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相信會有像她這樣的人,就算對她擺出冷淡漠然的神色,她還是一樣對他關懷備至,她就像生活於光明面的天使,而他,則是存在於黑暗面的惡魔。對比強烈,竟讓他的心產生不安,所以閻裂天更堅決封鎖一切心湖的波動。
「玄,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魏舒雲帶著一臉笑容蹦了出來,拉著他的手臂像是拉著鄰家大哥哥,感覺非常親熱。
玄,是她為他取的名字,她說「玄」就是「黑色」,正是他給人的感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真的很想笑,她倒是很瞭解他啊!於是「玄」就成了他的代稱,叫著叫著,竟也覺得非常習慣。
「你又來煩我了。」閻裂天若有似無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小妮子總是喜歡和他說說笑笑,一點都不怕他,說實在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換了另一張臉,通常看見他的人,很少能與他對視這麼久,更遑論與他像是一點距離都沒有地開玩笑,這個小女人,真是太特別了。
「別這麼說嘛!我只是臨時有事要到山下去,能不能讓你幫我代今天的課?我看你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造成你太大的困擾吧?」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他在這個地方白吃白住那麼多天,理所當然要付出一點「租金」,而這個「租金」就是借她「利用」一下,很合理吧?
「你可別搞錯了,我並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人,老師這個行業絕對不適合我。
」事實上他才懶得對那些個小毛頭浪費口水。
「才怪,我知道你只是面惡心善,你一定可以讓小朋友學到更多他們平常學不到的東西,不管啦!反正這件事就交給你,我真的有非常要緊的事必須下山一趟,你就讓我拜託一下嘛!」一開始她也是有點怕他的,但是相處的這幾天內,她發現他其實只是不太愛說話,其他的一切都好。
「千萬別這麼形容我,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得很。」閻裂天臉色一暗,他怎麼會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性格,像她這種還沒體驗過現實殘酷的小女孩,是絕對絕對不會瞭解他的。
「你別老是這麼難商量行不行?就連幫我代一天的課你都不願意嗎?」她臉上熱切的表情瞬間降溫,他老是讓她嘗到挫敗的滋味,想想就覺得自己真不值,救回一個陰陽怪氣的人物。
「你幹麼裝那種表情?」她愁眉苦臉的模樣真難看,他一點都不喜歡。
「什麼表情?我只是對你很失望,這樣也不行嗎?」魏舒雲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有氣無力地掉頭往教堂左邊的門走出去,看樣子她只好找別人幫忙了。
「我又沒說不幫,你少給我裝那副德性。」說出口之後他突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幹麼沒事找事做!
「你說什麼?哇——你的意思是肯幫我代課嘍?」魏舒雲突然回過頭,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像是生怕他會反悔似的。
「我……好吧!不過話可是先說在前頭,你的學生要是被我嚇呆了,本人一概不負責。」他可沒有自信能帶好一群活潑難纏的小鬼,說不定到時候會乾脆將他們全部敲暈好圖個平靜。
「這……不會吧?我已經跟他們事先說過了,我說玄哥哥看起來雖然可怕了點,其實是個非常好的人,你千萬不能讓我漏氣哦!」老實說她是有點擔心啦!不過總得給他一個機會嘛!也許他很有當孩子王的本錢也說不定。
「你倒是挺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的部下如果敢這麼要求他,不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才怪。
「好啦、好啦!總之我信任你就是了,這樣我可以走了吧?好不容易讓『同信』企業董事長答應捐款幫助山地村的孩子,我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先走一步嘍!」她現在可是身負重任,絲毫輕忽不得,雖然他們是約在下午一點,離現在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但先出發總是比較好,說不定看在她這麼誠懇的分上,他會多捐一點。
於是,他就這麼樣地變成臨時代課老師,對他來說,這是作夢都想不到的事。
魏舒雲開著車,和琳達修女一起下山去了,而這個教堂的當家主事者,居然變成他這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挺奇怪的。
幸好她沒要求他刻板地教授國文、社會、歷史等課程,從小在國外長大,他認得的中國字實在沒幾個,若要他教英文、數學、自然等科目,依那群小毛頭的程度,不必說一定是聽不懂的。這樣的話……他要教些什麼才適合呢?
當閻裂天走入教堂附設的教室時,心裡還在考慮著教什麼東西才會引起小孩子的興趣。
在還沒進教室之前,他可以聽見將近二十個小孩形成的恐怖噪音,但是當他出現在前門,所有正在吵鬧的小傢伙立刻停止騷動,擠滿人的小空間裡居然一片鴉雀無聲,雖然這種情形他早就預料到,但是親身經歷之後,才知道這感覺原來是那麼樣的令人不爽,他知道自己長得有點嚇人,但他們也沒必要看見他像看見鬼吧?
「班長是哪一個?」閻裂天以平板、不帶感情的聲音對著孩子們說話,態度雖然說不上慈祥和藹,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高難度的表現了。
「我……我就……是。」一個看起來聰明伶俐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舉起他那本來就不怎麼長的手臂,若不仔細看,還不會發現他已經舉起手了。
「現在由班長帶隊,所有人到教堂外面集合。」看來他不適合在課堂內教課,這些孩子一見著他就嚇得魂不附體,教得下去才怪。
聽閻裂天這麼一聲令下,所有人莫不遵照他的指示行動,原本集合都要拖拖拉拉費上老半天的工夫,現在居然可比訓練有素的軍隊,二十個人的小團體看起來像極了接受軍事訓練的新兵,而他則是負責所有事務的最高指揮官。
這種情形他一點也不樂見,雖然訓練手下時他一向要求非常嚴格,可是現在他的身份是老師,既然是老師,教學的模式不該是這麼嚴肅吧?
到教堂外之後,他從後側竹林裡截了幾枝竹子,接著拿出隨身攜帶的獵刀仔細將葉子削掉並剖成兩半,拿在他手上的那把獵刀看起來異常鋒利,還閃著淡淡的藍光哩!孩子們一時之間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他熟練的技巧實在吸引人,那把刀子像是有它自己的生命似的,將原本直挺挺的一管竹子變成好幾條細細的竹籤。
他們實在很好奇,這個臨時的代課老師到底要做什麼,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移動的,總之到最後所有人全都圍向閻裂天。
他削著竹枝的表情是認真的,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卻教孩子心中升起一抹無以名之的崇拜。他不光只是將竹子削成細簽,而是將其中比較粗的做成弓、比較細的做成箭,全部處理妥當之後,再從身上拿出一盒玻璃纖維製成的細繩綁在弓的兩端,竹子比一般木頭更具有韌性,因此一把把有著完美弧度的竹製弓產生了,閻裂天手上那把獵刀繼續揮動著,一枝枝造型優美的箭也隨之成形。
所有孩子全瞪大了眼睛,雖然這個代課老師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特質,但是他做出來的東西實在太正點了,讓人忍不住想拿過來瞧一瞧。
接著閻裂天再將弓箭的細部加以完成,一共是十把弓、五十枝箭。
「好了,現在你們知道老師要教的是什麼東西嗎?」唉——同這些孩子說話真累,還要刻意降低自己的水準。
「知道!我們要學的是射東西。」
「可以射小鳥嗎?」
「老師做的弓箭是要送給我們的嗎?」
「老師是不是神射手呢?」
一時之間眾多聲音紛至杳來,此刻他還真希望恢復剛開始的鴉雀無聲,至少這樣耳根子可清靜些。
「因為老師沒那麼多時間,所以只做十副,現在開始分配兩個人一組,你們可以輪流玩。」這是最好打發的方法,小孩子就對這種玩意兒感興趣。「隨便你們要射什麼都可以,但是千萬不可以對著人,萬一弄傷眼睛可不是鬧著玩的。」不交代清楚的話,說不定會惹更多麻煩,到時候他想清靜也清靜不了。
雖然他們還是有點怕閻裂天,但是沒有人能拒絕弓箭的誘惑,當他們戰戰兢兢從他手中接過令人垂涎的新奇玩意兒,就立刻開始分散開來玩自己的遊戲。有人在樹上釘了一個紅心,但是不論他們怎麼努力,就是沒人射得中。
「老師,你可不可以示範給我們看?」能製造出那麼精巧的東西,他射箭的技術想必也挺棒,小女孩忍不住想見老師大顯身手,看多了同伴們破爛的技術,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個酷老師身上。
「可以。」只讓他們自行練習似乎不太像老師該有的作風,應該讓他們瞧瞧什麼才是真本事。
閻裂天拿起小女孩交給他的小弓箭,幾乎不用瞄準,一箭射出——正中紅心。
他隨便露出的這一手,立刻在小團體中引起廣大迴響,他的位置離他們顯然遠多了,卻能如此精準地命中目標,在他們眼中,他已經可以稱得上傳奇人物。
「老師,換我的。」另一個小朋友遞上自己的箭,期待老師再一次將箭射在紅心的範圍內。
他沒有拒絕,只是閒閒地將每一枝箭射出,到最後,五十枝箭全部佔滿紅心的範圍,有些是疊在別的箭上頭,他幾乎可算得上是百發百中,沒有一枝失誤。
小朋友們毫不吝嗇地給予掌聲,所有人全將閻裂天當成英雄偶像崇拜著,雖然他心裡沒多大的感覺,不過值得安慰的是,他這堂課教得還不算太差。
這麼折騰下來,已經到了午餐時間,閻裂天宣佈下課,等到午後一點再繼續他們的課程。
吃過魏舒雲一早就準備、已經有些涼掉的芋頭粥,閻裂天坐在樹下閉目養神,幾乎不曾享有這般寧靜優閒的午後,他竟有點想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期生活,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呢!
他一直閉著眼睛,但卻沒有真正睡著,聽著微風輕輕拂過樹梢的聲音、感受日陽和煦撒在身上的溫柔,他的心竟有點醺然欲醉……這是不該有的沉迷,只適合生存在黑暗地底的鬼王,永遠不能在陽光底下活得逍遙自在,但是現在他完全不想理會所謂的該不該,只是單純地想放鬆,如此而已。
就讓他於再度沉入黑暗之前擁有短暫的光明、讓他感受一下自然的律動,對他來說這大概是絕無僅有的機會了,說實在,他還真有點珍惜哩!
結束拜訪的行動,魏舒雲興高采烈地開著車返回教堂,把車子隨便一停,人立刻跟著跳下車,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告訴所有人,他們將會有一個全新的圖書館。
遠遠地,她就看見她的學生們圍在閻裂天身邊形成一個圓,看樣子他們相處得還不錯,再仔細點看,他居然是在教他們射箭,這讓她覺得非常有意思,突然想起一個好點子,魏舒雲重新回到車上,將買上山的一袋蘋果從後車廂提了出來。
「玄,我也要玩,看你能不能射中這顆蘋果。」魏舒雲拿出其中一個放在頭頂上,招呼閻裂天看向她這邊。
「不怕我不小心弄出人命來?」雖然他的箭術一向高明,可是人有失手馬有亂蹄,會發生什麼意外很難說。
「才不會,我相信你。」曾經在電視上看過這一幕,她一直很想嘗試看看,現下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不好好把握實在太可惜了。
「那我射嘍!」他邊說邊把箭射出去,說聲未落,竹箭已經穿透蘋果凝在她的頭頂上。
「哇塞,真不是蓋的,玄,你好厲害哦!」雖熱心臟跳得有點激烈、心情有點忐忑,不過實在太驚險、太刺激了,魏舒雲拿下頭頂上的蘋果咬了一大口,發覺這個蘋果似乎特別好吃。
「我也要、我也要!」一時之間人聲鼎沸,小朋友們早見識過他百發百中的功夫,對他當然充滿無比的信心,加上小孩子原本就不太懂得什麼叫做害怕,紛紛要求他進行這個高危險的動作。
所有人全排成一排,各由魏舒雲手中接過一顆蘋果,看起來好不壯觀。閻裂天拾起地上的箭,將之扣在弦上,拉滿弓之後幾乎沒什麼準備就射了出去,而每一箭都安安穩穩標中蘋果的中心點,這是一堂別開生面的課,所有人對閻裂天的崇拜登時升到最高點。
每個人都有一顆被箭穿透的蘋果,就連琳達修女也有,當然年事已高的她是不會自願當靶,而是由魏舒雲出面幫她奪得這顆與眾不同的蘋果。
當所有人開開心心啃著手上的蘋果,今天的課也正式告一段落,對這些小孩子來說,閻裂天或許仍是個不好親近、看起來很詭異的男人,但是這堂課卻早已在他們小小的心靈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玄,你也吃一口吧!因為買得不夠,你只好委屈點和我共享一顆蘋果。」魏舒雲將蘋果湊到他的嘴邊,他原想拒絕,但最後還是咬了一口,他實在不想掃她的興。
「你要辦的事還順利嗎?」閻裂天閒適地坐在樹底下,現在已經到了傍晚時刻,天邊飛著幾隻歸巢的鳥兒,他突然有了與人聊天的興致。
「是啊!林老闆答應出資幫我們蓋一個小型圖書館,還有許多教學媒體也會提供給我們,真的好高興喔!」她也學他靠著樹幹,方才玩得太投入,竟然忘了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學生,不過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
「我一直不明白,做這些事對你來說有任何好處嗎?包括把我帶回教堂,你是不是期望我會給你什麼報酬?」在他的觀念裡,每個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有目的,而這個目的通常與自己的利益有絕對的相關性。
「為什麼你會這樣覺得呢?我認為可以幫助別人是非常有意義的事啊!這表示我很幸運,還有足夠的能力讓別人過得好一點,至於帶你回教堂,那是因為我們很有緣,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嗎?」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總覺得他似乎把人心想得非常邪惡、非常現實。
「是你太天真,還不明白人性的黑暗面。」而他卻已經嘗得太多、瞭解得太深了。
「你別這麼說……」她才剛說了一半,就看見閻裂天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你……要去哪裡?」
「我該走了。」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是沉重的,他與她永遠是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注定不會產生交集。她是如此地單純、善良、甜美,與他這個一身血腥、滿臉陰沉的人一點都不配,也許是不想破壞她真誠可人的美好,也許……
是害怕自己在無形中受到她的影響,遺忘了自己與生俱來殘酷的本能,所以,他必須離開。
「我送你。」她居然沒有太大疑問,像是早就料到他會突然告別。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離開?」如果她問的話,他也許會告訴她也說不定。
「沒必要問,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你不是個能屈就於平凡的人,這裡一點都不適合你。」雖然他給人的感覺陰沉又冷漠,但他注定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裡,一直在等待著他向她道別。
閻裂天緩緩回過頭,仔細打量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自己的錯覺,他一向封閉的心靈似乎被她窺伺了一小部分。
「我就送你到山路轉角那片楓樹林,好嗎?」她坦然接受他的審視,那一抹註冊商標似的招牌微笑,又在她的唇畔蕩漾出一圈一圈動人的漣漪。
他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沒有拒絕她的提議,也許,是真的希望她送他一程吧!
兩個人的影子,淡淡投射在黃昏的山間草地上,他們行走的速度說來實在有夠慢,感覺上就像企圖延緩即將到來的別離。
「你救了我一命,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我會答應你一個要求,就算要付出這條命才能辦到,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閻裂天從不輕易允諾別人,但是只要話一說出口,就不會反悔。
「是嗎?那我可真要仔細想一想,可不可以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其實她根本不想索取救他一命的報酬,這麼說只是為了減緩離別的苦澀,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半個月,但或多或少總是會有感情,捨不得是正常的。
「下次見面?你確定我們還會再見面?」如果真能再度遇見她,他還能如此輕易地放手嗎?
「誰知道呢?人生何處不相逢,說不定我們過幾天就又碰面了。」在她心裡,應該是這麼希望著。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也許到時候受到他邪惡細胞的影響,會使她的性格產生嚴重扭曲;也許反倒是他受到她的潛移默化,產生不同於以往的轉變。不論如何,只要上天再度安排他們重逢,他就打定主意要擁有她一生一世。
愛情的產生當真沒有任何道理可說,一向不將任何事物看在眼裡的他,竟會在這片荒蠻的山林間遺失了一顆專屬於愛情的心。然而早已決定的事不容更改,他還是會離開,即使她已經擁有他的心。
「你說什麼啊?」剛好有幾隻蜜蜂飛過耳畔,為了揮開它們,魏舒雲並沒有聽清楚他說話的內容。
他沒有再一次說出自己的決定,來日他們倘若能再度重逢,就算她不答應,他也會強行帶走她。
「好快,怎麼一下子就到楓樹林?」她已經盡量把腳步放慢,但目的地終究還是到了。
「你可以回去了。」閻裂天淡淡地說著,常聽人說離別的場面最是教人心酸,他可不想在這樣的氣氛下與她分手。
「不,我就站在這裡看你走,等到看不見你,我就會回去的。」也許今日一別再也沒有相見之期,她不想這麼輕率地道別。
「那麼,再見了。」閻裂天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這一刻,相信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等一等,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魏舒雲連忙拉住他,取下一直掛在她身上的白金十字架,踞起腳尖為他戴上。
看見她送給他的東西,閻裂天忍不住笑了,送給地獄的鬼王十字架,是要將所有孤魂野鬼渡化上天堂嗎?她真的是非常天真啊!
他的笑容讓魏舒雲看呆了,她還以為這個人是不會笑的哩!原來……原來他還是個正常人嘛!
「這個十字架我收下了,但是你可別指望我會改邪歸正。」將十字架放進衣領內,這一次,他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崎嶇的山路上,魏舒雲竟有股揮不去的惆悵與失落,但她很快地要自己打起精神,人生中的悲歡離合原就是避免不了,如果真有緣,他們一定會再度聚首。
等到他們相逢的那一天,她應該要求什麼樣的報酬呢?嗯……這個問題她要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才是她最渴望擁有的,說實在,到目前為止還沒認真想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