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磊與蘇雨箏因為這件事的影響,終於彼此吐露心中最真的想法。
而他們之間也邁向另一個嶄新的生活,兩人的親密恩愛更甚以往,鶼鰈情深的模樣羨煞旁人。
而蘇雨箏就像一朵嬌艷的牡丹花,在東方磊的全力呵護下,她變得更為美麗了。
雙眸似水、嘴角含笑,渾身上下所展現的風華,直叫人捨不得調離視線。
見到她的人,總會為她難以抵擋的魅力給深深吸引住。
這樣的轉變,看在東方磊眼裡,一方面為她變得更加嫵媚動人而感到高興及驕傲,但另一方面卻有著隱隱的擔心。
只因現在的他,滿腦子只有她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他極為在乎的。
於是佔有慾日漸強烈,他巴不得將她所有的一切都據為已有。
每當看見她對別人展顏而笑,他心中竟會有一種莫名的妒意,令他興起一股將她綁在身側、不准旁人接近的衝動。
而這樣的念頭,是他最近才發覺的。或許是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吧!再加上本身固執又偏狂的個性,獨佔的念頭才會變得這樣強烈。
相較於他的醋意橫生,蘇雨箏還是以往那般溫和的模樣。
對待下人們時,她依舊是巧笑嫣然,說話也輕聲細語的,並沒有因為近來東方磊對她更加寵愛而有所改變,更不會有什麼端架子欺人的事情發生。
所以,她在府上越來越受愛戴,大伙都對她讚佩有加。
而這一天,她如同往常一般,在丫環的隨侍下,在後花園中彈起古箏來。
她著了一襲淡粉色綢衣,臉上上了一點胭脂,頭上簡單插了支金簪子,此外並沒有太多繁複的裝飾。
然而這樣的打扮,不但無損她的美貌,反而更突顯她的麗質天生。
她纖細的玉指在那古箏上輕輕撥弄著,指法十分純熟靈巧,彈出來的樂曲極悅耳動聽。
連一旁陪在身側的丫環蓮兒,都聽得如癡如醉,沉迷在那優美的音律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她依舊專注的彈奏著,整座花園到處縈繞著悠揚的樂音,直到一曲終了,蘇雨箏這才停了手。
「哇!少夫人,你真是彈得太棒了,我聽得好感動呢。」琴音一停,站在她身旁的蓮兒趕忙拍手叫好。
「謝謝你的誇獎,我這只是彫蟲小技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啊!」對於她的恭維,她也只是淺淺的笑了笑。
「不不不,少夫人,你真是太謙虛了,你這身琴藝可是難得啊!絕非一般人彈得出,所以……我……我……」蓮兒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像是有些猶豫,在考慮是不是要把話繼續說下去。
看出她的神色有些怪異,一向心細的蘇雨箏連忙開口,「怎麼了?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你真有什麼話就說啊!我又不是毒蛇猛獸,不會把你吃掉的啦!」她開著玩笑,一副輕鬆的模樣。
聽完她的話,蓮兒像是服了一帖強心藥般,鼓起勇氣把自己心中的想望一古腦兒至說出來。
「少夫人,其實……我是想和你學彈琴,看見你彈得這樣好聽,我實在是很有興趣!」以自己這樣卑微的身份,她知道這個願望似乎有些太過,因此她越說頭也垂得越低。
誰知,蘇雨箏聽完,不但沒有覺得半點不妥,反而展開笑靨,「原來你是想和我學琴啊!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如果你真要學,我可以教你,這有什麼問題!」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您沒有騙我?」蓮兒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用著半信半疑的語氣再次確認。
「當然是真的了,我幹麼要騙你!來,我這就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指法。」說完,她果真開始對蓮兒示範起來。
就這樣,蘇雨箏十分有耐心的教著她,而蓮兒則屏氣凝神的聽著她講解,半點都不敢疏忽。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已過去,蘇雨箏為她所做第一次的教導也到此告一個段落。
「好了,我今天就先教到這兒,改天再繼續。」
「謝謝少夫人,謝謝你!」蓮兒一臉感激的拚命和她道著謝。
她怎麼也沒想到,在府中地位如此崇高的少夫人,竟然願意親自教她這個下人彈琴!
在蓮兒心中,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又漂亮的少夫人,也希望能永遠在她身邊服侍她。
正當蓮兒暗自這麼想,她發現家丁阿福就在前方不遠處。
只見肩上扛了一根鋤頭的他,正往她們的方向而來。
「少夫人您好。」阿福率先向蘇雨箏恭敬的打了招呼。
「你好。」她亦是笑笑的回應他。
沒想到站在一旁的蓮兒,因為還沉浸在方才學琴的喜悅中,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在此刻插了話問:「阿福,你一個人扛著鋤頭要去哪裡啊?」
「啊!這……」阿福露出詫異的表情,因為他實在被蓮兒這突來的大膽舉動給震住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回答還是不該回答。
看見他表情尷尬,蓮兒這才驚覺自己行為失當,嚇得她趕緊向蘇雨箏求饒道:「少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為方纔你教我練琴,我太高興了,」一時得意忘形才會這麼沒禮貌的插了話,請你原諒我……」她越說越害怕,急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沒想到,蘇雨箏只是笑了一聲。
「傻瓜,我怎麼會怪你呢?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什麼關係!」
雖是聽見她這樣說,可蓮兒還是心存恐懼,因為如此沒規矩的行為,在府中可是會受到嚴厲的責罰的。
想到這,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根本沒那個勇氣再抬起頭看蘇雨箏一眼,手掌也因為緊張而沁出汗來。
對於可能會有的懲罰,她著實害怕。
至於阿福也不敢說話,只能默然的站在她身邊,心中也為單純無知的蓮兒擔心起來。
看著兩人驚恐的神情,蘇雨箏柔聲的開口,「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害怕呢?你們又沒有做錯什麼!」
然而這麼說似乎還是沒有用。
她發現那兩人表情依然惶惶不安,只好再作安撫,「我告訴你們,我從來就沒有把你們當下人看待,對你們更不會有什麼尊卑之分!」
聞言,兩人才像有了反應,用著不解的目光望向她。
「其實你們應該都很清楚我的經歷,以前的我,不過也是個賣藝的小孤女,只不過因為遇到了老夫人,這才把我帶人現在的生活,甚至給了我如此尊貴的身份!雖然表面上,有些禮儀還是要遵守,但在我心中,我從不在意什麼規矩,更不喜歡擺著架子來使喚人,所以請你們不要那麼怕我好嗎?」她十分懇切的說。
正因為她吃過苦,也在外頭見過一些事,所以從來就沒有以現在的地位為傲,反而希望大家都以平常心來對待她。
聽完她這番話,蓮兒和阿福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只因他們真的是太震驚了。
看著兩人的表情,蘇雨箏微微一笑。
「好了,你們真的別再擔心了,尤其是你蓮兒,我真的覺得方纔你那樣沒什麼不對,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性子,你別再怪自己了好嗎?」
「少夫人,你……真好……」真情真性的蓮兒,被她的話深深感動了,一時忍不住抽抽噎噎了起來。
「是啊,少夫人,你真是個好主子,少爺能娶到你,真是咱們東方府的福氣!」阿福也直言稱讚。
面對如此毫無架子又溫和美麗的主主子,阿福和蓮兒更是由衷喜愛、尊敬著她,畢竟能有這樣的主子,是他們做下人最求之不得的。
就在這時,心細的蘇雨箏發現了另一件事。
她滿是關心的開口,「阿福啊,我發現你右臂上破了個口子。」
聞言,好奇的蓮兒也往他身邊仔細瞧了一瞧,果然發現了那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是啊阿福,你手上真的有個傷口。」
「喔,謝謝少夫人關心,這不過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過幾天就會好了。」阿福一臉輕鬆,對於身上總是傷痕纍纍的他來說,這點小傷實在毋需大驚小怪,身為下人,在幹活兒時,總免不了會被工具或其他東西刮上那麼幾下。
「不,怎麼能說沒事呢?我看你傷口還在流血啊!我叫蓮兒去我房裡拿些金創藥來我給你塗塗,這樣傷才會好得快!」
這可讓阿福嚇了一大跳,他趕忙出言推卻,「不不不,這怎麼成?我只不過是個下人,哪能用到你的藥呢!若是讓別人看見你替我上藥,那就不好了。這傷只要過幾天就會沒事的,以往我都是這樣。」
聽完,她的秀眉頓時一皺,語重心長的道:「我不是說過了,別在意身份的問題,先替你敷上藥才是要緊,否則真等它潰爛發炎可就不好了!更何況,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不會有人發現的。」
「這……」面對她的堅持與好意,阿福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
「好了,就照少夫人說的吧,你也別再推辭了,這傷口不快處理好,萬一真的越來越嚴重,日後你怎能幹活兒啊!」一旁的蓮兒也附和主子的提議。
「你瞧,連蓮兒也這麼說,你就答應吧!否則你們每天那麼大的工作量,手上有傷,做起事也不方便,不是嗎?」
例不過蘇雨箏的好意,及一旁蓮兒的勸解,阿福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了。
當下蓮兒不敢遲疑,趕忙依著蘇雨箏的吩咐往她的廂房而去……
* * *
正當蓮兒拿著藥從廂房走出來,準備往後花園方向而去時,沒想到卻在半路遇上了東方磊。
「少爺,您……」她忐忑不安的主動先向福身打招呼。
察覺她神色有異,他立刻開口問:「我方才見你從廂房走出來,你是進去做什麼?誰准你進去的?」
一般下人很少有人敢主動進入他的房間,除非是有他或蘇雨箏的允許。
聽見他的口氣中已顯露不悅,嚇得蓮兒不敢再有所遲疑,趕忙顫著聲回答,「是……是少夫人吩咐小的進去的。」
「她叫你進去做什麼?」東方磊依舊咄咄逼人的追問。
「這……這……」被他這麼」追問,蓮兒臉色開始慘白起來,實在不知是否該將實情告訴少爺。
「怎麼?為什麼不說話了,我在問你話呢!」面對她的一陣支支吾吾,他的臉色更沉了。
正當他準備再次詢問時,卻讓他看到了她手上拿的瓶子。
他伸出了手,指著她掌中的白色瓷瓶,滿是不解的開口,「你這手上拿的不是金創藥嗎!你拿這個做什麼!快說。」
「是……這是少夫人要蓮兒拿的。」此時的她已被他的厲言追問嚇得直打哆嗦。
「你說是少夫人要你拿的?為什麼,難不成她受傷了嗎?」東方磊越說心越急,就怕真是他心愛的她受了傷。
「不、不是的,少夫人她很好,她沒事。」她趕忙搖搖頭,否認了他的猜測。
「既然不是少夫人,那又是誰?一定是有人受傷才要用到這個藥,你快告訴我。」
「是……」蓮兒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此刻她陷入極度的掙扎中,實在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然而這樣的她,更激怒了滿是疑惑的東方磊,當下,他眼神一凜,直直的歸著她威脅道:「你別給我吞吞吐吐的,趕快說!要不然,我叫總管好好懲治你!」
年輕又稚嫩的蓮兒哪禁得起他的恐嚇,她嚇得冷汗直冒,抖著身子低聲哀求,「少爺,你別生氣,我說就是了。」
就這樣,她把在後花園的事至稟告出來。而東方磊的臉色,也隨著她的話變得一陣青、一陣白。
他萬萬沒想到,蘇雨箏竟會為了一個下人而用到如此名貴的金創藥。
他越想越震怒,熊熊的怒火充塞他的胸口,氣得他快要爆炸了。
「走,你帶我找少夫人去!我倒要問問她,為何要對一個下人那麼好!」
早已被他嚇得三魂少一魂的蓮兒,根本不敢再有所遲疑。趕忙依著他的話,帶他往後花園而去。
* * *
等了好一會兒的蘇雨箏正在原地走來走去。
好不容易,她遠遠看見有人走了過來,立刻向前迎上去。
可沒想到,這一看,她愣住了……
因為來的人竟是表情陰鬱的東方磊,至於她吩咐替她取藥去的蓮兒則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相公,你怎麼來了?」她看著他的臉,有些怯怯的問。
待在原處一同等待蓮兒回來的阿福,也趕緊對著他行了行禮,然而心中卻有著強烈的不安。
只見東方磊突然揚起他從蓮兒手中取走的瓷瓶,對著她厲聲質問,「你說,你為何要蓮兒替你取藥來,你究竟是什麼用意?」此時的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際的青筋正微微跳動著。
看見他這般盛怒的面容,蘇雨箏瞬間傻了。而旁邊的阿福更是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滿臉驚懼。
她有些心惶惶的開口回答,「我……我是想拿來替阿福上藥,因為我見他手上破了個好大一個口子,所以……」看見他臉色越來越鐵青,她回答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就像做錯事的小孩,被父母捉到一般,心中惶恐不已。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東方磊氣得搖搖頭,實在無法理解她為何有此舉動。
突然,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念頭竄過他的腦海,使得他體內的怒氣幾乎快要爆炸。
他立刻對著身邊噤若寒蟬的阿福及蓮兒下令,「你們兩個現在趕快給我去做事!要是誰敢給我偷懶,我絕不輕饒!」說完,他還特意狠狠瞪了阿福一眼,嚇得他臉色慘白到極點。
兩人片刻不敢遲疑的邁開腳步離去,臨走前,都不忘回頭偷偷看蘇雨箏一眼,心中期盼著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看下人們都走掉之後,東方磊才轉過頭來,一把拉起蘇雨箏的手腕說道:「走,你現在馬上跟我回房,我倒要聽聽你如何把事情解釋清楚。」
不待她回應,他硬是強拖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而去。
* * *
兩人終於回到房裡,原來大力拉著她的東方磊這才鬆了手。
蘇雨箏摸了摸微微泛疼的手腕,滿眼不解的望向他;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生氣。
可方纔,他又不給她機會好好問清楚,害她只能看著他愀然變色的面容,被他的怒氣震得異畏縮縮的,可她著實不知自己做錯什麼事。
「好了,已經回到房裡,我要你好好對我說,為什麼你要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東方磊依然怒氣未消,用著十分嚴肅的眼神看著她。
「我並沒有怎樣,剛才在後花園裡,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看阿福手上有一道傷,才想幫他上藥止血的!」蘇雨箏說出事實。
她的用意很單純,不過就是見人受傷,想替人敷藥而已,並沒有其他特殊的想法。
然而東方磊卻不這麼想,他感到難以置信,「替他上藥?娘子,你有沒有搞錯?他不過是個下人啊!怎麼可以讓你替他擦藥呢?」
儘管他對於下人們並沒有輕視之意,但還是認為有些規矩及分別得要有,所以對於這樣的行寫,他實在無法接受。
「相公,我不覺得我替他上藥是什麼不對的事,大家都是府裡的一份子,彼此幫忙是應該的,何必要分得那麼清楚!」
「你……」被她的回應給震了一下的他,一時間要說的話全卡在喉間。
在一陣思緒回轉後,他才再次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可是身份尊貴的少夫人,他們怎麼能和你等同論之呢?」
聽完,蘇雨箏搖了搖頭,「相公,你不要忘了,以前的我不過是個小賣藝女,經歷也不見得光彩,和他們又有什麼多大的分別呢?」
「不,那絕不一樣!現在的你是府裡的少夫人,是我東方磊的女人,我就是沒辦法看見你這樣!」他依舊固執。
不知是因為真的在乎身份的關係,還是心中的妒忌使然,他就是沒辦法看見她對另一個男人那麼好。
「總之,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也希望你能有少夫人該有的樣子,和下人們保持些距離,免得讓人說閒話就不好了!」
「相公,你怎能說出這種話?我……我並沒有怎樣,你又何必用這種眼光看我?」聽完他的話,她的心像被人猛地刺了一下,這樣的誤解與說法,真的太傷人了。
「不是我要誤解你,而是身為少夫人的你,就該事事小心,今日你這樣做,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揣想!」他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顧不得這樣的說法,可是讓她難過到了極點。
「相公,原來你是這樣看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她說著,委屈的淚水也撲簌簌流下,對於他的這番說詞,對她而言真的是重重的一擊。
不願看見她黯然難過的模樣,東方磊連忙撇過頭,狠下心道:「總之,我要說的都說了,希望日後你能多加注意!」說完,他即開了門往外頭走去。
就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他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明白方纔那些話是真的傷到蘇雨箏了,可他就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那股悶氣和妒意,讓他不吐不快。
此時,廂房裡傳來一陣啜泣聲,彷彿怨懟著他的錯怪與不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