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逐客令啦?」蕭北辰笑嘻嘻地答。
原以為蕭北辰會像往常一樣,來一會兒就滾蛋,所以風從虎沒警告他不許招惹何敘君,誰曉得這回他連住好幾天,還樂不思蜀呢!
府裡上下,本來已和他熟識的丫鬟們,這下更是熟透了;連才剛認識的波斯女郎都和他打得火熱;甚至,自那回衝突後便避不出門的何敘君,終於也教他見著了,這會不知又會生出多少是非!
這禍水紅顏,又要多牽扯一個男人嗎?
「不許你碰她!」風從虎發出殺人的警告……
「又是這一句。為什麼?」蕭北辰依舊嘻皮笑臉。「你藏個美人表妹在家裡,自己不碰,也不許別人碰,這不公平嘛!大舅子。」
他拍拍風從虛的背,以示安撫,卻被一把推開。
「不要叫我大舅子!」難聽死了!風從虎指蕭北辰的鼻子,「她是有婚約的女人,就快嫁了,你別招惹她!」
「有婚約?哎喲!那我可真是來遲一步了。」蕭北辰一臉沮喪,扼腕道:「小表妹許了哪戶人家啊?我瞧瞧去,要是人品太差,趁著末出嫁前,退掉還來得及,然後……」
「別想!」風從虎喝住他昭然若揭的念頭。「她許的人家不許你去招惹,否則……」
說到這兒,他抽出腰間寶刀,對著蕭北辰那張俊俏的萬人迷面孔,亮晃晃比畫著。
「喂喂喂!謀殺好兄弟,可不是好漢幹的事!」蕭北辰陪笑著拚命搖手,退了好幾步,趕緊曉以大義。
「乾脆畫花你的臉,你這傢伙就沒臉去招惹女人了。」何敘君也可以少些被勾引的危險!風從虎越想越有理,以前怎麼沒想過用這招?
「喂喂!等等等等!」
那怎麼行?天下女人會為了他蕭大公子毀容,同聲飲泣的。蕭北辰小心翼翼將那把寶刀輕輕移開去,才斗膽道:「怪了,你平常不管我招惹多少女人,從來屁也不放一個,這回,我連小表妹的一根寒毛都還沒碰……」他伸出一根食指,以表事態有多輕微,「一根寒毛都沒!你就緊張得要拿刀砍我,有鬼!」
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似的,蕭北辰瞇著眼靠近風從虎。
「莫非,你……」
風從虎還刀入鞘。
「她是皇上的女人,入了宮就是貴妃,不是你能動得起的!」說清楚,省得蕭北辰多作臆測。
「你這話是說給我聽呢?還是說給你自己聽?」蕭北辰不改吊兒郎當,話卻像把暗箭,教風從虎招架得頗狼狽。
「廢話!當然是說給你聽!」風從虎咆哮,吼得蕭北辰捂上耳朵。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她是皇上的女人嘛!身價非凡,鑲金鍍銀的貴妃命。」
蕭北辰說得敷衍,風從虎卻越聽越不順耳。
隨即,蕭北辰一反常態,臉色一整,聲音肅殺。
「所以,狗皇帝想傚法前任老狗皇帝,沉迷美色嗎?虧我聽說他是個有道明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老老實實叫了他半年皇帝,這會兒他登基不過半年,聽說和皇后相敬如賓,等樣子作夠了,也開始荒唐了?玩女人還玩到將軍府來!」
「住口!不許對皇上大不敬!」風從虎低吼。
蕭北辰無謂地斜倚一旁,「你忠君愛國,你為朝廷效命,我不一樣,我的皇上是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無階級、無國界,都是我的皇上,偏就不是那個狗皇帝!大家各為其主,你無權規定我要對你的主子恭敬!」話說歷任皇帝,只要被蕭北辰發現素行不良,都會被他冠上「狗皇帝」的稱呼,看來,連號稱明君的陽廷煜也免不了。
蕭北辰的嘻皮笑臉一整肅,氣勢強得駭人,風從虎不願與他爭論這永遠達不到共識的問題。
「這點,我們從來沒有談攏過,也沒必要談攏。不過,何敘君你是絕不能碰的,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風從虎語氣淡化許多。
「好吧!既然你要當……」及時注意到風從虎又將變臉,蕭北辰吞下那個「狗」字。「當皇帝的大舅子,那就當吧!」
「……這事可別傳揚出去。」得到他的允諾,風從虎不但沒有鬆口氣,心情更加沉重。
蕭北辰散漫地抓抓臉頰。
「好啊!不傳就不傳。不過喔!聽說皇上後宮養的女人雖不如前皇來得多,但是,幾十個總有吧!你真忍心你如花似玉的小表妹入宮去,跟那些女人爭寵?就算爭得了一時,也爭不了一世,等小表妹老了,江山代有美人出,到那時,你教你的小表妹怎麼辦?坐在深宮歎遲暮?大表哥,你怎麼忍心啊!」說到這兒,他感歎的拍拍風從虛的肩膀,這回沒被拍開。
一陣刺痛,順著心上的血牙印刻畫著,刺慘了風從虎不欲深探的內心。
他怎捨得!
蕭北辰見打動了他,不慌不忙道:「所以囉!不如,還是當我的大舅子比較好,把小表妹嫁給我吧!」他涎著臉。
風從虎冷冷道:「她不是我表妹!那只是掩人耳目,所以我毋需為她打算什麼,沒什麼忍不忍心的,你不必妄加揣測。」
「哇!好狠啊你……」蕭北辰往後彈跳一大步,「為了效忠一個皇帝,可以犧牲跟你毫無關係的無辜女人?將心比心,要是她真是你表妹,你不會肯的,你又不愛攀龍附鳳!還是,小表妹自己想攀龍附鳳?」他還是習慣叫她小表妹。
「你夠了沒?天下女人盡可為皇上所有,人臣無權過問。」只要皇上不沉迷,偶爾要幾個女人,不算過分。
「哼哼!笑話!女人不是人嗎?何苦來哉為男人甚至皇上犧牲?如果我是女人,我才不幹!」蕭北辰咕噥著。
既認定了效忠皇上,風從虎那死硬脾氣就是轉不了。蕭北辰也不願再夾纏下去,決定有空探探小表妹去。
「最近民間各地情形如何?」風從虎忽問。
「嘿!我還以為你不管民間疾苦呢!」收到風從虎利眼傳來的殺機,蕭北辰改口道:「還不錯啦!民生狀況比半年前有明顯長進,除了幾個大盜小賊擾事,不過,都被我抓得差不多了。」他輕描淡寫數出幾個受擾約州縣,至於花了他多少力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師父他老人家好嗎?」風從虎又問。
「好啊!好得很!辛苦教出來的徒弟,去效忠他最討厭的皇帝,沒被氣死,還能活得好好的,真是了不起!嗯哼!」蕭北辰夾槍帶棍。
他倆從小由一世外高人收養,訓練以武功、兵法、探取術(就是偷啦!)、奇門遁甲,灌輸以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精神,要他們濟弱扶傾,為弱勢的庶民盡力。但風從虎竟投身軍旅,當了大將軍,並未和蕭北辰繼承俠盜師父的衣缽,自然引來師父和師弟的不滿。
「人各有志。」風從虎悶哼,換來蕭北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風從虎認為,正本溯源之道,若能有個強勢且英明的皇帝領頭,比起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行俠仗義,更是百姓之福,所以他選擇效忠朝廷。可惜前任皇帝才德平庸,風從虎著實失望了好一陣子,有離去之意;直到見到了太子,他彷彿看到皇朝的希望,才選擇繼續留下,盼了兩年終於讓他盼到新皇登基。直至今日,皇上半年來的表現,果真令他沒有後悔。
他是個難得的好皇帝,他會誓死效忠!
即使是何敘君……也不能動搖他的意志!風從虎咬牙起誓。
※ ※ ※
「滾!」
一聲怒吼百沖雲霄,無邊無際的暗夜星空雖寬闊,一時間還吸收不了這聲媲美雷神的咆哮,聲響持續震動了將軍府好一陣子。
「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所有人已披上外衣,睡眼惺忪走出房門,朝左右探問。
「好像是將軍的聲音。」
「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不知誰這麼說,大伙統統慌忙奔向風從虎房間,正好目睹柯玲抓著凌亂不整的衣衫,哭哭啼啼從將軍的房間衝出,直奔而去,然後將軍房門「砰」一聲關上。
此時此地此景……
大家面面相覷,有了尷尬又曖昧的聯想。
「我去看看柯玲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何敘君撇開不自在,第一個自告奮勇。
蕭北辰攔住她,「我去好了,美人是最需要英雄安慰的。」他拍拍胸脯自薦。
「那就快去啊!」何敘君見他動也不動,忙催促著。
「你們、你們、你們,看什麼看?」蕭北辰對著旁觀者東指西指,儼然像個主人。「這兒有我跟何姑娘處置,你們下去吧!」他沒忙著去追柯玲,反倒以主人身介,先轟走所有家丁奴僕。
處置?留下她做什麼?何敘君疑惑著。
正自想著,蕭北辰笑嘻嘻地以行動回答。「你呢,去看看大表哥發什麼瘋,你們是『表兄妹』,容易說話嘛!」他邊說邊推何敘君入風從虎房裡。
「蕭公子……」
「砰」一聲,蕭北辰火速關上門,不理會何敘君拍門聲,成功開溜去也。
倒霉的何敘君,不明不白地踏進敵陣,還沒開口,敵人已展開攻擊。
「誰?」
「是我。」她鎮定的轉回身子。
風從虎停頓一會,才問:「你進來做什麼?」
「蕭公子要我來問問將軍生什麼氣?」何敘君僵著語氣,背抵著門,纖指不安地覆著身後門板。
都怪蕭北辰!就算是表兄妹,也不該夜半共處一室啊,尤其他們根本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還曾有過不愉快的一小段……
「哼!」
一聲悶哼自紗帳內傳出,風從虎掀帳下床,套上靴子,點起才剛熄掉的油燈。
燈亮,微光竟然頗刺眼,刺眼地將眼前景物閃耀得炫惑非凡,震懾約兩人,暗地同聲驚呼,差點同時呼出聲。
何敘君緊抓著外衫。似乎她不抓緊,就會立即鬆開來似的。匆忙間起床,散亂著一頭秀髮,隨便披了件衣衫便衝出門了,哪裡管得到修整外貌?等慌張一陣後才意識到失禮,燈下照得她一清二楚,模樣一定很狼狽!
她更惱蕭北辰了。
風從虎暗地深吸口氣,別開頭,也敷衍似的披上件外衫。
他沒怎麼在意他的模樣有多失禮,當然更不知道何敘君早已無意中瞥著他敞開的胸膛,羞得滿面通紅,低下頭去;他早早避開與她對視。
該死!她越是逾矩,越是放蕩,他竟越是心旌動盪!
兩人各自為這曖昧至極的氣氛而戰慄,深怕他們的距離不夠遠,讓對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沒生什麼氣,你可以出去了。」風從虎終於開口。當務之急,先趕她出門,否則她那模樣,他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他的聲音平穩,何敘君心也稍穩。「那,將軍為什麼大聲咆哮?柯玲姑娘又為什麼……」風從虎怒瞪她,阻止了她繼續。「這不關你事,你快回房去。」該死的女人,還不滾?「如果將軍對柯玲姑娘做了什麼,將軍就應該負起責任……」方纔那一幕,令何敘君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想去。
「閉嘴!」風從虎怒然喝住。
「你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何敘君因氣不過而回嘴。從他的表情中看自己,彷彿她惹人嫌惡討人厭!
「該不會是你……」風從虎若有所悟地挪動腳步,緩緩靠近門前的何敘君,一步步逼得她踉蹌連連。
「什麼?」她慌忙間。
「該不會是你授意的吧?」他咬牙切齒,死盯著那張驚慌花容。
燈影下,龐然軀體緩緩移動,逼得纖細身形步步為營,終於靠上了床邊支柱。兩人僅咫尺之遙,地上影子卻已疊在一起,她像是被他吞沒。
「這是什麼意思?」何敘君捺著性子問。
「別裝傻!那波斯女人進府裡來,一直還算安分,好巧今晚卻送上門來投懷送抱,我早該想到這是你最擅長的把戲!」風從虎面頰逼近,驚得何敘君連忙往旁一挪,不巧背後一空,便往後跌坐床上。
「你不要含血噴人!」何敘君又驚又怕。
「不然,你何以提到要我負責?不就是希望她送上門來,獻身予我,要我負賣任嗎?」風從虎一笑,笑得邪惡。「而今她不成功,你便要親自上場了?」
「她……獻身?」何敘君頭皮發麻。這字眼光用說的就令人臉紅,那波斯女子又是何等大膽?
「是啊!畢竟還是你熟練得多!就像現在,想逃卻不衝出門,反往我床上跳,那波斯女若要學得你三分,也許今晚就成事了呢!」
風從虎不苟言笑的面容,一笑起來,竟是魅惑得邪氣且可恨!
何敘君一把拍開他逗弄她下巴的無禮毛手。
「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別往我身上扯!我是蕭公子推進來問候你的,不是我自己願意送上門的!」言下之意,教他少自作多情。
同敘君氣呼呼地別過頭,同剩一邊紅灩灩的面頰側對他,朱唇也因微側而顯得更小巧玲瓏;長翹的眼睫翻折向上,翹得一清二楚;挺立的鼻子弧形優美,阻擋另一邊的臉龐,引人心生想扳轉過一探全臉的慾望。
這張臉,竟比面對面還要更吸引他!風從虎暗中呻吟。
親眼見她夢碎腸斷,他確定她對情夫是真有情,不過,也許該慶幸她「調適」得很好,這麼快便忘了她以前的男人,專挑他的懷裡和床上跳!
來日入宮,可能她又會忘了這一切,愉快地投向皇上的懷抱吧?
儘管這是他原本樂見的,風從虎還是為此隱約感到不快,為了自己即將被忘懷。
他咬著牙,生自己的氣。明知她不是個忠貞女子,他還是會為了眼前的她,一身柔弱無骨般畏縮地坐倒他的床上,而感到熱血奔騰!該死!
他怪自己,不再怪她。
「欲迎還拒的態度,不愧為媚功之最高段……」風從虎伸手撫向她的臉頰,喃喃自語,語氣癡迷、讚歎且無奈,似是投降的無奈。
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按著將她的臉扳回與他面對面。何敘君呆呆地任他撫著、撫著,竟忘了如同方才一般拍開他的手。
字句鄙夷,語氣卻聽不出鄙夷,她為他話中的無奈而困惑住。
「我沒有魅惑任何人……」何敘君喃喃響應,下意識從困惑中逸出聲明,不是很鄭重的語氣。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風從虎聲音喑庫。
色不迷人人自迷,是他錯!是每一個定力不夠的男人的錯!指責她,還不如指責自己。
望向她蜷曲著的嬌小身形,風從虎起了憐愛之心。他動情地將撫著她頰上的手往旁移離,輕緩地拍起她鬢邊秀髮,長長的一小綹,勾至鼻下,閒著、吻著,享受每分每寸的清香,如絲如緞的柔軟。他忘情地逆而向上,直至逼近了髮根,逼近她不知幾時已羞紅的面頰,他被迫停止。
「將軍……」何敘君勉強發出微弱聲音。
她在召喚他!
風從虎再也無理智去管魅惑還是勾引,滿腔情火早已燎原,她微如春風的瓔聲呢喃,這麼一次吐,更助長了火勢。他忍不住鐵臂一勾,勾起她的腰肢往懷裡帶,緊緊與他身子貼合相嵌,另一手環上一扣,便釘死了她。
最後,擷下她出聲召喚她的櫻唇。
揉吮摩掌,初輕柔,後強硬。何敘君視線逐漸模糊,終於墜進忘我的黑暗中,迎入他挑弄的舌,柔順地依著他牽引,往後躺倒被褥中。
唇舌親暱間,光壓制著她的嬌軀似嫌不夠,待她喉頭逸出喘吟聲,他伸手便罩上她顫抖起伏著的酥胸,熱掌燙醒了她!
何敘君猛一睜眼,意識到他們如今正在做什麼,忙一撇頭,躲開他的吻。
「放開我!」口得空,她身軀掙扎著,又羞又急。
風從虛的理智被她喚回,及時抽身碓開,看著自己的傑作,楞住了。
他是怎麼了?
身上的壓制一放鬆,何敘君低頭拾起落於床上的外衫,跳下床穿上,顫抖著手扣上扣子,不敢相信她差點與他犯下滔天大罪來!
「對不起!這回是我不對……」風從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抗拒不了她的魅力,是他的不對,怪不得她是紅顏禍水。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醉倒在他的挑逗中!何敘君連連向後退,一隻小手擋在身前,「只要你別過來……別過來就沒事了……」她喘著,抗拒他的靠近。
那一臉警戒與不成調的語氣,更令風從虎感到羞慚與後悔。
「別怕,我不會再碰你一根寒毛的。」他試著安撫,安撫兩人。
響應他的是「砰」一聲,何敘君踢到茶几腳,痛得栽倒一旁,又是在風從虎及時接應下,落入他的懷抱。
才說著,馬上就食言了,他又碰了她不知多少根寒毛呢!雖然不是故意的。
「放開我!」何敘君如驚弓之鳥,痛得身軀彎下,眉頭緊皺。
風從虎這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當然察覺了她的不適。他扶她坐下,不顧她的抗拒,伸手便去撩她素裙。
「你扭傷了。」他宣佈,然後小心翼翼為她揉推瘀血,為她上藥。
何敘君掙扎無效,壓抑著羞澀與恐慌,低頭由著他動手。
從她的角度居高臨下,風從虎蹲在她腳邊,燈火映著他身上衣衫凌亂,露出大半糾結胸肌,他手上抓的是她的左足踝……
她撇過頭,拭去額上的汗,揮去心中又閃過的荒謬綺思。方纔那撩人的迷離情熱,又來了……噢!不能去想!
「為什麼只要靠近你,我就特別容易扭傷?」她找著話題,轉移注意。
「嗯?你幾時還扭過腳?」他手上正忙,心裡納悶。
「上回在金雀宮裡,我『第一次』投懷送抱的時候。將軍貴人多忘事!」何敘君輕撅嘴,說得有些賭氣成分。
「喔。」是有這個印象,也是扭了腳?
哦?就這樣?何敘君正要發怒,責問他為何連個道歉都不給,就指控她投懷送抱,接觸到他全神貫注的臉,正專汪料埋她的傷,似乎不是很注意她說的話,她的唇翹得更高了,又不悅地想埋怨個幾句。
「好了。」他低沉的聲音敲醒她,龐然身軀站起。
何敘君微張著口。她剛才想幹什麼?撒嬌嗎?對他?
不知不覺露出情郎才得以見著的嬌媚,何敘君全身冷汗直冒。
天啊!她對他撤嬌?她竟對他撤嬌?
羞恥心擊得她連正眼瞧他的勇氣都沒有,雙頰燥熱地低下頭。唯一稍堪安慰的是,他瞧也沒瞧她,應該沒注意到,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吧?
「我送你回去。」風從虎平板的聲音,絲毫沒有異樣。
「不必了,讓人看見不好。」何敘君不安地避開他的目光。
「你這樣不好走路,起碼要休息個兩三天。」不顧她的驚呼,風從虎已將她騰空抱起。
「將軍……」肌膚二度相觸,何敘君頰紅似火。
「放心,這個時候,沒有人是醒著的,除非是夜賊。」他不敢看她。
說到這兒,風從虎心裡起了毛。夜賊,府裡正有個夜賊——蕭北辰——他應該已經睡了吧?還是出去作案了?
撇去雜念,他將她抱回房。兩人亂調的心跳隱藏在風從虎移動的腳步中,被身軀的搖晃所掩蓋,感受不到。
至於方才失控的那一段,兩人始終不敢再提起,連開口都不敢。
※ ※ ※
一直到風從虎離去,何敘君還不敢相信方才發生過什麼事。
他勾引她!她被他勾引了!
口口聲聲稱她是紅顏禍水,說她勾引男人,其實,真正勾引人的是他!
即使風從虎不在身邊,何敘君依然羞窘得鑽進被窩裡,不敢探出頭來。
太丟臉了!她竟會因為他喃喃迷茫的聲音而困愕住,由著他粗糙的手掌摩擦她的臉,眼睜睜地看著他嗅著她的頭髮,一分一寸,髮絲竟然起了知覺,傳來的熱跟著染遍全身,像是吻在她的身上!
何敘君難以抑制遐想,一閉上眼,彷彿又回到那一刻,重溫惡夢……還是綺夢?
這是什麼感覺?
她情竇已開,不是不知情事,只是,她和傅謙走得平平穩穩,不會越矩,吻是他們的極限,她偶爾有些害羞,有些歡喜,但依偎在他的懷裡只覺溫暖與安穩,還不至於感到慌亂,今天,這又是什麼感覺?
風從虎竟能透過髮絲,將一絲絲危險往她身上纏,將一絲絲情火往她身上傳,令她忘我,任他為所欲為!她懊惱呻吟。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能熱成這樣,心能跳成這樣,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情慾?!她驚得睜開眼。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他們之間不會有情,更不可能有欲,今日引燃了禁忌,竟差點一發不可收拾。難道說,真教他料中了,她是個禍水,是個貪圖一時歡快的女人?
她甩甩頭。
不可能!不可以!
他們之間還有傅謙,還有皇上在,她便是他碰不得的女人……
提到傅謙,才憶起多久沒想過他!提到皇上,那更是想都不必去想。
原來,她的心,早就偷偷變了?在傅謙變了之後,她也跟著變了?
何敘君打個寒顫,不知該怪傅謙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