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客棧,但卻不是普通的客棧,紅沁樓向來只接待達官顯貴和千金、少爺,身份不夠尊貴者還不能進人。
正因如此,收費也是貴得驚人,不過是值得的,這裡除了食物精緻好吃外,春賞花,冬觀雪,日落黃昏時還是個觀雲的好地方。再加上女主人姚大娘的長袖善舞、親切熱誠,生意一直十分興隆。
此時,窗外飄著冉冉細雪,紅沁樓裡也高朋滿座,熱鬧哄哄。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無比的笑容,惟獨坐在二樓雅座上的練龍除外。
他非常不高興,而且將所有怒氣全寫在臉上。
「呵呵……」一直和章家兄妹談笑的練鳳偶一回頭,才發覺不對勁,「小龍,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是的,看他小姐姐與姓章的小子有說有笑的,他當然不舒服極了。
練龍實在很後悔,其實像他姐姐這種大家閨秀,一直以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都怪他一時衝動,老看他姐姐在房裡刺繡習字太悶,所以才鼓勵她,要她多跟幾個閨中好友出外走走。
想不到她會從此熱衷此道,三不五時就接受幾個好友邀約,不是往人家家裡跑,就是往紅沁樓跑,甚至還與掌櫃姚大娘結為莫逆。
這些都無所謂啦,最氣人的是,她的幾個好友都喜歡拉著自家兄弟作陪,像現在這位將軍府的章姑娘便是一例。
「姐,我們回去吧!」練龍再度不耐地道。
練鳳偏著頭望他,實在不懂他究竟在鬧什麼彆扭,還坐不到一盞茶時間呢,他就嚷了數十次想回家。
「再坐一會兒嘛!姚姐姐還沒回來,而且章大哥說的故事也挺有趣的,既然都出來了,多留一下再走嘛。」她連忙安撫道。
「是啊,龍哥哥,難得你回來,再多坐一會兒吧。」章如玉媚眼一拋,幫忙勸道,她實在捨不得這俊哥兒太早離開呢,「快,哥,上回你不是獵了幾隻野兔嗎?快說給鳳姐姐聽聽。」
「獵兔?真的嗎?章大哥也會狩獵?」練鳳眼睛瞠大,老關在深閨裡的她,最喜歡聽這些新奇有趣的事了。
「當然啦,我大哥箭無虛發、百發百中呢!」章如玉得意地道。
章如淵臉上同樣揚著一抹得意笑容,立刻又口沫橫飛地道:「是啊,說起狩獵我可是有心得的,不管是飛鳥或野兔,只要我一出手,一定手到擒來。」
「哇!」兩個女子都一臉崇拜。
吱!練龍冷嗤了聲,真是要笑掉人家大牙的,獵飛鳥和野兔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也敢跟人家說什麼箭無虛發、百發百中?!
「就狩獵飛鳥和野兔這些可憐的玩意兒,章大哥的功夫果真了得,叫小弟好生佩服。」練龍椰揄地道。
「小龍,你在說什麼呀?」練鳳暗自警告低語。
章如淵這大老粗卻未聽出弦外之音,還以為練龍在誇讚他呢。
「小老弟,咱們狩獵首重的就是心狠手辣,不能看飛鳥和野兔可憐就下不了手,那絕對無所斬獲。」
喲!還教訓他咧!練龍翻了翻白眼,再次大歎對牛彈琴!
「這樣吧,下回有機會我來教教你狩獵功夫,如玉和鳳兒妹妹也一起去,你們說好不好啊?」章如淵快意地提議道。
「好。」
「不好——」
三道聲音同時揚起,兩個女子贊同,反對的自然就是練龍啦!
「小龍,你……」練鳳正想抗議,卻被打斷。
「姐,姚大姐回來了。」練龍眼明手快地指著樓下一位風情萬種的美婦,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練風水眸往樓下一望,靈致的臉上果然露出歡欣笑容。
「真的是姚姐姐。我去找她。」她朝章家兄妹點頭示意後,提起裙擺,立刻興沖沖地往樓下跑。
對於她的莽撞,練龍看得直搖頭,「姐,小心點。」
「放心,沒問題的。」練鳳回頭朝弟弟笑了笑。
不料一個沒注意,腳下跌了空。
「啊——」驚惶的嬌喊聲揚起。眼看整個人就要從梯上滾下——
下一瞬,她已穩穩地落人一雙強健的臂彎裡。
「謝……謝謝……」練鳳驚魂未定地抬頭看這救命恩人,卻望進了一雙黝深如黑潭般的深邃眸光裡——
心弦不經意地輕輕被扯動……
他—身的黑衣,五官不算俊美卻剛毅英挺,尤其那雙猶似黑色岩石般的眼眸,冰冷而不帶一絲情感,可偏偏眼底那抹孤傲冷酷之色眩惑了她的眼,讓平靜的心波倏然掀起驚濤駭浪……
「放開她,快放開她。」來不及搶救的練龍怒喝道,他氣急敗壞地三步並做兩步,直衝向他們。
如果說黑衣男子,也就是渠令霽會分神多看他們姐弟一眼,這絕對和他們俊美的外表無關,而是他們難得極為相似的臉孔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過那也僅僅只是一眼罷了,大手隨即放開了那始終緊盯著他看的女子,毫不留戀。
不料他這一放手,原本被嚇得渾身虛軟,將全身重量靠向他的練鳳一時間沒站穩,眼看剛剛的意外即將重演……
渠令霽只得無奈地再次大手一攬,將她扶穩。
「……謝謝。」哎……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練鳳嬌靨染上一抹嫣紅,下意識小手緊纏著他的衣服,低下頭直想埋入他的懷裡,再也不想見人了。
練龍更加暴跳如雷,直衝到他們面前:「放開,快放開我姐。」
姐?!渠令霽唇角輕勾,原來是對孿生子,莫怪乎長得這般相似。
相較於練龍的暴躁,練風卻似乎對旁邊的事務聽若未聞,依舊很鴕鳥地低頭靠著他,平息內心的不安。
渠令霽不得不皺眉,投懷送抱的女子他不是沒見過,但像她這樣毫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賴在他懷裡的,倒是第一次見到。
「姑娘,你還要躲多久?」他的語氣透著滿滿的厭煩,這情況可不是自願的,反而他還恨不得將她丟得老遠。
幸好,他低沉內斂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失魂,練鳳抬起頭來看向他,扯著他衣服的手稍稍一鬆,羞赧靦腆地對他一笑。
她的笑容清靈絕美、百媚橫生,古人說的一笑值千金也不過如此。
可怎麼也沒想到,渠令霽竟看都未看一眼,一見她手一鬆,他便冷酷無情地伸手將她推進旁邊練龍懷裡,而後就這樣跨步往外走了!
真的……走了!甚至連頭也沒回過——
「喂……」糟糕!救命恩人叫什麼名字,她竟然來不及細問。
練鳳絕美的臉上寫著懊惱神色。當然剛剛他那毫不留情的一推,也傷了她的心。
「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啊?」練龍關心地問。
她胡亂地搖搖頭,推開他關心的手,美眸依舊癡迷地往門外看,雙腳還衝動地往外跑——
沒有!站在門前左右各看了老半天,就是不見那黑衣男子的行蹤,甚至違背影也看不到。
沒來由地,心口處像是缺了什麼似地,濃濃惆悵湧上心頭!
這一切竟然只為一個陌生男子,多麼不可思議啊。
練鳳手托著香腮,坐在窗前凝望著門外枯枝上的白雪,腦子裡所縈繞的,卻全是那雙幽傲的眼神。
怎麼會有那麼抑鬱的眼神呢?
搖搖頭,老關在深閨裡的女子想像力實在有限,她根本想不透他究竟為了何事所擾,卻又為那眼神而癡迷。
腦海裡映出他的模樣,她無意識地伸手撫了撫,似乎想撫平他微皺的濃眉。
太過專注了,以致連有人走近她身邊都沒察覺。
練龍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有些心疼。
「姐,你在想什麼?」
練鳳一愣,緩緩回頭看了他一眼,絳唇輕努,又撇過頭去看向窗外了。
「怎麼?你還在生我的氣呵?」
她老實地點點頭問聲道:「你知道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耶!若沒有他,說不定我會摔斷脖子呢!」
練龍歎了口氣:「沒那麼嚴重。」
「那……那說不定我會摔傷腿啊!再不,或許摔個鼻青臉腫什麼的……」她嬌嗔地抱怨道:「總之你就是不該對人家那麼大呼小叫的,這樣實在太沒有禮貌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是他令她失望,還是那個黑衣男子令她失望?思及此,練龍心頭一陣煩悶。
「姐,我已經道過很多次歉了,你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你不是說原諒我了嗎?」他提醒道。這個姐姐從來沒跟他生過這麼久的氣,這還是頭一遭,而且是為了一個陌生男子。
『喔!是……是噢!我忘了,對不起。」這些日子過得恍恍惚惚,實在很對不起他。練鳳轉頭看他,隨即又垂下眼瞼。
「沒關係,姐,你很在意那個……那個人啊?」練龍明知故問。
「我」
是的,她在乎!
其實很想再見那個黑衣男子一面的,但她是個名門閨秀啊!縱使紅沁樓並非普通的客棧,但她就這麼天天往那裡跑也說不過去,所以只能像現在這樣一天到晚關在房裡偷偷想著他……
唉!她這樣是不是太不知廉恥了?!
可想就是想啊!又不是她能夠阻止的,她也很痛苦無奈呢!而且心頭上那份失落難以形容。
「那天我連人家的名字都沒問,實在很沒禮貌。」她找了個借口道。
「你可以問姚大姐,她應該知道。」練龍提醒道。其實若非她被某事困擾,以她聰明的腦袋瓜子,不難想到這法子的。
「對幄,我怎麼沒想到這點?」瞬間,練鳳那蒙塵似的小臉蛋發出燦亮的熠照光輝,「我現在就去問。」
「不用了!」練龍拉住她欲往外跑的身子。
「為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知道。」
「咦!你知道?」這個弟弟果然跟她心有靈犀!她興奮地問:「那他叫什麼?住哪裡?以前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喔!」
近年來她偶爾會和雙親出門訪友,因此京城裡大部分的名門貴族子弟都多少認識,但就是沒見過那位黑衣男子。。
練龍討厭這種感覺,他不喜歡他的小姐姐對他以外的人過分關心,尤其對方還是個男的。
「他叫渠令霽,住在附近山裡,你當然沒見過啦!」他用嘲諷的口氣道。
「渠令霽!」好名字!練鳳笑容輕啟,隨即又偏著頭懷疑問:「山裡?怎麼會住在山裡?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不,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其實看他那一身寒傖的穿著就該知道了,他並非達官顯要之子,而是個獵戶而已。」練龍表情悻悻然地道。
「獵戶!」練鳳真摯地道:「那也很好啊,我為什麼要失望?職業是不分貴賤的,你說是嗎?」
練龍俊臉輕撇,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
的確,渠令霽狩獵技術比起章如淵可真是天壤之別了,居然獵到珍貴無比的雪狐,那日他就是去紅沁樓賣皮毛的。
「對了,姐,為了表示我真摯的歉意,送你一件禮物。」他將放在身後的白色圍巾被在她脖子上。
瞬間,一股暖意襲上她。
「哇,好細緻的皮毛,好溫暖喔!」練鳳簡直愛不釋手,「你打哪兒買來這麼好的皮料?」
看這圍巾雪白毫無雜毛就知道珍貴非凡,應該是可遇不可求,可見她這弟弟費了多大的心思,實在令她感動。
「姚大姐割愛的,她說你一定會喜歡。」
「真的!姚姐姐對我真好。」
「是啊!」遲疑了一下,練龍才說出原由,「這是用雪狐的皮毛做的,而那雪狐正是渠令霽所獵的。」
以姚大姐那十足犀利的目光,哪裡會不知道練鳳 心裡想什麼。
「渠令霽?你是說恩人。」練鳳笑得眉都彎了,更將那雪白圍巾擁進懷中,如獲至寶,「他真是好了不起。」
「姐,他不適合你。」練龍見狀連忙警告。
練家世代為官,像渠令霽那種獵戶怎麼配得上他姐姐這種千金小姐呢?他不得不提醒她呀!
「你……胡說些什麼呀?」練鳳嬌嗔地看了他一眼。
她只不過很想再見到他,很好奇究竟為什麼他濃眉深鎖,而峻冷的眼神裡那抹孤寥又是為了什麼而已啊! 幸福如她,是父母親友手中的珍寶,而她也很想將自己的快樂分享予他,讓他和自己一般快樂,並沒有其他想法的。
小手緊緊擁著那雪白的圍巾,她正色地說服弟弟,也試圖說服自己!
「小姐,這外頭天寒地凍的,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小澄一聽到她家小姐要跟她到街上買東西,連忙勸阻著。
「讓我跟你去嘛,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很無聊啊!」
「你可以找少爺陪著你嘛!」這大小姐是家裡的寶,就算傷了一根汗毛,那也不是她擔待得起的。
練鳳輕努著唇,家裡的人對她都太過保護了,活像她一碰就會碎似的,實在太大驚小怪了。
她揮揮手道:「不行,他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黏著我像什麼話?你不許告訴他這件事。走吧,上馬車。放心,反正我只坐在馬車上等你,不會有事的。」
練龍太黏她了,這對一個男孩子來說,實在不是件好事,再說若讓他知道她此刻心頭上的想法,決計會反對到底,她才不想讓他跟呢!
其實她和練龍一向感情好得很,兩人之間幾乎無所不談,只是這一回……頭一次,她為了一個甚至還算陌生的男人,竟然「背叛」了他。
那黑衣男子是她心頭上的秘密,這件事她只讓自己知道。
滿心歡喜地抱著練龍送的那雪狐皮毛,唇邊漾著一絲幸福的笑意,這是渠令霽所獵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呢?
「好……好吧,那你可別亂跑喔!」
「放心,我跟你出去好幾次也沒事啊,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身為官家千金,不能隨意拋頭露面,還得央求個小丫環讓她跟,這樣好像有點悲哀呢!
小澄拗不過她,只好替她保守這秘密,繼續讓她跟著出外了。
一路上,練鳳都掀開馬車窗簾的一角,剪水瞳眸在人群中轉了又轉,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小姐,外頭很熱鬧吧!」瞧她一直往外頭看,小澄閒聊地問。
雖然還有個把月才過年,但此時街道上因為提早辦年貨之故,人群顯得較平常多了許多,使得原本熱鬧的街景更加繁鬧非凡。
「是……是啊!」不過她才不是在看外頭的路人,而是在尋人。雖然這方法很笨,遇到他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練鳳還是不死心。
突然馬車停在一家布鋪前端,小澄隨即跳下馬車。
「小姐,我去買幾塊布料,你在車上等我一下。」臨行前她連忙地囑咐道。
「好啊,你去吧!」練鳳眼眸依舊在人群中溜轉,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有,怎麼都沒瞧見他呢?她清靈的小臉沉了下去,就在想放棄之餘,眼角處倏然瞥見一個這些日子來懸懸唸唸的身影。
「是……是他!」她驚喜的杏眸瞠大,漾出一抹絕麗的笑容。
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她找到他了。
趁著馬車伕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地溜下了馬車,朝那身影奔去。
「恩人,恩人,請留步。」
誰料渠令霽居然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
「恩人……渠公子……」練鳳拚命地跑,好不容易,終於跑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渠令霽抬眼看著眼前氣喘吁吁擋住他去路的人兒,心生疑竇。
「姑娘,我們認識?」
他通常下山只有一個目的,不是賣皮毛,就是購置生活所需用品,可眼前這姑娘看來不像某商舖的小姐,瞧她一身優雅氣質,倒像是某官家千金。
「是……是啊廣練鳳靈動的眼眸眨了眨,「你……你不記得我?」
一股濃濃的失望突然襲上心頭,向來她都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而頭一次那麼地在乎一個人,他卻不記得她。
「我該記得嗎?」渠令霽好笑地反問。不過說真的,眼前這姑娘的模樣,他倒是有點印象。
這是很少有過的,除了他娘和秋桐以外,很少有女子能夠讓他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她呢?他饒富興致地回想著。
「你忘了嗎?之前在紅沁樓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是你救了我的。」見他好像完全沒有印象,練鳳急急地提醒。
是了,她就是那龍鳳孿生子其中的姐姐,難怪他會有點印象。
「記得嗎?」她不確定地再度問道。
「有事?」渠令霽聲音冷淡至極,和她的熱情形成強烈對比。
「我……」他好冷漠喔,從未遇過這情形的練鳳頓時覺得手足無措。
渠令霽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也沒空等她支支吾吾,直接越過她離去。
「渠……渠公子,等……等等我。」見他就這麼走了,好不容易見到他的練鳳才不甘心,也跟著跑在他身邊。
「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她想做什麼?明眸眨了眨,好半晌才又期期艾艾地道;「呢!我……我想跟你道謝,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說完了嗎?」渠令霽雙手環胸冷聲問。那天救她是意外,並非他自願的,她最好搞清楚。
「說……說完了!」她吶吶回答。
很好,原本還想買些東西的渠令霽突然沒了興致,以哨音喚回馬兒,他隨即身手利落地一躍上馬,驅馬離開,毫不停留!
「渠公子……」練鳳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淡漠至此,「恩人……恩——」
走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說走就走?!
那怎麼行呢?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放他走呢?
練鳳一時忘了自己只有兩條腿,還是個嬌嬌千金女,怎麼跑得過那匹神駒?
但她沒想那麼多,只是拚命地追趕,直到差點撞上一個人才停下腳步。
「你……對不起,請讓讓,讓讓……」她猛喘息地道。
「不要追了,你是絕對追不上他的。」雲廷在旁將一切都看在眼底,搖搖頭說出了這個事實。
不過在與這小女子正面相對後,他眼裡立刻發出驚艷讚歎之色——
好個清新無邪的小美人兒,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練鳳長睫眨了眨,狐疑地望著眼前這陌生的俊美男子:「咦?你……你知道我在追……」
『褚令霽嘛!對不對?」雲廷得意地道。
「不對!」
得意的俊臉垮下,他差點跌倒,「哪裡不對啦?」
「思人姓渠,不姓褚!」練風正色地糾正道。
「呃,一樣啦!」 只是一個父姓,一個母姓罷了!「對了,姑娘,你追著他做什麼?」
「嗯,這個……他是我恩人,我要向他道謝。」練風也說不清自己找他做什麼,就是一直想見他罷了。
「恩人?不會吧?」他那少爺冷得像座冰山,居然也會施恩於人?莫非天要下紅雨啦?!
練鳳見他不信,於是將緣由告訴他。
「喲!」雲廷吹出了一記愉悅又響亮的哨音,「不簡單耶,我那冷酷淡漠的少爺居然也會救人?」
真是扼腕,一天到晚跟著他,最精彩的英雄救美那幕卻沒瞧見,實在太不甘心了。
練鳳古怪地看著他:「怎麼,他是你家少爺?不會吧,小龍告訴我他是個獵戶!」
獵戶也有奴僕?沒聽過這種事耶!
「這……若要說起,話就長嘍!」雲廷轉而說道:「其實少爺救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相信以渠令霽那種個性,會出手絕對只是迫於緊急,否則想都別想!
「我……」若她能忘了這件事就好了,只可惜她忘不了,尤其是他眼中那份孤傲之色。
雲廷望著她,說真的眼前這小女子實在美得脫俗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任何男人看見她想不神魂顛倒都難,連他也不例外。
只可惜他家少爺的心被恨意給蒙蔽了,自從秋桐死後,他原本就淡漠的性子更加冷酷,更加拒人於千里之外。
有沒有可能這小女子,是上天派來開啟他熱情的仙子,讓渠令霽能夠重新擁抱這美好的世界?!
雲廷唇邊揚起一抹邪就的詭笑,歎息著:這麼美的女子任誰看了都要動心,只可惜對方是他那要命的少爺,成敗可難說的哩!若她不小心芳心淪陷,卻因未能撩動他的心而痛苦,那他可就罪過嘍。
但他絕對不是存心的啦!總要試試嘛!
當然,還是請老天爺庇佑,讓這個小仙子能夠順利地代替秋桐在渠令霽心中的地位,這樣就太完美了……
「你……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好可怕的眼神,像要設什麼陷阱害她似的,練鳳不由得退離了他兩步遠。
其實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應該趁早逃開的,只可惜她被渠令霽這個人給吸引住了全部的心思,只要是關於他的一切她都好奇。
「我問你,你真的想報恩嗎?」他露出最善良無害的笑容問。
「報恩?」練鳳仰起小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散發出璀璨光芒,「我……我可以幫他嗎?」
像渠令霽那種男人,連雪狐都獵得到,她一直以為他應該無所不能的,怎麼他也會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嗎?
「當然,你當然可以幫他,只是看你願不願意而已了。」
練鳳笑得好開心,連連點頭:「願意,我當然願意幫他啦!」
「很好,那少爺就交給你了!」
嘻!這種養在深閨裡的小女子真是太好騙了,以前怎麼沒想到這點呢?雲廷望著她靈氣逼人的俏臉,唇邊那抹邪惡的笑容越來越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