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蓊鬱的山林中,一群高大威猛的壯漢,身著威武軍裝在林中搜查,好像在找尋什麼人似的。
突然一隻野兔竄過,驚動了數位大漢。當他們發現搜查了半日,卻一無所得之後,只好暫時撤退,退到樹林外圍留守。
一個身著霓裳雪紗衣的小姑娘,正躡手躡腳在廣大寧靜的樹林深處遊蕩。當她發現那群搜查她的人馬,已逐漸遠去之後,才平定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步伐輕鬆的往林中深處走去。
在這偌大蓊鬱的樹林裡,偶爾只傳來幾聲鳥鳴,隨風搖曳的婆娑樹影,遮蔽了一大片金色陽光,化成百道金絲,穿梭在叢林綠樹間。
身著飄逸雪紗紡的美麗少女--雪櫻郡主,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輕哼著小曲兒,輕鬆愉快的在林中漫步,全然不知廣大無邊的茂林中隱藏了諸多凶險。
行走了一段時間,突然間,少女的步伐沉重了起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林中,可細嫩的雙腿早已累得不聽使喚。
更慘的是,發現自己走了許久,卻依舊身處一片翠綠森林,無邊無際的,面對始終不變的林中樹景,她不禁有些厭倦了。
她喃喃自語歎了口氣。
「唉!還以為來到這青蔥翠綠的樹林裡,會碰到什麼有趣的玩意兒,或是什麼新奇冒險呢!原來竟無聊得要死……早知道,還不如待在我的瑩雪閣裡,就算是學人家姑娘無聊時撲撲粉蝶、欺負小鳥什麼的,都來得好玩一點,起碼還有喜兒和翠兒能陪我玩。」
說著說著,她突然又想起了王府中各種色香味俱全的佳餚,肚子不禁有些餓了。可如今,她只能飢腸轆轆的望著腳下一雙繡工精緻的百鳥朝鳳繡花鞋,茫茫然的漫步林中。
這雙百鳥朝鳳鞋,是她最貼心的隨身女婢喜兒,為了哄她開心替她繡的。
想當初,會想繡一雙百鳥朝鳳繡花鞋的主意是她出的,因為前一陣子爹爹特地買給她一隻金絲雀;孩子氣的她,便突然想要一雙和她的雀兒一般可愛的鞋子。喜兒瞭解她孩子氣的個性,便依樣繡了一雙給她,哄得她好不開心。
可是,現在她心愛的百鳥朝鳳鞋,早已蒙上層灰,不再閃耀著如羽毛般金黃色的耀眼光芒了。她開始有點後悔當初的一時任性,才會淪落到現在這副狼狽模樣。
此時,她不但又餓又累,而且雙腳早走得發軟,卻根本連個可以坐著休息的地方也找不到;更慘的是,她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影在樹林間竄動的聲響。
她心中暗想:該不會是方才在樹林裡搜尋的士兵吧?
接著,她靈機一動,突發奇想--
算了!我看我還是放棄浪跡江湖的想法,乖乖現身,讓他們把我帶回去好了!回去的話,再怎麼差也能有溫熱的浴池泡澡,美味可口的佳餚,還有溫暖的大床可以睡覺。總比一個人在這不見天日的鬼森林裡遊蕩要好得多。
才剛想結束這一時任性的遊戲,突然又轉念一想--
不對!如果我現在就投降的話,不等於是自投羅網,乖乖把自己送上那個刻板無聊的男人手上?不不不!我可是愛好自由、不受拘束的小鳥;豈能因一時糊塗,就這樣被牢籠禁錮一輩子?雖然這樣流浪是件辛苦的事,但感覺還滿刺激的!
好玩的終於來了!
嘻嘻!好像在玩貓捉老鼠一樣。要是這麼快就被發現的話,那多無趣啊!美麗少女的嬌小身影,也跟著躲藏在密林中隨意亂竄。
後面突然傳來一陣交雜的談話聲--
「如果找到了那丫頭,格殺勿論,千萬別讓她逃了!」
另一個人吃吃賊笑道:「嘿嘿……真要這麼簡單就殺了那娃兒,似乎有點可惜!聽說那丫頭不但個性潑辣,而且還長得國色天香,那刁鑽的個性,簡直就是個難得的騷貨!不如,先把她交給我快活快活,然後再--」
另一個人沉聲道:「你給我按捺點,別節外生枝!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動她!要是稍有閃失,影響了咱們的計劃,這個疏失你擔當得起嗎?!」
方才淫笑的男人,立即噤口不語,不敢再多說一句。
聞言,林中的少女,一顆心不禁涼了半截。
原來這批人是特地來殺她的,那麼他們一定不是爹爹派來的,她平日又沒跟任何人結過仇,又會是誰這麼恨她,竟要派人來殺她?
這下糟了,原本以為只是一時好玩,想趁機溜出城遊玩一番,沒想到才走出城沒多久,就莫名其妙被人追殺了。
震驚之際,她連忙安撫慌亂心神,苦思逃脫之計。
她彎低了身子,準備匍匐前進時,卻不慎壓到地上一根枯枝,「啪」的一聲,驚動了離她不遠的神秘殺手。
她急著要找個藏身之處,避免被發現;可惜身後的人,已經快一步趕到她面前。
她一站起身,正好撞到了那個滿身黑衣的蒙面人。對方一發現她,不懷好意的直盯視她嬌美的身軀,原來是方纔那個心懷不軌的淫笑惡人,一雙色眼直盯著她打轉。
接著,他伸出那只有如魔爪的可怕大手,眼看就要抓住她粉嫩玉臂,她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以前看爹練武時偷學的擒拿功。
她一時情急下反其道而行,用盡全身力氣,向那高大的黑衣人一把推去。
由於對方沒料到這個看來柔弱的小姑娘,竟然還會武功;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被她用力一推,竟跌了個四腳朝天,狼狽無比。
嚇得心驚膽戰的雪櫻,早一溜煙逃之夭夭了。
而一時大意被推倒在地的蒙面人,立即開口大叫:「發現那丫頭了!她往那森林深處跑了,」心裡則暗自氣憤: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一不小心,竟讓到手的鴨子飛了。原本打算將她偷偷綁到無人之處快活一下,再殺了她邀功。啐!真是失算。
驚慌失措的雪櫻郡主,一聽到眾人在林中追殺她的吆喝聲,既焦急又害怕的在林中不顧一切狂奔。可一個柔弱女子的腳程,怎及得上那些彪形大漢?
正當黑衣人緊追在後,方纔那名被她推倒在地的大漢,雙手快要拉住她飄逸的衣衫時,她卻突然一頭撞入了另一個男人懷裡。
這下完了!我怎麼這麼笨呢!被一群惡鬼般的男人追殺也就罷了,怎麼還傻到自投羅網?
當她絕望的抬起頭,卻驚訝的發現她面前站著一個身著玄衣,手持木杖,身形高挑挺拔的神秘美男子,背後居然還跟了一隻貌甚凶狠的野狼,猶如一夫當關之勢,英挺煥發的傲立於眾人面前。
她是撞進了一名黑衣人懷裡沒錯,但那人卻和那群追殺她的蒙面黑衣人有些不同。他並沒有蒙面,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英挺俊俏的容顏。
她心中暗道:好個俊美的男人!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眸,堅挺的鷹勾鼻,顯露出一股雄霸的剛強之氣;還有那雙濃密劍眉,眉宇間竟深鎖著一股淡淡憂愁……看樣子,他跟他們好像不是一夥的。
突然,她靈機一動,對著眼前俊美的神秘男子說:
「啊!你來了,那太好了!剩下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理』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話一說完,她連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急中生智的將偷聽默記起來的內功口訣,在心中默念一遍;然後一邊跑跳一邊勉強集中精神,依著口訣運功疾行。
沒想到過不了多久,居然當真健步如飛起來。
哎!我果然是個天才,這樣誤打誤撞都讓我練成了爹爹武功蓋世的內功心法。
之後,她一路狂奔不停,逃命去也。
話說那群追殺雪櫻郡主的蒙面人,一見到眼前這傲氣凌人的美男子,突然間被他那股凌人威勢所震懾;加上剛才那古靈精怪的丫頭和他打招呼的樣子,看來兩人是相識的。那麼他一定是故意要替那丫頭出頭,來阻礙他們好事的傢伙,
可由於這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手上拿了一根奇怪形狀的枴杖,氣勢凌人的直立不動,可無形中卻透露著一股莫名殺氣,令他們不禁感到一陣戰慄……如此凌厲的氣勢,難道站在眼前的是一個絕世高手嗎?
那群蒙面黑衣人,突然感到一股極大的壓力,沉重得壓得他們快喘不過氣來,一時教站在眼前的冷傲男人所震懾,竟忘了去追殺方才逃走的雪櫻郡主。
一陣微風自林間吹來,拂動了黑衣男子的髮絲。
他冷冷開口道:「這裡不是任由你們撒野之處,快滾!」
數名蒙面人,因為眼前男子破壞了他們的殺人計劃,早就心懷不滿,眾人皆暗想道:若不是方才一時大意,震懾於他凌人的氣勢,早將那丫頭手到擒來了!想不到這壞事的傢伙,口氣竟這麼大!現在咱們人這麼多,怕他什麼!
轉眼間,蒙面人便一湧而上,群起圍攻那名神秘男子。雙方一觸即發,在光影搖曳的森林深處展開一場生死決戰……
???
雪櫻郡主一路踩著輕快的腳步,如風一般志得意滿的在林間飛奔。
「啊!我真不愧是個天才,沒想到方才一時急中生智,將偷聽來的口訣念了遍,身體突然間就變得輕快起來。唉!想我這麼聰明,早該叫爹爹教我武功了。要是我會武功,剛才就不用怕那群追殺我的蒙面人了。看我不把他們好好修理一頓,打得他們變成四腳朝天的翻身烏龜才怪!」
她一邊想像著那群蒙面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的樣子,一邊竊笑個不停;一時竟忘了該專注按著口訣運氣疾行,否則一旦內息凝滯,速度就會慢下來。
「咦?速度怎麼好像突然慢下來了?」她這才意識到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更糟的是,她方才一時分心,古靈精怪的腦袋瓜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竟忘了要注意前方交錯雜生的參天古木。
結果,她一頭撞上一棵奇異的雙木連生大樹幹。她慘叫一聲,跌了個四腳朝天,頭上還不爭氣腫了個包,那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她終於萬般委屈的哭起來。
她心想:好歹我也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幹嘛沒事跑來這種鬼地方活受罪!一下不是被群古怪的蒙面人追殺,就是一頭撞在一個神秘美男子懷裡,簡直是一點大小姐的風範都沒了!現在可好了,還倒霉得一頭撞在一棵參天大樹上。哎呀!痛死我了!
她又摸了摸頭上隆起的包包,隨即大叫一聲--
「哎喲,好痛喔!」
她正想要找些東西吃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棵奇異的連生樹上,竟然別有洞天。
還好,她方才因一時分心胡思亂想之際,其氣凝滯,速度慢了下來;所以撞上那棵大樹後,頭上才腫了個包而已。若是在真氣運行之時,速度飛快的撞上去,只怕早就撞得頭破血流,一命嗚呼了。
其實,她哪裡知道,她所偷學的那一部分口訣,只不過是內功心法中最基礎簡單的一部分而已。
她原本就天資聰穎,誤打誤撞下,學會了最簡單的一部分,原本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她卻為此沾沾自喜不已,只覺自己好像練成了什麼蓋世武功似的。
何況,像她全然沒武學底子,一知半解的,就隨意自行摸索練武,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一旦走火入魔,只怕連命都沒了!
偏偏這個可愛又古怪的小郡主,似乎傻人有傻福,沒真的一頭撞死在樹上;而且還發現這棵盤根錯結、枝葉繁茂的大樹上,竟搭建著一間樹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慢慢的走過去,雙手撩起了長裙,往樹幹一抱,打算爬上去瞧瞧。
她努力又小心的向上爬,正打算伸手去抓前方懸空的樹籐時,突然身子一鬆,玲瓏的身軀眼見就要下滑。
幸好,她及時抱住了樹幹。
好不容易,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氣喘吁吁的爬上樹屋。一到了樹屋,她終於忍不住攤在地上休息一會。
她疲累的橫臥在木板上,昏昏沉沉的即將入睡之際,突然傳來一陳怪聲把她吵醒了。
她忍不住喃喃抱怨:「這該死的肚皮!為什麼就是忘不了肚子餓這件事呢?」原來是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起來了。
她只覺得好像有滿天雞腿在她眼前飛舞。
「咦?怎麼煮熟的雞腿竟然會飛,還飛到窗外去了。」
其實是幾隻在樹屋上築巢的麻雀,悄悄飛進了樹屋裡徘徊又飛了出去。可餓得頭昏眼花的她,卻將這些麻雀看成了會飛的食物。
奔跑了大半天,她實在是太餓了,終於,她不支倒臥在樹屋裡,沉沉昏睡過去……
???
正當她沉沉昏睡過去不久,一個黑色人影卻走進了樹屋。
一進樹屋,他便發現他屋中竟多了一名不速之客。一陣均勻平緩的呼吸聲傳來,想來是睡著了。
然後,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原來是方才和他在林中偶「撞」的那個小姑娘。
他明明不認識她,可她卻一刻和他很熟的樣子,還替他招惹了一堆麻煩,害他單獨一人和那一大群蒙面殺手激戰了一番。現在居然還老實不客氣的霸佔了他的樹屋,連一聲招呼也沒打的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他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了這樣一個奇怪女孩?
他真的認識她嗎?
不,他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在這人煙稀少的森林深處的,不是嗎?可她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還莫名其妙引來了一堆殺手呢?
連師父都不曾讓他正式和人交手過,可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卻莫名其妙替他引來了一堆「敵人」,讓他試試身手。
她是什麼人?那些人又為什麼要追殺她?
不管怎樣,反正她一定是個麻煩人物。
他打算等她醒來之後,就要想辦法把她打發走,免得被她破壞了他原本在林中的寧靜生活。
他歎了口氣,便將睡在木板上的小姑娘,輕輕抱到了床上。
現在她連他的床也霸佔了。
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只希望這個麻煩精能早點離開,別打擾了他的寧靜生活。
???
朦朧裡,她好像又回到了方才逃避那群蒙面人的驚險樹林裡。
怎麼到處都靜悄悄的,甚至看不出,這兒是她方才驚險逃脫的地方……
咦?不對!她好像隱約聽到了一陣打鬥聲。循聲走去,果然見到方才追殺她的那群蒙面人和剛才那個神秘男子打了起來。
對了!就是因為她才害得他被人圍攻,現在才想起來,因為自己方才一個惡作劇,竟然害了他了。她突然感覺不好意思起來。
她這樣算有良心了吧?要不,依她古靈精怪的個性,就曾經整慘了不少人;不過,她倒很少因此感到愧咎的。
就拿上次那個來府裡向爹爹推銷珠寶首飾的商人來說,他可就被她整慘了!
眼前突然浮現了當日的景象……
在一座美麗的廣大後院中,花園鞦韆架上坐著一個嬌笑盈盈的美麗少女,正撩起了長裙,赤著雙足在後庭裡蕩著鞦韆。
突然,慌忙跑來個婢女。
當她聽見那急切的呼喚聲,她連忙乖乖穿起鞋子,端正好坐相。
「郡主……郡主……」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喜兒,喜形於色的跑過來。
雪櫻郡主狐疑的望著她,問道:「什麼事這麼急?看你笑呵呵的樣子,一定不是爹爹要來找我麻煩。又有什麼好事發生啦?」
說罷,她還暗自竊喜,鬆了口氣。
平常她若是在後花園裡我行我素、衣衫不整的蕩鞦韆,她這個最貼心的女婢總會識相的扮起「哨兵」的角色,免得她被那威嚴的爹爹發現她頑皮的模樣。
方才聽喜兒那急切的呼喚,她還以為是爹爹來了呢!嚇得她連忙端正坐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現今一見喜兒一副喜出望外的輕鬆樣,也知道情況沒她想得那麼糟;畢竟若是被爹看見她那副貪玩性,就連喜兒也脫不了干係。
「郡主英明……」喜兒笑逐顏開的回答,還不忘趁機恭維主子一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看你笑得那麼開心,還不快從實招來。我爹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我叫到大廳罰站吧?」
一聽到郡主竟自個提起糗事,喜兒不禁掩嘴竊笑。
「喜兒保證,這次絕對是件好事!郡主去了自然知道……」
雪櫻郡主只是嘟起了嘴,一副「幹嘛那麼神秘」的表情,然後才賭氣的說:「不說就不說嘛!待本郡主自個看看便知。」
臨走前還故意對喜兒扮了個鬼瞼,這調皮的模樣又逗得喜兒樂不可支。
表面上,兩人雖是主僕關係,但個性活潑開朗的雪櫻倒從不把喜兒當下人看,反而把她當成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因此,兩人之間常有這種打打鬧鬧的親密舉動,真是羨煞了府中其他下人。
過了會,「穿戴整齊」的雪櫻,「乖巧」的來到了大廳。
「爹,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美麗又古怪的雪櫻郡主,一雙靈動大眼眨了眨,洋溢著一臉甜美笑容。
「雪櫻,這位是京城最有名的錢員外。他今天特地將店裡最好的一些珠寶首飾帶過來,你過來挑挑看有沒有特別喜歡的?」
她只看了一眼那一臉勢利,腦滿腸肥的珠寶商人,就看他不順眼。
她走過去拿起了一些珠寶首飾挑了幾下,便輕輕歎了口氣。
見狀,錢員外以為她是不喜歡他所帶來的珠寶,便急著問道:「怎麼啦?是不是郡主不喜歡這些珠寶呢?」
她柳眉微蹙道:「不是不喜歡。只不過,我挑東西喜歡慢慢挑,最怕人家趕我了。」
錢員外笑容可掬的說:「喔,我不趕!我這人向來最不愛趕人了!郡主可以慢慢挑,盡量挑!」
她心不在焉挑了兩下,又說:「可是,我又習慣有店家在一旁幫我看著;否則一個人挑,又未免太無聊了。」
聞言,錢員外才知道,原來這個刁鑽任性的郡主,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刁蠻郡主」,而且十分難纏。但是,碰上了像王爺這樣權貴的客人,他又能說什麼呢?
他只能摸摸鼻子,乖乖回答道:「是!郡主說的是!」
她這才饒富興味的看著手中珠寶。只見她拿了又放,放了又拿,端詳了老半天,就是不見她開口說特別喜歡哪個。
過了半晌,錢員外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肚子裡像是被什麼絞成一團似的一陣脹痛,難受得不得了,可是又不能明說;偏偏郡主挑了半天,還在那東摸西模個不停,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錢員外開始坐立不安了起來。
終於,錢員外忍不住暗道:「哎呀!完啦!」
原本靜坐一旁,故作端正樣的錢員外,突然放了聲震天價響的大響屁!
雪櫻郡主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原來,她早派人在他喝的人參茶裡頭,加了些瀉藥。
錢員外只覺得自己的肚子脹痛得難受,再不去茅房就來不及了。他只好抱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慌忙奪門而出,直奔茅房。
經過了這次事件,她再沒看到那個腦滿肥腸的錢員外在她面前出現了。
她得意的笑了,沒想到,接下來看到的是爹爹一張陰沉的臉。他生氣的要將她嫁出去,嚴峻的怒容一直揮之不去……
「不要,我不要嫁給那種呆板無聊的男人……」她喃喃說道。
然後,她又回到了她方才逃亡的樹林中。這次,打鬥似乎已經結束了。她著急的想知道結果,她第一次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懊悔……她突然很怕看到,那個神秘男子被那群蒙面人殺害的樣子。
突然,她瞥見一個人靜靜躺在地上。她好奇的走過去一看,原來真是那個和她相撞的美男子,他血淋淋的倒在血泊中……
她被眼前一幕嚇得哭出來,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對不起……」
然後,她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模糊了起來,她再度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自幽幽夢中醒來;迷迷糊糊中,她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四周黑一片。
她想起了夢中那幕可怕的情景,又忍不住啜泣了起來;原本孤獨寂寞的感覺,在黑暗中更顯強烈。
突然間,窗外透進了一絲月光,將她拉回了現實世界中。
原來天已經黑了,她還在那個奇怪的樹屋中。
接著她一轉頭,看著幽暗的角落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忍不住大叫一聲:「哇!鬼啊!」然後再度哭了起來。
那鬼魅般的人影突然靠了過來,他手上拿了幾個散發著甜熟香味的野果,並將那些野果放在她手上。
她接觸到他溫暖的大手,才確認他不是鬼;只可惜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地的容貌。
她飢餓的狼吞虎嚥起來,心中卻暗覺奇怪……看來他應該是這樹屋的主人,可為什麼天色這麼暗了,他卻不點燈火呢?
她以前曾聽喜兒說過,有些窮人家,晚上因為沒錢點燈油,所以很早就睡了。難道他也這麼窮嗎?
接著,她一口氣吃完了剩下野果,心想:嗯!他果然很窮,竟然已經窮到沒飯吃了。看來他沒點燈火也算正常吧!
可是,現在天已經黑了,剛才又做了惡夢,她實在是不想睡,但不睡覺又能做什麼呢?
她看了角落的人影一眼,問了聲:「你……你是誰?」
聞言,那名男子不禁笑道:「你不但莫名其妙幫我招惹了一堆不速之客,還霸佔了我的樹屋,霸佔了我的床。現在居然還問我,我是誰?我才想知道,你到底是誰呢?」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不說一聲的就闖進了人家家裡,怎麼說也該報答人家收留才是。
「呃……今天本郡……本姑娘因為在樹林中被人追殺,情急之下,不得已誤闖了閣下的樹屋,多有叨優。不過,本姑娘向來是有恩報恩、恩怨分明。你今天收留了我,我會記得你的恩情,下次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對方仍然一聲不響,好像睡著了一般。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啊?」
雪櫻郡主實在是無聊極了,她更害怕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因此才會一直說個不停,希望有人能陪她說說話。
哪知過沒多久,卻突然傳來一陣鼾聲。
她沒好氣道:「原來是睡著了,真沒意思!」
她好奇的將頭探出了樹屋外,想看看此刻林中的模樣。
視線一轉到外面,只見一道銀色月光自天上流瀉下來,蒼茫的林木像是籠上了一層輕紗,這景象美極了!
她好奇的向下瞥了眼,卻突然看到,黑暗中閃爍著兩道詭異光芒……她只看了一眼,便嚇得縮回了樹屋裡。
那到底是什麼怪物啊?難道……是幽靈的眼睛不成?
她突然害怕了起來,很想將角落睡著的那個人叫醒;可是又怕自己這一叫,會驚動了守在下面的「魔鬼」,只好安靜的待著不動。
她順手摸了模自己坐的地方,柔柔軟軟的……咦?這不是一張床嗎?她什麼時候跑到這床上睡了?
她摸了摸舒適柔軟的床,想不到這裡竟也有這麼舒服的大床。
她舒服的躺在床上,不一會便合上了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突然間,黑暗角落的人影,張開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微亮的月色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他悄悄起身走出了樹屋,挺拔的身影,漸漸溶入了黑暗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