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楊蕙瑜唉聲歎氣。
「別一大早帶著晦氣進公司。」勵雅芸突然優雅地走進辦公室,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
楊蕙瑜瞧也沒瞧勵雅芸一眼,仍在自我省思當中。
「難道真的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完全是我看走了眼,我早該明白天將降大任也要看清楚該降給哪種人。」
「你………」楊蕙瑜偏過頭,整顆腦袋的運作還不是很順暢,「是不是……在暗喻我很笨?」
勵雅芸不答話,只是揚揚嘴角。
那大概就是了。
「我來是要告訴你,太亞的秘書已經把行程傳真給我了,日期我也決定好了。」勵雅芸朝楊蕙瑜有意地瞄了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太亞的合作意願很高,我不希望你把這件事搞砸了,所以這陣子你要多練習一下江宇清的動作舉止,尤其打瞌睡的習慣要改一改。」
「又要特訓?」
「誰叫你老是搞麻煩。」
「什麼時候出發?」
「三天後。」
「三天!」楊蕙瑜撐大兩隻銅鈴眼——這麼趕,那我不就不用睡了!」
「你不想睡我也不反對。」
「三天太趕了,又要特訓,又要整理行李,哪有時間哪!不行!我要找邱苓改個時間。」楊蕙瑜作勢要拿起電話,但卻被勵雅芸用手壓住。
「不用了,日期是我定的。」
「那延一下吧!不用那麼急。」
「我想要速戰速決。」勵雅芸冷冷地盯著楊蕙瑜,讓她頓時起了一陣惡寒。
「可是……我認為時間不夠用耶!」楊蕙瑜小小聲地上訴。
「多留你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可是你也不能太強人所難哪!」
「是你讓我為難吧。」勵雅芸毫不留情的指責。
「我又沒搞出什麼大麻煩。」楊蕙瑜反駁。
「我不管你來不來得及,三天後準時出發。」勵雅芸不容異議。
「跟你說時間不夠你聽不懂呀?」
楊蕙瑜忍很久了,這會兒終於把對勵雅芸的怒氣全吼了出來。
「你實在太過分了,簡直不把人當人看,一點雞毛小事也看不順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找我麻煩,你還真當你是錦衣衛啊!」
「楊蕙瑜,你說話客氣一點,想清楚你現在的身份。」勵雅芸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才給我搞清楚咧!現在是你拜託我,可不是我求你,你說話最好注意一點。」楊蕙瑜指著勵雅芸的鼻子吼。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根本沒有任何一點像江宇清!」
「那是當然,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姓江的,我的名字叫楊蕙瑜。」最後三個字楊蕙瑜用盡了全力,扯著喉嚨叫出來。「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勵雅芸瞇起雙眼。
「有什麼不敢,就算你現在把江宇清找回來,我也不稀罕。」楊蕙瑜哼了一聲,「既然需要他,當初幹麼把他逼走?自作自受。」
「你以為我願意瑛這趟渾水嗎?是他自己不聲不響地跟別人私奔了。」
勵雅芸瞬間失去了優雅,平日淡然的態度完全不見了,她紅著眼眶,朝楊蕙瑜大聲地叫嚷:
「我為他做了多少事,任何困難我都盡力幫他解決,我為他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但他卻連說也沒說一聲就跟別人跑走了,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你以為我願意讓他走嗎?」勵雅芸傷心地慟哭。
「你冷靜一點……」
「我為什麼要冷靜?我就是表現得太冷靜了,所以每一個人都認為我沒有感情,其實我難過得要死你知道嗎?我想大哭一場你知道嗎?有誰體會了我的感觸?」
「我……」
「什麼事都還要我操心,我已經心力交瘁了你知道嗎?」
吼完之後,勵雅芸掩面跑了出去,留下楊蕙瑜一個人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
勵雅芸居然哭了!
「是我惹的嗎?」楊蕙瑜指著自己,「那我也太神了吧!」
用雙手撐住腦袋,楊蕙瑜簡直不敢相信。直到現在,她還不是很確定剛才在她辦公室裡大哭大叫的女人真的是隸屬錦衣衛的勵雅芸,這簡直太夢幻了!
「你把勵秘書惹哭了?」
才平靜不到一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陳忠給撞開來了。
「喂,你把這門當假的呀,這樣撞法你不痛呀。」楊蕙瑜吃驚地看著壞掉了的門把。
「你是怎麼把她弄哭的?」陳忠憤恨的表情活像她就是十八年前殺他爹娘的兇手。
「姓陳的小忠狗,請你搞清楚,憑我楊某人這等薄力,哪裡惹得起你崇高的勵大秘書。」楊蕙瑜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
「那她怎麼會哭著跑出你的辦公室?」
「你去問她啊!原本只是像平常那樣鬥鬥嘴,怎麼曉得她突然間哭了起來,連我都嚇了一跳。」楊蕙瑜一臉心猶餘悸。
「怎麼會?」陳忠滿臉擔憂。
「如果你擔心她,就趕快追去安慰她。」
「那她跑哪兒去了?」
「我怎麼知道!」楊蕙瑜受不了似的翻白眼,「剛才你為什麼不直接去追她,跑來撞我辦公室的門幹麼?」
「那現在……」
「去找她呀!」楊蕙瑜受不了地大叫。
陳忠聽話地立刻轉身跑出去找人。
「這個陳忠還更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話聽得太多了,搞得跟機器人一樣。」楊蕙瑜一屁股坐在皮椅上。「今天是怎麼了?大家都衝著我來。」
「江經理,太亞公司的藍總經理在線上,是否要接聽?」
「藍仕德!」一聽到這個名字,楊蕙瑜整個精神都來了,「接進來,接進來。」她興奮地盯著電話不放。
天哪!她幹麼這麼緊張?
「喂,是江宇……」
「是呀是呀!」
「呃,我是藍……」
「我知道我知道。」
楊蕙瑜才一說完,話筒的另一邊便突然沒了聲音,她不禁納悶是電話壞了還是藍仕德掛了她的電話。
「喂?有人嗎?」
「對不起,你是不是正忙著?我打擾到你了?」
「怎麼這麼說?」
「因為你的口氣很急迫,所以我想你正在忙吧。」藍仕德不介意的說,「那我晚一點再打給你好了。」
「不不不。」楊蕙瑜衝動地抓住電話,把它當成了藍仕德,「我一點都不忙,閒得很呢。」
沒想到楊蕙瑜的話引來了電話那一頭藍仕德的笑聲。
「你很喜歡開玩笑。」
「呃……是呀是呀。」楊蕙瑜陪著乾笑了兩聲。看樣子藍仕德是不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了。
「我打這通電話主要是想問你,關於行程的安排你清不清楚?」
「我的秘書只告訴我三天後出發,至於詳細行程,她還沒有通知我。」說到這兒,楊蕙瑜突然想到哭著跑出去的勵雅芸,不知道勵雅芸會不會因此永不錄用她。
「那就等你的秘書通知你之後我們再討論……」
「大概不會是通知了,通緝還差不多……」
「呃……對不起,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楊蕙瑜立即收回自己的魂,連忙找借口。
「我是說有沒有通知子良和何風他們。」
「你怎麼知道他們也要去?」藍仕德的口氣有一絲驚訝,也有一點失望,「我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驚喜?憑他們?別開玩笑了。
「我想人多熱鬧嘛。」楊蕙瑜口是心非的說。
如果更要給她驚喜,只要別帶他們去就行了。
「那麼,三天後出發你沒問題嗎?會不會太趕了點?」
「你覺得趕嗎?」楊蕙瑜反問。
「我這邊是不會。」
「喔,那就沒問題了。」楊蕙瑜挺失望的。
「你的口氣不像沒問題的樣子。」藍仕德聽得出來,「如果真的不方便,是可以延後的。」
「我也想啊,可是決定權又不在我身上。」楊蕙瑜不爽地抱怨。
「你的勵秘書很能幹,你可以請她幫你把行程重整。」
「這行程就是她決定的。」
「或許你是真的太忙了。」藍仕德勸著,他聽得出來江宇清口吻中的不情願。
「就是啊!」楊蕙瑜附和著,手指開始卷電話線,「邱苓會跟著去嗎?」
「有子良在,能不安排她去嗎?」藍仕德微揚起嘴角。
「對了!何風還好吧?那一天……」
「問他只說沒事,既然他不願講,我也不好逼他。」藍仕德頗為無奈。
「那這一次跟他同行你要幫我注意他喔!我老是弄不懂自己是哪裡惹毛他了,所以你要幫我看著他,因為上一次他手裡拿的是毛巾,還沒什麼關係,如果下一次他手上拿的是刀子的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可不想演出血染西餐廳的精彩戲碼。」
「你太誇張了。」藍仕德被楊蕙瑜逗得笑個不停。
「我這叫有先見之明。」
「何風很怕生。」藍仕德幫好友解釋。
「他倒是不怕我。」
「你長得和藹呀!」
「你這是恭維還是諷刺?」楊蕙瑜質問。
「怎麼了?」藍仕德反問。
「你這種說法就好像是稱讚我長得很守交通規則一樣,讓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檢討自己。」
「你想太多了。」藍仕德哈哈大笑。
「我這叫深思遠慮有見地。」楊蕙瑜孜孜不倦地教導電話那頭的藍仕德。
「難怪邱苓會對你動心,你實在很幽默風趣。」
幽默風趣?
楊蕙瑜突然覺得藍仕德不是粗神經就是超樂觀。她是真的在為她的生命安全在操心耶!
「我和邱苓只適合當朋友。」
「我是有點好奇:你是怎麼說服子良,讓他對你卸下心防?」藍仕德真的很想知道。
「這是個人的誠意問題。」楊蕙瑜驕傲了起來,「有空再教你幾招。」
「是,下次我空出一整天的時間,好好向你學習。」
一整天?那不是「冒」死呀!
「可以可以,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沒有絲毫保留的全部傳授給你。不過,這樣一來,一天恐怕不夠喔。」楊蕙瑜貪心的想追加。
「好啊,沒問題。」
「真的!一言為定!」楊蕙瑜興奮地大叫。
耳膜一下子受到太大的震撼而陣陣抽痛,藍仕德移開話筒,用手揉了揉受到傷害的耳朵。
「放心,我一向說到做到。」
「那好,我們三天後再見時,你就排時間給我。」
「這麼急?」
「我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
「那好吧,我們三天後再見。」
「我等著!」
掛上了電話,藍仕德的嘴角依舊微微揚著笑意。
江宇清這個人真是坦率,對於事情的反應總是毫不掩飾的直接表達出來,看來自己真的是……
「仕德,這份設計圖的內款……你怎麼了?」門也不敲就直接闖進來的那子良,一看到藍仕德的表情,立即皺了眉頭。
「什麼怎麼了?」藍仕德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衣服。
「是你的臉啦!你在笑耶!」
「難道我不能笑嗎?」藍仕德雙手一攤。
「不只吧!你連眼角都在笑。」那子良不可思議地指著藍仕德的眼睛。
藍仕德笑而不答。
「難不成……你剛才跟姓江的通過電話?」
「你怎麼知道?」藍仕德吃驚地收起笑容,「你在我辦公室裝竊聽器?」
「還用裝嗎,這一陣子只要一提到姓江的你就笑。」那子良走向藍仕德。
「有嗎?」藍仕德挑了挑眉。
「太明顯了,你該不會……」
「別胡扯,我只是覺得他為人坦率又有趣,誇張的反應和其他人不一樣而已。」
「是啊,他連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那子良故意表情嚴肅,「他看其他人都是瞪著一雙大眼睛,唯獨對你卻瞇起眼朦朧的看,我建議你要小心一點!」
「那是他想睡覺。」
「你連這也瞭解?」
「拜託!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藍仕德沒好氣地斜睨了那子良一眼。
「反正我只是想提醒你保護好你的貞操,免得讓江宇清有機可乘。」那子良一臉興致盎然。
「去你的!」藍仕德沒好氣地揉了一團紙丟向那子良。
???
江老頭不在?
江老頭真的不在!
今天不知道走了什麼好狗運,原本排得滿滿的特訓表,只因勵雅芸的一句「有事」,就全部取消了,更可喜可賀的是,一到難得的例假日就跳出來如影隨形跟著楊蕙瑜挑毛病的江老頭,從一大早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宣讓楊蕙瑜大呼萬歲。
不過,江老頭有隨時蹦出來的前科在先,楊蕙瑜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莫非每天晚上的禱告應驗了?」
「什麼應驗了?」
方文媛忽然來到楊蕙瑜身後,嚇得她整個人在原地彈跳了一下。
「被你嚇死了!」楊蕙瑜按著胸口大聲喘氣。
「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怕的。」方文媛笑著說。
方文媛對待楊蕙瑜的態度打從一開始就非常親切和藹,因為自兒子長大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像楊蕙瑜一樣幾乎天天陪著自己說話。
「就是自己家才可怕。」楊蕙瑜邊說邊張望。
「你在找誰?」
「江老……先生啊!」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楊蕙瑜大喜,「他不回來了嗎?」
「晚一點吧。」
「多晚?」
「其實你不用這麼討厭他,他只是嚴肅了一點。」
「一點?」楊蕙瑜像是被人分屍般地大叫,「你不怕鼻子頂到太平洋。」
「他只是不擅於表達。」方文媛幫自己的丈夫說話。
「他不擅表達就把你搞得動不動就昏倒了,如果他整個表達出來的話,你還能活著嗎?」
「自從宇清走了以後,他是變得比較易怒。」方文媛第一次主動談起江宇清。
「我佩服他的勇氣,可以為了愛情拋棄一切。」楊蕙瑜對江宇清十分敬佩。
「你都知道了?」方文媛大驚。
「勵雅芸告訴我的。」
「勵秘書怎麼會……」
「這種事有什麼大不了的?」楊蕙瑜不以為意地揮了一下手。
「你不會看不起他?」方文媛眨了好幾次眼睛。
「這種事在現代已經很稀鬆平常了。」
「你真是豁達。」
「當然啦,這種事對父母而言是很難接受的,不過兒子長大了,你就看開點吧。」楊蕙瑜安慰地拍拍方文媛的肩。方文媛眼中含淚,甚是感激地凝望著楊蕙瑜。
「如果我有你這個女兒就好了。」
「如果你是我媽,那我就不用住孤兒院了。」楊蕙瑜傷感地扯扯嘴角。
「你是孤兒!」方文媛又是一驚。
「孤兒還不是一樣長到這麼大,沒什麼。」楊蕙瑜泰然地咧嘴一笑。
「真是難為你這麼一個好孩子。」方文媛十分愛憐地輕撫著楊蕙瑜的頭。
「難為的是我的院長,」楊蕙瑜打趣地說,「知道我要離院的前一天,她還破費替大家加菜。」
方文媛一聽,撲哧地笑了出來。
「少爺,門外有位何先生來訪。」
「何風!」楊蕙瑜嚇了一跳。
「你的朋友?」方文媛見狀,關心地問。
「是因企劃案認識的。」楊蕙瑜心裡很是奇怪,「請他進來吧。」
「需要我迴避嗎?」
「我才不希望你走咧!」楊蕙瑜又想起了甩毛巾的那一幕。
當下人領何風進來時,楊蕙瑜刻意地緊靠向方文媛。
「何風,你怎麼會來呀?」楊蕙瑜表現出十分喜悅的模樣,只不過人沒有往前迎接。
「江伯母。」何風禮貌地打招呼。
方文媛含笑地點點頭,對何風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你找我有事啊?」
何風先是看了看方文媛,然後才看向江宇清。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單獨?」何風的提議令楊蕙瑜有點害怕。
「我還是先迴避好了。」
「媽……」
「謝謝江伯母。」
別走呀!
楊蕙瑜乞求似地望著方文媛的背影。
終於,偌大的客廳裡,就只剩下楊蕙瑜和何風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有什麼事呀?」楊蕙瑜小心翼翼地問。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對我說實話了。」
此刻面無表情的何風更令楊蕙瑜感到害怕。
「說什麼實話?」
何風突然抬起頭,眼中帶著明顯的痛苦凝視楊蕙瑜。
「你還要耍我耍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要耍你的意思啊!」楊蕙瑜字字斟酌的說。
「對我仁慈一點吧,」何風紅了眼眶,「我已經很聽你的話了,為什麼你還要這麼樣地傷我,裝作不認識我?」
「我……」
「我對你來說就這麼不值?」盈聚在眼眶的淚水終於支撐不住地掉了下來。
何風的傷心牽動了楊蕙瑜的情緒,見他那麼地難過,楊蕙瑜突然了悟了一件事——何風對江宇清……
「我們是……是情人?」楊蕙瑜大膽地假設。
「我們是嗎?」何風紅著一雙淚眼反問。
「這……」
「我放棄得很痛苦,你不要連作朋友的權利都不允許我好嗎?」
楊蕙瑜見何風哭得連鼻頭都紅了,實在於心不忍。
「我很願意和你作朋友的。」楊蕙瑜說得真誠。
何風充滿感激地低下了頭,「謝謝!」
眼見何風那懇求的態度,楊蕙瑜難過的皺起了眉頭。
「你不需要這樣的。」
楊蕙瑜主動地執起何風的手,怎知他卻慌忙地把手收了回去。
「這樣就夠了,真的!」何風故作堅強地用力抹去淚水,刻意地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然而這個笑容在楊蕙瑜的眼中卻是再淒涼不過了。
「我回去了。」何風忍受不了江宇清一直的凝視,神情略顯慌亂地急著轉身。
「何風!」楊蕙瑜伸手抓住了何風的肩膀,而這個動作不僅嚇到了何風,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呃……你不要太難過了。」楊蕙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風聽了,甚為無奈地苦笑。「是朋友?」
「是朋友。」楊蕙瑜肯定的點頭。
目送著何風離去,這一次楊蕙瑜沒有再伸手,但是她是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看樣子應該是江宇清拋棄了何風。
楊蕙瑜想起了剛才那一雙紅通的眼睛。「江宇清居然跟別人跑了,何風肯定是不知道的。」
楊蕙瑜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拿起電話撥號。
「喂,我是宏宇企業的江宇清,我想找藍仕德總經理。」
???
「真是難得,接到你的電話時,我還以為三天已經過了。」藍仕德邊說邊坐了下來。
在和何風見面之後,楊蕙瑜當下就打電話給藍仕德,兩人約好在餐廳碰面。
「真是抱歉,要你百忙之中抽空出來。」
「哪兒的話,江經理出口相邀,我哪有不赴約的道理。」藍仕德的心情極好。
「今天這頓飯我請,因為我有事想請問你。」
「哦?要請問我?」藍仕德略為訝異。
「是有關何風的事。」
「何風又怎麼了嗎?」
「沒有沒有。」楊蕙瑜急急搖頭,「是我想既然要一起出國,如果有疙瘩在的話,相處會很不自然的,所以想問你一點他的事,再想看看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冒犯了他。」楊蕙瑜的態度和語氣極為誠懇和委婉。
「難得你有心,我當然知無不言。」藍仕德對江宇清的好感又遽增了好幾分。
「何風是個什麼樣的人?」楊蕙瑜一邊問,一邊用功的拿出筆記本。
「他只可以用一個字形容——純,單純!」藍仕德的笑容從未離開過臉上,「他不耍心機,也沒有心眼,而且非常的內向、怕生,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對你作出反常行為的原因吧。」
聽起來藍仕德似乎不知道何風與江宇清之間的關係。
「何風有沒有喜歡的人?」
「應該是有,只不過他從來不說,我和子良也不強人所難,」藍仕德這時收起了笑臉,「不過他前陣子感情受到了挫折,消沉了好一陣子,到現在還沒有平撫。」
「你沒有安慰他?」
「他不想提,我也不便刻意去戳破它。」
「你們男人之間的友情還真奇怪,活像是個陌生人。」楊蕙瑜碎碎念著。
「奇怪嗎?我只是認為人都會有不便對他人說明的隱私。」
是呀,現在何風就有個好大的穩私呢!
見江宇清眉頭深鎖,藍仕德有心為他抹去眉心的那股煩憂。
「何風真的是個好好先生,你千萬別誤會了他。」
「他那模樣叫人心疼都來不及了。」楊蕙瑜輕聲低語。
「你說什麼?」藍仕德沒聽清楚,於是把身體往前傾。
不料,楊蕙瑜應聲一抬頭,便發現自己和藍仕德幾乎是臉貼著臉、鼻碰著鼻,她嚇得急忙往後一仰,把正在說出口的話又全吞了回去。
「對不起?」藍仕德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重新調整了座位。
一聽到藍仕德道歉,楊蕙瑜頓時後悔極了。她怎麼沒有順勢撲上去讓嘴對著嘴,卻後仰個什麼勁啊!
媽的!白白浪費一個好機會。
「你們是朋友,竟然連他交往的對象都沒見過?」楊蕙瑜怕場面尷尬,立刻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把女朋友保護得很好,也很少有女人圍在他身邊,所以無跡可循。」藍仕德聳了聳肩。
他真的不夠朋友,連何風喜歡的對象的性別也不知道,一定是女朋友太多了,所以沒空理何風。
「你和他真的是天差地別,你大概就有不少女朋友。」
「你別聽子良胡說。」藍仕德反駁。
「我看你身邊應該是不乏女伴吧!」楊蕙瑜毫不掩飾自己的吃味。
「你也一樣吧。」藍仕德推測。
「我才沒你那麼花心呢。」
對於楊蕙瑜的斥責,藍仕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不好意思地忙著找話解釋:
「我對女人是很專一的,從不腳踏兩條船。」
「是呀,只是速度像轉輪盤,一個接著一個的換。」
「沒那麼誇張。」
「那也一定是照四季變換。」楊蕙瑜斜睨了他一眼。
藍仕德並沒有因為楊蕙瑜的態度和酸味而感到生氣或奇怪,儘管兩人的對話已經超過了兩個大男人之間該有的氣氛。
「我沒有本事認識那麼多女人。」
「不用你去認識,憑你藍總經理的名號,只消勾勾手就會有一大堆女人撲過來。」楊蕙瑜毫無意義地玩著糖罐裡的砂糖。
「你也不遜色啊,斯文的模樣最討女人歡心了。」
楊蕙瑜又瞄了藍仕德一眼。
「你應該是喜歡身材好的波霸對吧?」
「並不一定是要波霸,但是身材好的女人誰不愛呢!」藍仕德指了指楊蕙瑜,「我想你也是一樣的。」
「我才不一樣呢,我喜歡的是男人……婆。」一激動,楊蕙瑜差點兒就穿了幫。
「哦?」藍仕德懷疑地挑起眉。
「太漂亮的女人太危險了,身材好的女人心眼又小,所以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我通常是不碰的。」
藍仕德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
「我喜歡的對象是要長得濃眉大眼,挺鼻薄唇,很有個性的模樣;」楊蕙瑜看著藍仕德描述,「個性是大而化之,不斤斤計較,但是處理公事卻又是謹慎細密,非常有能力的。」
「聽起來不像女人。」
「所以才說是男人婆嘛!」
「不過,聽你的描述,我覺得好像見過,很熟悉的感覺。」藍仕德偏著頭想。
笨蛋!就是你啦!
「不用想了啦,我說的這種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的要求也不要太高。」藍仕德勸道。
「不是我要求高,是人家看不上我。如果我是女的,你想你會看上我嗎?」楊蕙瑜洩了氣地縮在椅子裡。
「如果你是女的,也一定有很多人追。」
「別安慰我了。」
「我一定第一個追你。」
「真的?」楊蕙瑜忽然挺直身體。
「是呀,你長得白白淨淨的,如果是女人,一定也是很清純的那一型。」藍仕德推測著,目不轉睛地直視她。
失策!居然忘了帶錄音機。
「唉,你別光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話。」楊蕙瑜朝藍仕德揮了揮手。
「要怪只能怪你不是個女人。」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是女人,你就一定會追我,然後娶我?」楊蕙瑜的眼中透露出狡檜的光芒。
「可以呀!只可惜你不是個女人。」藍仕德說完後,哈哈笑了幾聲,完全忽略了楊蕙瑜眼中的異色光彩。
盯著藍仕德沒有一絲危機意識的笑容,楊蕙瑜活像一隻獵豹,虎視盼眺的,一股「總有一天活捉到你」的自信洋溢在她的眼底。
而藍仕德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頓飯吃下來,竟讓自己成為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