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森兒不知所措,甚至慌亂得下意識想逃避。但那咄咄逼人的命令直壓得她無法喘過氣來。她好恨……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逼迫她?為什麼上帝從來都未曾眷顧過她?難道這生生世世她就注定要淪為暗黑的禁臠?
「爺爺,森兒會聽話……不會為難爺爺的,森兒會聽話、會聽話……」木然空洞的眼神,顫巍巍的雙肩透漏了她太多的無助與無奈。她並不想,但她卻非得如此做……
「森兒,別這樣……」仁蟒長老欲撐住她嬌弱的身軀,但抱入懷的卻是個冰涼無溫的軀殼,他錯愕驚悸於她神色的頹靡及心死。「森兒,待災星一消匿,你便可以再與南方行龍一塊。」
雷森兒淒楚苦笑,憂愁登時染上她澄澈清亮的玻璃眼眸。災星消匿?啊,那不就代表她同時也將消匿於人間界?也罷,畢竟她本就不屬於這美麗的大自然。
仁蟒長老瞧著她的苦澀,讓她心中沒來由得緊揪戳刺,那莫名所以的痛,令她幾乎窒息,且頓覺一陣昏眩。「爺爺,你別擔心,森兒會沒事,森兒會聽話……」反覆地呢喃著,她旋身走入房內。房內的忠、勇蟒長老神情古怪地瞅著她瞧,似是在防備著她什麼……這讓她的心又更冷了。
而醫生簡潔大略地對她說了些如何照顧龍狁猛,並按時服藥的方法,便偕同忠、勇蟒長老離開房間。
雷森兒早覺太陽穴隱隱泛疼,而忠、勇蟒長老離去之前所投射給她的尖銳眼光,冷絕地扼殺了她所有的知覺,也令她覺悟地乍然憶起自己的身份。在奪與不奪床上病重的龍狁猛的靈魂矛盾徘徊之時,她這才知曉,原來——她不願意勾索他的靈魂!
突然,她憶起了前些日,仁蟒長老對她所說的一則童話故事——「人魚公主」,她嘴角霎時掠過苦笑。現在的她,也許就與人魚公主重疊吧……美麗的人魚公主深愛著王子,不願殺了王子而在曙光乍現時躍入藍色大海當中,幻化成透明美麗的泡沫消逝於人間……
等等!深愛?
雷森兒驚詫於那股縮於心懷、香郁濃烈的甜澀愛意。這就是愛嗎?難道,她真如人魚公主一般傻氣地陷入情網之中,情不自禁地瘋狂愛上王子?如今當她與人魚公主面對相同抉擇的命運時,她的選擇竟也與人魚公主一般?複雜的神色移至床鋪上正熟睡的龍狁猛……她……真的愛上他?
「是的,你愛他。」丘比特的嗓音適時響於耳際,突破了她心中的一片迷霧惘然。
雷森兒只覺一陣暈眩,上帝在捉弄她嗎?為何要讓她愛上他?她不該愛上他,更不該有愛人的權利。「不!我不能愛上他!我怎麼可以?你為什麼狠心地這般安排?為什麼?」憤恨地敞開房內窗戶,她仰首瞪視著陰暗蒼天,吶喊、發洩著,「丘比特,你出來!為什麼要讓我陷入這樣的困境?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們好殘忍……」她踉蹌跌坐於地,冷汗涔涔、潸潸落淚……
「上帝是絕對仁慈的。」丘比特輕歎,隱身於房角一隅盯著窩於房內角落飲泣的可憐小惡魔。
「我不能違背撒旦王的……」她的貝齒緊咬著幼嫩唇瓣,力道之大令她蒼白的唇瓣緩緩沁出鮮紅腥熱的血絲,而她卻渾然不知所覺地緊咬著唇,鮮血也愈流愈多。「我不能違背撒旦王……絕對不能違背……」
「你冷靜一下,上帝是愛世人的,絕對不會狠心讓你陷入痛苦深淵……」語重心長地說罷,丘比特便展開羽翼飛離,不願再瞧見雷森兒那楚楚可伶、梨花帶淚的美麗臉龐,多瞧幾眼也只是徒增心疼罷了,唉。
不!她不相信上帝若仁慈,那她也不必如此痛苦……
既然她愛龍狁猛,那他呢?高傲囂狂的他是否也愛著她?
而撒旦王強大的權勢、懾人的森冷再再令她戰慄且畏俱。她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將螓首埋於曲起的兩膝之間,滾燙的淚更大肆奔竄,直到一雙溫柔帶著暖意的大掌霸氣又輕緩地捧起她濕涼的臉蛋,她才霍然歇止嚶嚶惱火的嗚咽抽泣。
「哭什麼?」龍狁猛微皺一雙不馴黑眉,審視著她紅腫水亮的透明玻璃眸,他下意識地以拇指抹去她臉龐、眼角殘留的溫熱淚珠。
凝視著他俊美傲氣的臉龐,她皺了皺鼻,暫歇纏繞心靈的沉鬱,軟軟切切地帶著濃厚鼻音斥責,「你怎麼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因為你在哭。」他不悅於她閃爍的言辭及刻意逃避著他的詢問。當他在幽暗晦澀的夢境之中載浮載沉時,耳邊驟然索繞著一絲又一絲稚嫩且惹人心憐的啜泣聲。當那哽咽嚶嚀的抽泣竄入他心肺,惹得他心煩意亂之際,他混沌昏沉的思緒逐漸清晰,森兒那嬌小纖弱的美麗倩影頓然躍上他的腦海當中。
她是純真可愛活潑的,哭泣並不適合她,而他更不願見到哭泣的她,那讓他心煩、心疼……不捨……
「我……」澄澈的玻璃瞳眸撞入他深暗醉魂的銳利美眸,雷森兒的心跳急速劇烈地鼓動加快,他簡略的言語,便足以溫暖她空洞的心房……她沉下臉,再次出聲警告自己,不能再有多餘的情愫。「我哭又與你何干?你是生病的人,快回床上躺著休息。」
龍狁猛有些光火地瞪視她,捧著她臉蛋的溫熱大掌輾轉游移於她迷人微尖的下顎。猛然俯首貼近於她躁熱的紅潤粉頰,她曖昧且折騰人的以頰摩挲著她的頰。「我不允許你傷心、不允許你哭。」她的淚顏令他心痛得幾乎忘了如何吸取新鮮氧氣,更令他失措地遺忘了冷靜自持。
「我才不要聽你的話。」巧然躲避了他熾熱的眸光,她揉揉酸澀的發熱眼眶,孩子氣地吸了吸巧鼻,並不悅地噘起唇。
「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一定要聽。」傲然地宣誓著,他更以霸氣的行動顯示他要她,她是他龍狁猛的所有物。狂猛地摟著她柔軟的嬌軀,他猛然發覺她正微微抖顫著,他皺眉俯首瞅視懷中的她,眸中複雜心疼的光芒驟如曇花一現。
雷森兒雙掌握拳,手指忿忿地按入掌心之中。「放開我!我永遠無法成為你的女人。」淚再度流落,無法抑制內心波瀾驚濤的痛楚狂妄地啃噬著她已淌血的心靈,她紅潤的臉色乍然刷白,毫無一絲血色生氣。
龍狁猛挑眉,雙掌撫著她的背脊,並感受到她內心正在交錯的冷、熱流。心痛、不捨她所承愛的苦楚,他不解地凝視著她,希望能抹去她眼中的哀傷,拭去她內心的悲悶。但,他該如何做才能讓她重拾陽光般燦爛的可愛笑容?
「我無法當你的女人……」斷斷續續地重複著相同的話語,雷森兒驀地推拒了他寬偉溫暖的胸膛,低啞嘶喊,「我討厭你,我不要成為你的女人!」
她的推拒力道輕而易舉令受了風寒的龍狁猛狼狽地跌坐於地,他癱軟無力地喘著氣,虛弱地輕咳幾聲,面色有絲凝重,一向銳氣十足的雙眸頓時不見光彩傲氣,充滿頹然,濃長的眼睫毛正巧掩去了他眸中的苦戀。
須臾,他才從容不迫地徐緩說道:「是這樣嗎?」她討厭他……懶懶哼笑,呢喃輕問著,他眉心又染上愁雲,優悶在此刻似平已眷戀上他陰沉低落的俊美臉龐。
「我……對不起。」她說過要照顧他的,但她卻如此對待他,罪惡感籠罩著她幽幽愁然的心緒,她欲上前將他饞扶起,但柔荑還未達他的手臂,便已被他揮來的大掌無情拍開。
龍狁猛無力地瞟了眼愕然且歉疚滿懷的雷森兒,氤氳邪氣的桃花銳眸陰陰清冽地勾帶著惡性的魅惑,嘴角更不以為然地噙上滿不在乎的頑劣慵懶笑容。「既然不要成為我的女人、討厭我,那就別碰我。」
她瑟縮了下,微垂著螓首,淚珠又再次懸於發熱的眼眶。
「你出去,順便替我叫bonnie上來。」他冷然的雙眸,掩飾了那輕易殺傷他的傷痛及裂開一道血縫的心房。
雷森兒呆楞了會兒,淚水便垂直掉落於地,眼眶覆上一片迷霧,她也不再膽敢抬首直視眼前的他。「對不起……」破碎的歉語伴著她奪眶而出的晶瑩淚水,並摻雜著再也彌補不了的裂痕,她低著首,急速退出房外。
龍狁猛吃力地由地上爬起,癱軟無力地將沉重的碩長身軀交付給柔軟的床鋪。腦海中浮現、掠過她的眼淚、她的心傷、她的無措,及……她的拒絕!他抿緊了薄唇,並閉上雙眼……即使如此,他仍無法將她美麗的倩影驅逐出他的心中。
一向高傲、自恃狂放瀟灑、跌宕不羈的他,竟然也會被愛沖昏了頭!譏誚攀登上他的唇角,淹沒了他眸中的自信。而雷森兒那細柔的迷人銀色髮絲,就像個人的絲線般糾纏著他,令他快要窒息、崩塌……
輕咳了聲,他沉沉睡去,腦中雖是一片沉重,但仍擺脫不了那名教他丟了心的美麗女孩。
☆ ☆ ☆
bonnie深情凝睇著熟睡中的龍狁猛,顫抖的柔荑大膽地上 前輕撫著他略顯蒼白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歎息了聲,「為什麼你 所執著的女人不是我?」
龍狁猛警覺地立即睜開酸澀的雙眸,bonnie憔悴的漂亮臉龐映入眼簾,他便立刻撇頭甩開她撫著他臉龐的纖纖素手。
她悶著小臉收回手,「雷森兒要我上來,說是你有事找我。」
他輕咳了幾聲,「我要你向她道歉。」
bonnie撇撇嘴,「我會的。」眨眨眼瞼,她神色透著無限哀傷。「我知道……我永遠都沒有資格進駐你的心中,對不對?這些日子所帶給你的困擾,我感到很抱歉……所以,我要離開奧克蘭。」
龍狁猛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別再對我流露出任何一絲的心疼,求求你……」她幾近乞憐地趴伏於他的胸膛之上,啞聲低切懇求著,「在我離開之前,求求你,賞賜我一個吻吧,你從未真正地吻過我,這是我最後一項請求,希望你答應我,賞賜我,好嗎?」
他遲遲未有行動,只因雷森兒那悲傷哀戚的美麗臉龐及純真無邪的玻璃瞳眸,正浮現於他的腦海並霸道地佔據了他整個心緒,令他無法再有任何想要其他女人的行動及慾望。
「猛……」這只是她離開前唯一的請求,難道他連施捨這點憐憫也不願意嗎?「猛……」
龍狁猛低首瞅著懷中的bonnie,千百種思緒令他不由得緊皺眉頭。「你要去哪?」滋潤著乾涸澀然的喉嚨後,那被火焚燒似的不適方才褪去。他慵懶地躺於床上,對於趴伏於懷中的她仍舊殘存著一份情意,那是一個兄長對於妹妹的疼愛情意。
「不知道……但只要離開這兒,哪兒都好。」她淒然一笑,這美麗又殘酷的伊甸園藏有太多傷害她的痕跡,她必須離開這裡去療傷,否則……她真的沒有勇氣再活下去。「猛,你不答應我嗎?你連這點小小的賞賜都不願意給我嗎?你別這麼殘忍,好嗎?」
龍狁猛喟歎,撩起她的下顎,柔柔又帶著他本有的窒人性感狂野覆上她冰涼的唇瓣,輕輕點吻一下,帶著無限的祝福道:「你走吧。」
bonnie撫著冰冷的唇瓣,奔竄出眼眶外的淚水令她怯懦地逃離了這一生中,她最摯愛、深愛的男人身旁。她不該再傻氣地 愛著他的,他是那般狂縱、高傲,而能有資格進駐他心房的女人 唯有雷森兒那般特殊的女孩才有辦法。
在她奪門而出後,龍狁猛敏銳地聽聞了門外的細微聲響,他急速起身,矯健地開啟門扉,「誰?」
映入眼簾的,是雷森兒那掛著兩行清淚的純真臉蛋。
「你……」他覺得不解、困愕,但又有些欣喜她再次回到他身旁。
再次驚見龍狁猛與bonnie親暱的接吻著,她的心竟是如被刀割般痛苦!她知道自己已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但當她已下定決心要掠奪走他的靈魂之際,上帝又再次殘酷地安排她目睹他與bonnie的親吻鏡頭,那讓她心被狠狠撕裂,感到抽搐,更令她的胃產生一陣又一陣磨人的痙攣。
「嗚……」細碎的嗚咽聲莫名地自雷森兒抿緊的紅唇流洩而出,她趕緊捂起雙唇,不再透露著心碎、傷痕纍纍的痛楚。
龍狁猛雙眼一瞇,才發現自己的粗心大意,他驚覺她的髮梢依然殘留著晶亮麗珠,而潮濕的衣褲代表她仍未褪換之前淋著大雨的濕衣服,更讓他最為錯愕的是在她手背上白色衣物擴散開來的血漬。他迅速握起她的手腕,拉開她潮濕的衣袖,一道深長約五公分的傷痕赫然闖入他一雙低沉陰暗的銳眸當中。「這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將這傷痕與bonnie的傷害聯想在一起。
「不要你來管。」她倔強地想縮回被他緊握的手腕,卻在他強大的力道握緊之下,無法掙脫他的牽制。「你放開我。」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龍狁猛拉開沙啞的嗓音,破例的咆哮,一改他一貫的慵懶,一雙銳眸頓時閃著強烈的怒火瞪視著不屈服於他的女人。
雷森兒的淚水快速地被他的嘶吼逼退,她無法理解他為何如此生氣,但她真的不能再靠近他、接近他了,「我求求體,放開我……這點傷根本就不需要你來操心,我自己可以照料的。」
「照料?」他冷冷嗤笑,拉著她的手腕往房內走去,並大力一甩,她嬌弱的身軀便已狼狽地躺於床鋪之上。他瞟了一眼不安分而挪動著身子的她,臉一沉,再次出聲咆哮,「別動!」
被他那震天價響的喊叫聲驚愕住的她,乖巧安分地坐於床鋪上正襟危坐,但哄亂的思緒卻又飄到方纔她在房外所見到的景象——龍狁猛好溫柔、好憐惜地親吻著bonnie紅艷的唇瓣……他眸中的憐惜讓她嫉妒得幾乎要發了狂!她恨他為何能輕而易舉地讓她陷落他所撒下的迷惘,更恨bonnie能夠自在地擁有他溫柔的親吻,而她……永遠沒有被他親吻的機會……
「你幹麼?」她的思緒倏然被拉回,因龍狁猛又再次握住她的手腕,並細心地靠近於他眼前審視著。
他悶悶地哼了聲,將醫藥箱攤開,開始細心地為她上藥。
雷森兒絲毫未覺痛楚,因為她是惡魔,所以這點皮肉上所帶來的傷痛,她無法體會到。但心口所裂開的縫卻令她痛得不能自己……她的心,已經背叛了至高無上的撒旦王了,只因為龍狁猛……唉!
「好了,去把衣服換掉。」放開她的手,他紳士般地旋身背對著她,不再貪戀多瞧她幾眼。
雷森兒呆愣愣地盯著手背包紮完好的傷口,一股熱流沸沸然地烘暖了她冰冷的心房,自從她離開了父母親後,已很久未嘗過這種刻骨銘心的感動及溫暖情意了。「我……」哽咽著,她輕輕合上雙眸,將雙手撫著急遽跳躍的心口,「謝謝你。」
龍狁猛聞言,渾身震了一下,仍是粗聲命令道:「快換下濕衣服。」
不費吹灰之力地輕揮柔荑,她已然用魔法換去身上濕粘冰冷的衣物,靜靜佇立於他身後凝視著他高碩的背影,任由那洩洪的愛意肆無忌憚地淹沒她的所有感官……
半晌,沒有聽聞絲毫動靜的龍狁猛納悶地緩緩旋身,正好見到身後的她揚著淡淡淺淺的柔美笑容凝睇著他,他的心驟然一緊,呼吸霍然侷促……她那般帶著魔性且清純的澄澈玻璃眼眸,含著無限誘人的性感瞅著他的感官,她是那樣動人,讓他深深為她著迷,然而她呢?她憎惡他,甚至不願當他的女人——他龍狁猛願意用盡全心全意去呵護寵愛的女人!
雷森兒慢慢邁開步伐,走上前,抬起小手輕柔地愛撫著他不羈俊美的輪廓,「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唯一重視的女人。」他輕輕說道。
她一怔,小手正游移至他薄而好看的性感唇瓣,燙熱的觸感讓她憶起方纔他與bonnie親吻的鏡頭,妒意頓時蒙蔽了她的理智,她的雙眸柔柔地泛開了一層迷霧,眨眨眼瞼,抬眸正巧與他那雙熾熱傲然的桃花勾魂銳眸正視,她心一驚,嘴角便自然而然地綻開一朵甜美清純的迷人笑容,柔柔道:「我喜歡你。」
時間霎時凝滯……
龍狁猛大掌狂熱地覆上她的手背,滿腦子均填滿了她說的那四個字,那是震撼著他心魂的愛語。
驚覺自己在毫無理智的情況之下已誠實地表達對他狂野而無法控制的脫軌愛意時,雷森兒見到自己的心正一角一角地剝落……死神的腳步已近,撒旦王的邪惡氣息已悄悄籠罩住她。
「我……喜歡你,而我更是嫉妒bonnie……」在他依然沉默不語之際,她緊咬下唇,大膽地踮起腳尖,雙臂摟上他的頸項,純潔而神聖地獻上她最深情的吻。
龍狁猛感受到她的唇瓣所傳遞來的溫暖時,狂喜漲滿了他的心房,她並不是討厭他,她是願意當他的女人的!他雙手緊攬住她的纖腰,讓她顫抖的香軀更加與他火燙的身軀相偎相依著,她的純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熱度,那份打從心底擁上的愛憐讓他更加小心翼翼地疼惜對待她……
在他柔情的呵護舔吻之下,雷森兒只覺感動得好想哭……但是背脊上熱辣滾燙的痛楚卻讓她不由得呻吟出聲,並掙扎著急欲逃離他迷人的懷抱。
死神靠近的腳步已經在催促著她的滅亡之期!
辛辣的刺痛像火一般在她的背部燃燒開來,如煉獄般窒人的痛苦令她的小臉扭曲……她背叛了撤旦王,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森兒!」快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上前一步欲將她攬入懷中,但卻被她強硬的推拒,眼見她痛苦的小臉上佈滿著驚俱、淒楚……他的心便不由得被緊緊揪著,「你怎麼了?」
「別過來!」雷森兒痛苦哭喊。
她不要讓龍狁猛看見她狼狽的模樣!
觸犯了禁忌,她背脊上代表著冥暗邪惡的黑色羽冀即將展出……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羽翼。緊咬著牙,她起身便往門外奔去,將他的聲聲吶喊拋諸腦後。在奔出木屋之後,她意識迷離地跌落於地,背脊上的痛楚令她幾乎無法承受而昏厥……不,她必須逃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
「啊——」
禁銅已久的黑色羽冀似乎已迫不及待地欲蹦出她緊繃的背脊,毫不留情地刺穿她已流著鮮血的嫩白肌膚!她要躲起來、躲起來……
☆ ☆ ☆
「森兒!」龍狁猛震驚於雷森兒急速的步伐,而現今她消匿的身影讓他的心沒來由得泛開驚慌及不安。
「南方行龍,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驚慌?」仁蟒長老不解地望著佇立於草原上的龍狁猛,盯著他冷汗涔涔的臉龐,仁蟒長老驚訝地挑起白眉。一向從容不迫的南方行龍如今這般驚煌失措的憔悴模樣真是罕見。
「有沒有看見雷森兒?」他捉住仁蟒長老的雙肩,亂了方寸地詢問。
「森兒?」仁蟒長老一陣錯愕。
「該死!有沒有看見她?」他不耐煩地瞪現著仁蟒長老,用力地搖晃著仁蟒長老的雙臂。
「沒有……」仁蟒長老被他搖晃得頭昏眼花,正欲啟口問他究竟發生何事之時,他早已跑離了,不知往何方而去。
而龍狁猛憂心如焚地四處尋找著雷森兒的身影,這時,他已有些痛恨農場是如此大規模的地方。「森兒!雷森兒!」他緩緩走近自己的禁地——鏡湖,再次吶喊著她的名字。
躲避於森林中被樹林所簇擁的鏡湖岸邊的雷森兒全身滾燙,無法遏止那不斷湧上全身的刺辣痛楚,她極力緊抱住自己抖顫得厲害的身軀,額上不斷冒著滴滴冷汗,她咬著下唇,不停地呻吟著,試圖稍稍減退那刺骨的痛。
她不該貪戀龍狁猛唇上的氣息而吻了他!
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深深掉落他深邃雙眸中吸引著她的邪魅……她虛弱地苦笑,在溫暖的陽光撒上她背脊的剎那,那終於掙扎出緊繃背脊的黑色羽翼立即蹦出她已血跡斑斑的背部。
「啊——」釋放出那流竄於四肢百骸的傷痛,她疲累地昏厥過去。
龍狁猛步入森林,緩緩地走近鏡湖,映入眼簾的便是雷森兒趴臥在波光粼粼的鏡湖岸邊的畫面,而她背脊上所震動的黑色羽翼在陽光的照射下有絲透明而不真實,但他卻十分確信他所見到的是一雙黑色的羽翼。
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愕得無法舉足上前,而她受盡折騰而疲憊的小臉及背脊上的鮮紅血液依舊輕易地揪緊了他的心。
輕風柔柔地吹起了她背脊上羽翼的其中一根羽毛,黑色羽毛在微風的吹送下,飄飄然且調皮地拂過他眼前,將他的黑眸染得更加沉黯幽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