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鳳想了許久,褚府不能待了,娘家她也回不去。
她當然知道若回杭州,父母仍會將她捧為掌上明珠,疼愛得不得了,但是接通而來的種種問題呢?
頭一件,護姐心切的練龍就不會放過褚令霽,他一定會衝動的跑到褚家大鬧特鬧,到時候情況將很難收拾。
她承認,縱使褚令霽這樣無情的逼迫她,她仍無法對他忘情,仍是愛著他的,所以她絕對不希望他和弟弟之間發生任何的摩擦。更何況在出閣前,她已經答應了弟弟會幸福的,如今這樣回去,家人豈不要心疼死了?!
「孩子,娘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天大地大何處是她容身之所?!
站在街頭上,她無限的茫然,今後該何去何從,她也十分迷惘,但心頭始終惦著的、擔心的還是他。
「夫君——」
不知道她離去後,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常常忙得連飯都忘了吃?沒有她在旁叮嚀,是否會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會想她嗎?!她的離去對他來說是種解脫,還是種傷痛?
不!她不敢去設想,只希望他好,在沒有她的日子裡,他依舊過得好——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在褚令霽瘋狂地搜索了整個家後,才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竟然真的覺得孩子比他重要,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很瀟灑,當作她從未出現過;當作多少個纏綿的深夜,懷裡抱的都只是春夢一場;當作那些囉哩囉唆的叮嚀,只是下人不經意的提醒;當作……不,他沒辦法,他做不到。
她走了,他的心也跟著失落了,就像丟了心的人, 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兩人曾經纏綿激情的房裡,再也沒有她偶爾被繡針刺到指頭的輕呼聲;也沒有她嬌柔的喊著夫君的聲音……什麼都沒有了,她幾乎帶走了他的一切。但是她的一顰一笑依舊在他腦海裡轉個不停的。
其實不用他說,褚廣懷早已派出了大批人馬尋找這疼愛的媳婦,渠玉娘也為了她整日以淚洗面。
其實他娘說的對,像練鳳那般嬌貴柔弱的女子,在外頭那樣險惡的環境下要怎麼生存?就算回娘家,但洛陽、杭州相距如此遙遠,她是個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小女子,要怎麼去呢?更何況她什麼都沒帶,能走到哪裡去?
褚令霽慌忙地開始沒日沒夜的瘋狂找尋,想她、尋她,成為他唯一能做的事。
可饒是他尋遍了任何一個她可能落腳的地方,芳蹤仍是奮然,她竟像平空消失了那般,毫無線索……
「夫君,你又忘了吃晚飯,哪!我替你端來了,你可要記得全部吃完幄!」那略帶俏皮的嬌柔聲音響起。
褚令霽抬頭尋找,這才驚覺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鳳兒,風地——」
她失蹤的日子以來,他總算瞭解自己的生活根本就是追隨著她而打轉的,事事要她提醒提點,也才發覺她究竟費了多大的心思想要討好他。
其實他對她一點都不好,也很少給過好臉色看的,但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以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就算嫁人皇宮當太子妃都綽綽有餘,為什麼偏要執著於他一人?他究竟何德何能可以獲得她的青睞?
用手摀住了臉,他後悔了,萬分的後悔。
褚令霽願意對天發誓,只要她能平安的回來,他願意從此聽她的,就算成為一個妻奴,就算失去了自我都不要緊,他只要她,只要她……
「褚令霽,你這該死的傢伙——」
突然一記猛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鼻樑上,毫不留情地,立時,褚令霽兩道鼻血就這樣瀑流而下。
「唉呀!小舅子,有話好說,何必這麼動手動腳的?」渠玉娘驚慌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抬起頭一看,褚令霽這才發現屋內站滿了人,而原來賞這一拳的是他的小舅子練龍。
「小龍,告訴我,你有鳳兒的消息了嗎?有嗎?」他急切地拉住他問,忘了自己的傷。
「還敢提?」要是有,他老早將她帶回家了,省得在這裡任人欺凌。
練龍又不客氣的給了他一拳,「我姐姐是金枝玉葉、是千金小姐,從小到大誰不對她呵護備至,怕她冷、怕她熱;怕她不舒服、怕她不快樂……連當今太子爺都要對她嬌寵禮讓三分。就你,就只有你敢對她頤指氣使;敢對她大呼小叫。而那個傻瓜竟也甘心的任你欺凌,只是你給了她什麼回報?她答應過我要幸福的,結果呢?你告訴我,你說啊!」
說到激動處,練龍眼眶也不禁泛紅了。
他和姐姐一向心有靈犀,原本的擔憂沒想到會成真,在褚家派人到家裡探問練鳳的下落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都怪他來得太晚,練鳳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甚至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是我不好。」褚令霽也萬分自責。
「你本就不好,本少爺從不認為你有什麼好,你給我姐姐端洗腳水的資格都沒有,她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練龍忍不住再度揮拳。
「剛打了、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渠玉娘見兒子被打,心疼地上前護衛。
「是啊,練公子,先到大廳坐吧,咱們目前最重要的是商議對策,好趕緊找回令姐啊!」褚廣懷也不著痕跡地隔開兩人。
「哼!我警告你們,要是我姐姐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發誓一定要你們請府上上下下全給她償命。」他氣憤難體地說完立刻轉頭就走。
「唉!」渠工娘歎了口氣,轉頭心疼地問兒子:「霽兒,你要不要緊?」
「還不快去幫少爺請大夫,你們這群庸奴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褚廣懷急忙地喊道。
褚令霽茫然地望著他們,奇了!他們怎麼不在乎練龍最後撂下的那句話?尤其是他這個爹,怎麼沒有預期的暴跳如雷指著他破口大罵,反而急忙替他請大夫?原本封閉冰冷的心起了一陣波瀾,父親的關心是這麼的陌生又熟悉,也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
孩子原是父母心目中的寶!關心只是自然而然的呀!是偽,應該是這樣的,就算再無情的人也一樣,正所謂虎毒不食子。莫怪練鳳會那般強烈的捍衛孩子,甚至不惜與他反目。
孩子,他的孩子,他和鳳兒的孩子……
「我去找她,鳳兒,我後悔了,等等我,請你等等我——」
他瘋狂的大喊後,迅速地離開了這裡,誰也來不及阻攔。
「走走走,快給我滾!」
「掌櫃的,你行行好吧!」嬌柔的嗓音充滿冀求,說話的正是讓眾人追尋不著的練鳳。
「哼!什麼好不好的?沒錢就不好。別以為我在開救濟堂。」嘴上翹著西撒鬍子的掌櫃拿著算盤,沒好氣的大喝。也不管外頭正飄著小雨,他就這樣將人給趕出門去。
「求求你再讓我住下,等到我孩子生下,我……我一定會想辦法付你錢的。」
匆忙地出門,什麼也來不及帶,只有幾件首飾可以暫時應應急,但這樣日日坐吃山空根本不是辦法,像現在她就什麼也拿不出來了,只有被趕出門的分。
「什麼?」掌櫃的拔高嗓音,站在門前,「還要讓你住到孩子生下?」這女人有沒有搞錯?
「是的,不過我一定會還你錢,一定會的。」其實她的嫁妝有好幾十車的,只是現在不能回去,只能等孩子生了後再做打算。
「那錢拿來啊!」掌櫃一副勢利模樣道。
「哦……我現在就是沒辦法。」雨水淋濕了她的頭髮,讓她更顯楚楚可憐。但做生意的一向都向錢看,就算他是仙女下兒也沒用。
「既然沒錢,那就給我滾。」
「不要,掌櫃的,請你好心一點,不要這樣,幫幫我吧,你的大恩我一定會牢記的。」她苦苦哀求道。
「誰要你記得什麼大恩?還不快給我滾,你以為我不敢打女人嗎?」
說著手上的鐵算盤就這樣揚起,但還來不及有所動作,手即被一條長鞭甩中,算盤飛落在地,痛得他大呼小叫。
「哼!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欺負女人。」驕蠻的聲音場起。
練鳳驚惶地抬頭,這才看見一個年約十四五歲、模樣俏皮可愛的女孩坐在馬上,手上還不停地甩著長鞭。
「你……你這沒教養的小娃兒,居然敢胡亂打人。」掌櫃的悄悄躲到練鳳身後,這才敢說話。
「哈!敢說我沒教養,莫非是嫌命大長。」女孩手上的長鞭一甩一見的,靈黠的明眸上還寫著一抹奸詭。
好個不怕死的老小子,人云: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而她……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正是那有仇必報的小人啦!
「說!你究竟為什麼這樣為難人家姑娘?」她年紀小小,但聲音卻充滿霸氣,尤其她一身的矜貴氣勢,讓人也不得不服。
「她……她欠我錢,而且沒錢還敢來住店。」這下子縮頭縮尾的掌櫃立刻理直氣壯地抬頭挺胸。
「哈哈,真好笑,欠錢就還錢而且嘛,大驚小怪。」
「臭丫頭,你有本事替她還錢再來大聲……啊——」掌櫃的話還沒說完,立刻被一大堆重物給砸中了腦袋,痛得他哇哇叫。「稱這臭丫……」
咦!是錢耶,剛剛砸中他腦袋的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兩,吐哈哈,好爽,被砸得好爽啊,多砸一點吧!掌櫃的眼睛整個都發亮了。
「那些夠了吧!」
「夠夠夠!」掌櫃的趕緊將地上的銀兩都拾起,轉身進客棧裡去。
練鳳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駭得一愣,而後趕緊道謝。
「多謝姑娘。」
「沒什麼啦!」女孩笑嘻嘻地道,「路見不平,『砸錢』相助嘛!」呵呵,何況看掌櫃笑的那副台樣,也算有價值了。
練風也跟著輕輕一笑,這女孩真是有趣。
「訪問恩人叫什麼名阿?」怪了,她看來竟有幾分熟悉。
「我叫琉璃,你呢?」琉璃爽快地回答。
「我……」練風突然想到自己現下的處境,支支吾吾道:「我叫……練兒。」
為了怕讓褚令霽找到,再傷害她的孩子,這些日子她一直隱姓埋名,而且根本就躲在客棧不曾外出,莫怪眾人怎麼找也找不到她。
「戀兒?!」琉璃直點頭,「好名字,很好聽的名字,很適合你。」
「是嗎?」她吐了吐舌頭,有些心虛。
「對了,看這天氣……待會兒一定會下大雨的。怎樣?要不要跟我一塊去玩啊?我這匹馬很健壯幄!負載兩個人是沒問題的。」琉璃難得的一見到練鳳就很喜歡,於是開口相邀。
「不,不要……不用了。」她懷著身孕呢,騎馬太危險了。
「那……算了,不勉強。」忽然又想到什麼,琉璃偏頭問:「對了,你住在哪裡?要不要我送你?」
「不,不用。」她依舊是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琉璃不禁輕蹩眉頭,每個人見到她都驚恐三分是沒錯啦,但是她剛剛的表現非常友善,而且也非常溫柔呢……至少她覺得很溫柔。但為什麼跟前這女子還是這麼緊張,這麼怕她?
鳴!難道自己長得一副顧人怨模樣?!不不不,她絕對不會承認這種蠢答案的,她是人見人愛的耶!
「那好,各自保重噗!」琉璃說著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錢囊給她,「要玩耍,千萬別找這種沒良知的店住,知道嗎?」
她還以為眼前的女孩也跟她一樣翹家玩耍呢!要不她怎麼會一聽到家就嚇成那副模樣。
練鳳直覺得自己遇上了貴人,眼看著她即將要走,連忙阻止。
「等等,琉璃姑娘,這錢……這錢我該怎麼還你!」
「不用還了,就當跟你交個朋友吧!駕!」驅馬離去前,琉璃不忘說道:「戀兒,咱們後會有期。」
或許有緣的話,她們會再有機會相見呢!
「再見。」練鳳也朝她揮了揮手。
其實一直很羨慕像琉璃那種可以任意闖蕩江湖的俠女,四處行俠仗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可惜自己注定是個千金閨秀……
直到琉璃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回過神來。
「唉!」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輕摸著自己的肚子,對孩子說道:「孩子,琉璃真是個好人,如果你爹……」想到褚令霽,又想到自己如此無依孤零的處境,她不禁又悲從中來,聲音哽咽地說不下去。
就這樣站在客棧門前、直到天際打下一記閃雷,她才驚恐地縮成一團。
「下雨……打雷、打雪了。」
天空中的閃光和黝黯的天色讓她害怕極了,多希望自己現在能靠在褚令霽懷裡,享受著他的悉心呵護。
她不想再流落街頭了;她不想再繼續過著這種沒有他的日子了,她好想回家,回到他懷裡,或許再跟他商量看看,他會同意,他或許會同意……
毫無意識地就這麼往前走,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走回到褚府門前。
她猶豫了,若他不同意,還是執意要毀掉孩子怎麼辦?
不,她不能冒這個險,不能——
就在她倉皇地轉身想再度逃走之際,突然一個魂縈夢牽的聲音喊住了她的腳步。
「鳳兒?!」褚令霽慢慢地接近她,懷疑是自己的幻影。
方纔他不顧父母的阻攔,執意要在這雨天出外找尋她,沒想到黨會在自家門前看到她,這……這是真的嗎?
「不——」不是真的,她怎麼會運氣這麼背,一回來就被這個正著?!
褚令霽連忙攔住她即將逃開的身影。
「鳳兒,是你……真的是你嗎?」握住了她的小手,那真真實實存在的感覺讓他欣喜若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練鳳更是驚慌不已了,她要孩子,可他不要。她又怎麼會傻到以為他會願意跟她談條件呢?
「不,不是,不是我……」她鴕鳥地連連否認。
「是你,都到家了,為什麼還要逃?」褚令霽像是怕她再從眼前消失,立刻將她緊緊抱住懷中。
「回……回家?!」她喃喃念著,突地停止了掙扎。
這些漂泊的日子讓她怕極了,她實在好想有個家,在溫暖的家裡棲息,再也不必去流浪了。
此時天空又打下了一聲閃雷,嚇得她全身直打哆嗦。
褚令霽將她擁得更緊:「是的,我們回家,回家吧。」
他飛快地將她抱起,走入家裡,他們的家——
「夫君,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怯生生的聲音揚起。
「不可以。」
「嘎?!」
「不用商量了,你說什麼就什麼。」褚令霽憐愛地輕撫她柔順的髮絲,「我全答應你。」
練鳳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他說的是真的嗎?
「還懷疑?」他臉上顯露一抹受傷神色,「鳳兒,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不,我怎麼會怪你呢?」
「那你說,你想要什麼?」
「我……我要留下……孩子。」她信誓旦旦地道。「只要你讓我留下孩子,什麼我都答應你。」
「孩子當然要留下,那是我們兩個的,對不對?」他拉著她的手往唇邊一吻,「就算你不要,我還是要他的。」
「不,我要、我要的。」練鳳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感覺好陌生,「啊,你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小舅子的傑作。」他輕笑,「不過我的確該打。」
「什麼話?太過分了,小龍竟然敢打你,他太過分了。」練鳳好心疼、好心疼,簡直要哭了。
「他還說要帶你走,你會跟他走嗎?」他臉上瞬間佈滿憂傷、如果她真的執意要走,他又有什麼資格留下她呢?
「我……」練鳳小心翼翼地問:「夫君希望我走嗎?」
「我當然不希望。」他十分激動地道,「鳳兒,只要你答應別走,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順從你。」
練鳳感動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夫君,你是說……你在乎我,希望我留下?」她不確定的問。
「當然,除了你,我這輩子從沒愛過誰。」他肯定地說著,並吮吻她臉上的淚珠兒,「別哭了。」
水亮的眸子大瞠,懷疑地望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怎麼會只愛過她呢?是安慰她的吧?!
「秋……秋桐她……」
「我沒愛過她。」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可是,雲廷說……」
「雲廷那傢伙的話哪能聽。」褚令霽歎了口氣,說出了這個往事,「是的,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為了秋桐的死才會離家,但其實不然,我只是假藉著她的死,而故意逃離這個家的。」
「是因為你爹?」
「聰明!」他讚賞地稱道,轉而變得激憤,「從小到大我和我娘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卻在他兒子死後,才利用我娘的癡,接我們母子回家,還妄想將我控制住。」
「秋桐就是那時候出現的,她對我盡心盡力,是除了我娘之外,這個世上第二個真心對我好的人。我知道我爹不喜歡我跟她這樣一個下人大過親呢,所以才故意利用接近秋桐來氣他,可……誰知道他竟然會去通死她。」
「逼死?」好可怕!練鳳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
「沒錯,我當然知道秋桐的死,並非我爹親自下的毒手,但卻是他間接造成的,他難辭其咎。」他自己也是必須負點責任,畢竟是他利用了人。
褚令霽知道自己實在對不起秋桐,她是那樣一個溫和又善良的女子。所以雖然事情過了許久,他仍非常激動。
突然,一雙溫柔的玉手纏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嬌軀就這樣輕靠在他身上。
「夫君,我是第三個愛你的人,雖然我出現晚了,但是我會永遠愛你的,你知道嗎?」她柔情癡迷的聲音充滿真摯。
雖然早知道她的心意,但褚令霽內心還是難免地掀起莫大的狂瀾。
「我知道,我也會愛你,永遠愛你。」
像是證明似地,他的唇溫溫柔柔地烙印在她唇上——
要幸福,幸福呵!
練鳳覺得自己好快樂,許久的等待,她終於等到了他的真心。
她的癡、她的心,全繫於他一人;以前是,將來也會是。
這是她深愛的男人,她會愛他一輩子,終老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