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雀兒,你就別再為難爹了好不好?」方宏知道自己女兒迷戀宇文恕的程度,所以當年女兒自己主動獻身,他並沒有責怪宇文恕。這一切全是女兒心甘情願。
只不過,在山寨這麼多年,宇文恕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從沒一個有定性,他還肯一直寵幸雀兒,他知道宇文恕全是賣他的面子,雀兒實在不宜再去爭風吃醋了。
「爹,我愛恕哥哥,我不能容忍他有別的女人,我要他也只愛我一人,爹,你去跟恕哥哥說說,好不好?」雀兒認為自己的爹爹對宇文家有恩,宇文恕一定肯賣這個帳的。
「雀兒,爹勸你別把感情全投注在大當家的身上,他對女人不會有真心的,你跟著他不會幸福的。」方宏語重心長地訴說,希望女兒能聽得進自己的苦口良言。
「不,爹你錯了,恕哥哥他也喜歡我,而且也是真心待我好,我從小就立志要嫁給他,山寨夫人的寶座是我的。」
方宏搖頭歎道:「雀兒,虎彪的人也很不錯,而且他只鍾情你一人,給他一點機會吧!」
「哼!虎彪算什麼東西,憑他也配。」方雀兒一臉不屑樣,直覺老父老眼昏花了。
「雀兒,你這嬌縱的個性是會吃大虧的。」
「爹,你太沒用,我不跟你說了。」方雀兒氣呼呼地離開。
方宏搖頭,再度拿起酒壺,仰頭而下,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操心也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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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端盆水來幫我洗腳。」宇文恕是故意去踩馬糞的,他要雪晴做盡低賤的工作。
悶聲不吭的雪晴,果真端來一盆水,蹲下身服伺宇文恕洗腳。
雖然手裡沾滿了馬糞的臭味,但雪晴依舊忍耐著,連眉頭都不皺半下,所有的怨恨,她全往肚裡吞,絕不在惡人面前顯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腳趾頭給我洗乾淨點,不然我叫你舔的。」這樣的恥辱,雪晴咬緊牙根忍受著,只要她的心仍舊保持著純潔,不屈服、不求饒,她仍能理直氣壯地做人。
「你那是什麼眼光,不服氣是不是!」宇文恕前腳用力一踢,便踢翻裝滿馬糞的盆子,整盆臭水盡數灑在雪晴的身上。
「哎!好臭、好臭。」宇文恕捏緊鼻樑,一臉嫌惡的模樣。
雪晴轉身想離開將身體洗乾淨。
「慢著,我並沒有允許你踏出房門一步。」宇文恕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狼狽不堪的雪晴。
雪晴眨著皎潔的雙眸,納悶地盯著他,不曉得他有何用意。
「你得先將地板洗於淨後,我才允許你在房裡沐浴,還有為了懲罰你的不用心做事,罰你三天不許吃飯,你有什麼要說的?」
大部份的女人都是愛於淨和愛美的,絕無法忍受自己如此骯髒污穢,所以他有把握雪晴肯定會哭著求他。
「我沒什麼話好說!」雪晴漠然地開口,她當然知道宇文恕是存心為難自己,但她除了自尊,再也沒什麼好糟蹋的了。
「你……好,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那就快點去洗地板,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宇文恕一掌便將雪晴給推倒在地,臭著一張臉離開房間。
事情竟出乎他意料之外,可惡的雪晴公主,為什麼這樣折騰她,她仍不屈不饒?
除了他用春藥,讓她沒有廉恥,主動求歡之外,每一次的折磨對她來說,幾乎都不算什麼,雪晴總能逆來順受,無論如何就是不肯拋去自尊,跪地求饒,他好氣,怎有女人如此的具有傲骨?
就算有這樣的女人,她也不該是那昏君的女兒,真是氣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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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餓了三天的肚子,不僅頭昏眼花,還渾身沒有了力氣。
反正宇文恕若真想餓死她,那正好,她趁此解脫,再也不需要飽受苦難的折磨。
「吃下去,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去。」
雪晴抬起頭,宇文恕盛了滿滿的一碗飯。放置在她的眼前。
「你若不吃,我就餓死那些士兵。」宇文恕盯著雪晴消瘦的面頰、蒼白的面容,心頭閃過一絲絲的不捨,只不過,這感覺稍縱即逝,快得連他自己都沒分清楚。
雪晴顫抖地捧起碗筷,一口一口地舀進嘴裡,要不是宇文恕的威脅,那人嘴的菜餚,她差點就吐了出來。
那是餿飯啊!酸得令她直想吐,一口飯含在嘴裡,遲遲吞嚥不下。
「唷!原來一個人若是餓到極點,連餿飯都吃得下。」方雀兒推門而入。
「餿飯?」宇文恕吃驚地望著雪晴,伸手就要搶下碗筷。
飯菜是方雀兒準備給他的,他不知道雪晴吃的是連豬都不吃的餿飯。
「恕哥哥,人家好心幫你懲罰你的仇人,你該不會是……心疼吧!」方雀兒搶先一步摟著宇文恕的臂膀,不讓他有所動作。
她嫉妒雪晴公主的美貌,嫉妒她可堂而皇之地睡在宇文恕的房裡,嫉妒她所享有的一切,她恨不得雪晴快點死去。
這回恰巧有此機會,還能不趁機整整她嗎?
「雀兒,你胡說什麼,我恨死她了,又怎會對她有所心疼。」宇文恕收回原本伸出的手,站在一旁,隔岸觀火。
「那好,恕哥哥,你在一旁好好看著,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訓她,以洩你的心頭之恨。」方雀兒心花怒放,她早已想了好幾種折磨雪晴的方式,她一見到雪晴的天姿國色,她就嫉妒得快瘋掉。
雪晴看著兩人一搭一唱,反倒平心靜氣,自從被抓到山寨,她什麼苦沒嘗過,反正再怎麼痛苦,咬咬牙忍忍就過,只要宇文恕別再侵犯她,那種折磨才真教她生不如死。
「該死的奴婢,還不快點倒杯熱茶來給我。」方雀兒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做足了夫人的派頭。
雪晴依令行事,將熱茶端給了方雀兒。
「哎……呀……這茶這麼燙,你找死啊!」方雀兒隨手就把熱茶砸往雪晴的兩眉間,頓時雪晴的眉心血流如柱。
原本已餓得頭昏眼花的雪晴,再經此一砸,她疼得差點站不住腳。
宇文恕見了,不知為何,心裡感到極不舒服,他竟擔心那眉間的傷口是否會留下疤痕來,不過他仍舊沒有出聲阻止,任憑方雀兒為難雪晴。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來給我按摩捶背呀!」方雀兒見宇文恕沒有責怪她,心裡真是得意極了,她以為宇文恕根本不在意雪晴,心頭緊張的大石也可以落地了。
雪晴抬起衣袖將眉心的血痕抹去,但斑斑血跡仍不斷從眉間冒出,順流而下,整張臉都沾滿了血液,看起來怪嚇人可怕。
她忍著痛楚,不喊半聲疼,聽話的站到方雀兒的身後,幫她捶背,只不過,瘦弱又沒吃飯的她,實在使不出半點力氣。
「你這叫按摩嗎?死丫頭就會偷懶,我若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曉得乖。」方雀兒藉題發揮,她在雪晴的身上又捶又踢。
原本嬌弱的雪晴,力氣就不敵有練過基本功夫的方雀兒,再加上餓了幾天的情況下,更不用說有力氣抵抗,所以她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還不求饒嗎?只要你開口哀求,我就叫雀兒停手。」宇文恕見到雪晴的淒慘樣,心裡的感覺很複雜,極想叫雀兒住手,卻始終說不出口。
方雀兒聽出宇文恕有饒恕雪晴的意味,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故下手便更沒輕重,每一個拳頭都是結結實實的。
雪晴雙手抱著頭,整張臉早已被打腫了,身體更不用說,一定是青一塊、紫一塊,這樣的痛苦,她絲毫沒有求饒。
但終究她的身子並不是鐵打的,在方雀兒的虐待下,雪晴疼得昏了過去。
「你這該死的女人,還給我裝死啊!」方雀兒心想,若是能藉此機會除去雪晴,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雀兒,夠了。」宇文恕見雪晴已昏過去,便要方雀兒住手。
但方雀兒並沒有聽話,她依舊把拳頭盡往雪晴的身子送。
「我說夠了,你聽不懂是不是?」宇文恕上前箝制方雀兒的手腕,制止了方雀兒的行為。
他見到雪晴的身子遍體鱗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沒來由的怒氣,於是便把氣出在方雀兒的身上。
毫無預兆的,他伸手便給方雀兒一巴掌。
「恕哥哥,你打我?你為了這個仇人之女打我?」方雀兒紅了眼眶,摀住雙唇,無法相信宇文恕竟會打她。
看在方宏的份上,無論她做了多逾矩的事,他也不曾打過她,而今他竟為了雪晴公主而打她,方雀兒立即嚎吻大哭。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就該打,至於她,我自會處置,你出去吧!」宇文恕鐵青著臉,眼裡沒有任何抱歉的意味。
「恕哥哥你……」
「我說出去、出去,你再不走,是想再掛我的巴掌嗎?」宇文恕冷冽的雙眼,沒看向她。
宇文恕無情的話,令她傷心,方雀兒哭著離開。
待方雀兒離開後,宇文恕抱起雪晴的身子,將她緩緩地放置於床上,隨即從床底拿出藥箱,細心地幫她上藥。
要是雪晴肯哭著求他,他會讓雀兒住手的。
為什麼她要這麼堅忍不屈?
一個女人哪來這麼堅強的意志?
她處處不順他的意、處處不肯屈服於他,照理說,他該發怒的,沒有人可以跟他做對的,沒有人可以反抗他的,應該讓雀兒打死她的。
想到雪晴如果真死了,他的心竟有不捨的感覺?
尤其她那不肯屈服、不怕他的眼神,他打從心底激賞。
唉!他怎麼可以對她產生兩種複雜的情緒?
他確定自己是恨她的,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喝她的血,但另一方面,他又是欣賞她的,欣賞她堅忍的意志、不屈饒的個性、以及柔軟的慈悲心。
撫摸著雪晴的臉頰,他竟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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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知覺漸漸在四肢漫延開來,熱辣辣的痛楚,像似皮膚在火盆子裡烤過般,嗆得她直掉眼淚。
雪晴一睜開眼,原本趴在床上的她,想翻過身來,裸露的背脊卻傳來大掌的體溫。
是他!
宇文恕怎麼還沒走?
糟!原來她的背後未著寸縷,而他竟隨意觸及她的肌膚。
這怎麼得了,雪晴想都未想,急著想起身,好遠離魔掌的觸碰。
「別動,再扯開傷口,是會流血的。」
他那帶著厚繭的手正撫摸著她那未著片縷的肌膚,雪晴想把視線往後挪,卻始終看不見宇文恕的表情。
「都跟你說別動了,你就不能乖乖聽我的嗎?你不想讓傷口快點好嗎?」雪晴的不合作,令他微皺眉頭,手上的藥還沒擦完呢!
這話竟沒有平日的尖酸刻薄、嘲諷侮辱,反倒流露出些許關懷意。
但雪晴並沒有注意到,她一心想傷口快點好,果真沒敢再亂動,但也由於傷口實在疼痛,她也不想費力翻身。
不過,背後涼颼颼的感覺,實在令她不安,心兒繃繃跳得厲害,她只好緊緊抓著胸前的肚兜。
「這藥早晚抹個兩三次,傷口會很快癒合結疤,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來。」宇文恕的指尖慢慢滑過底下那身細嫩肌膚,心有些浮動,仇恨似乎離他好遠。
這是西夏國的靈丹妙藥,當年他和義兄結交,義兄贈與他的,向來他都捨不得用,誰知竟在此刻派上用場。
雪晴沒有回答,背後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令她覺得通體舒暢,傷口似乎不再那麼痛了。
「如果你肯哭著求饒,也就不需受此皮肉痛苦了。」宇文恕說出心底話,他原本就打算饒她的。
「如果你存心想讓我死,又何必救我。」雪晴一顆心玲攏剔透,立即反唇相譏。
背上的指尖聞言頓了頓,宇文恕像讓人戳中心口般,他惱羞成怒地加重指尖的力量。
「我才不願趁你的心、如你的意,我知道你想死,但我偏不讓你這麼輕鬆地死掉,我還沒折磨夠你,你休想讓我罷休。」這話,不僅說給雪晴聽,也像似告誡自己一般。
背上突然傳來莫大的痛楚,雪晴不自覺地逸出泣音。
宇文恕這才察覺,自己的無心又弄疼她的傷口,原本高漲的怒氣再度被莫名的情緒給壓了下來。
「你別再惹我生氣了,否則吃苦頭的還是你。」宇文恕難得將口氣放軟。
雪晴聽話地閉上了雙唇,她喜歡他那溫柔的觸摸,尤其指尖與肌膚相觸時,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之感。
該是藥效的關係吧!她是如此認為。
室內出現短暫靜默,只剩彼此的呼吸聲,不規律地在室內跳動著。
宇文恕倏然發現,自己貪戀起指尖底下的體溫,竟捨不得鬆手離去,這想法一竄進腦子裡,他便像電擊般的鬆開了手。
宇文恕一將手抽離位置,雪晴便覺得有些失落,她不明所以地望著宇文恕。
「你好好養精蓄銳吧!明天還有數不盡的麻煩等著你。」宇文恕故意粗聲粗氣地掩飾自己心頭的異樣,他一說完,掉頭便走。
硬生生將心中那股奇異感覺壓下,他告訴自己,對她只能有恨,沒有其他,他要報仇。
雪晴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她揪緊胸口,臉頰竟燒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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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恕,你這笨蛋,你這不孝子,你怎麼可以對仇人之女起了憐憫之心,你的父仇呢?宇家三十幾口的仇呢?你全忘了嗎?你不想報了嗎?
雪晴公主,是那昏君的愛女,既是昏君的種,血液裡一定流著殘酷的冷血,她的軟弱、她的無辜,只是假象,只是為了蒙騙你,只是為了博取你的同情。
宇文恕,你不可以中了此女的計,不要忘了,是她的父親一手毀了你的家庭,毀了原本屬於你的幸福。
你一定要報仇,這樣才可以安慰父親在天之靈,才可以對得起宇家三十口的靈魂,你一定要記住。
復仇、復仇,唯有傷害雪晴公主,才能傷得了那昏君……
不要放過雪晴公主,要徹底地傷害她,才算報仇……
宇文恕汗涔涔地從夢裡驚醒,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臉色驚惶地看著四周,一改平日冷靜的模樣,夢裡父親的告誡還清清楚楚地映在腦海,教他不敢忘。
他不可以對雪晴心軟,他要復仇、復仇。
雪晴是該死的,不值得同情的,他恨她、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