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似血般的暗紅色天鵝絨布上的是一頂耀眼美麗的王冠,純黃金的底座,鑲著燦爛色彩鮮艷的寶石,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男子的手像愛撫一般輕柔地觸摸著那王冠,這是他叫工匠連夜打造出來的,無論是模式和色澤,無一不符合他的要求。
多久了,他夢想多久了?一想到他戴著這項王冠的畫像就要掛在那道長廊的牆壁上,成為其中一員,他全身就興奮地發抖。
不過除了王冠外,他還渴望一樣東西,那就是傳國權杖。
那是一根美麗的權杖,金銀混制,頂頭上鑲著一顆如拳頭般大的紅色寶石,柱柄則刻著細緻精麗的花紋,令持拿者更顯尊榮。
但傳國權杖從十三年前那場「雙月之變」時便同時失蹤,許多人都認為是被艾肯國的人給搶奪走,後來因為亞荻公主尚年幼,不急著登上王位,所以權杖就一直未再重做,不過現在他也已命人重新製作,雖再也找不到那麼大的紅色寶石,但他用更多美麗大顆寶石取代,再過幾天就可以拿到,屆時——也差不多是他登上王位的日子了。
想到此,他得意的仰頭哈哈大笑。
這時——外面有人要求覲見,他不避諱地繼續欣賞手中的美麗王冠,一邊命人進來。
可當他聽完報告內容後,臉上得意的表情立刻轉為暴怒。
「你說什麼?『人』逃跑了?」
「……是……是的!」傳訊者牙齒打顫地說道。
男子手抓著王冠,氣得來回踱步。「該死!天殺的!……知道人現在在哪嗎?」
「不……不知道……」
男子憤怒地想將手中的東西砸出去,不過在瞥見手中所持之物,是自己費盡心思所打造出來的,他小心翼翼地將之放下。
但對底下的絨墊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抓起它,用力撕扭扯絞,將之撕裂成條狀,片片條條灑落一地,有如血一般。
男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吩咐下去,在各港口嚴加監視,若有發現紫眸的人出現,不分年紀、男女,一律都給我逮捕,不得放過。」
「是廣
在男子下完命令,繼續找其它東西撕裂發洩怒氣時,他身後的布幔動了動,一條曼妙的身影緩緩退了開來,不動聲色輕巧地離開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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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讓我看你的眼睛!好!通過!數十個穿著羅西公爵家土兵服裝的人站在港口通行處,意查過往的商賈和水手的眸色。
所有人雖對此舉感到莫名,但也不得不照做。
「這些人以為他們在幹嘛?」一個穿著紅衫軍制服的A男子抱胸說道。
「敢在我們紅衫軍的地盤上放肆!是不是當我們死丁?」B男子瞇著眼凶狠說道。
「當然是!我們現在本來就跟死了差不多!」C男子踏在地上丟石頭。
「頭兒叫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但全力警戒著,伺機出擊。」D男子說道。
「哼!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自從頭兒回王城後,就一點消息都沒有。」B男悶悶地說道。
「就是呀!看到那群叛軍在這邊囂張放肆,如果我們再悶下去,就變成、紅散軍了。」A男握緊拳頭,忿忿地說道。
看到羅西公爵家的士兵態度粗魯的對著一個白髮老頭,甚至將他推倒在地,D男皺了皺眉,不發一言便大步走向前去,其他人互看了一眼後,忙跟上去,因為D男可是他們這一小隊的隊長。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公爵家的士兵見到是紅衫軍的人,態度立刻變得成慎起來。「我們只是來查緝可疑分子。」
「什麼樣的可疑分子?西頓港是我們紅衫軍所看管的,我們可以幫你們找。」紅衫軍第五小隊隊長洛可笑嘻嘻說道。
公爵家的士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名挺身代表說道:「不用了!這是羅西公爵親自下令,所以由我們自己來處理即可。」
「是這樣嗎?」洛可扶起那被推倒的老人。「不過既然到我們紅衫軍掌管的地盤上查緝,不覺得先說清楚比較好嗎?不然——讓你們這樣任意騷擾百姓們,似乎太說不過去了。」雖然笑嘻嘻的說道,但警告意味十足。
「閣下請別妨礙我們做事,否則我們很難跟公爵交待。」公爵的士兵僵硬地說道。
站在洛可後方的威勒忍不住了。「到底是誰妨礙誰?你們這群可惡的走狗!不給你們點教訓,還真以為你們可以為所欲為是不是?」
「你胡說什麼?」
「叛徒!」忍無可忍了!
「你們才是叛徒!」
「可惡!看我——」
眼看雙方衝突即將爆發,被洛可扶起的老人開口說道:「這幾位,不曉得你們方不方便送老人回去呀?」
幾個紅衫軍的都已捲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卻被老人突然橫在面前擋住,沒好氣瞪了老人一眼,可說也奇怪,當他們接觸到老人的目光時,都莫名的一震,接下來紛紛放下拳頭,不再理會公爵的士兵,表情呆滯的跟在老人身後離去了。
公爵的士兵見到這一幕,雖感困惑,但任務在身,便未深究地隨便他們離去了。
一群紅衫軍像失了魂一般跟在老人身後走,直到跟著上了一艘船,當他們站在甲板上時,才猛地回過神。
「這……這是怎麼回事?」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困惑,也才注意到老人臉上雖佈滿了皺紋,但所散發的氣質和態度卻令人忍不住心生一股敬畏和尊敬。
「老先生,你……為什麼帶我們來這?」
「由我來解釋吧!」一道悅耳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起,忙不迭轉過身子,提高警覺戒備著。
只見一個人不知何時站在他們的身後,而當那人褪下頭兜,露出一頭燦爛的金色短髮,絕美的臉孔時,他們呼吸不禁屏住。
過了一會——他們紛紛跪下,宜誓他們的效忠,並且在一小時後,領了數百位精驃的紅衫軍到達這裡,安全護送三個人到紅衫軍的營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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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冷風從窗戶的細縫中鑽進,被關在一室的盧西斯家的人全都圍成一團,靠緊彼此取暖。
這裡雖是伊爾金王宮中的廂房,佈置富麗堂皇,但——在沒有提供燈燭、燃燒的火爐,不得自由,黑暗下,這裡跟監牢無異。
只是盧西斯家人並沒有因為身處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而哀嚎哭泣,連一向養尊處優,過慣嬌滴滴千金生活的蘇菲亞與雪兒,都沒有哭出來,她們姐妹隨著母親,手握著念珠,默念著她們自小熟讀的祈禱文,相信一切都可以順利渡過。
盧西斯家的大家長魯米埃將軍則與萊斯特和安德圍坐在一角,三人在屋內找到的一些東西,放在地上作排列組合,如果有知道的人看到的話,會清楚的瞭解他們所排的正是伊爾金王宮的位置圖。
不過三人誰也沒開口說話,只是沉默地排列著,無聲的進行溝通。
突地,有個腳步聲從外面遠處傳來,因為房內很安靜,所以他們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父子三人抬起頭互看一眼,然後有默契的將地上排列打散。
是羅西公爵派人送飯來。門打開後一個大食籃送進來。
蘇菲亞看大家一眼,便起身過去拿了,看見籃子中的粗糙食物,心頭沉了沉,無助地望向母親,蕊娜夫人輕輕搖頭,接了下來,動手為大家分配食物。
倒不擔心這些食物被動了手腳,因為很清楚羅西公爵就是想整他們,給他們吃最難以下嚥的東西,不過此舉也太小看盧西斯家的人,以為他們會因此哀嚎求饒嗎?
「咦?這是什麼?」蘇菲雅撕開一塊麵包時,裡面掉出了一顆石頭。
雪兒拎起後,皺緊眉頭。「真是愈來愈過分,現在居然故意在麵包裡加進石頭給我們吃!」
「加了石頭嗎?」萊斯特揚聲問道。
「是的!」
「每一個都有嗎?」安德亦開口問道。
蘇菲亞和雪兒繼續辦開其它的麵包檢查。「可惡!還真的每個都有!」姐妹倆按捺不住的罵出來。
萊斯特沉默了一會,臉上表情同時閃過了釋然和擔憂,先和安德互相交換一眼,再望向魯米埃將軍。「父親大人,我們可以開始行動了!」
「確定了嗎?」
「嗯!」兄弟倆同時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就照你們的計劃行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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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告公主殿下!在西頓港散佈的羅西公爵家的人已經全被制服了。」西頓港紅衫軍將領希堤態度恭敬地說道。「一個都沒讓他們逃開。」
站在窗前沐浴在陽光中的窈窕少女,聞言緩緩轉過身,陽光隨著她的頭髮飛舞,揚起層層光暈。
「辛苦你們了!」亞荻公主輕柔地說道。
希堤聽了心為之一暖,當下就決定,即使眼前之人要他下地獄,他也會毫不遲疑。「哪裡,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現在全軍就等您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立刻朝伊爾金王城前進。」
「現在尹爾金王城情況如何?」室內另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希堤望向說話的人,心跳又是一個失速,說話的是坐在室內另一側的少年,雖未被陽光照射,有著一頭銀色頭髮的他,像月之華般的散發出銀芒,讓人難以忽視。
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是失蹤十三年之久的伊爾金國王子——亞修,不過亞修王子終於找到一事,暫時保密中,只有紅衫軍幾位高階將領才知道實情。
「報告王子殿下,據羅西公爵手下指稱,整個伊爾金王城目前完全鎖城,除了允許附近城鎮將食物運送進城外,不准其他人任意進出,每道關口都派重兵嚴加守護。」
「那——有沒有萊斯特將軍的俏息呢?」亞荻鼓起勇氣,問出她心中最大的牽掛。
希堤低垂著頭,咬了咬牙。「據他們所稱,羅西公爵已經抓到萊斯特和安德兩位將軍了。」希堤將他所打聽到的說出來。
聽到他們被抓的經過,亞荻閉著眼晃了晃。「他……他們可都……還活著嗎?」
「……不……不敢確定,現在只知人的確就在羅西公爵的手中。」希堤對此亦無十足的把握。
亞荻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自己癱倒,過了好一會,強自鎮靜地說道:「我知道了!……先請大家歇息,等待我的命令。」
「是!」
待希堤一退下,室內陷入短暫的靜默。
「王姐,我們現在不能浪費時間,必須要立刻趕到伊爾金王城去。」亞修開口說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們現在攻進去,羅西公爵傷害了魯米埃伯伯、萊斯特和雪兒他們的話,那該怎麼辦?」她的聲音已完全沒有方纔的自信與沉穩。
「王姐,現在我們不能顧慮這麼多,現在全國人心驚惶,如今當務之急,要讓全國人民知道你安然無事,先穩定民心才是。」
「王子說的沒錯,讓眾人知道你平安無事,這樣一來,羅西就無法再拿你的失蹤當借口,抓盧西斯家的人了。」隆恩說道。
「如今整個伊爾金王城都在他的手中,如果正如希堤之前所盲,羅西屆時拿盧酉斯家及王城中老百姓的性命來作要脅,那又該如何是好?」亞獲看向亞修。「你不是也說過,羅西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亞修知道亞荻的心思,讓她至今裹足不前的,除了擔心魯米埃將軍一家人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伊爾金王城中數萬名人民的性命安危,也許羅西公爵的士兵打不過紅衫軍,但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們,是綽綽有餘了。
亞修輕輕歎息。「如果有人可以從伊爾金王城中起事就好了。」
「從內部嗎?」亞荻喃喃地說道,驀地一道靈光閃過腦際,她望向老人,老人則以平靜的眼神回望她。
「隆恩,我可不可以請教您一件事?」
「公主請說。」
「……十三年前,是您帶著我和亞修從宮中逃出來的……」
「是的!」
「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亞荻定定望著老人。
隆恩輕輕點個頭。「看樣子,公主還記得……,沒錯!我們是從宮中的一條密道逃到城外的。」
亞荻眼睛亮起。「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通過那條密道回到伊爾金王宮噦?趁其不意,將羅西抓住,救出魯米埃伯伯和萊斯特了!」
「沒錯!」隆恩頓了一下。「但那條密道一向是伊爾金王族的秘密,只有嫡系王族及伊爾金國最高祭司長才知道,那是為了預防出事,可以讓王族逃命之處,至今為止,只怕也只剩我知道,並同時擁有開啟那密道的鑰匙。」他從頸子拉出一條項鏈,上面掛著一個雙龍頭的戒指,一接觸那戒指,隆恩平靜的心湖忍不住再起波濤,想起這戒指的主人,以及當年蘭芮琳王后將此戒交給他時的情景,心中情感依舊激盪不已。
他看向雙胞胎,兩人正以期待的眼神望著他,立刻知道兩個小主人心中正在打什麼主意,的確!這是目前最佳解決之道。
當年拜密道之賜,他們逃出了伊爾金王宮才得以存活下來,如今要再從密道回到伊爾金王宮,拿回屬於他們的王位!這些都是命運的安排。
輕輕撫著這十幾年來從未離過身的戒指。「我代你們的父王、母后保存了這些年,是該還給你們的時候,不過你們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密道一旦曝光後,對伊爾金王宮也成了威脅,必須要立刻封住。」
「這是一定的!」太好了!一想到有辦法可以改變現狀,亞荻的心情就放鬆了不少。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兵分兩路。—路從外面包圍伊爾金王城,另一路則從密道攻進伊爾金王宮,抓拿羅西等人。」亞修說道。
「沒錯!就由我親自帶人攻進王宮中。」亞荻說道,她眼神熠熠地說道。
「這怎麼行?現在紅衫軍必須要由你親自帶領前往伊爾金王城。」亞修立刻反對,目前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親眼見到亞荻安然無恙的模樣,這才能叫眾人安心,也讓羅西無法名正盲順的登上伊爾金國的王位!
「可是我想親自去抓羅西,懲罰他的所作所為!」亞荻握緊拳頭。「不可原諒!」她憤怒低喊道。
羅西是伊爾金國的大罪人,十三年前引進艾肯國的軍隊,殺害了她的父王,母后至今下落不明,毒害囚禁她的胞弟,十三年後,設計她的失蹤,抓走撫育她長大的盧西斯家族,她最愛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他的手中,這輩子她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可現在她終於也學會了這一門功課,休想她會饒了他! 亞修完全能夠明白胞姐心中的憤恨,如果他可以行動自若的話,手刃那惡賊的工作,絕不假手他人,偏偏——雖然經過這些時日調養,他已經勉強可以抬手舉腳,但想要完全行動的話,還需要一段時間調養才行。
「公主殿下,這個工作交給我吧!我就帶一隊紅社軍精銳,直攻進宮中,將羅西那傢伙給逮住。」隆恩說道。
此話一出,雙胞胎立刻搖頭反對。
「隆恩,你的體力已經不堪負荷了,不可以勉強。」亞修說道。
「沒錯!這件事就交給我!不要再爭辯了。」亞荻皺著眉來回踱步思考了好一會,她清楚亞修的考量,現在必須要有她領著正規軍;正大光明、浩浩蕩蕩的前進王城,但——如何分身有術呢?
目光落向面貌酷似自己的亞修,眨了眨眼,有了!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一看到那笑容,亞 修突地打個冷顫,不好的預感立刻升起。
「亞……亞荻姐姐,你在想什麼?為什麼用那種目光看我?」他不安地說道。
亞荻帶著微笑走到他面前,繞著他上下打量好一會。
「亞荻姐姐?」她的目光讓他的頭皮發麻。
「我有好辦法了!」
或許心有靈犀吧!亞修已經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了。「不!我不幹!」毫不遲疑地斷然說道。
「又沒關係!你又不是沒做過!雖然你身體還有點虛弱,但坐在馬上或是馬車上,應該沒關係吧?」
「不要!」他要堅持住。
亞荻捧住他的臉,帶著笑意望進那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紫眸中。「乖!作弟弟的本來就該聽姐姐的話,所以——就這麼說定了!」
亞修忍不住發出呻吟,天啊!
隆恩看著臉色突地變的慘白的亞修,雖不知這對雙胞胎打什麼啞謎,不過看到亞荻臉上那胸有成足的自信神情,內心也不禁樂觀了起來。
或許……一切都能否極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