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畏怯了。站在通識教室的門口,對該踏出腳步還是轉身離去,都猶豫不決。
她還能看到他嗎?再看到他時,她會不會又不受控制,失控起來?
為什麼她得受他影響呢?她的日子、她的心,都被他搞亂了!
屏著一口氣,她不能示弱,憑什麼得因為他,她連課都沒有辦法好好的上。不行!
她要做自己。
踏進教室,呵!阿正竟然此她早到教室,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他向來不是不遲到片刻不能顯出他的獨特嗎?
幾天沒見,他還好嗎?
洪月苓甩了甩頭,擺脫這個想法,她還關心他幹嘛?像他那種無情無義的人最好消失在她面前,永遠不要再出現。
可是,她的目光為什麼總是情不自禁向他的所在處落去?她不禁自我惱怒起來。
「月苓,這兒。」簡碧雯伸手招呼,她幫洪月苓占好位置了。
洪月苓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攤開待會兒上課要用的講義,冷不妨被人用原子筆戳了戳手臂,她抬起頭來,只見簡碧雯一臉認真的問道:「你跟學長吵架了是不是?」
洪月苓沒有回答。
簡碧雯還記得她打電話告訴洪月苓她所見到的事情之後,洪月苓和石必正的「情」
況就不甚融洽,她當然會擔心是不是她惹的禍?
「是不是跟我上次打電話到你家有關?」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洪月苓不想講太多。
「那你跟學長最近是怎麼回事?」
「跟你說過沒事嘛!」洪月苓不耐煩的道。
簡碧雯才沒那麼容易就被她的壞臉色嚇退。
「怎麼可能沒事?你想想你以前跟學長走得多近,最近卻變得怪怪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不想再理她,簡碧雯當洪月苓是默認,她道:「哎呀!架吵過了就算了,你們還在鬥氣嗎?」
「你不知道啦!」洪月苓悶悶地說。
「事情有很嚴重嗎?看你們吵成這個樣子,想想你們之前的感情有多好?要是散了多可惜。」簡碧雯惋惜,接著又道:「不過沒關係,沒有經過挫折的愛情,是顯不出它的珍貴和偉大的,等你們和好之後,你們的愛情故事就可以萬古流芳了。」
「你是小說看太多了是不是?」洪月苓忍不住念她。
「我說月苓呀!你也要替我們這些無辜老百姓想一想呀!李學長他們跟我抱怨過好幾次,說你們這種樣子再不解決的話,石學長這幾天都陰陽怪氣的,而他們每天跟他在一起,也都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的。」
「他變得陰陽怪氣,干我什麼事?」
「你確定?」
洪月苓拒絕回答。
「你就跟學長談一談吧!不要都不說話,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專家學者不都說兩人相處要靠溝通來維持感情嗎?除非你不想要這段感情,那就沒話可說了。」
洪月苓雖然沒說話,但她有把簡碧雯這句話聽進去了。
沒錯,理智告訴她要平心靜氣下來,好好去找石必正談一談,而情緒卻不能忍受他對她的背叛和傷害,愛情總有驕傲的一面。
可是他跟她,就要這麼結束?
洪月苓發現她還不想就這麼算了,她……還在期待著?
偷偷覷眼過去,想看看他,卻發現他的眼神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已久。當他和她的視線四目交接時,他彷彿吃了一驚,迅速撇過頭去。
他還對她有情嗎?洪月苓的心軟了下來。
本來想趁通識上半堂下課時,跟他好好談一下的,未料教授一說下課,他的人便一溜煙跑出教室。
洪月苓見狀,也跟了上去,趁她現在還有勇氣跟他開口趕快行動,否則待會兒就沒把握說不說的出口了。
咦?他進到別間教室了,是去找人嗎?洪月苓站在外面等待。
不過他去找的人是誰?只不過是好奇的、隨意的往裡面瞧,她踉蹌的退了兩步,眼眶不爭氣的又紅了起來。
她幹嘛還要自取其辱、自打嘴巴?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她何必要自作多情,妄想跟他復合呢?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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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在找我?」洪月屏詫異的看著石必正問道。
「是呀!他說你都沒有跟他聯絡,到你打工的地方又聽說你把工作辭了,所以他叫我來問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陣子。」洪月屏只回答了一半的問題。
「重點不是在你辭職的問題,我哥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都沒消息了?」
洪月屏虛弱的笑了笑。「是嗎?」
「跟我哥聯絡一下吧!他很關心你。」
「我知道,我也很謝謝他的關心,不過你們幫我的忙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打擾你們了。」
「說這什麼話,我們不是朋友嗎?而且你也沒有麻煩我們什麼呀!不過我倒是想麻煩你跟我哥聯絡一下吧,要不然我被他念得耳根子都長繭了。」
洪月屏垂下了眼簾,輕輕的道:「沒這必要吧?」
「為什麼呢?你不給他一個消息,我哥他不會安心的。」
「你就告訴他我很好。」
「我想這句話應該由你親口對他講,我說並沒有說服力。」石必正動腦勸她,不容洪月屏反對。
她不是不想看到石必賢,事實上……他的溫柔、善良、體貼……都已經烙在她的心頭了。既然有了這些,又何必非得一定要去面對呢?
「再說吧。別說這個了。對了!你跟月苓怎麼樣了?」她轉了個話題。
一提到洪月苓,石必正的表情就變了,如同向天空借來一片灰雲,籠罩在他的頭上,神色暗了下來。
「我不知道。」
「誤會能盡早解決就盡早解決,不要拖得太久。」洪月屏勸戒道。「我希望你們能和好如初。」
「我也希望呀……可是她……她根本不聽我的話。」那小妮子,把他當陌生人,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徹徹底底把他排拒在外。
她忘了他對她做的一切嗎?也許不多,但都是他發出真心、心甘情願為她付出呵!
那些……她全忘了?
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就抹殺了他,擾亂了他的生活,並弄得一團糟。
「對她多用點心,好嗎?」
石必正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他移動身子:「這件事我自有斟酌。好了,我還得上課,先走了,再見。」他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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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到現在她才知道她付出的情意,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多,否則她也不會到現在仍無法自拔,連寸步都難移。可是另一個……是她的親姐姐呀!
她還記得父親死後,有一半晦暗期是她和姐姐一起度過的,那種相憐相惜、護持互助的心靈慰藉,是平凡生活中的手足所無法取代的。
她該退一步嗎?那會傷了她的心;不讓位嗎?那麼會有三顆心在受煎熬……進退都是左右為難啊!
現在她連家也很少回了,寧願在外遊蕩,也不要去和另外一個人搶空氣。
肩上的背包驀然被外力狠狠的向外扯,她下意識的想要把它搶回來,頭部突然受了一拳,整個人跌到地上,背包落在一旁。
她看到一名不過是國、高中生的男孩子,正準備撿起她的背包落跑,她連忙大叫了起來:「搶劫啊!」
男孩愣了一下,驚慌的吼道:「不許叫!」
隨著心中的悲憤,洪月苓趁機將她的不滿全都借由叫囂發洩出來,在空蕩的公園裡尖叫。
男孩慌張的看了看四周,怕隨時都有人過來,他粗暴的將洪月苓按在地上,扼住她的脖子,失控的大喊:「不許叫,告訴你不許叫聽到了沒有?」
男孩的體魄壯健,人高馬大,她整個人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看不到任何東西,再加上他緊緊箍住她的喉嚨,拳頭逐漸收縮,她張大了嘴,卻沒有辦法吸進半分空氣。
「放……放開……我。」她困難的擠出聲音。
「叫你不要叫,你還叫!不許叫、不准叫!」男孩臉上明明寫滿害怕,卻還是緊緊的將她的喉頭箍住。
她感到生命受到威脅,暴徒侵犯了她,就像一朵花,輕易的被掐下之後,就失去了所有。
難道……她會死掉嗎?
深層的恐懼湧了上來,死亡或許不可怕,但是面對死亡時為什麼這麼難過?鼻腔和喉嚨因無法取得氧氣,呈現麻痺的緊澀,腦門也逐漸失去意識……她就要死了嗎?可是好痛苦、好難過……對,她一定就快要死了,要不然怎麼會看到最想見的人?是阿正,他出現在她的眼前,即使到現在,她仍然無法忘懷他。
阿正啊……是她死前的惟一記憶,怨他、尤他,像是飄走的雲絮,她只想他,想他的一切……「月苓,你還好吧?」
死了還有知覺嗎?要不然她的耳邊為什麼清晰的響起他的聲音?而她的呼吸……竟然暢通無阻了。
由他扶起之後,洪月苓發現她的背包好好的擺在她的腳邊,剛才的男孩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石必正。
「你……」她深呼吸幾口。「你怎麼會在這?」
「我一直跟在你後面。」他訕訕的道。
洪月苓訝異的看著他,他侷促的調過視線,避免和她正對。
洪月苓霎時心田流過暖暖的情意。
他……他關心她,所以才跟在她身後嗎?
如果……如果他沒有跟在她身後的話,她是不是就會死了呢?她的心中溢滿感激。
「謝謝。」
「放學已經很久了,你怎麼還在外面遊蕩呢?一個人走在外面三個多鐘頭,又這麼晚了,你到底懂不懂得保護自己?」他一邊氣惱的道,一邊將她扶了起來。
「對……對不起。」她怯怯的道。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到底有沒有為自己好好想一想?萬一你出事的話,你說怎麼辦?」他緊抓著她的肩頭搖晃的道。
該死!他竟然讓她碰到這種事,只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我說過對不起了嘛!」她囁嚅道。
「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差點就出事了耶!」他著惱道。為她的不愛護自己感到忿怒,為什麼不早點回家?
算那小子跑得快,要不然他一定把他揍死!
洪月苓低著頭不敢吭氣,須臾才緩緩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三個多鐘頭了?」
「月屏說你最近都很晚回家,我不放心,所以就跟在你後面看看,沒想到你真的給我出事,好險現在沒事,要不然你要我怎麼向月屏交代?」心頭一鬆之後,怨載便不斷的流出。
洪月苓怔了一會,搶過他幫她拾起的背包,轉身就走。
石必正被她的舉動愣住,他追了上去。「你在做什麼?」
「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你又吃錯什麼藥了?」石必正真想把她吊起來鞭打一頓,這就是她待他的方式嗎?
他真的……沒辦法進駐她的心中嗎?
「我已經沒事了,你也可以跟我姐姐交代了。」她暴烈的蹦出這句話。
石必正愣了會,他追了上去。「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我沒事,我很好,你去跟我姐姐報告吧。」他原來只是在聽洪月屏的命令行事罷了。
「月苓!」他痛心疾首。「你非得這麼待我嗎?」
看著他痛楚的表情,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她已經無路可退了,所以只好堅持下去,而且她還得將她的心割下來,還得喬裝不在乎。
她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們的開始是個錯誤的話,那我會抽身而退。告訴你,我的愛情容不下一粒沙子。」
「月苓……」他感到好無力。
「再見。」她掉頭而去。
石必正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漸的離去,直到黑暗吞噬了她,他才發現她要從他的生命中走出去。
「月苓,等等。別走!」他追了上去!
他跑得好快,在和夜風比快,然而在他跑出公園門口時,她已經搭上了公車,揚長而去。
他的臉孔逐漸扭曲、逐漸猙獰,破壞了他原來的俊相。
「為什麼不肯聽我說?不願意聽我說……難道我在你心裡,真是那麼一無可取嗎?
月苓,你告訴我、告訴我啊!」無視於旁人異樣的眼光,只希望胸中那抹痛楚,能夠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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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喝就不要學人家喝酒,還喝得爛醉如泥回來。身體是你的,你把他搞壞了是你自己的事,沒有人會在乎。」石必賢站在廁所門口,冷言冷語的朝正在裡頭乾嘔的石必正道。
掬起水潑灑在臉上,石必正痛苦的道:「對,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
「你到底哪根神經不對了?最討厭人家喝酒,結果自己還喝。」石必賢將他的毛巾拿給他拭臉。
「我以為……喝醉了就可以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結果整個腦袋反而脹滿她,像無孔不入的水銀,她已經悄悄滲入他的肌膚。
以前還沒有察覺,在他轉過身的時候,他發現哪裡都有她。
他後來才知道她的眼神總是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他所看得到的角落,有她存在的一隅,而且……這是他和她共享用的空氣,這城市是他和她共居住的城市,幾乎沒有一處沒有她的存在。甚至翻開課本,他會想到校園裡有她的身影……抬起頭來,他驚見她在他面前,急急想要抓住她,額頭卻撞了個大包——他撞上了鏡子。
「得到教訓了吧?」
石必正扶著額頭踉蹌的走了出來,石必賢將他扶到房間,將他直接丟到床上,只聽他似清醒又似發酒瘋:「她不理我,她不理我了……」
「誰不理你了?」
石必正忽地爬了起來,攀住石必賢,滿口酒氣的道:「她以為我跟她姐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天地為證,我跟月屏只是朋友而已,陪月屏到婦產科,只是為了要幫她而已。為什麼她就認定我跟月屏有曖昧的關係呢?如果可以的話,那天可以重頭來,我不會雞婆的跟去,讓你跟月屏去就夠了。畢竟……喜歡她的是你啊!」
「阿正!」
「你要否認嗎?」他又倒了下來。
石必正說得沒錯,他從那一夜救起洪月屏之後,他整個心擺滿的都是她,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沒想到……「她以為你跟月屏有關係?」
「是啊……」他翻轉過身,看能不能讓身子好過一點。「我為什麼該死的要跟你們去,沒事那麼雞婆做什麼?」朋友常常說他熱心助人,這是他的致命傷嗎?他是不是該明哲保身,別再沾惹是非了。
不過……也已經來不及了。
「你沒有跟她溝通過嗎?」
「溝通?」石必正半合的眼睛忽然又張開。「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溝通!」說著拿過床邊的電話,撥了一串不用背都打得出來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對方傳來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喂?」
「……月苓。」聽到她的聲音,他的神智清醒了。也許是趁著酒意,他放言:「聽我說,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這就是溝通。」石必正抬起頭,沮喪的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溝通啊!好個溝通……」他的身子又倒了下去,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但手仍抓著話筒不放。
石必賢默默的看著他,最後吐出:「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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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的移動腳步,洪月苓回到了家,經過那件搶劫事件,她也不敢再單獨逗留在外面了。現在的社會治安得由她自己採取保護措施,要不然哪一天橫屍街頭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阿正就好了,他會保護她……嘖!沒事又想起他做什麼?
可是幾乎只要一靜下來,她就不受控制的想著他,這就是愛嗎?會把自己推入深淵,她要什麼時候才會跳出來呢?
「石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她移了過去,石必賢她是見過幾次面的,只是不曉得他來這裡做什麼?
「嗨!」石必賢打著招呼,大方的道:「我是來找你姐姐的,她回來了嗎?」
「還沒吧!她今天跟我一樣,都是五點半下課,不過今天我們老師提早下課,所以我比較早回來,有事嗎?」提到洪月屏,洪月苓的口氣冷淡許多。
石必賢沒有直接道出來意,他注視著洪月苓,輕輕道:「聽說你跟阿正之間有點誤會。」
怎麼連石必賢也知道?洪月苓愣了會,不過他是阿正的家人,知道也不足為奇。她漠然的道:「阿正是怎麼說的?」
「他說你對他,還有你姐姐兩個人之間……誤以為有關係。」
「不是誤會吧?」她惻然的道,痛心的想起洪月屏的異常,她不是曾要求過她和阿正分手嗎?還有她在阿正的房子裡看到洪月屏,以及他對她的冷然……一遍又一遍的迴旋在她的腦海,無法釋懷。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可是我確定阿正對你是真心的。」等人是一回事,幫石必正解決問題也是他來的目的。
「我不知道,說不定……說不定他接近我其實是為了我姐姐……」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這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不可能?如果他為了追求我姐姐而過來要我幫忙的話,我是不會反對的。
可是他不該……欺騙我的感情呀!」一想到若被利用,她更是無法忍受,心頭的肉像是一片片的被剮了下來。
石必賢不禁苦笑起來。「你想太多了。」
「那他對我的所作所為怎麼解釋?」她的聲音忍不住高亢起來。
果然是兄弟,他們都會為自家人說話,而她卻被自己的手足踢在門外,傷痛使她渾身都長出刺來,以為這樣就可以趕走別人。
石必賢盯著眼前的女孩,知道幫石必正說話是沒有用的,他必須提出強而有力的證據,推翻她的認知。
「我相信阿正是不會奪人所愛的,因為,」他深吸一口氣。「喜歡你姐姐的人是我,不是他。」
「呃?嗄?」洪月苓癡呆起來,這句話無異對她仿如投下了一顆炸彈,炸得她頭昏眼花。
聽到石必賢的告白,她仍半信半疑。
他會不會……只是為了幫石必正脫罪而說出這種話?會嗎?是這樣子的嗎?洪月苓感到混淆。
「沒錯,喜歡月屏的是我,阿正也知道這件事,所以絕對不會發生你說的那種情況發生。」石必賢斬釘截鐵的道。
洪月苓終於肯掏出猜忌、憎怨,空出心靈來聆聽。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是她把它複雜化了嗎?
「那阿正他……」遲疑片刻,她大膽提出疑惑:「為什麼會跟我姐姐一起出現在婦產科?」
「我不曉得為什麼你只認定阿正陪同月屏到婦產科?那一天我也在場啊!」
「你也在場?」她感到事情越來越玄。「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會陪她到婦產科,那是月屏她——被強暴懷孕了。」
如果之前的震撼是炸彈,那麼這次的驚駭無異是原子彈爆炸,洪月苓愕然的看著石必賢,聲音,是用擠出來的:「你……你說什麼?」
「那是場不幸,我希望你能夠瞭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在石必賢的說明下,洪月苓終於明白了,她總算瞭解為什麼姐姐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那麼奇怪,原來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的異常、她的消沈,全來自痛苦的深淵。
「這麼嚴重的事情,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也許她認為這件事……難以告人,所以才沒有對任何人開口。」石必賢相信如果他們沒有救了她的話,那麼這件事將沒有任何人知道。
洪月苓生起氣來,她真的好氣,氣那個強暴犯,氣她姐姐會遇到這種事,她更氣為什麼這麼重大的事,她竟然還要從一個外人的口中才知道?
那麼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加在月屏身上的難堪……她懊惱起來。洪月苓責備起自己的糊塗、魯莽。
「那阿正他……他只是在照顧我姐姐。」
「對,只是單純的照顧,沒有別的意思。」石必賢特別加強語氣。
那麼……她全誤會了。他在替她照顧她的家人,她還將他們的關係醜化,她到底在做什麼?
她真該死啊!傷得都是她最親愛的人……能夠挽回嗎?她能不能將屬於她的快樂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