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彷彿知道她的不安,夏磊柔聲安撫著。
心帆看著他,心有些安了下來。
她還不知道他們這個自私的決定對姚家而言,到底會造成多大的衝擊,也不知道姚家的人會不會支持他們這麼做,所以她的心忐忑不安極了……然而,到底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正胡思亂想的當兒,大廳前後分別傳來腳步聲,夏磊聽到聲音,緊緊拉了拉她的手。
「大家都來了。」
「嗯。」心帆緊張的只能發出這麼一聲。
「放輕鬆一點,沒事的。」夏磊輕聲安慰著。
話甫畢,姚家最小的兒子冬煦已經從外頭進來了。
「哥,聽說你有事找我?」
「你先坐吧!」夏磊道,這時後頭的姚師甫也攙著姚夫人出來了。
「爹,娘。」姚夏磊將心帆帶到他們面前。「這就是心帆,心帆,這是我爹、我娘。」
「伯父、伯母,您們好。」心帆急忙問安。
「好好好。」姚師甫連忙點頭,姚夫人更是走上前去,將心帆的手攢在自個兒懷中。
「自從上次在娘娘廟裡見過之後,就沒能有個機會把你看清楚,今天你終於來了,我看看我看看……果然是個可人兒!莫怪我們家夏磊對你喜歡得緊了!」
「娘娘廟?」心帆卻有些不解,顯然並不清楚當天相親時發生的事情,不禁疑惑地看了夏磊一眼,夏磊報以一個溫柔的眼神。
姚夫人卻是呵呵一笑。「心帆,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叫梁姑娘顯得生分,心帆姑娘又拗口。」
「伯母叫我心帆就好了。」心帆忙點頭說道。姚夫人身上的氣息,跟夏磊真像啊,淡淡的、溫溫和和的,就跟柔暖的微風一樣,叫人感到平和舒暢,她已經開始喜歡起夏磊的母親來了。
「好,好。來,你坐。」
「春鳳姐跟秋尋姐呢?」冬煦一坐下就不停地張望著。「不是說要開家庭會議?怎麼沒見她們兩人蹤影?」
「咳咳咳……」姚師甫咬了兩聲。「你說的沒錯,理論上是該叫她們來,只是你兩個姐姐早就已經出閣,所以不叫她們來了,也省得她們知道家裡的情況,幫不上忙也就罷了,還落得自苦。」
冬煦聽出苗頭不對,便道:「怎麼了?說的這麼嚴重?難道是上次的事情還沒解決嗎?」
「唉,本來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也就沒打算讓你插手,這幾天漸漸有人來討錢了,不過就是船期延誤,多拖個幾天是幾天,不料時日一久,原本幾個老客戶也都觀望的不耐煩了,要是咱們再不能如期交貨,只怕保不住這間房子。」姚師甫搖搖頭,歎道。
梁心帆聽得臉上一片青白。她想起重衣雲手上那張薄薄的支票,明明是隨口一吹就會飄起來的重量,為什麼此刻卻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彷彿千斤、萬斤的重擔?!
「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帶心帆來的。」姚夏磊說道。「她也即將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我認為她有必要知道姚家目前的情況。」
姚夫人聞言,不禁憂心地蹙起眉頭。「心帆,真是對你不住,把你也給扯了進來……」
「心帆沒有關係的。」梁心帆搖搖頭。「要是能夠替夏磊分憂,我也願盡一份心「。」
姚師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爾咳了兩聲,走到夏磊身邊。
「衣雲前幾日來過。」
姚夏磊一震。
不只是他,連心帆都是一楞。
「我相信衣雲一定已經去洋行找過你了,至於你的答案是什麼,也已經很清楚了……」姚師甫轉了個身,面對著梁心帆,說道:「梁姑娘,我姚家雖不是侯門深似海,也非小門小戶,但今日一跌,日後想東山再起,還需要許多時間、人力與精力,夏磊選擇你,而非衣雲,足見他並未讓眼前利益迷惑了心智,我心甚慰,但你若與夏磊在一起,只怕將來好日子少而苦日子多,即便如此,你仍然願意嫁給他,做我姚家的媳婦嗎?」
心帆心口怦怦直跳,萬萬想不到姚師甫竟這麼快就切人了主題。
夏磊見狀,輕輕地緊握了下她的手,心帆回過神來,臉上暈著淡淡的紅,輕輕點了個頭。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姚夫人道。
「我與夏磊有過約定,是福是禍,我們都要在一起。」
姚夫人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好孩子、好孩子,你真明事理。只怕委屈了你啊!以後若拿了這間房子去抵、去押,咱們就得搬到更小的房子裡去,什麼丫頭長工的,更是沒辦法請了,你的父親好歹也是堂堂的名大夫,要他的寶貝女兒嫁來姚家吃苦,我和你姚伯父也實在不忍心吶!」
「心帆不怕吃苦的。」梁心帆微微笑著。「心帆在家,每天都喝著黃連熬的保肝茶,已經習慣啦!」
冬煦大樂,呵呵笑個不停。「哥,這未來的嫂子真好玩兒!我喜歡我喜歡,快快把她娶回來!」
心帆聽言,臉上更紅了,這回便低下了頭去。夏磊見她羞赧的模樣,心中有些憐惜,一時喜樂無限,不知怎地,這原本討論的是件天大的禍事,卻在這奇妙的和諧氣氛之下,變得雲淡風清了。這或許就是心帆的魔力吧!有她在,就總是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不由得再度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心帆感覺到後,抬起頭來對他一笑。
「那……我們就開始籌辦親事吧!」
冬煦第一個鼓掌!「贊成贊成,苦中作樂,這才是第一等快活!」
「得先選個日子才成。」姚夫人說。
「呢,還是先去提親最要緊!」姚師甫道。
「找房子的事就讓我來負責吧!」冬煦說。「我在大學有一些朋友,他們人脈廣,一定能幫咱們找到便宜又適當的住處,哥呢,就專心忙洋行的事務就成了。」
心帆有些發怔的看著面前的幾個人,真有種置身於夢中的感覺!眼前的人即將成為她的家人,在這個非常時期,他們竟還可以談笑自若,完全不以將來很有可能更糟的境遇為忤,反而待她如此的友善,這叫她如何能不感動呢?驀地,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吉日、吉時。
大紅花轎抬呀抬、晃呀晃,敲鑼的打鼓的嗚啦嗚啦地奏著,從城裡的這一頭,喜氣洋洋抬往城裡另一頭,許多人圍在道路的兩旁,為了這樁婚事而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聽說今兒個娶親的,是姚家的大少爺哪!」一個人望著那隆重的儀隊發出了歎息。
「大少爺?他娶的是哪家姑娘?」
「哎,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他娶的就是濟民堂梁大夫的獨生女梁家小姐啊!」
「真多虧你這耳報神識不過……聽我在姚家洋行裡工作的二站丈說,最近那洋行不是出了點問題嗎?怎麼這時候還有心思辦親事?」
「大概是沖沖喜吧!流年不利嘛,做什麼事都求好兆頭……」
「可是你瞧瞧,這陣仗、這儀隊,還不頂盛大的麼!」
「那可不?畢竟是大戶人家啊!體面總是要的……」
嗚啦嗚啦的迎親樂聲已到了濟民堂大門口,此時樂隊更是放縱的大吹特吹起來,將路人們的話語聲都給蓋了過去。紅紅的花轎前方接著長長的人龍,人龍的最前方則是一匹褐色駿馬,馬的上頭不是別人,正是一身喜服的姚夏磊。只見他俊逸朗朗,眉目之間充滿雀躍神色,他彷彿感覺到所有的人都在為他祝福似的,卻沒想到在街上的某個角落,正有道怨毒的眼神直直的盯視著他!
那是童衣雲!
「夏磊……為什麼?」童衣雲低低的自問著。
為什麼?為什麼寧願毀掉事業,也還是要梁心帆?
為什麼就是不要她?
看著他騎在馬上,志得意滿、顧盼神飛的模樣,童衣雲心碎了。
「好你個姚夏磊,好你個姚夏磊……」她哺哺地道。「今天,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我童農雲呢?我童衣雲算什麼?」
姚夏磊自然聽不到,也不能回答她。
「梁心帆到底哪一點好?」童衣雲流下了兩行清淚。
姚夏磊當然看不見。
迎著儀隊來、望著儀隊去,童衣雲看到夏磊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之中後,忽然一醒!
「對……我要問個清楚……要問個清楚!」她衝出了角落,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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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心帆閨房女兒出嫁前的新娘房裡,氣氛是複雜的。有欣喜、有緊張,還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梁夫人在煙兒的攙扶下走進房,心帆聽到腳步聲,從裡頭走了出來。
「娘!」她連忙迎了上去。
梁夫人摸到她身上那一身鳳冠霞帔,循著那精緻的繡工縫線,一路撫上女兒那嬌嬌嫩嫩的臉孔。
怎麼也想不到,心帆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心帆,我的乖女兒,你終於走到了這一天,即將為人婦、為人妻了,或許不久的將來,你還會生下一個小心帆,想當年,你不過還是為娘揣在懷裡的一個小奶娃兒,不想今日卻已……」說到這裡,她有些感傷地哽咽住了。
心帆聽著聽著,眼眶也不由得濕潤了,煙兒一看情形不對,忙笑道:「夫人不必太過感傷,日後小姐還是可以回來省親的嘛!娘兒倆哭腫了眼泡,待會兒到外頭可怎麼辦?」她忙掏出手絹遞給梁心帆。「來,小姐擦擦,妝哭花了可不好。」
心帆聞言,接過帕子往眼角上按了按,梁夫人也收斂住了惰緒,這才說道;「好了,不傷感了,娘還有事跟你說。」說著說著,她由懷中摸出一支鑰匙,交給梁心帆。
「娘,這是?」
「隨你陪嫁過去的嫁妝裡,有一口箱子……煙兒。」梁夫人喚道,煙兒隨即捧出了一口木盒,看起來沉甸甸的樣子。
梁夫人伸手摸了摸,確定無誤之後,才又道:「這支鑰匙給你,裡頭裝的,全是這幾年為娘的積蓄和貴重首飾……」
「娘?!」梁心帆有些吃驚,梁夫人卻阻止了她開口,繼續往下說道:「這些東西,我就全把它交給你了,你要怎麼處置,完全是你的事……」
「娘,這些東西我怎麼能收?那是你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得了吧,什麼辛辛苦苦,嫁給你爹爹這幾十年,哪一天他不是對我照顧有加、呵護備至呢?從前娘還滿心想著,要是哪天你爹對我不好了,我拿著這些東西,也能過個安穩日子,不至於去求人,可你爹的心……你也曉得的,夫妻做了幾十年,我還有什麼可疑的?這些身外之物,於我已是無用雞肋,於你卻是不可或缺,娘當然要留給你。」
「娘……」聽著母親這番話,心帆不禁又是一陣鼻酸,梁夫人不免歎了口氣。
「姚家目前的情況我也略知一二,這筆錢對他們而言,或許是杯水車薪,但也總是我們的心意,教他們不至於小覷了你。」
「我明白……我明白……」心帆哽咽道。
正當她們母女倆兀自惜別、難分難捨的當兒,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小五興奮的催促聲音。
「哎!吉時到嘍!新郎來迎親嘍!裡邊的人動作快一點啊!」
煙兒聞聲跳了起來。「哎唷!好夫人、好小姐,別哭啦!美美的哭丑了可怎麼得了?快,新姑爺來了!誤了吉時可不好!」
心帆一邊被攙著站了起來,一邊仔細而慎重的將那只鑰匙收進了懷中。「娘,我收下了,謝謝您……」
「傻丫頭,說什麼謝呢?來,讓為娘的幫你罩上蓋頭吧!」梁夫人抬起頭,用著失去焦距的雙眼望著女兒站立的方向,不知怎地……她彷彿竟能在黑暗之中,描劃出一個美麗而羞怯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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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了父母,坐上了花轎,心帆跨進了人生的另一道門檻。
紅紅的蓋頭巾覆去了她至今所生活的、習慣的、寶愛的一切,再次掀開時,她已有了不同的人生。
「一拜天地!」她的耳邊忽然灌入了這一句話,這時她才想起,不知何時,她已下了花轎,進了姚家的大門,由夏磊拉著綵球的一端,將她帶進了他的生命裡,從此禍福相依。
「二拜高堂!」姚家的長輩們端坐高堂,微笑地看著新人對著自已磕頭,心帆虔虔敬敬地躬身拜倒。
「夫妻交拜!」才剛拜完,馬上有人攙起她,將她換了個方向,與夏磊面對面的站著,兩人像一對玻璃娃娃似的對著,互相深深一倚。她聽見了旁人歡喜的私語。
「成啦成啦……這就成了夫妻啦……」
心帆臉上一紅,身旁再響起司儀的聲音。「送人洞房!」
「且慢!」這時卻傳來一個尖拔的女聲!
心帆還來不及反應,便發覺夏磊已護到她身前!
「衣雲?!」
童衣雲?!梁心帆一愣。
梁心帆看不見童衣雲的模樣,不過從她的聲音來判斷,她肯定傷心極了!
這時她聽見也是來觀禮的人之一的蘇定芳的聲音。「童大小姐!有點分寸,鬧事鬧到人家婚禮上了,還得了麼?」
「不要你管!」童衣雲吼了一句,跌跌撞撞的撲向夏磊,揪著他衣服哭罵著。「夏磊!夏磊!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為什麼不要我,寧可要渠心帆?為什麼?我童衣雲哪點比不上她?」
心帆微微發顫著……
不知何時,跟著蘇定芳來觀禮的曲婉婉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扶住了她,像在給她力量似的,心帆不自覺拉緊了綵球的那一端,那微細哦啊的牽扯傳到了夏磊的另一頭,他回過身來。「會沒事的。」他輕輕地安撫著。
「夏磊!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執迷不悟嗎?」童衣雲見狀喝道。
蘇定芳真看不下去了!「執迷不悟的人是你吧!」
「你憑什麼說我?」
「夠了!別再胡鬧了!」夏磊終於忍不住了!「衣雲!我與心帆在剛剛已經正式拜堂結為夫妻了,你若還認我是你的姚大哥,就讓我順利的過完這一天吧!」
「我若偏不要呢?」童衣雲昂起頭,倔強地說道。「梁心帆,有膽就別仗著男人的勢,你出來!」
眾人正在為這一幕瞠目結舌之時,心帆忽然伸手,緩緩揭開了頭紗!
「心帆!」曲婉婉先嚇了一跳。
夏磊回頭,看見她的模樣也愣了一下。
梁心帆卻毫不退卻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到童衣雲的前面。
童衣雲看到她了,那麼美麗呵……瑰麗雙頰如飛霞,盈盈秋水宛含煙;珠珠翠翠繞羅裙,娉婷裊裊影纖纖,那麼美麗的一個新娘子!
「童小姐。」梁心帆直視著她。
「你……」童衣雲的氣勢一弱。
「童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心帆的眼神閃過一抹憐憫。
「你……你懂什麼?」
「我懂。」心帆走到她的面前。「你跟我一樣,都喜歡夏磊,只是,我比你多了一些幸運罷了!」
「豈止一些!」童衣雲哭著。「我對夏磊……是十幾年的思慕與期盼,你……你呢?你憑的是什麼?就這樣搶走了我的夏磊……」
「對不起……」心帆只能這麼說。
「你是對不起我,你把夏磊還給我!」
「這是不可能的!」夏磊忽然上前,將心帆拉到自己身邊!「衣雲,你以為我是什麼?我是人啊!有感情、有思想,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又能怎樣?我姚夏磊這一輩子會心心唸唸的,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梁心帆!」
「好!」蘇定芳第一個喝起采來。「好樣兒的!」
曲婉婉聞言,瞪了他一眼。「少攪和!」
童衣雲癡癡地望著姚夏磊,一腔的失落,旁人的話是再也進不了她的耳朵……
「一輩子……一輩子都是梁心帆的……好,好個癡情種……」童衣雲哺哺地道。「我童衣雲算什麼?跳樑小丑?」
這時,後頭人群一陣騷動,不一會兒擠出了個人來,竟是童學謙!
只見他目不斜視,就這樣筆直地走到童衣雲面前,將她攙了起來,輕聲道:「衣雲啊,你這是何苦?」
童衣雲一見到大哥,滿腹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姑娘啊……」童學謙撫著她的背,輕輕地歎息著。
「學謙……」夏磊滿懷歉疚。
童學謙搖了搖頭。「別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注意她,才釀成這禍……該說對不住的,應該是我。」語畢,他低著頭對童衣雲道:「衣雲,咱們走吧!大哥帶你一起出國,好嗎?」
童衣雲抽抽噎噎的不回答。
「唉……」童學謙抬起頭,深深地朝著夏磊與心帆望了一眼。「祝福你們。」
然後,他就攙著衣雲,一步一步、慢慢地在眾人的視線下,走出了姚家的大廳。
眾人兀自不知如何是好時,不知是誰朝樂隊偷偷打了個手勢,不一會兒,嗚啦嗚啦的喜樂再度響起,司儀這才恍然一醒,扯開嗓門大喊。
「新郎新娘送人洞房!」
*************
入夜之後的新人房裡,一對紅燭高高燒著,蟲斯蟲鳴在外頭卿卿卿卿地響著,沸騰的喧鬧聲聽來遙遠,心帆坐在喜床上彷彿已經等待了一個世紀。
不知過了多久,貼著大紅雙喜字的雕花木門,被「咿呀」一聲,輕輕的推開了。
心帆一回神,心立時怦怦狂跳了起來。
一個影子籠住了她。
「心帆。」
是夏磊的聲音……
心帆緊張地抓住了新娘裙。
夏磊伸手取來了秤桿,輕輕地,掀起了她那方紅色蓋頭。
十分反常的,他的新娘子並不若一般的新嫁娘那般的垂首,反而在他掀起蓋頭的同時,便抬起了頭,彷彿迫不及待與他見面,令他心喜莫名!
心帆就這樣仰著首,癡癡的眼神望人了夏磊的眼中,與他對視著,然而一時之間竟然無語。
半晌後。
「對不起……」她說。
「怎麼一開頭就這樣說話?」夏磊溫柔地笑問著。「終於只剩我們兩個人了,你不開心嗎?」
「我,再高興沒有了……」
「說到道歉,應該是我說才對,今天衣雲闖進來,完全是意料之外,幸好學謙來得快,才不至於太糟糕,只是,對你而言,一定很不好受吧?」
「夏磊……我沒關係,真的,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客氣,」心帆微微一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夫妻不該見外的。」
「你認為這是見外嗎?」夏磊輕撫著她的雲鬢,那美麗的身形,令他心為之醉、神為之迷……
「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不是作客啊!」心帆說道。
「心帆,我如果凡事不問過你、不對你解釋,那麼你不會認為我太專制嗎?嗯?」
「我相信你。」心帆看著他,然後,輕輕地將頭靠到他身上。「夏磊,我相信你,從我一認識你開始,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夏磊輕笑,將她攬進自己懷裡,話中有無限得意。
心帆亦是微微地笑著。「我真希望,童小姐有一天也能找到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是啊……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或許在遙遠的異國……」姚夏磊是真心的希望童衣雲得到幸福。
「會的,她一定會的。」心帆毫不猶豫地回答。
「心帆呵……」夏磊歎息著。「我的妻……」
摟緊了她,姚夏磊再難自抑了。
「夏磊……夏磊……」心帆微微掙扎著。「你抱得我好緊,我不能呼吸……」
「心帆……別動、別動……讓我好好抱一抱你……」夏磊緊緊地環住她,在她耳邊輕哺。「你真香……」
一陣燥熱湧上了心帆的身心,她可以感覺得到,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流竄在她與夏磊之間,讓他們再不能分開。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使她暈眩而理智漸失。
夏磊俯首,輕輕地吻上了她的肩。
「我的心帆……我的……」
「是……是你的……」心帆應和著他,那唇觸到她肌膚的瞬間,她竟有一種被烙印的自覺。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
輕輕地,一個吻烙上了她的唇瓣,輾轉柔情地吻著、戀著、香著,滿腔的愛意再不能以一個吻來表達,夏磊想要她,想要的發疼!
「夜深了……」夏磊抬起頭,眼底閃爍著光彩,朝著她渴望而期待的探詢。
心帆一陣莫名心動的顫悸,魂夢似已有些不清。
「是啊……夜深了……」她閉上了眼睛,頰上飛出紅雲。
夜深了,該人睡了。
房中的喜燭,紅艷艷地燒著、燒著,房外的一輪圓月,悄悄地看著、看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