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送你禮物呀!」他笑著回答道:「你送了我一份這麼棒的禮物,我也要回敬你一份。」
是一份禮物不是兩份。他似乎已經自動將那靜心口服液忽略不計了。若不是看在他如此高興,她真想向他強調:其實送那盒「靜心口服液」才是她的本意。她希望他能夠多子心靜氣,讓那討厭的「第二人格」少出現一點。
「你過來,朝裡面看看。」他蹲下身,指著亞歷山大它們夜晚棲身的那個大紙箱說道。
她聽話地蹲下朝裡邊一望,箱子裡除了貓以外沒別的。只是這貓……這只是亞歷山大,這是拿破侖,那是成吉思汗……那只白色的小貓是??
一隻毛色全白的小貓正窩在拿破侖身旁,瞪著一雙美麗的翡翠眼,警戒地瞪著她。
她注意到了在這隻小貓的脖子上還繫著一條粉藍色的緞帶。「這是?」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你很喜歡貓,所以……」
「這隻小白貓是你送我的禮物?!」
「是的,你喜歡嗎?」
她不回答,只輕輕地將貓抱出來仔細打量。這隻貓通體雪白,幾乎沒有一根雜毛,綠色的大眼睛彷彿一汪深不可測的潭水,鬍鬚一根根精神抖擻地立著。可愛的外表下,似乎還掩著一絲桀驁不馴的王者氣概。
「它還沒有名字,你替它想一個響亮的名字吧。」雖然他猜這隻小貓十之八九會被叫作「華盛頓」,不過他有信心這隻貓會比那三隻懶貓更配得上英雄們的名字。他在寵物店裡挑選了那麼久,只有這隻貓敢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爪痕。
她輕輕地撫摸著小貓的毛,很快那隻小白貓就被這雙溫柔的手收買了。它舒服地窩在她懷裡,滿足地輕歎了一聲。
死貓,這麼有靈性!在寵物店買下它的時候他都不記得自己被它抓了多少回咬了多少下,這回換美女一抱居然這麼乖!難道它已經未卜先知明白了自己的主人是誰了麼?
「你喜歡這份禮物嗎?」他又問了一次,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不僅喜歡,而且喜歡得不得了。賀梨霏鼻一酸,忽然哭了起來。
「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見她「喜極而泣」,俞曠傑立刻手忙腳亂地四處找手帕。「我喜歡你,對你好是應該的麼。」
「你……你不要對我那麼好……因為你、你一定會討厭我的……」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溫柔而堅定地承諾。
「真的!你一定會非常、非常討厭我!」
「不會的。」
「會!因為……因為我已經決定要和你分手……」
雖然沒有下雨,天氣卻陰冷得可怕。已近半夜,天空中卻看不到一顆星星,雲層厚得快要壓得人心頭喘不過氣來。
亞歷山大這三隻懶貓仍然像沒事一般窩在原地睡覺,只有那隻小白貓覺察到了氣氛的詭異,瞪大了銅鈴般的大眼仔細地觀察著情況。
「你剛剛說什麼?」俞曠傑斂起和善的笑容,板著臉問道。
「……」賀梨霏怕得不敢重複,只默默地將懷裡的小白貓摟得更緊。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玩。」
她瑟縮了一下,眼淚流得更急。
她的行為無疑給了他最明確的答案。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是一個適合開玩笑的氣氛。他鐵青著臉,彷彿方纔那幸福的微笑不曾出現過一般。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怕你!和你相處了這麼久,我才發現……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你比我勇敢,比我堅強,比我有主見,我們兩個是不一樣的人!」
「難道就因為我們倆不一樣,你就要跟我分手?!你怎麼能找出和你完全一樣的人?!」
「可是我以為你和我是一類的人!」她哭著剖白自己的內心,「你恐怕還不知道我有多麼討厭自己。我討厭自己懦弱、自私又膽小,我連改變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我以為你也是這樣,我認為我們之間能有共同語言,但你畢竟不是我!」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這三隻貓起名叫做亞歷山大,拿破侖和成吉思汗嗎?是因為我知道我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具備英雄們的膽略,我只能將自己微渺的希望寄在它們身上。但結果你也看見了,它們和我在一起待久了,也變得和我一樣沒用。歆歆曾經說過它們辜負了英雄們的名字,其實是我自己辜負了自己的希望!」
「我怕,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久了會變得像我一樣令人生厭;我更怕你那不知何時會發作的雙重人格!」
「我以生命擔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你還不行嗎?!」他吼道。「只要我們互相喜歡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顧忌那麼多?」
「我就是擔心,我恐怕不夠喜歡你!」
「你說什麼?」這簡直是打擊中的打擊!俞曠傑的語氣已經冷到絕對零度。
「你說兩個人若是真心相愛,就不會有那麼多顧忌;可是我卻這也怕那也怕,連不相關的外人的看法我也怕!我想我不夠喜歡你,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如果你覺得我太自私,要罵我,要打我都可以,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我想和你做朋友,好嗎?」
俞曠傑壓抑著自己不被她的眼淚打動點頭說好。
「你的意思是,我們今天晚上分手了以後,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一起談天說笑?」
「……」
「你以為我能做得到?」
「……」
「你做夢!我辦不到!」他搶在她露出更悲哀的神色之前說:「我才不要和你當朋友,我要做你的男朋友!十年以後我還要做你的老公!
「分手這種事,哪能由你一人說了算?!我才不要充當被甩的那一方!只要我一天不承認,你就是我女朋友!」
「就算你現在不夠喜歡我,但是離最喜歡只差一步了不是嗎?否則你怎麼會煞費心思地送圍巾給我?」他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她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總之,我絕對不分手!」說完這句話後,氣氛立刻陷入了令人難堪的沉默僵局中。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然後,在回學校的路上,兩人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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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各位!好久不見!」
教室裡一片可怕的死寂,沒有人搭理他。
「怎麼啦?氣氛怎麼這麼怪?活像大家集體失戀似的。」
「失戀」這兩個字如閃電般狠狠擊中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傻的啊!難道不知道『失戀』這兩字目前在整個學校都是禁句嗎?」一個鼻樑上架著厚厚眼鏡的男生悄悄地將來者拉到教室的一角教育道。
「怎麼?咱們學校除了『我喜歡賀梨霏』之後又多了新的禁句啦?」
「你這個白癡!我不是在和你尋開心啦!你不知道哇,咱們的宇陽王……」
於是,「宇陽王被甩」的這條轟轟烈烈的大新聞又被拿出來大肆渲染了一番。
「哦!原來在我請假的這段日子裡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
「可不是嘛!分手還要挑在平安夜,實在是……」
「唉!大喜之後是大悲。這樣的大起大落,也只有宇陽王受得住……」
「就是啊,若是我就……」
兩人興致勃勃地說長道短,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傳來的陰冷的肅殺之氣。
全班同學都默默地在心中為他們劃起了十字。他們討論得太投入,居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宇陽王俞曠傑就站在他們身後。
「如果換成是我,我早就去撞牆啦!」
「那你還不快去?!」俞曠傑單手揪住那人的衣領說道。
「宇、宇、宇……宇!!!」
「小子,話都說不完整還敢假設你是我?!」他簡直恨不能一手將此人掐死。「你剛才說什麼?要撞牆一了百了是不是?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不是……我、我、我……那個……這個……」
唉!阿健長歎一聲,在如此敏感的時期說出這樣敏感的話,會死得很難看也不是沒有道理。遺憾的是俞曠傑目前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他惟恐避之不及,哪還能分心去保住他們的小命?現在他所能做的,恐怕只有為他們的亡魂超渡了……
喃嘸阿彌陀佛……
不要期望奇跡的發生。因為賀梨霏這幾天來都稱不舒服在寢室裡呆著。惟一能阻止俞曠傑的人就是賀梨霏,目前這惟一能馴服猛獸的人正在休假,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猛獸傷人……喃嘸阿彌陀佛……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俞曠傑並沒有將此二人「就地正法」,而是放開了他的拳頭,臉色鐵青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奇跡!宇陽王居然沒有動武!這是否意味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眾人皆不寒而慄,擁有神秘詭計的猛獸比什麼都更可怕。沒有猜得透俞曠傑陰冷的面孔下,打著什麼主意。
梨霏,你看見了嗎?我為了你可以不打人,不發怒,可以改變我自己;你呢?為了我,你能否變得更勇敢?
當再次見到外面的陽光時,賀梨霏覺得渾身都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勁。
她也真是夠沒用的了,不過就是平安夜多吹了一陣冷風,居然就大病了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她都窩在寢室裡沒有出門。
呵呵,她長這麼大生過那麼多病,還從未像這次病得這麼是時候。她正愁沒有借口躲俞曠傑的時候,老天就送了她一個絕好的理由。她藉著這場病躲過了許多該面對的問題。
希望這一個禮拜裡,他們能有一個對雙方都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然而這似乎是不可能的。想到很快又要在教室裡與俞曠傑比鄰而坐,她就覺得胃痛、頭痛,連心也痛。
可是……有點不對呀?為什麼今天大家看到她都像見到鬼似的?難道是因為在生病期間消瘦得太厲害,她的形象已和「另一個世界的居民」相去不遠?
帶著滿腹疑惑踱至教學樓,在路經第三公佈欄時,她不經意地抬頭瞟了一眼。
!!!!!
只一眼,她的下巴險些落地。
通告宇陽高中諸位同仁注意:
因為某些原因,我決定將幫裡的一切統領事務交給高二E班賀梨霏同學管理。也就是說,即日起,本校「宇陽王」正式退位,新任「宇陽王」是賀梨霏!大家必須服從新任宇陽王的領導……
金槍魚骨架的落款。
!!!!!!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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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據可靠消息,賀梨霏今天已經來上課了。」這條可靠消息是由賀梨霏的室友——呂歆歆提供的,可信度十分高。
「別叫我老大,我已經不是你們老大了。」俞曠傑說道,「你們老大換人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指使我幫你做事?當然這話阿健只敢在心中想,他可沒膽量說出來。
「老大……哦不,俞曠傑同學,我到現在還想不透你這麼做用意何在?」
「對啊,」呂歆歆接口道,「她那麼膽小你卻將她指定為『宇陽王』,你這樣不僅會毀了『宇陽幫』,恐怕也會毀了她。」再怎麼說賀梨霏也是她的朋友,她不能眼睜地看著朋友陷於水深火熱中而不出手相助。「你該不會是被她拒絕後惱羞成怒故意陷害她吧?」就目前的情況她只能這麼推測了。。
「你給我閉嘴!」俞曠傑一聲大吼,將呂歆歆鎮住了。
她從未見過氣勢如此駭人的俞曠傑,一副「惹我者必死,絕不留情」的樣子。
「總之,我有我的打算。但我絕對不會傷害到她。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他說了他命令般的請求。
而此刻的賀梨霏正躲在校園一角痛哭自己的悲慘命運。
不遠處走來兩個學生。
「這裡就是我們學校風景最好的地方,同時也是最來不得的地方。」
「為什麼?」
「唉,你剛轉來有所不知。我們學校裡有個恐怖的幫派……」
「宇陽幫是吧?這我早就聽說了。還有個宇陽王是不是?我在原來的學校就聽說了。聽說他是鬼畜的化身呢!」
「噓!你小點聲,萬一這話傳到宇陽王耳朵裡我們就都別想有好日子了!這塊地方就是宇陽王專門休息的場所……」
「那麼那個宇陽王究竟是誰?」
「最近才剛換人,我一時也很難說清楚。總之,看見他們兩個我們就逃快點吧……」
「你剛剛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宇陽王專屬棲息地!總之,非請勿入!我們還是快走吧!」
「那麼,」這個高壯的男生手一抬,指著不遠處樹下的賀梨霏問道:「她受到邀請了嗎?為什麼她可以坐在那邊?」
「啊!」那個作介紹的男生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居然一直沒有察覺到賀梨霏的存在。
「傻瓜!不要用手去指!她哪裡還需要邀請?她就是前任宇陽王后,現任的宇陽王啊!」
「她是宇陽王?」該男生的眉頭幾乎完全糾結在了一起。他一早就認出了她,在他們從前的學校,她可是很出名——出了名的膽小鬼!「唉,你在逗我笑嗎?她哪來的能耐成為宇陽王?!」
「是真的!她可是全校的大姐大!咱們學校的一把手二把手可都在她手上栽過觔斗!她成為宇陽王也算是實至名歸!」
「實至名歸?」不會吧?在他的印象中,她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難道轉到了這個學校才短短幾個月,她就能有這麼大的改變?
賀梨霏也認出了他。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到背時喝口涼水都塞牙。居然會在她獨自傷春悲秋的時候遇上她最討厭的人。
陸允奇,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她一生的夢魘。無論她轉到哪所學校,他都能神奇地接在她之後轉來,然後帶動整個班級,甚至整個學校的同學欺負她。
完了,他很顯然已經看見她了,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哈啊!賀梨霏,很高興又能和你在新的學校見面!」
她不語,只輕輕擦去頰邊的淚水。
「喲?你在哭嗎?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哪?」陸允奇走到她跟前,勾著身子毫不避諱地直視她。
她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凝視,微微地將身子側開。
「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掉淚呀!我聽說……你是宇陽王對吧?作為宇陽高中一大名勝這麼窩囊那就太……」
「我才不是宇陽王!」他的話引起了她激烈的反彈。
她的怒氣反而令他笑得更開心:「不錯嘛!果然有點宇陽王的架勢了。」
那個為陸允奇作校園介紹的男生聽著他們的對話聽得渾身冒冷汗。他在陸允奇身後不斷地輕拉他的衣擺:「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我們走吧……」
「你怕什麼?」陸允奇大聲說道,「像她這樣的膽小鬼,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他的話就像一記重錘敲在她心上,擊碎了她原本就薄弱的信心與意志。她覺得眼眶一熱,淚水又要不爭氣地往下掉。
「說你是宇陽王,誰信哪?你要真是宇陽王的話,就叫幾個人來幫你啊!」陸允奇笑得很賊,簡直吃定了她好欺負。
忽然一隻手從背後揪住了他的衣領,狠狠地向後一拖,陸允奇整個人都被摔倒在地。
「你是誰啊!王八蛋!」他仰在地上衝那個高大的背影吼道。
「我是你祖宗!」呂歆歆盛氣凌人地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回應他。
「小兔崽子,你很有膽麼!敢對我們宇陽幫的老大出言不遜?」有如天降神兵般,宇陽幫七個小分會的會長一字排開,在賀梨霏身前形成一堵高大的「人牆」。
「老大,你還好吧?」阿健為淚流滿面的賀梨霏遞上紙巾。
宇陽幫除了開會以外,第一次人員到得這麼齊。「光之護法」,「影之護法」,七小分會會長,幫裡所有幹部幾乎都來了,只少了一個人——上任宇陽王俞曠傑。
「小子,你是哪路貨?」
「剛轉來就惹到我們新任老大,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老大,你說怎麼處置他?」
「這種小事何需過問老大,直接群毆他一頓得了。」
「傳出去對幫裡影響不好,大家會笑我們以多欺少的。」
「那還是交給大姐大吧。」
「對呀,大姐大一人就可以輕鬆搞定他。」
「人牆」七嘴八舌地聲討了一陣,最後決定將懲敵重任交予呂歆歆。
「你、你們是誰!」陸允奇轉頭想尋求朋友幫助,才發現那個據說和他很鐵的哥兒們早已溜得不知所蹤。
「她是宇陽王,是我們幫的老大。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明白就好,你就不會覺得死得太冤枉。」
呂歆歆說完後,接著就是一連串兒童不宜的暴力鏡頭。「她……她剛才說你們是什麼?」賀梨霏不理會陸允奇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抖著嗓子問道。
阿健歎了口氣,接著開始作自我介紹。
「我是宇陽王的助手之一,呂歆歆也是。而他們七個則是幫裡各小分會的會長。而你,則是我們的新任領導者。今後,我們都要追隨你了。」
「不可能的!我說過無數次,我絕對不可能是宇陽王的!」說完賀梨霏使出全身力氣推開那一堵人牆,飛也似的跑了。
「老大,她還是跑了。」阿健望著她逃離的方向,心中十分憐憫。不管怎樣,俞曠傑的作法還是太強勢了。
俞曠傑從一棵大樹後走出來,心中雖然不忍,臉上的表情依然決絕。「呂歆歆,你別打了。」
「沒搞錯吧,你要為他求情?」
「誰說求情的?我要親手教訓這個傢伙!」俞曠傑邊活動手指的筋骨邊想:對不起了,梨霏。這是我最後一次動手揍人,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陸允奇,男,十七歲。身高184cm,體重七十六公斤,血型AB。曾於小學、初中與賀梨霏同校;小學二年級、四年級、五年級及初中一、二年級與賀梨霏同班。據調查,此人經常夥同一幫同齡男生欺負賀梨霏。其行為之惡劣,令人髮指,為天理所不容,人神共憤……」
「好了好了,後面那堆屁話可以省省了。」俞曠傑不耐煩地擺擺手。他只想知道有關陸允奇的情況,其他的他根本聽不進去。
「陸允奇?哼!奇怪的名字!一聽名字就知道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俞曠傑接過阿健手上的調查報告,邊看邊批評:「人長得奇怪,胸肌厚實得就像胸部一樣!和我一樣的身高居然比我重了四十斤!吃什麼長的?簡直就是頭豬!」
「不會啊,其實我覺得他身材挺好。」那種肌肉發達的強健身軀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哼!比我壯有個屁用?還不是被我打得滿地找牙。」
遇上你能夠不滿地找牙的恐怕是極少的例外。阿健心想。
「外表變態還不夠,居然連心理也變態!跟在賀梨霏後面轉了那麼多次學還屢次欺負她,分明是暗戀她!」俞曠傑最恨這種沒種的男人了;明明哈別人哈得要死;卻非得擺出一副不在乎的酷樣,但又希望對方在乎自己,只好靠欺負人讓對方對你的印象深刻。受不了!簡直幼稚到了極點!
是男人就要有能耐保護自己重視的人。這是俞曠傑最近新創的座右銘。
「老大,你這樣背後說人壞話似乎有點小人哦!」阿健打斷俞曠傑的義憤填膺。說到底俞曠傑不過就是氣惱那個陸允奇居然敢肖想賀梨霏罷了。
「總之,我絕對不會讓這個傢伙好過。」
「夠了吧,你已經讓人家在17歲青春年少之際不得不鑲假牙了,還打算教訓他?你不是發過誓說這輩子再也不亂揍人了嗎?」
「我的確不會自己動手揍他。所以阿健,你和幾位弟兄參謀參謀,認真想想治那個傢伙的法子。」
「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是宇陽王了嗎?」
聞言俞曠傑立刻將臉一沉:「難道就因為我不再是宇陽王,我對你們就一點兒號召力也沒有了嗎?」
「不不不……」阿健變臉的速度也很快,他已經立刻換了一張諂媚的笑臉:「治那個小子是不是?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保證將他整個生活不能自理。」
搞什麼嘛,還說退位、淡出江湖、金盤洗手呢,結果和原來的狀況沒有什麼改變麼。還不是一樣愛指使人,看來愛情的力量再偉大也只能讓他犧牲到此了。阿健如此想著。
這時,他發現了縮在柱子後,探頭探腦的賀梨霏。兩人視線一對上,她立刻將整個身子都隱匿於柱子後。
唉!他已經對短期內能看到賀梨霏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面前不抱任何希望了。自從上次他清楚明白地表示自己是宇陽王的助手之後,她防他們就跟防賊似的。就連呂歆歆也無可避免地被她嫌棄,聽說她們的寢室近日裡一片死氣沉沉,兩人基本已不再溝通。目前,賀梨霏已經淪落到只有老大一人值得依靠的地步了。
哼,真是好笑。她認為最安全可靠的港灣事實上正是狼窩。不知她若知道老大就是宇陽王本人時,會有什麼反應?
「老大,你的女朋友找你呢。」阿健識趣地離開了。他清楚只要他還站在這裡一分鐘,她決對不會主動靠近一步。
果然他一走遠,她馬上飛奔至俞曠傑身邊:
「你怎麼還和他一起走呢?我不是告訴過你他的真實身份嗎?他是宇陽王的親信哪!這麼可怕的人你怎麼還敢和他一起?」
遺憾的是她的關心並沒有令他太高興,反而令他的心情更加蕩到谷底。
「你真的這麼排斥宇陽王?」
「那當然!他不僅可怕,而且莫名其妙!我與他從未謀面,他居然點名將我指定為宇陽王?!這真是太不合邏輯了!我打個簡單的比方:假如在某鬧市有一隻狗和許多人,可是這隻狗偏偏只認準一個人咬,這不是很奇怪嗎?」
別把他和狗混為一談哪!他無力地長歎一口氣。
「你別因為他曾經打過人就將他否定得如此徹底。就像我,我也有不受控制動手揍人的時候啊!難道你會因此躲我一輩子嗎?」
「你怎麼了?」賀梨霏小心地看著他,他的表情凝重得有些可怕。她也開始覺察到氣氛的詭異。「我當然不會因為你的另一重人格就徹底否定你啊!因為這畢竟不是你的本意麼。我們不是正在談宇陽王麼?怎麼突然扯到你身上去了?」
「沒什麼。」他有氣無力地虛應了一聲,就將目光轉向不知焦距的遠方。
他怎麼了?賀梨霏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因此而不高興。
難道他是在氣她明明已經主動提出分手,現在卻又回過頭來粘著他嗎?
可是……沒辦法呀!除了他,她不知道這學校還有什麼人值得信任與依靠了。
而且,最近她才發現,其實自己是相當喜歡他的。她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會不會遲了點?
應該不會太遲吧?她偷覷著他的側面,頭一次深刻地體會到,原來兩個人這麼在學校裡漫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