃影清新幽雅,宅中美景、雕樓畫棟盡收眼底,有如世外桃源,令人心情為之一振。」
趙遠山的表情,有如程子湘所說的一樣,承受她由衷的讚美後,強烈的顯出他的自信與自豪。
他也是一個自大的男人——柯冰玉在心中暗自將他和程子湘做了比較,不過他卻少了程子湘眉宇間那種睿智與果斷氣勢。
或許做官的人,總是有點剛愎自用吧!
不一會兒,她鼻中聞到茶香。
「玉娘,未嘗嘗遠山為我們準備的安溪觀音茶,這可是千里迢迢請專人運來的上品。」
「可不是嗎?若非貴客上門,不出此茶。」趙遠山志得意滿的說著。
柯冰玉坐下來,拿起玉杯啜了一口,猛抬頭,卻見到兩個大男人全盯著她瞧。
「怎麼樣?」
「如何?」
兩人先後問著。程子湘是笑嘻的模樣;趙遠山則是老王賣瓜,討好似的望著她。
她緩緩說道:「氣味清香,人口之後甘甜在喉間,香氣由鼻蒸出,很好喝!」
「好、好,形容得好!」趙遠山拍手讚美。
「趙公子過獎了。」
「遠山,你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呀?」程子湘桃眉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吧!」
「我看是美人現身,不亦樂乎!」
面對程子湘的調侃,趙遠山呵呵地笑道:
「子湘,至此我完全明白,為什麼你會動心,拜倒在冰玉姑娘的石榴裙下。老實說,像冰玉姑娘這樣的美佳人,的確是很難讓人不討好她!」
程於湘知道,趙遠山是屬於好色型的男人,相對的,他對女人美醜的批判,也一向不留情。他不會在他面前故發讚美之詞,更不會藉此討好她,所以,他相信他是真心的讚美他的冰玉。當然,言下之意也暗指他拒絕蕭夢芸是明智之舉。
尋思至此,他大笑起來。「老實說,拜倒在女人裙下,聽起來有點不舒服,所以你應該說——是我被我的玉娘迷得昏頭轉向。」
兩人交換會意的眼神,正是英雄所見略同,只是苦了柯冰玉,兩個男人在她面前大放厥詞的讚美她,早讓她羞紅了一張臉。
程子湘看在眼底,心中有說不出的快意。「遠山,你可知此茶的來歷?」他轉開話題,為的是好化去柯冰玉臉上的靦腆之色。
「這倒不曾注意。」趙遠山請教著。
程於湘說道:「昔日安溪有一虔誠佛教徒,每日天方亮之時,必送清茶一杯到寺廟中,供奉觀音菩薩。有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發現一顆閃著銀光的茶樹,於是便挖回家,悉心植於盆中,待采收制茶後,發現香味奇特,於是便繁殖於園中。他感念是觀音生產恩賜,故命名觀音茶,後來的人因為其色澤深似鐵色,所以也有人喚做鐵觀音!」
他說完這個典故,趙遠山茅塞頓開,喝了一口。「此茶非人間,原是天上有,難怪如此香醇可口!」
「那也得拜你這巧玉杯,才能讓茶香更為清香甘醇!」程子湘說完,發現柯冰玉正望著手上的玉杯發呆。
「怎麼了?」他小心的關心著。
自從她展顏歡笑後,他努力地想盡辦法保持她臉上的笑容,深怕一個不小心,又讓她回到她哀怨的世界裡。
「可惜——」她喃喃的搖著頭。
「可惜什麼?」
『哦——」她回過神來。「我是說這玉杯很可惜,圖形雕壞了。」
「怎麼會呢?這可是我花了一千兩從一位告老還鄉的公公那兒買來的,聽說這還是御用的玉杯呢!」趙遠山明顯的不服。
「你倒說說看,是怎麼個可惜法?」程子湘滿臉好奇。
她再次仔細地端詳玉杯然後說道:
「照理來說,玉石出土,賞玩者注重在其沁色之美,然而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故而依其沁色的紋路而刻琢圖紋,或龍或鳳、或鳥或獸,才能顯現出玉石的特色。」
「你是說這圖不對?」程於湘有所了語的問著。
柯冰玉點點頭。「這杯子的紋型,是屬於鳳紋,不應該雕龍才對,雕工師父刻意雕龍,破壞紋路,玉的美也給破壞殆盡,變得不完美了。」
她的話,引起兩個大男人的好奇心,不免都爭相拿起杯子仔細地瞧著。一會兒過後,兩個大男人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是不是我說錯了?」她給瞧得發毛。
「不、不,一點也沒錯!」程子湘忙不迭的說。
「這就難怪了」趙遠山恍然悟道:「這一定是為了討好皇上,所以刻意雕龍呈賈,以討皇上的龍心,虧我當時還以為那位公公是急需用錢,所以割愛賤售,今天冰玉姑娘一說,這才開了眼,弄明白羅!唉——以為是撿了一個便宜,敢情原來是我上了大當呢!」
程子湘一聽,立刻大笑起來,神情之中暗掩一份異樣的神采。
他今天來此,不單純只是帶柯冰玉出門透透氣,而是另有目的的——
他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相信,程浩東一定知道柯冰玉住進梅苑的事情,也猜得出他欲娶柯冰玉為妻,然而,老奸巨滑的他卻一直沒有採取行動……不尋常,太不尋常了,他預感有什麼陰謀存在,所以這才故意帶柯冰玉出來亮相,一來,好讓他們知道柯冰玉的美,還有他娶她為妻的決心,二來,是引蛇出洞,逼他採取行動。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柯冰玉的表現太好了,有如一塊淳樸的美玉,綻放著溫潤的光芒,他當然要得意而驕傲。
可以想像的,程浩東不為這樣的結果氣出十根白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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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夜之後,他們拜別了趙遠山:柯冰玉跟著程子湘來到一間民房,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接待他們的是好久不見的——柳英川和江萍。
「子湘,有關你交代的事情——」
程子湘舉手制止。「等會再說吧!古有明訓,民以食為天,我和玉娘餓了一天,先弄些吃的,咱們邊吃邊談吧!
「那正好,今天江萍心情特別好,親自下廚,煮了幾道可口的菜餚,咱們可以大快朵頤一番!」
其實,他也是餓得腸子打結了。那些菜是江萍為程子湘煮的,在程子湘還未來之前,他是只能看,不能吃,口水流得快鬧水災了,江萍還是不肯讓他吃。
不過,這是他和江萍之間的秘密,他不會說的。
「咦?江萍也會燒菜?」程子湘驚訝著。
江萍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她的心不大,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那麼她就開心了。「你別聽英川胡謅,不過是一些不起眼的家鄉菜。」
「哎——家鄉菜最可口,咱們可以吃了嗎?」程子湘會心地道。
「可以了!」江萍一傳今,大伙立刻開動。
不知是菜真的好吃,還是他和柯冰玉是真的餓了,兩人均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不過,最餓的要算是柳英川,他真是餓虎出閘,轉動一雙「筷子爪」,也不理會江萍不時對他拋出的不滿眼神,便是將一桌的菜餚掃得盤底朝天。
「子湘,托你的福,我才有口福可享!」柳英川拍了拍飽脹的肚皮。
「那是你笨,才賺不到好吃的。告訴你,你只要常常哄得江萍開心,我包她沒事的時候,就會下廚燒幾道可口的家鄉菜,讓你飽餐一頓的。」
「是、是、是——」柳英川笑著,促狹地看了江萍一眼。「就怕她不識好人心,到時我口福沒享到,卻被——」
他話沒說完,一根筷子長了眼似的朝他門面飛來。總算他的功夫了得,側彎伸手,一氣呵成接下江萍突如其來的筷子攻勢。
這情形,可把柯冰玉嚇得臉色發白。
「好——」程子湘拍手叫好,化解了他們的對立。「看來,這些日子你們並沒有荒廢武功。現在,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們,下個月月初、英川你和江萍暗中再召那群師傅回牛家莊繼續趕工。」
「子湘,我沒聽錯吧!你飛鴿傳書上不是說趙遠山是受人利用,接了那筆生意,我們便要倒大振了,所以你要我請那些師傅暫時停止玉盤的雕制。」
柯冰王也覺得頗不可思議。「是呀!你不是才叫停工,怎麼又要召回他們?」
程於湘笑道:
「這是我與程浩東玩的一場遊戲。喊停工是要讓他鬆了戒心,再開工則是為了交差,也為了保命,否則我們有幾顆腦袋可以被破?而且亡命天涯的滋味可不好受哪!」
柳英川摸摸下巴,思索了下,道:「的確,要我一輩子和官差大玩捉迷藏的遊戲,我可不幹。」
「嗯!這就叫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咱們暗地裡趕工,到時來個出其不意的準時交出玉盤!肯定是要教程浩東扼腕!」江萍對程子湘的計謀感到相當佩服。
「會的,我不但要都程浩東扼腕,我還要教他咳血!不過,此刻最重要的還得煩勞二位,請你們告訴那些雕工師傅,說咱們不再做那些勞什子玉盤了!」
「這又是為什麼?」
「那天我和玉娘在趙遠山茶亭喝茶的時候——」他轉頭看了一下的冰王后又說道:「他拿出一組從回鄉公公手中買來的御川王杯,上面雕刻著象微著天威的龍騰圖案。玉娘自幼跟著他爹學習玉器,對玉石瞭解深刻,她一眼就看出在那玉杯上雕刻龍騰圖案是不適當的,我和趙遠山詳細看了之後,也發現到龍 騰圖案的確會破壞了玉石天然的紋理,如此一來,也失去玉石本身的價值,所以,那些師傅回來上工之後,你們交代他們,照著他們自己的意思,配合著玉石的沁色特質自己創作。」
「如果一來,我們還不是一樣交不了差?」江萍抗議著。
「別激動——」程於湘從容的安撫他們的情緒。「今天你們相信我,我當然也相信你們,只是這是一場同時操縱的爛把戲,我並不想你們直接插手。你們也知道,我的敵人是和我有血親關係的爺爺,這事不比江湖上一般仇殺恩怨,所以必須要特別小心慎重。現在,我希望你們能照我的意思去做,同時我也要你們相信我,我絕不會斷了你們的後路的。至於范江,我知道他是我爺爺埋伏在我身邊的眼線,你們找個機會勸勸他,忠臣不事二主,該是他有所選擇的時候了。如果他堅持要跟我爺爺的話,我也不勉強他,不過,咱們以後的計劃就不能再讓他知道了,這點很重要,我想你們會知道該怎麼做了。」
「子湘,聽你的口氣,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柳英川問著。
「別擔心,沒什麼,很多事情都存著一些不完美,而且是無法避免的事實,但我們還是必須去面對它,就以平常心去看待吧!」他頓了一下又說:「明天你們就打扮成我和玉娘的模樣,引開那些一路跟蹤我的跟屁蟲,按著我給你們的路線,一路遊山玩水回到梅苑。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
從頭到尾,柯冰玉都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在他談笑自如的神采中,心不細的人是很難發現他眉宇間深鎖的憂傷,但這抹似有若無的憂傷,卻深深的憾動柯冰玉的心弦。這些日子,他倆同聲高唱戀愛進行曲,忘卻了一世情愁,享受著彼此深深依戀的甜美滋味。人家說,甜蜜的時候,往往最易忽略對方的心底事;的確,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只是任意的擷取他為她帶來的喜悅和呵護,更把這樣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直到她看到為她帶來歡樂的獅子,在銳眼背後隱藏著一股深沉的憂傷,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自私!
尤其當程子湘帶她進房之後,她感覺出他的不安更濃烈了,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影響了情緒。
這情形有點可笑,但卻真實的讓她感覺到他的恐懼。對了,跟他相處也有一段時日,怎麼都沒聽到他提起過他的父母呢?只有他偶爾會提起他的仇人爺爺,而且,他每次不經意提起之後,總是露出憎恨的表情……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親情惡化到如此這般田地?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爹對她很好,很疼她,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連回頭的機會也沒了,但她不會恨她爹的,因為她爹是她這輩子第一個對她好的人;至於她娘呢?她該恨她嗎?想想,有一點,但是不多,甚至在事過境遷之後,她還有點想念娘和弟弟……
她腦中胡亂地編派一些事情,還沒想出頭緒,心思就被程子湘帶走。他的不安全感全投入她的身上,雙手不斷的撫摸她,不自覺地,那如上雲端、忽高忽低的美妙感覺,又吞噬了她回回回回回回
強烈的慾望大他們之間引爆,他瘋狂的向她索歡……
一次……
兩次……
三次……
終於——
他疲憊地在滿足中沉沉的睡去。
安慰他失落的靈魂,她突然覺得她變得有點偉大、有點重 要了!
444
程子湘失蹤的消息,引起程家不小的騷動。
「飯桶——飯桶——三十幾個人跟蹤兩個人也會跟丟,養你 們這些飯桶何用!」程浩東臉爆青筋,怒不可遏的摔碎手上的 杯子。「這渾小子!王八羔子!居然在妓院裡挑女人,他是存心要敗壞我們程家的門風,好來氣我的是不是?這渾蛋王八羔子!真是氣死我了——」
他的怒氣嚇壞了在場參與「屠獅」盛會的每一個人。
而范江也是其中一名。范江是程浩東擺在程子湘身邊的眼線,這一次,程子湘不讓他同行出遊,所以他回到程家來通報程子湘的異狀。
另外一位則是趙遠山,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對程子湘供出了實情後,馬上又覺不妥的向程浩東報到。至於柯冰玉,他則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過他眼裡不小心溢出的讚歎神采,並沒有逃過程浩東的眼睛。
除了他們兩位之外,其他還有一些是程浩東專派來跟蹤程子湘的心腹。
當然,女主角——蕭夢芸也在場。她沉著一張臉,心頭滋味並不好受。畢竟,他們議論、誓言撻伐的「玉面獅王」,正是她的未婚夫;但她比較在意的,還是程子湘在外成串的風流帳……這教她這個為人妻的,要拿什麼臉來討論這牽扯不清的是是非非?
心痛是她唯一的感覺,但她又能怨誰?照理來說,她應該是義無反顧的拂袖而去,可是她沒有,一切忍辱全是因為——
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她臉上的痛苦的表情全給程浩東捕捉到了。
「夢芸,你不要擔心,爺爺會替你做主的。」
蕭夢芸是程浩東選定的媳婦,他當然要袒護她。而且,他也不願相信程子湘會愛上一個野女人。他直覺地認為這是程子湘故意氣他所採取的抗爭手段。這招算夠狠的了,擺明了就是故意要拆他的台,想讓他的一世英明就這麼栽了!
她的怒氣轉向為首帶頭跟蹤程子湘的江大海。
「江大海,你說,他是到哪裡去了?」
「老爺——這五天來,杭州城前前後後、大大小小的村莊城鎮,一共有四十幾處,我們全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孫少爺的人。」
「飯桶!全是一群飯桶!哼!我就不信找不到他,難不成他會隱身?」
江大海不敢接放,倒是一旁的蕭夢芸說話了。
「老爺——他們要跟蹤的人,並不是一般人,而是子湘。他跟了你那麼多年,又拜武當陸真人為師,他的才智武功自是不凡,雖說他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但要甩開跟蹤,卻也不是一件能事。」
「這——」
面對蕭夢芸變相的讚美,他是苦在臉上,樂在心頭。他之所以一心一意的要她這個媳婦,就是因為她總能討他的歡心。但壞就壞在子湘不知是吃了什麼鬼膽,竟然一心一意地排拒這段佳緣。
蕭夢芸見程浩東臉部表情緩和了些,知道他不再那麼生氣了,於是又說道:「我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一定會再回到梅苑的。」
程浩東雙眉糾結得更深,轉而對他那些心腹交代:
「你們幾個給我警覺點,好好的盯著他,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回報,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麼鬼!」
「是的,老爺!」
眾人得令後,他又說道:
「范江,你安排一下,我要見見那個野女人;遠山,玉石的事情照常進行,我要讓他成為人見人厭的窮小子,看他還能做到何時!」
范江和趙遠山離開後,他便安撫他未來的孫媳婦。
「夢芸,你放心好了,爺爺會將子湘交還給你,而且爺爺準備讓你們明年春就成親,你什麼都別操心,只管準備當你的新 嫁娘就可以了。」
「可是子湘他——」
「沒有可是不可是,必要的時候,我會派人把那個野女人殺了,她替你洩恨!」
「程爺爺——我想求你一件事。」蕭夢芸委屈的說著。
「說吧!」
「我想,還是讓我來勸勸子湘,免得你們爺孫倆又要鬧得不愉快。」
程浩東想了一下。說道:
「也好,你先勸勸他,如果這個兔崽子仍不知回頭,我再來好好的教訓他。」
「老爺,屬下還有一件事情——」另一位瘦高的漢子說著。
「說吧!」
「江湖上傳說『來就當』欲出八萬兩收購十三隻大小相同的玉盤。」
「有這回事?」程浩東沉吟著。
「這事千真萬確!」
「我知道了,這兒沒你們的事情,下去吧!對了通知大家,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繼續找尋孫少爺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甩開討人厭的跟屁蟲後,程子湘更是心無旁騖地領著柯冰玉遊山玩水。
而柯冰玉在愛情澆灌下,笑容愈來愈燦爛了。
「玉娘,肚子餓不餓?我去釣幾條魚來飽餐一頓。」來到江邊,程子湘關懷地問著。這幾天,屬於「蛔蟲類」的他,總是能明白地肚裡心思。
「趕了半天的路,是有點餓,不過,咱們沒釣具怎麼釣魚?」她懷疑著。
「不用愁,山人自有妙計!」他笑嘻嘻地從背上的行囊中拿出魚線和魚鉤。「這不就成了!」
在她好奇的注視之下,他弄來了一根竹子,用線綁上魚鉤,連到竹子細長的一端。又到附近濕黑的土裡挖了幾條蟲,這玩藝兒她小時候看過,那黑黝黝蠕動的蟲就叫做——蚯蚓。
「這樣就可以了?」但她就沒看過魚兒是怎麼上鉤的。
「傻瓜,當然可以羅!這個方法是小時候爺教我的!」提起他的爺爺,他頓了一下,臉上閃過異樣神采,隨即又釋懷地笑了笑。「你等著,待會肯定有魚可吃。」
他自信滿滿的下竿。沒騙她,不到一刻鐘,他便釣上了一條肥魚。不過,柯冰玉又有了新的難題——
「沒鍋沒鏟,怎麼吃呢?」她沒想過要生吃魚。
「這沒問題!」
他像個魔術師,神秘地搬弄著他的法寶。先找了幾塊大小相同的石塊砌起來,然後又在河邊搬了一塊平板的大石板。「石板當做鍋,底下用枯枝生火,這道人間美味叫做石板烤魚。瞧,我這兒有點鹽塊,灑一點上去,那就更完美了。你可別小看這鹽塊,行走江湖,可是少不了的;像是流汗流多了,含些鹽片,體力會恢復得快些1」
她不懂吃鹽和恢復體力有什麼關係,不過,她還是記住了。「那我來殺魚。」以前雖是千金大小姐,可這簡單的廚房手藝她倒是會。
「記著,石板的熱度要靠燒著的枯枝控制,火太大,就拿出一些枯枝降溫,否則石板魚就變成燒焦魚了。」他撫撫她的頭。「這兒就交給你了,我再去釣些魚,看看哪些魚兒是貪吃鬼,正好做我們的野食珍晤。」他親呢地親了她一下,便帶著笑容離開,和魚兒博鬥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若說幸福是感覺得到的,那毫無疑問地,此刻她感到很幸 福。這些日子,他很尊重她,沒有再侵犯她的身體;或許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他使壞只限於親親嘴而已,她心想,反正人都給他,那就由他去吧!
「想開」再加上「認命」,就是有這點好處——他對她更好,而她也活得更快樂了。
她心喜地守在石板旁邊,不一會兒,石板上已經散發出陣陣的香味。她將魚翻了面後,轉頭望向溪畔的程子湘。
他優閒地手持釣桿,專注地等著魚兒上鉤的訊息。她喜歡他專注的模樣,沉穩平靜,沒有咄咄逼人的眼神露出樣和氣氛。回想離開「梅苑」後,她跟著他四處的遊山玩水,活像一對神仙眷侶,無憂且無慮……一種不能理解的念頭產生——她希望日子就這樣永遠這般甜蜜、自在又愜意。
微冷的秋鳳輕輕撥弄著她鬢邊的細發,但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是熱的,就像一旁「霹啪、霹啪」燒響著的木材一樣,燒燙了火上的石板,也燒燙了她的身體。
她知道他有一個大敵人——他的親爺爺。他的爺爺很壞,要對付他逼他成親,強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甚至他爺爺為了控制他,不惜破壞他辛苦建立的事業……骨肉相鬥,有點奇怪,但想到連自己的娘也曾這般狠心地想將她賣掉,她也就見怪不怪了!
這些事,她都是從他和朋友之間的對談分析而來,程子湘並沒有對她說過,大概也是不願讓她知道。所以,她很識趣,從來沒有多問。而程子湘也顯得極為鎮靜,一點也不煩惱,就像此刻他垂釣的模樣,心中有股強大的自信做基石,永遠也不會被擊倒的。
悄然地,愛苗在心中茁壯,漸漸生根,只是她忽略了!
她看著他發呆,想著、想著,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是魚!
她心中暗叫不妙,急忙回身救魚;一陣忙亂,總算救回了半邊。
「怎麼了?」程子湘也聞到焦味,向她走來。
「燒焦了!」
她站起,苦笑著看向他,卻沒注意到她腳邊剛才急忙從火中抽出的枯枝,在秋風助燃之下,迅速的燒旺起來,也正好點著了她裙擺的地方。
天!她像螢火蟲,拖著火走向他。
「啊——著火了——」程子湘眼尖,發現不對勁。
「啊——魚上鉤了——」她也同時叫了起來,因為她發現他放置的魚竿有了動靜。
「衣服著火了——」他大叫。
終於.她發現火燒屁股,再也不敢理會那些貪吃的魚兒,拚命地向前跑,可笑的是,火並沒有離開她……
「跳到水裡——」程子湘高喊。
但燒慌了心的她根本聽不見,像個無頭的蒼蠅般亂亂兜圈。
在這緊要的關頭,程子湘飛身衝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抱起,然後撲向水裡,滾了兩圈……
火熄了!兩人狼狽的自水中站起來。
「有沒有怎麼樣?」
「沒——有!」想起剛才可怕的情景,她心有餘悸的說。若是再慢一點,那她將難逃被火紋身的命運。
他不放心地繞著她轉圈圈問:「有沒有哪裡痛呢?」他臉上滿是心疼的模樣,沒有注意到手臂上滲出了血水在他衣服上宣染了開來。
「你手臂流血了!」
「可能是剛剛被水底的利石割傷,不礙事的!」
瞧他一副非得要確定自己沒事之後才會放心的樣子,她便三步並做兩步,往岸上跑。「你看,沒事吧!」
程子湘笑了笑,隨後上岸。「沒事就好!」他挽起袖子,查看傷口後,從他的包袱中拿出一塊乾淨的布,將傷口擦試乾淨。
「我來好了!」她接過布,細心的替他處理傷口。
她纖細的手指,好溫柔,每一撫觸,均電得他心頭一陣酥麻!
「疼不疼?」
「不疼、不疼!」他用心的享受著她的關懷。
她將布翻過乾淨的一面,臉上淨是焦慮關懷的表情,他心底樂歪了。有點犯賤的想,用這點傷能看清楚她對他隱藏不說的情感,他覺得值得。
「這是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別擔心」他不忍她眉頭揪緊。
「對不起!」她剛說完,突然又聞到焦味,想起還留在石板上的半邊魚,「啊」一聲,她叫著衝向石板。「糟了,剩下的半邊也焦了!哎呀!真被你說中,石板魚變成了燒焦魚了。」她嘟著嘴,懊惱跳腳的抱怨,臉上佈滿了少女天真的嬌態。
他覺得她好看極了,不禁忘情地欣賞起美女蹩眉的表演秀。這同時,他也有了竟外的由獲——
全身濕透了的她,衣裳服貼地粘在身上。頓時,只見她完美的曲線正向他的眼睛招手……該凸的凸,該瘦的瘦……迷死他了……
他突然變得很「衝動」,「要她」的慾望,瞬間點住他所有的心思。
她驚覺他帶色的目光,臉上微紅,趕緊用雙手護住胸前。
天!在他眼裡,這是挑逗!
「玉娘——你好美——」他走向她。
她心狂跳,口乾舌燥的說不出話來。雖說他們已有過肌膚之親,但第一次,他醉了,迷糊起來,好像有點不算數;第二次他需索無度,她累得記不清細節。
「玉娘——」他開始吻她了。從她的唇,一路吻向頸邊……
很輕,很柔,像秋陽暖暖地包住了她……
在他的吻滑向胸前禁地的時候,她一陣驚顫,「嗯——」她不由自主地輕哼一聲。
他輕輕拉下她的衣裳,肆意地擄掠她白嫩的酥胸。隨著他舌尖的逗弄,她的衣裳慢慢滑落……
她不知道,體內鑽動流竄的感覺是什麼?有一度,她幾乎腦中空白,如墜五里霧中,迷惘失向,待想定身抓住不知名的情愫,卻又覺得全身輕飄飄,如上雲端凌御飛行,漫遊在廣闊無說的時空裡……
她的身體時而輕擺,時而酥麻難蓄,時而癱軟無力。他托著她的身軀,整張臉埋在她的胸前,濃濃的鼻息聲,狂野地攫取她滿身的幽香。他的動作漸漸粗狂,如雄獅在森林中,兇猛地纏著獵物……
終於——他倆一絲不掛。
在潺潺流水旁……
在柔軟幽香的草地上……
在他強有力的臂彎裡……
在溫熱的大石上……
她隨他起舞,曼妙的節奏,長空為帳,大地為床。陽光灑下一地的春光,一次又一次的激情,沖蕩兩顆緊貼的心……像太陽的無偽,像大地的自然,他們緊緊的結合。
最後一次的衝擊,是山崩地裂,是狂風捲雪,是熾熱烈火……終至無力的纏綿相擁……
燒旺的枯枝,喜悅的「霹啪、霹啪」響著……
半人云層的秋陽,微笑地露著半邊的臉。她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掩藏所有嬌羞的喜悅。
這一刻—— 甜蜜! 喜悅! 大自然悄然地演奏著生命的另一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