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薩齊的是誰啊?」
站在補習班的長廊上,梳著兩條長辮子的畢之晚開口問道。
來這間頗有盛名的補習班也有三個月了,每週走廊上公佈的成績單上,獨佔鰲頭的總是這個叫薩齊的人,加上課堂上老師們三不五時便提到這位資優生,讓畢之晚忍不住對這個人產生興趣。
「X中高三的學生,品學兼優到讓人想扁的那款人。」旁邊有人言簡意賅地回答。
「戴著一副超厚眼鏡,瘦高的像根竹竿,總是一個人悶聲不響的唸書,感覺上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你們怎麼這麼清楚啊?」畢之晚驚訝地看向兩人。
「我哥跟他同班。」同學甲回答。
「我姊跟他是補習班的同學。」同學乙也解釋。
「聽起來他好像不怎麼受歡迎。」畢之晚半自語地說:「可是他好厲害。」她指向牆上公佈的榜單。「從我進補習班開始,從沒見過他拿第一名以外的成績。」
「人家父母都是名教授。」同學甲的語氣帶酸。「當然比較會唸書。」
「這跟父母是教授有什麼關係?」畢之晚不以為然。
「我爸、我媽都是高中畢業,我們家之皓還不是超會讀書的……不說這些,我肚子餓了,你們想不想吃什麼?」
同學乙低頭看表。「快上課了耶!」
「我溜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畢之晚匆匆交代完便往樓下跑。
這間六樓高的補習班,專收國、高中生,國中生的她們佔據四到六樓,一至三樓則是高中生的天下。
畢之晚一面默記著同學要她買的零食,一面往下衝,卻在二樓樓梯轉角處,聽到樓下傳來的說話聲。
擔心被老師逮到,畢之晚放輕腳步,先探頭看看情況。
「——同學這麼多年,借點錢應應急應該不為過吧!」兩個身材高大的傢伙,對著被他們限制住的人吊兒啷當地開口。
瘦高的人影拿出皮夾,直接拋給前方兩人。
「你很識時務嘛。」
「說是識時務,倒不如說討厭麻煩。」低沉的聲音冷靜地回答。
「本來事情是這樣就結束了。」
惡人甲將掏空的皮包丟還給他。
「不過有人要我們好好教訓你一頓,薩齊,」他輕跳地拍拍他的頰。「聽說你惹火了不少人喲!」
透過那對超厚眼鏡,薩齊的眼仍舊冷得無所謂。
「媽的!別跟他囉嗦啦!」惡人乙將嘴上叼著的煙往地上一丟。「先打再——」
「等等!」女孩的聲音清亮的響起。「你們拿別人的錢,又亂丟垃圾,還想打人,這太過分了吧!」
眾人抬起頭看向樓梯口,只見一個紮了兩條辮子的女孩一臉看不過去的站在那。
惡人甲、乙好笑的互看一眼,才打發似的開口:「你——」
畢之晚可沒留在那聽他們說什麼,她快速地走向他們,一腳踩熄還冒著紅光的煙蒂,雙手插腰、凶巴巴地說:
「你們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萬一燒起來……」
薩齊被她的模樣逗出一聲笑。
惡人甲乙的反應就沒這麼好了。他們威嚇的低頭瞪她。「這裡沒你的事,再不走,小心——」
「我一定你們就要動手打人了,對不對?」畢之晚截斷他的話,接著又看向薩齊。「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媽的!臭小孩!」惡人乙伸手揪向她衣領。「叫你走你是聽不——」
下一秒,惡人乙已躺平在地,摔成一團漿糊的腦袋根本搞不清發生什麼事。
「你這傢伙——」惡人甲也撲向她,不過結局卻是落得同樣的下場。
相扶著起身,惡人甲乙互瞥對方一眼後,惡狠狠地對站在一旁沒事人樣的薩齊道:
「你小心點,別以為每次都能這麼幸運!」
撂下這一句話後,兩人便匆匆離去。
「我是不是替你惹下大麻煩啦?」畢之晚側頭問倚在牆邊的高瘦男子。
薩齊搖頭。
「你就是那個薩齊嗎?很會唸書的那個?」畢之晚好奇地看他。
他不發一語。
「只會唸書對身體不好吧,平時也要多鍛煉身體,不然很容易被別人欺負的。」
畢之晚自顧自地說。
見他總是不回答,畢之晚沒話找話說:「你要不要吃什麼?我要溜去買東西吃,要不要順便幫你買?」
男孩只是拿一雙探究意味十足的眼看她。
「你好像不喜歡說話喔?」畢之晚摸摸鼻子。「那……那我去買東西了。」
「你頭髮亂了。」他突如其來的開口。
「又亂了?」畢之晚苦著一張臉將頭上的長辮子拆散。「我媽硬要我留長髮,她說我已經太男孩子氣,頭髮再剪短就會男女不分了。」
略顯笨拙的紮了個歪一邊的長馬尾,她甩甩頭道:
「這樣好麻煩喔,做什麼事都不方便,頭又好重——」
被她的模樣引出一絲笑意,薩齊直起身準備離開。
「喂!」畢之晚喊住他。「其實你笑起來滿好看的,為什麼硬要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呢?」
薩齊回過頭,看了她良久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畢之晚。」她又粲然地笑了。「我爸希望我像夜晚一樣嫻靜、迷人,可惜我偏偏聒噪得嚇人。」
眼直視著他,薩齊毫不吝嗇地揚開唇。「我記得你的名字了,畢之晚。」
待他離開,畢之晚還有些暈眩,她轉身朝樓下走,嘴裡邊喃喃咕咕的:「其實他笑起來滿帥的……」
那年,薩齊十八歲,在他淡漠已久的心裡,首次有人能留下波紋。
畢之晚十四。對她而言,與薩齊的相遇只是生活中極小的一段,等她填飽肚子、拎著兩包零食回教室時,這事早被她拋諸腦後,從此不曾再想起。
午夜十二點,畢之晚被腕表裡傳來的鬧鈴聲吵醒。
她看看表,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得叫薩齊起來吃藥。
推推身旁的男人,她不自覺的想著方才模糊不清的夢境,像是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許久前的一段回憶,只是隨著意識的清醒,夢裡的一切也逐漸消失。
「薩齊,」她點亮床旁的小燈。「醒醒,該吃藥了。」
見他還是酣睡如昔,畢之晚調皮的捏住他鼻子,又揪揪他的耳。
「起床、起床,再不起床我要咬你嘍!」
薩齊眼還未睜開,笑已染上嘴角。「我醒不過來,你咬我吧!」
畢之晚當真拿起他的手啃著。
「錯啦!」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薩齊看著她眸中的笑。「你咬錯地方了。」
「是嗎?」畢之晚以手肘撐起身子。「是不是得咬這裡?」她湊向他,輕咬著他的唇角。
薩齊舒服的歎口氣,眼緩緩合上,被動地任由她在他嘴上微蹭,直到感覺她的唇離開,才低下頭銜住她的,不捨地讓吻繼續漫燒。
「喂!」她推開他,微帶喘息的聲音在夜裡聽來分外曖昧。「吃藥了。」
「吃你就好了。」摟著她,薩齊癡纏不休。
一使力將他推倒在床上,畢之晚溜下床道:「我又不是治百病的靈藥,怎麼可能吃了就好?」
走向房門,她又回過頭。
「我去弄點東西讓你墊墊胃,你可別又睡著了。」
「怎麼可能睡得著?」看著她的背影,薩齊低喃。
一夜忽睡忽醒,眼瞧著她的時候多,閉上的時候反倒少。
心愛的女人躺在身邊,卻得當個君子,他不信世上的男人有誰處在他這狀況會睡得著的。
將被褥摟進懷裡,他埋進她的氣息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氣。
一整晚她都睡的很熟,身上穿著他的休閒服,寬大的圓型領總在她挪動時露出她小麥色的細滑香肩,幾次他忍不住的吮吻,卻總吵不醒她,只惹得自己慾火中燒。
端著熱牛奶及三明治上樓,畢之晚將餐盤擱在几上。
與他分食著食物,她一面看他,看著看著,就不知怎麼的笑了。
薩齊詢問的挑起眉。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笨。」她吞下一口牛奶後說。「一直想談戀愛,一直想像別人一樣,處在與情人相依相偎的親密情境裡,所以只要有人提出交往,便忙不迭的答應。只是想不通,我們這一對怎麼就是跟別人不一樣?總是甜蜜不起來,總是看來不像情侶。」
薩齊靜靜聽她說。
「現在總算明白了。」畢之晚點點頭。「原來戀愛是要先對對方動心才能談的,單為想愛而愛是擦不出火花的。」
「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才想通?」薩齊賞她一顆爆栗。
「很痛耶!」一邊撫頭,她一邊倒水讓他吃藥。
「不痛敲你幹嘛?」
嘴裡雖然這麼說,薩齊還是伸手替她揉揉頭頂。
將她圈進懷裡,薩齊咬著她的耳問:「說說你吧。
從前問你事,你總是支支吾吾的迴避,現在總能說個清楚了吧。」
更偎進身後的溫暖,畢之晚閉著眼道:
「我從小到大都被人叫大姊頭,也有人說我是神力女超人,熱愛伸張正義,其實我只是過度衝動罷了。
我並不是做事循規蹈矩的人,只是遇到看不過去的事,腦裡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自行決定了。」
薩齊仍是親密地擁著她。
「之皓總說我做事不經大腦,我覺得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所以才會不小心就惹上麻煩,或是動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搞錯了,這樣的事太多了。」她揮揮手。
「說不完的。」
他在她發上輕輕一吻。
「就是因為太會惹麻煩,前幾任男朋友幾乎都是為這個原因分手,他們期待的是被保護的小女人,可不是三不五時便捲起袖子扁人的女流氓。」
她側頭看他。
「你呢?為什麼會喜歡我?先警告你,我這輩子是做不來小女人的,你別事後才反悔。」
「我也不要小女人。」薩齊親親她的嘴。「兩個人互相保護不好嗎?幹嘛非得誰保護誰?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直來直往、不同別人的模樣。像你這麼有趣的傢伙,可是萬中選一、可遇不可求的。」
「還有趣咧!我又不是玩具……」畢之晚皺皺鼻。
「是玩具才好,我就可以天天把你帶在身邊。」他又親她。
「薩齊,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內在與外在差很多啊?」
她突然問。
「有嗎?」
「有啊。」她拉著他的手一樣一樣數。「外表看來像個斯文、優秀、人畜無害的精英分子,骨子裡其實壞主意一堆、又好色、又油嘴滑舌、又超會說情話哄人。」
「這話說出去沒人會相信的。」薩齊輕咬她的頸。
「我的真面目只有你見過。」老實說,他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有這麼纏人的一面。
「嗚……原來我是被欺騙了……」她埋在他懷裡細聲假哭。
「誰被騙啦?」薩齊伸出手在她骼肢窩搔著。看她像只蟲似的扭著、笑著,他搔的更起勁了。「說呀!誰被騙了?」
「你啦……是你啦……」畢之晚笑著求饒。拍手勾住他頸子,她喘笑道:「是你被騙了,被我這千年虎豹母看上……」
「我可沒抗議。」禁不住誘惑的順勢吻上她,薩齊的吻又甜又深。「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抗議的……」
膩在他的輕憐蜜愛中,畢之晚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樓下傳來的聲響。
「等……薩齊……等等……」好不容易把這只水蛭撥開,她豎起耳朵。「樓下好像有聲音,該不會是小偷吧?」
「不可能——」
「我下去看看。」她精神抖擻的跳下床。「你別下來,病人只要在樓上乖乖休息就好了。」
踮著腳尖下樓,畢之晚聽著樓下開關抽屜的聲響,心裡更確定自己的猜測。看清客廳只有一個鬼祟的人影,她輕手輕腳的摸向黑影身後。
「臭小偷!」嘴裡一吼,手也跟著發難,一個過肩摔便將人摔向軟毛地毯。
畢之晚一面壓制住他,嘴裡一面罵:「什麼事不好做,居然摸來這偷東西,你——」
「怎麼了——」陌生的男聲一響,客廳的大燈跟著一亮。
畢之晚眨了眨眼後看向站在電打開關處的男人,又順著他的視線將眼移向自己身下的——女人?
「這是——」鴛鴦大盜嗎?
「爸、媽,怎麼提早回來了?」薩齊微沙啞的聲音揚起。
「爸?媽?」畢之晚怪叫。
像是沒看到屋中三人瞪大的雙眼,薩齊走向畢之晚,將呆住的她拉起身。他握著她的手道:
「之晚,這是我爸媽。」接著又朝另兩人介紹。
「爸、媽,這是我女朋友——畢之晚。」
「你女朋友?!」還躺在地上的薩母尖叫。「那你們總裁的女兒怎麼辦?」
總裁的女兒?畢之晚皺著眉看向他。
等會兒解釋。薩齊無聲地對她說。
上前將妻子扶起,薩父不說地看著穿著寬大衣物、短髮散亂的畢之晚。
「畢小姐,這個時間大概不適合做私人拜訪吧?」
「沒關係、沒關係,既然來了就隨便坐——」畢之晚完全弄擰他的意思。
薩齊克制不住的噴笑讓她發覺自己犯的錯。
「我們是在說你!」薩母氣得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紫。
「我現在知道了……」她尷尬地笑笑。「我不是來拜訪的。因為薩齊感冒發高燒,我才留下來。」接著才慢半拍的解釋。
「謝謝畢小姐的關心,薩齊看來也沒事了,畢小姐是不是可以——」薩父暗示的看向大門。
「當然,我先上去換衣服。」畢之晚一溜煙的直往樓上跑。
「我去看看她。」完全無視父母要求解釋的眼神,薩齊慢吞吞的跟著踅上樓。
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穿回米色套裝的畢之晚。拉住她的手,他問:「生氣了?」
「才沒有。」她瞄瞄樓下。「生氣的應該是你爸媽吧?」
她抱歉地看他。
「我不是故意把你媽摔出去的,也不是故意惹火你爸媽……」
「沒關係。」摸摸她的頭,薩齊又問:「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剛打電話要之皓過來了。伯父、伯母好像很生氣呢,你還是好好安撫他們吧。」
拉著他往樓梯口走,畢之晚頭也不回地交代:
「你要替我說好話喔!告訴他們我真的不是存心,我只是——」
薩齊突然站定不走,等畢之晚回頭,才輕輕在她唇上一吻。
「別擔心,我會解決的。」
兩人牽著手下樓,畢之晚對面色不善的兩位老人家點點頭,又嘗試的開口:「伯母,對不——」
薩母由鼻裡冒出一聲哼,直接轉過頭不理她。
沒辦法的聳聳肩,畢之晚主動走向大門。
站在門口,她朗起腳尖對薩齊小聲道:「我已經見過你父母,改天換你見見我爸媽。」
唇輕刷過他頰,畢之晚笑著對他揮揮手後便跑著離開了。
撫撫頰上的餘溫,薩齊笑得很甜,直到見不著她的背影,他才關上門。
轉過身,他還來不及說話,母親的尖叫已一路從廚房飆進他耳朵。
跟在父親身後踱向廚房,薩齊聽著母親不斷地嚷道:「誰……是誰……」
往廚房瞄一眼,薩齊今天第二次在錯誤的時機笑出聲。
他看著整個流理台上滿佈的菜渣、蛋液及其它不知名的東西,再看向地板上麵粉堆裡明顯的兩個腳印,當然更沒漏掉洗碗槽裡焦黑的數樣鍋具。
看這幅像被戰爭肆虐過的景象,實在教人難以相信畢之晚只不過在這裡煮了碗清粥、煎了兩顆荷包蛋、熱過牛奶及三明治。
他總算明白啦!薩齊笑不可抑地想,換做他是畢媽媽,他也會不准畢之晚下廚的,畢竟她創造出的後果,實在是豐碩的教人難以收拾啊!
「你到底是從哪找來這種……這種……」薩母氣得找不出言詞形容。
「絕頂可愛?」薩齊很好心的提供詞彙。
「是可惡!可惡!」氣得橫眉豎眼,薩母的臉上再不見一絲知識分子的氣質。
「之晚是公司今年的新進人員,就分配在隔壁課,我們才剛交往不久。」不想再刺激母親,他簡單地解釋。
「我真不敢相信!」薩母深吸口氣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怎麼會挑上這種女孩子?租魯又沒腦袋、隨便就動手動腳,還毀了我的廚房……」看來她還十分記恨畢之晚的所作所為。
「林小姐不好嗎?你們也約會過幾次,應該知道這個女孩子溫柔賢淑,看來就是一副好妻子的模樣,不像那個……那個……」
「畢之晚。」薩齊提醒。
「我知道她的名字!」嘴裡爆出怒吼,薩母又急忙控制住自己。「除了她的人,林小姐還能讓你從此一帆風順,你們總裁不是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嗎?娶了她,你也不必再當個小課長,直接就升作執行副總裁——」
「這是誰決定的?」薩齊眉一皺。
「我和你們部長談過,他說總裁很賞識你,甚至願意把公司交給你。」薩母心情愉悅地說。
總是如此!
薩齊不悅地看著母親。
從小到大,總是擅自替他決定一切,總是費盡心力要他往上爬,卻從不曾問過他願不願意、想不想要。
從前,他可以無所謂的順著旁人的安排走,可現在卻不行。他已經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已經找到想守護一生的東西,從今以後的人生,他要照著自己的意思去過。
「媽,」他正經地開口了。「我不可能娶林小姐。」
兒子從來不曾反對過她的想法,薩母在呆了半晌後,才如夢初醒地驚問:「為什麼?」
「媽,我們跟林家合不來的。」薩齊嘗試的說服:「你真想跟財大氣粗的人結為親家嗎?你真想要一個知名企業家的獨生女當媳婦嗎?今天林小姐嫁到我們薩家,她要犯了錯你敢指正嗎?萬一我跟她吵架,她回娘家一告狀,那後果我們能承受嗎?」
薩母開始思考」愈想愈覺得兒子說的沒錯。娶一個在經濟地位上比他們高的人,未來難保不會被他們壓著走,能給兒子一個執行副總裁的職位,自然也有權力收回,不行,這太沒保障……
「之晚就不同。」他趁機說好話。「她是衝動了點,不過也是一片好心。想想,她一個女孩子呢,卻敢自己下樓抓小偷,今天是誤會,不過萬一真有小偷闖進來呢?沒有之晚、我又生病癱在床上,這個家豈不白白供進小偷口袋?」
這麼想也對啦。可是,她就是不太喜歡那個畢之晚……
「算了,這事慢慢再說,明天大家都要上班,還是先睡吧。」薩母作下決定。
看看母親的臉色,薩齊心中的大石至少放下一半。
他並不在乎父母反對,但畢之晚會,所以他只好慢慢跟雙親磨。
打個呵欠,他漫步上樓。想到要爬上冰冷孤寂的床,再想到前半夜床上暖馥馥的人形抱枕,薩齊忍不住可憐兮兮地想——
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再抱著她入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