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該死,她的那種無以名狀的緊張情緒又來了,她敢肯定自己的笑容簡直太燦爛了,語氣也太熱情了,一切看起來都不那麼自然。走進房間時,她無法不去注意到那張特大的軟床,鋪著金黃色的緞子床罩,佔了臥室的主要空間,顯得格外醒目。牆壁上裱糊著以淡綠為底色帶細格的牆紙,匹配的窗簾採用了相同的顏色和花式。地毯的顏色更濃一些,是深綠色。有一面牆上開了三扇門,同樣的是嵌板的木門和水晶制的把手。其中,中間的一扇門通往浴室,浴室與臥室的裝潢採取了相同的淡綠色的基調,配有金色的洗浴設施,另外兩扇是衣櫥的櫃門,裡面的空間大得可以做更衣室使用。
艾瑞西婭走過納桑的身邊,然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怎麼了?"
"沒什麼。"艾瑞西婭說道,然後對上他堅定的目光,聲稱是婚前綜合征,引發了她疲勞緊張的情緒。
"我們的婚禮已經結束了。"他提醒著她,眼睛裡滿是笑意,"你沒有注意到你真是個漂亮的新娘子,我對你說過吧?"
"沒有。"
"哦,那是個嚴重的疏忽。"他把她從身邊拉離,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胳膊,他的目光在她光潔的臉上游移,緩慢地打量著她,"好吧,今天的你非常,"他溫柔地說道:"非常漂亮。"
她仍然穿著舉行婚禮時穿的那套西裝。深奶油色的上等絲質面料,寬鬆的上衣在腰間用同色的寬帶緊緊束起,強調出纖細的腰身和臀部姣好的曲線,配上蓬鬆而飄逸的裙子,樣式既簡單又高雅,帶有一些新世紀的浪漫主義風格。艾瑞西婭在看到它的那一瞬就知道它是為她而做的。看都沒有看價格標籤,她試穿了之後,立馬在五分鐘之內買下了它。
納桑的視線又集中到了她清澈的眼裡,他說道:"關於游泳,我恐怕是有第二種想法。"
艾瑞西婭感覺自己的心就快跳了出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瞳孔已漲得老大。
"你很緊張,"納桑的言語中隱藏著一種似信又不敢信的快樂,"因為我?"
艾瑞西婭沒有回答。納桑將她美麗的臉捧在手中,拇指拂去了落在臉龐的秀髮,"別緊張,"他輕責她,"我不會吃了你。"
在他目光的凝視下,艾瑞西婭的雙唇開始打哆嗦,她用牙齒使勁咬住下唇,"別緊張。"納桑重複著剛才的話語,開始溫柔地、誘哄似地吻著她。艾瑞西婭僵立在原地,她的嘴唇默許了他的侵人,感覺自己的脈搏上上下下地亂跳一氣。
良久,納桑抬起了頭,放開了她,"去換衣服,"他說道,"願意的話,洗個澡,然後,我們去游泳。"
起初水很涼,但像絲般光滑和潔淨。他們在水中足足呆了半個小時,然後出來,艾瑞西婭拿起納桑之前從屋裡帶出來的折好的兩條大毛巾。
"高興嗎?"
"是的,很快樂。"
"我們其實可以裸泳,"納桑說道:"但是我想你現在可能沒有這個心情。"
他是對的。艾瑞西婭知道威赫克有不少這樣的海灘,允許裸身游泳和日光浴。但是,此刻她穿著一身保守的白色緊身連身泳裝,納桑穿著藍黑色的泳褲,頗為整齊。"這裡也是裸泳海灘嗎?"艾瑞西婭問道。她席地而坐,用另一條小一點的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準備弄乾頭髮,而納桑躺在地上,悠閒地看著她。
"我們想讓它是什麼海灘就是什麼海灘,"納桑說:"這裡歸私人所有。"
"你擁有自己的私人海灘?"
"我們擁有自己的私人海灘。"納桑強調說。
"哦。"艾瑞西婭不太自然地說道:"太棒了,我猜你也有自己的船,對嗎?"
"在那兒,就擱在那棵樹下。"他說道:"一條破破的小船,我可沒有遊艇。"
"沒有遊艇?"艾瑞西婭假裝失望地說道:"為什麼?"
"我實在不怎麼喜歡它們,"納桑充滿歉意地說道:"我暈船。"
艾瑞西婭努力地保持嚴肅的面孔,但是她實在做不到。她一把捉住毛巾摀住臉咯咯笑個不停,納桑坐起身來,一頭霧水地問道,"你在笑什麼?"
"你簡直是破壞自己的形象,任何一個百萬富翁都會為擁有遊艇而贏得敬意。"
"如果我有我也沒有時間去享受,"納桑說道:"不管怎樣,我可能是用大部分時間緊緊抓住船舷,生不如死。"
這幅圖景令艾瑞西婭又處於爆笑之中。
"沒什麼可樂的。"納桑這麼說著,嘴角反而顯現出笑紋。
"是的,是的,當然是的。但是,你真太不幸,太不幸了。"
"我要讓你得到嘲笑我的教訓。"納桑捉住她,將她輕輕推倒在地,壓在她的上方威脅道。
艾瑞西婭試圖用手中的毛巾反擊,但是納桑一下將毛巾從她手指間抽走,扔到沙灘上,然後,用他的毛巾纏住她不住反抗的身體。這可不是公平的"決鬥",但是艾瑞西婭確實不想贏得勝利。過了一會兒,艾瑞西婭仍舊躺在原地,掙扎無效,她微微喘著氣,眼睛格外的明亮,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星,她靜靜地等待著她丈夫更壞的懲罰。納桑躺在她的上方,健壯的胸膛正壓著她柔軟的胸部,英俊的臉離她的很近很近,凝視著她,眼裡充滿了男人勝利後的得意和滿足。
艾瑞西婭板著臉看著他,感覺得到他胸腔裡迴盪的陣陣笑意,"你這個小——"
納桑吻住了她,那些對著她的唇咕噥的字眼她一個字都沒聽清,都被一吻封進了彼此的唇齒之間。起初的一會兒,艾瑞西婭試圖堅守住陣地,拒絕響應他的索求,但是沒過一會兒,她的胳膊便攀上了他的頸背,她的唇便順從地在他的唇下像花兒般開放。
當他抬起頭來,稍稍放鬆了她一點,一條腿仍壓在她柔軟的身體上,艾瑞西婭仍舊閉著眼睛,任午後溫暖澄明的陽光灑在她緊閉的唇上。納桑捉住她的一隻小手,將吻落在她的掌心,然後將她的手指一隻一隻放在嘴裡,像是可口的食物,小口小口地啃咬、吮吸,舌尖和圓潤的指甲嬉戲。
"艾瑞西婭?"他哺哺道。
"嗯?"
納桑吻著她的手腕,他的唇向她手臂的內側游移,落在了手肘的彎曲處,他伸出了舌頭繼續向桑嫩的掌心探索。"你醒著嗎?"
"嗯——沒有。"她放下自己的胳膊,落在身旁的毛巾上。納桑的腿也挪開了,他調整了一下姿勢乖乖地與她並肩躺著。隔著身體之間短短的距離,艾瑞西婭能感覺得到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力。沒過一會兒,她便覺得陽光被他巨大的身影擋住,感到他的唇輕輕觸著她的。他的胳膊碰到她的身體,愜意地不想離開,艾瑞西婭輕輕地笑了,開始打瞌睡。
後來,他們又游了一會,直到太陽慢慢下山,陽光沒了熱度,樹的影子開始向沙灘擴展,才回到屋裡。
"餓不餓?"當他們踏進房間,納桑問道。
"有點兒。但是,我不太想做晚餐。"
"你去換衣服,"納桑建議道,"我去為我們找點吃的。"
於是,艾瑞西婭便在那間以綠色為基調的浴室洗了一個澡,把頭髮裡的細沙清洗乾淨,梳開發間糾纏的死結,然後用毛巾使勁把頭髮擦乾。她換上一件杏黃色的手工縫製的筒裙,肩上配有細細的肩帶,腰間繫著匹配的腰帶,換好衣服後,艾瑞西婭打開放在床上的箱子,取出一件嶄新的帶有花邊的長睡衣。
這時,納桑走進房間,大毛巾圍在腰上,赤裸著胸膛,手裡端著一個大托盤,"我認為我們在這兒吃晚餐比較好,"他說道:"陽台上似乎太冷了。"
艾瑞西婭走到通往陽台的門邊,夕陽斜照到桌上,留下陽光淡淡的痕跡,此刻的景色美極了,海裡碧藍的波濤緩緩地湧起落下,夕陽的光芒在海面上灑下點點碎金。但是,如果想繼續站在這裡觀賞景色,還是加上件上衣比較好。
納桑把托盤放在桌上,說道:"等我一下。"
從皮箱裡拿出衣服,納桑走進浴室。艾瑞西婭獨自坐在桌旁,一邊揮趕著被食物的香味引誘而來的蒼蠅,一邊審視著盤中的食物——三明治夾著美味的鮭魚、黃瓜和西紅柿——兩個被切成兩半的煮熟的雞蛋、一碗桃片、一罐奶油、另有盤子、勺子、兩個酒杯、鹽、胡椒和糖、外加一瓶冷藏過的酒。他似乎想得很周全。
艾瑞西婭從衣櫥裡拿出一件奶黃色的上衣套到連衣裙上,把袖子捲到手肘處。但她的腳還是光光的,不過應該沒什麼關係。
當納桑回到房間時,艾瑞西婭正站在陽台的門邊,欣賞暮色。艾瑞西婭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穿上了一件淺灰色的襯衣,一條黑色長褲,襯衣的下擺並沒有規矩地扎進長褲裡。
艾瑞西婭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海邊的風景上,這時,納桑走到她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他把整個臉埋在她的發間,"你香得像花兒一樣。"
"可能是洗髮水的味道。"她的頭髮尾部仍是濕濕的,冰涼地貼著肩。納桑撩開她頸後的頭髮,開始親吻她的頸背,他的指頭不安分地從脊背滑到她的上衣裡。艾瑞西婭馬上從他身邊走開,在桌旁坐了下來,"看起來很美味。"她看著食物說道。
納桑微笑著看著她低下的頭,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將酒杯分別擺在兩人的面前,倒上一些酒。"為我們!"納桑舉起了酒杯,說道。
艾瑞西婭舉起杯,抬頭凝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是熱切且執著的,彷彿要化為一把利劍剖開她的思想。她對他淺淺一笑,略微遲疑了一下,小口淺嘗著杯中的酒。這種酒的泡沫豐富,極為爽口,晚餐期間,她喝得相當多。
"我抽支煙介意嗎?"他問她。
艾瑞西婭搖搖頭,"一點也不。"
"我去那邊抽。"納桑說著,站起身來。
這時,艾瑞西婭想起他曾經對她講過,如果他想鬆弛一下緊張的神經,多半會去抽支煙。可是她自己怎麼辦?也許也應該抽一隻雪茄試試看。
納桑坐在陽台的護欄上抽著雪茄,艾瑞西婭深吸了一口雪茄的香味。窗外的夕陽已經散去了最後一線餘輝,隱人薄暮中。
當第一顆星星在黑暗的夜空中眨著小眼睛時,納桑抽完了雪茄,將煙頭按滅在一個之前從臥室帶出去的小小的煙灰缸裡。冷風沙沙地穿越陽台。艾瑞西婭打了個寒噤,納桑馬上抬起頭來,關切地問道,"很冷嗎?你應該進屋裡呆著。"
"真的不冷。"艾瑞西婭說,"只是現在慢慢有了一點寒意。"
她說著,站起身來,將托盤上用過的髒盤子堆在一起。
"我來收拾吧,"納桑說道。
"我還沒有參觀其它的房間呢,"艾瑞西婭提醒他,"我和你一起去。"
"願意做你的嚮導。"
他們最先去了廚房,廚房簡直棒極了,定做的完美得不得了的組合櫥櫃,大大的食品儲藏間,食品加工機和微波爐更增添了廚房的現代化。然後,納桑打開了所有房間的燈,帶著她參觀了所有的房間:別墅側翼的大客房、大型的遊戲室,裡面設有撞球桌和各種健身器材、正規的餐廳、小小的玻璃日光室,納桑告訴她這裡以前經常用來作為餐廳使用。另外還有獨立的傭人房間。"現在顯得沒必要了,山那邊有一所平房,是別墅管理員住的地方。他和他的妻子負責別墅的清潔工作。"納桑說道,"而且,此刻我不想任何人在這裡打擾我們。"主屋的一樓設有一個小書房,房間裡有舒服的長沙發,寬椅,還有一列書架和檔案櫥櫃。另有寬敞的主客廳,光潔的木地板鋪著具有濃郁東方風情的地毯,巨大的窗子可以鳥瞰大海,室內的牆壁上掛著一些收藏畫,都是新西蘭本土畫家的作品。
艾瑞西婭開始看牆上的畫作,納桑說道:"白天欣賞比較好。"
"好的。"艾瑞西婭正準備離開時,注意到白色的牆上有一塊空蕩蕩的位置,上面懸著空空如也的畫鉤,"你以前在這裡掛的什麼?"艾瑞西婭問道,"我猜你肯
定知道少了一幅畫。"
納桑回答之前有一絲幾乎聽不出來的停頓,"是的,我知道。"這時,艾瑞西扭扭過頭來看著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我收藏過你丈夫的一幅作品——《雨中男孩》"。
納桑仍舊站在原地,雙手插在褲兜裡,面部表情很平靜,肅清了一切可能的表情。
艾瑞西婭轉過頭,盯著牆上的空缺,"你——你怎麼處理的?"
"放在儲藏間裡。"
剛才湧起的焦慮和痛苦得到緩解,一陣輕鬆。艾瑞西婭靜靜地站在那裡直到確定自己能夠心口如一地面對納桑。"我想,"她說道:"我想去海灘散散步。"
"想穿上鞋嗎?"納桑仍然站立在電燈開關旁,隔著整個房間與她相望,房間太大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遙不可及。
艾瑞西婭搖著頭,"我們從這裡可以出去嗎?"
"可以。"納桑穿過房間,拉開一扇玻璃格子門,當他們穿過門時,冷風吹起了窗簾,他說道,"肯定不需要加件衣服?"
"不,謝謝。"
他們之間的語氣,突然聽起來宛若陌生人。當他們到達沙灘時,由於路面不平,納桑穩穩地抓牢了她的胳膊,只是緊握而不帶任何感情。在整個過程中,納桑一言不發。
他們走到接近海水邊的光滑濕潤的沙灘上,納桑鬆開了手,換作握住她的小手。一輪蒼白的月亮靠在山邊,光線昏暗,他們僅僅能隱約看見鑲著白邊的海浪沖擊著沙灘,潮起潮落。
爬上巨岩並不需很長的腳程,當他們到達時,心懷默契地同時折回原路。此時,他們所在的位置幾乎和別墅差不多高了,艾瑞西婭停下了腳步,緊張地低聲說道:"納桑——抱緊我。"
納桑立刻轉過身,將她摟進臂彎,讓她緊緊地,緊緊地靠著他,他的臉頰在她柔軟的發間摩挲。"親愛的,這是我僅僅想做的事情。"他說道。
艾瑞西婭在他的懷中輕輕歎息著,放鬆緊張的神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強健的、充滿生氣的、活生生的,他的臂彎是那樣溫暖和安全,她能聽見來自他身體的一下一下的心跳聲。她閉上眼睛,深吸著他身上清爽的性感的男性氣息——混合著皂香、若有若無的身體深處的麝香和抽過的香煙纏綿未去的餘香。他的手指撫摸著她的秀髮,艾瑞西婭將臉頰貼在他敞開的領口下光裸的皮膚上。
納桑撫摸著她光潔的臉頰,抬起她的下顎,她惹人憐愛地順從著他的吻,她的小手探進了他的衣內,尋找著光滑的肌膚。
納桑的手順著她的臉頰直下,來到喉間,拇指探索著光滑的曲線,輕柔地按住狂野跳動的脈搏,然後,再繼續向下滑動,鑽進敞開的上衣裡,撥開了它,他的手指沿著臂膊向下感受著她柔嫩的觸感,然後向上回到肩上,撥開細細的肩帶。裙子立刻從她身上滑落,他的手輕輕地覆蓋在她柔軟豐滿的胸部,他的唇再度找到她的,長時間地、渴求地、挑逗地親吻著她。
"我們最好是進屋去,"末了,納桑說道,艾瑞西婭頭暈目眩,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
"好的。"艾瑞西婭火燙的前額抵著他,靠著他堅實的鎖骨。納桑將上衣重新技回她身上,緊摟著她,慢慢走回別墅。他們由大門而不是出來時走的門走進屋裡,在黑暗中爬著樓梯,她在二樓附近摔了一跤,納桑把她扶起來,打橫抱在懷中走進臥室。當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時,她伸出胳膊鉤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她。大海在不遠處輕輕歌唱,而屋裡很安靜很安靜,只能聽見相親相愛的人兒急促的呼吸聲,衣物紛紛解落的窸窣聲和赤裸的肌膚輕擦著絲緞床面甜蜜的聲響。
最後是納桑低沉顫抖的聲音,"我愛你……"
良久,納桑平息了急促的喘息,在黑暗裡說道:"抱歉,我太性急了,是嗎?"
艾瑞西婭枕著他的胳膊,他的另一隻胳膊摟著她,"我可以——"納桑的手在她大腿內側游移。
"不,"艾瑞西婭尖聲叫道,"不,我很好。不管怎樣,並不是一一並不是每個女人時常都能達到高潮。"
"我知道,我知道,寶貝兒。但是我想讓你感受到……就在今晚。"他親吻著她像花一樣的雙頰,撫摸著她美麗的臀部。"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沒關係,"艾瑞西妞說道,"我累了,納桑。"她不安地挪動著身體,"你介意我睡會兒嗎?"
納桑安靜地躺著,"不,當然不。"他慢慢地離開了她的身體,直到兩人之間約有一步之遙,在寬大的床上,是個明顯的標點。"我們有整個星期的時間什麼都可以不做,只是做愛。下次……"
"是啊。"
'你確定還好嗎?"
「是啊。」
艾瑞西婭轉過身背對著他,在被單下聳起肩,希望他以為她睡意盎然。但是雖然閉上了眼睛,腦子卻無法停止地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放映著剛才的情景。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納桑一點都不性急,正相反,他相當令人愉悅地、相當細緻地、緩慢地進行著,非常體貼非常有耐心,一切都很完美。直到最後關頭來臨時,當所有的感覺積累到幾乎令人無法承受的白熱化的期待時,在他的懷抱中的她突然感到了寒意,失去了活力,納桑獨自一人攀上了慾望的頂峰,而她卻跌入全然絕望的地獄裡。
這根本不是他的錯。而是她自身的某種東西在最後關頭奪取了終極的快樂,就在她箭地就要登上頂峰的那一瞬間,剝奪了她快樂的權利,留下緊張而慾望未被抒解的她,讓納桑陷人失望中。這是以前從未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她無法理解她自己。但是,納桑是對的,她告訴自己,下次一定會更好。
然而,事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每次只要他將她納人懷中,她都會如第一晚那樣發應熱情,然後,卻毫無起色,總是冷不防地讓納桑吃可怕的閉門羹似的,艾瑞西婭便感覺到自己變成一個木頭玩偶,既無法幫助自己,也無法成功地隱藏好突然急轉直下地難以理解的心情。
在小島的最後一晚,夜色降臨後,納桑把她帶到海灘上去。毯子和兩條大毛巾鋪在沙灘上。納桑肯定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我們去游泳,"納桑對她說道。艾瑞西婭抗議著應該讓她早點知道,因為她的裙子裡面沒有穿泳裝,納桑笑道,"沒關係,你可不能讓我們的海灘連一個裸泳者都沒有光顧過。"
他們並沒有游得很遠,即便月光灑滿海面,水面仍是很黑。兩人其實都懶得正經八百地游泳,於是肩並肩在海上漂流,一次,納桑吻著她鹹濕鹹濕的唇,直到兩人在他的臂彎裡糾纏著,一起沉入海裡,然後,又蹦出水面,一邊大吐口中的海水,一邊大笑。海水吸取了白天太陽的熱量,所以不算太涼,而當他們盡興地回到沙灘時,人夜寒冷的空氣讓艾瑞西婭顫抖不已。
納桑拾起沙灘上的毛巾,開始幫她擦去身上的海水,先是頭髮,然後輪到身體,柔軟的毛巾在一雙溫柔的手的指引下拂去在幼滑肌膚上競相追逐的小珍珠般的水滴。他用大毛巾圍住她赤裸的身體,像是馬來人穿的圍裙,拾起海灘上的另一條毛巾,大力地擦乾自己的頭髮,然後,遞給她,"不想回報我?"他說道。
艾瑞西婭接過毛巾,快速地幫他把身體擦乾,並把毛巾圍在他的腰間,將末端折人圍腰裡。當她準備收回手時,納桑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將她的身體拉近。
納桑吻著她時,她的小手攀上他的結實的背部,手指探尋著脊背的曲線,她的嘴唇順從地啟開,響應著他火熱的吻。艾瑞西婭知道,他苦心經營了此情此景。毛巾、毯子為了他們而準備,為了他們浪漫地在星空下做愛,在海邊纏綿。有什麼錯呢?沒有。
納桑輕輕地把她推倒在毯子上,艾瑞西婭心甘情願地跟隨著他的節奏,任他腿和她的糾纏在一起,任他解開之前為她緊緊圍上的毛巾。她心甘情願地撫摸著他,抱著他,給他她的唇,她豐滿的乳房,她張開身體迎接著他。在最後的關頭,她用超乎尋常的力量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感受,隱藏了慾望頂峰的灰飛煙滅,她強迫自己迎合著他,喘息和呻吟,假裝達到了根本沒有感受到的狂喜境地。
然而,納桑察覺了,"別這樣,艾瑞西妞,該死的,別這樣。"他從她的身體裡退出,離她遠遠的,艾瑞西妞看見他揚起手,緊握成拳又鬆開,她向後退縮,不知道他是否想使用暴力揍她。
而他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迅速地把手放下,抱膝坐在一旁,他的頭深埋在交握的雙臂間,深深地顫抖地呼吸,平息著自己的慾望跟情緒。
"對不起。"艾瑞西婭說道,難過極了。
"對,別再假裝和我做愛時很快樂,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愚弄的。"
是啊,艾瑞西婭想。他擁有足夠的性經驗來判斷假裝的快樂和真正的高潮之間的區別。
良久,納桑抬起頭來,望著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你和艾達做愛時也是這樣嗎?"他問道,"一味假裝?"
"不是的。"艾瑞西婭坦白地回答道,沒有時間思索預料之外的問題。
"是沒必要假裝嗎?"納桑冷冷地問道,期待著她的答案。
"嗯。"這次她花了長一點的時間去思考怎麼回答,卻沒有第二種答案。
納桑仍舊望著海面,"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他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但是,請不要。真的,請不要。"
艾瑞西婭緊張地嚥下口水,說道,"好的。"
又過了一會兒,納桑疲憊地說道,"我們最好是回別墅。"納桑站起身時,拾起毛巾圍在身上。艾瑞西婭也坐了起來,整理好身上的毛巾,拾起衣服,當她收拾妥當,他把毛毯收了起來。在回別墅的路上,艾瑞西婭在坑坑坎坎的柔軟的沙灘上跌了一跤,但是,納桑再也沒有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