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的手還未叩門,便聽到門裡男人沉穩的聲調。
「宇文義弟,既然來了,就大大方方地進來,為兄的還未歇息,不必擔心打擾我。」
「哈哈,西門義兄好聽力,別來無恙。」宇文恕自然大方地推門而入。
「宇文義弟深夜造訪,絕對有事發生,有什麼義兄幫得上忙地方,儘管說,我一定幫你到底。」一臉斯文的西門烈,只有面對宇文恕,說的才是真心話。
「義兄聰明,我此次前來,無非是想跟義兄探聽,義兄身邊是否有能人異士,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宇文恕心裡很緊張,就怕西門烈給著否定性的答案。
「起死回生?義弟想醫的是誰?」西門烈澄澈的雙眸緊盯著他,他太清楚這個義弟,平日對任何人都默不關心的,怎麼今日卻想到要救人。
「一個該死卻又不能死的人。」宇文恕無懼地迎上西門烈的目光。
「該死卻又不能死,這話太過深奧,義弟,我不知道你想醫的是誰,但我從你說話的神態,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那個人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不能失去她。」西門烈自是旁觀者清,他看見字文恕眼底的深情。
「義兄,別探討我的話,我只想知道有沒有人可以幫得上忙。」宇文恕避開西門烈的提點,他不願去細想自己的心態。
總之,當務之急是先救回雪晴。
「有,這人恰巧正在我的宮中,我現在就命人去喚他,你稍等。」西門烈一點也不介意宇文恕的無禮,他和宇文恕的交情非親兄弟所能比擬。
「太好了,她有救了。」宇文恕一臉興奮,事情總算有了轉機。
「等她好了,帶來給我看看。」西門烈猜測定是宇文恕紅顏知己,他的行為才會如此的失常。
「這……」宇文恕突然感到一絲不安,他緩緩接著說:「她是大宋的雪晴公主,也是義兄未過門的媳婦兒……」
西門烈愣了半晌,繼而露出笑容道:「就知道她不是,原來真正的雪晴公主在你那。」
「義兄的意思是?」宇文恕打定了主意,就算西門烈真的要討回雪晴.他也不給。
「我的意思是這很好,你即將可以報你的血海深仇,而我的媳婦兒多得很,不在乎那一個。」西門烈瞭然地微笑,他不要正主兒,他只對那個冒牌貨有興趣。
「義兄此話當真?」宇文恕不敢相信,那義兄和那昏君的協議該怎麼辦?
此話他沒問,有些國家大事不是他這個義弟適合問的。
「再真也不過,將來有機會的話。讓我見見那個雪晴公主,不過我決不是想要回她,純粹想把她介紹給另一個人罷了!」
西門烈的話處處是玄機,但此刻他以無心去細想,當下他只想救回雪晴。
「義弟,聽我一句,多去想想你心底的聲音,別再重蹈覆轍,神醫之手,只能助人一次,若是再來一次,恐怕藥石再多也是枉然。」
「謝謝義兄,我這就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宇文恕什麼話也聽不進,他在大仇未報之前,不願多想。
瞪著宇文恕離去的背影,西門烈輕歎,義弟這回真是難過美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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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救嗎?」宇文恕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看著床上幾乎沒有聲息的佳人。
「有是有,不過很難。」神醫把脈後,面無笑容說道。
「只要有方法可以救她,就沒有什麼困難的。」宇文恕的眼裡只有雪晴。
「她的命懸在旦夕,需要一昧藥草才能從閻王的手裡搶回她。」
「什麼藥草?」
「七日回魂草。」
「什麼是七日回魂草?藥鋪有賣嗎?」這藥草名很怪,他連聽都沒聽過。
神醫搖著頭說:「這種藥草非常罕見,只有在西域附近的山頭曾出現過,它一向生長在斷崖峭壁,小小株的綠草,末梢有五顏六色的花蕊,外型看起來非常奇特,在日光的照射下,會呈現七彩的光芒。」
「我這就去。」宇文恕聽完神醫的敘述,二話不說,轉身要走。
「等等,回魂草的四周圍經常會有毒蛇猛獸出現,一般人不容易採到它,還有它只要開了花就只有七日的壽命,七日過後草就枯萎,便一點用都沒有了,而這位姑娘的內息也只能再拖三天,三天後她便香消玉殞,所以你的機會是相當渺茫的。」
「只要有一線生機,我決不放棄。」宇文恕交待屬下備馬,他得在三日內拿回回魂草,雪晴才有救。
「慢著,恕哥哥,這麼危險困難的事你為什麼還要做?就讓那個女人死了,不是正好報了你的大仇嗎?」站在一旁的方雀兒扯住宇文恕的衣袖,不讓他離去。
「雀兒,放開我。」他所做的事,不需向別人解釋。
「不,我不放,恕哥哥,你讓這個女人給迷上了,所以你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我不讓你去,便是在幫你,怕你救了這個女人後,反而後悔莫及。」方雀兒巴不得雪晴就此死去,她才不想宇文恕再花精神去救她。
「雀兒,我不讓她輕易死去,是因為我還沒有折磨夠她,我說過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你走開。」宇文恕大力推開阻擋在眼前的雀兒,跨大步離去。
「不,恕哥哥,你是在騙你自己啊!」方雀兒對著宇文恕離去的背影大喊。
宇文恕不理睬,反加快腳步離去。
「恕哥哥,你回來、回來啊……」方雀兒哭著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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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恕果然在三天之內,取回了回魂草。
「回魂草我已經拿回來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宇文恕風塵僕僕地回到寨裡,一刻也沒休息,立刻會見神醫。
「治病的事就交給我,倒是當家的你,身上掛綵了,還是讓我先替你看看吧!」宇文恕身上有著斑斑血跡,看樣子他是連夜趕回來的,連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
「不,我只不過是受了一點應外傷,不礙事的,你還是快點醫她吧!」宇文恕的話裡有著濃厚的關心之情。
「那好吧!若是你的傷口不好自行處理,你再找我吧!」
宇文恕點點頭,和眾人退出了雪晴的房間。
「大當家,這雪晴公主就算服下了回魂草,一時半刻也醒不來,你要不要先回房歇息,等她醒來,我再叫你。」虎彪好心地建議。
「不用了。」宇文恕執意要看到雪晴完好無缺的醒來。
「大當家,但是你身上的傷不輕啊,至少也得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免得發炎,感染毒菌就不好了。」虎彪也覺得宇文恕越來越奇怪,雪晴公主不是他的仇人嗎?為什麼他那麼關心她的生死,還替她尋找名醫,這像似仇人會做的事嗎?
「你們別煩我,我自己的傷,自己清楚,我死不了的。」宇文恕不耐煩地擺擺手,雙眼的目光全緊緊盯在門上。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態,總之他就是不能讓雪晴死;他無法想像如果雪晴死了,他會怎樣,至於他要不要放過雪晴,一切等雪晴活過來再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裡始終役有動靜。
宇文恕心底越來越著急,他怕連回魂草也救不了雪晴,突然地,腦袋感到一陣暈眩,他的雙腿似乎一點力量也沒有,整個人就這樣軟軟地向後倒去,他毫無預警地失去了知覺。
「大當家……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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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好想繼續睡。
是誰在打擾她,令她睡得不安寧,若等她醒來,她非處罰那個討厭鬼不可。
「公主,你醒醒、醒醒啊……」小貞見到雪晴的手指似有意識地動了動,她興奮地搖著雪晴的手臂。
她不想醒,醒來似有無止盡的惡夢等著她,她不要醒,她想睡很久、很久,最好永遠都不要醒來。
「公主,你別嚇壞小貞啊!我的好主子,你可醒一醒啊!」原本還有知覺的手指,卻突然停止了動作,令得小貞一陣慌張,連忙拿眼神看向神醫。
「別慌,我來瞧瞧。」神醫專注地把脈。
「天哪!公主醒了、公主醒了。」看見雪晴睜開了雙眼,小貞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
「小貞,你怎麼在這裡?我在哪裡?我不是死了嗎?」雪晴覺得全身好累,五臟六腑好像都移了位一樣。
「雪晴公主,你的身子還太虛,所以才會覺得全身虛脫沒力,這碗參湯,你先喝了,補足氣血後,自然而然就會恢復了精神。」神醫將桌上那碗熱騰騰的參湯,端給了雪晴。
雪晴自然接過手,詫異地問道:「你是誰?宮中新來的太醫嗎?」
神醫搖搖頭,微笑道:「我不是,你們主僕倆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待神醫走後,小貞才慢慢地說:「公主,我們並沒有回皇宮。」
「那這裡是?」原本要低頭喝參湯的雪晴,停止了動作。
「我們還在惡人的寨裡。」小貞小心翼翼地道,深怕公主又想不開。
「什麼?」雪晴驚嚇之餘,手上的參湯就這麼落了地,浪費了一碗昂貴藥材。
「公主,你聽我說……」小貞想解釋一些事,但是雪晴一昧地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沒有給她機會說。
「你說我們還待在這個該死的山寨裡!」雪晴驚慌地摟住小貞的手臂喊著,她原以為自己能再度活過來,是因為平安了。
就在這時,宇文恕推開門走進來。
「對,沒錯,你這輩子休想甩開我。」神醫告訴他雪晴醒來的消息,他便迫不及待地趕來,連換藥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他一直無法忘記,雪晴自殺昏迷的樣子是多麼的嚇人,他好擔心她會就此長眠不起。
「你……為什麼要救我?」雪晴激動得大喊,她好恨,她恨他為什麼連死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都已經決定死了,所有的冤債都應該抵銷了,為什麼?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沒想到你才剛把命撿回來,便如此的中氣十足。」宇文恕淡然說道,不以為忤。
處在盛怒裡的雪晴,一點也沒察覺到宇文恕泛白的嘴唇,及沒有血色的面容。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的救我!」要不是自己的身子骨太虛弱,她真想衝上前去找他拚命。
宇文恕突然變臉。他凶狠地揪緊雪晴的衣襟。
「你給我聽好,我不讓你死,是因為我還沒把你折磨夠,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休想離開我……」
用了太多真氣,以致於說完話的他,還氣喘吁吁。
「你這惡魔,我阻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雪晴昂首怒瞪他的眼。
「你儘管詛咒,我一點都不怕,看來你的傷好得挺快的,待你傷好之後,有你苦頭吃。」宇文恕說完,便轉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麼事,對著小貞交待。
「吩咐廚房,再去煮碗參湯,若是你的主子不肯喝,我就唯你是問。」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貞似有所思地點著頭。
雪晴氣得哭了,她怨上天何苦這樣折磨她,到底她犯了什麼錯?
「公主……」小貞有話想說。
「你出去,我想靜一靜。」雪晴雙手摀住臉。
「公主,你可別再做傻事。」小貞把想說的話嚥回嘴裡。
「既然老天不讓我死,我就不會再做出自裁的行為。」
「那我先出去了,公主你好好休息。」
小貞走出門外,將門關上後,便聽到屋裡公主嚶嚶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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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身體感到好疲累,但腦子就是不肯休息。
夜裡天涼,雪晴只著單衣,一臉哀淒地坐在床簷。
她睡不著,雖然身子骨已漸漸康復,但她心底卻擔心著,宇文恕不知又會想什麼計謀來折磨她。
儘管這幾天他都沒來找她麻煩,但是一時的風平浪靜,並不代表雨過天晴,反而有可能是暴風雨前來的先兆,叫她如何能安下心。
就在她出神發愣間,房門讓人給踹開來,她訝異地抬起頭,沒想到進來的卻是方雀兒。
「你這妖女,你怎麼不去死,既然都決定要死了,為什麼不死得乾脆一點?為什麼偏偏要來跟我爭?」方雀兒眼裡帶著深濃的恨意,一步步地走向雪晴。
「我……我是想死啊……是你們不讓我死的。」雪晴覺得自己好冤,生殺大權又不是操之在她的手上,為難痛苦的可是她耶!
「我呸!誰不讓你死,明明這就是你耍的把戲,你想吸引恕哥哥的注意對不對?你也喜歡上恕哥哥了對不對?你想跟我爭山寨夫人這個位置對不對?」方雀兒指著雪晴的雙眼,咬牙切齒地說。
「不對、不對,通通不對,我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恨不得殺了那個宇文恕,我為什麼要跟你爭?」雪晴不懂,方雀兒為什麼會如此的誤會她。
「才不是這樣,你是他殺父仇人之女,他原本是恨你的,但你卻用美色讓他忘了殺父之仇,讓他下不了手殺你,既然如此,這筆帳就由我來幫他清一清,免得他日後無臉見宇文伯伯。」方雀兒箭步向前,一手掐住了雪晴的頸項,緊緊地勒住。
「呃……放手……放手……」雪晴頓時蒼白如紙,雙手胡亂揮舞著。
她艱難地呼吸著,死亡的陰影頓時籠罩在她的心頭。
「你若死了,恕哥哥會感謝我的,最終他也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來跟我搶。」方雀兒興奮地狂笑著,手上的勁道又多下了幾分。
雪晴聞到方雀兒身上濃厚的酒味,她想自己真要命喪在瘋女的手下了。
「死吧!死吧!你死了,我就高枕無憂了……」
突然地,一個人影從門外衝了進來。
「雀兒,你在做什麼?」宇文恕忙嚇阻方雀兒的行為。
方雀兒在見到宇文恕的闖入,酒意已醒了大半,她慌張地鬆開了手,雙眼緊閉的雪晴卻直愣愣地向後倒去。
宇文恕及時扶住雪晴往下倒的身子,見她雙眼闔上,分明已經昏迷過去,他連忙推拿運氣,輕揉她的眉心,見她緩緩吐著呼吸,原本揪緊的心才舒緩開來,然後將她放置於床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方雀兒只是怯怯地站於一旁,她不認為自己有錯。
「我們出去談。」宇文恕掐住方雀兒的手臂,將她帶離雪晴的房間。
「談什麼,恕哥哥,我這是在幫你耶!」宇文恕的力道之大,讓她疼得掉下淚來。
可惡!功虧一簣,若是恕哥哥不來,她早就殺了雪晴。
「你好大的膽子,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竟然隨便去動我要的人,她的命是屬於我的,你憑什麼代我決定。」想起雪晴剛剛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宇文恕頓覺怒髮衝冠,氣憤難耐。
「恕哥哥,痛啊!」方雀兒指著自己的手臂,她感覺手像要斷了似的。
「你也知道痛,那幹什麼還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來。」宇文恕怒氣沖沖地鬆開了手勁,放了方省兒一馬。
要是雪晴有個什麼意外,他會要方雀兒為自己的愚味無知付出代價。
「恕哥哥,雪晴是那昏君的女兒,而昏君不正是你的殺父仇人,原本你抓雪晴公主回來,就是要她償命的不是嗎?既然你下不了手,讓我來幫你,不是正好嗎?」方雀兒揉著手腕的疼痛處,心裡真是恨死雪晴了。
要不是雪晴的出現,恕哥哥也不會這樣待她的。
「我的仇我自己報,不需要你多事。」
「恕哥哥,你別再自己騙自己了好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早已經喜歡上那個雪晴公主了,這樣的你還能下得了手嗎?還要說報仇嗎?」方雀兒忍不住高喊。
她好氣,雪晴公主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恕哥哥如此維護。
「你胡說,我才沒有,我只是……只是……」宇文恕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替自己開脫。
「只是什麼?恕哥哥,醒醒吧!你要不是真的在意雪晴公主,為什麼甘願替她冒風險?為什麼非要救活她不可?說到底,你分明就是不想讓她死。」
宇文恕瞪大雙眼,愣在原地,他真的如雀兒所說,真的不想雪晴死嗎?
「恕哥哥,你無話可說了吧!你怎能愛上那個妖女,你這樣做對得起宇文伯伯在天之靈嗎?」沒想到恕哥哥竟真為了那個雪晴公主,一句話也不反駁她,她的心好痛。
對不起爹娘在天之靈嗎?
他錯了嗎?
宇文恕遭這樣強烈的指控,雙腳踉蹌地退了幾步。
他面無血色,一向藏諸深處的心情,就這樣讓雀兒給揭了開來,讓他終於不得不面對這個早已存在心中的疑慮。
「我……我……」宇文恕竟吞吐起來,長大至今,他從來沒這麼軟弱過。
「恕哥哥,你醒醒吧!雪晴公主是咱們的死敵啊!只有雀兒才是對你最忠心的,恕哥哥,你聽見了沒有。」方雀兒大膽地搖晃著宇文恕的雙臂。
但宇文恕立刻甩開方雀兒的手,他快速地武裝起自己的心情,換上不苟言笑的面容,對著方雀兒說:「我的事要怎麼做,我自有分寸,你只不過是個幫我暖床的床伴,未免管太多了吧!」
宇文恕的話像利刃般,狠狠刺進方雀兒的心扉。
她原以為把事情敞開來說,她能和恕哥哥的感情更進一步,沒想到反倒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推得更遠,恕哥哥對她更不留情面。
「恕哥哥,我是愛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方雀兒怒罵。
「嘖!我可從沒愛過你,你也未免太抬舉你自己了。」不管他對雪晴有著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也不能讓其他的女子過問他的私事。
「恕哥哥,你不愛我,為什麼夜夜流連在我的床第。」說這種私密的事,方雀兒一點也不覺羞,她認為能得到宇文恕的寵幸,是多麼高傲的事。
「哈哈,我只不過是想找洩慾的對象,而你是現成人選,要不是你是方宏的女兒,我才懶得找你,你不知道嗎?我對你早已厭煩,你還是識相點,把主意動到別的男人上頭,我可對你沒半點興趣。」宇文恕冷冷說道。
今日這番話有一半的成份是因為方宏找他談過,方宏深知他性子,也知道他對雀兒沒興趣,所以方宏請求他,在適當的機會下,最好斷了方雀兒對他的念頭,免得斷送了方雀兒一生的幸福。
他其實正有此意,只不過順便做了順水人情給方宏。
「恕哥哥,你太過份了,難道你對我真的沒半點暇想?」方雀兒雙眼像要噴出火來。
「雀兒,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的床伴不缺你一個。」
「你……你……宇文恕,我恨你!」方雀兒哭著搖著頭,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宇文恕再度折回到雪晴的房裡,看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雪晴,他緩緩地伸出雙手掐住了雪晴纖細頸項,但他沒用上半分力,心底猶豫著。
只要他輕輕一捏,就可以報了父母之仇,就可以杜絕悠悠之口,就可以做回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怕、凶神惡煞的大壞蛋。
可是,他為什麼遲遲下不了手?
莫非他竟讓方雀兒說中了,他……捨不得?
曾幾何時,他對她的怨恨不見了,原本想置她於死地的念頭沒有了,父母多年的冤仇瞬間離他好遠,他的心逐漸變得柔軟。
是的,不諱言他是有些欣賞她的,欣賞她堅強不屈、寧死不討饒的個性,他沒想過,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下,竟有著剛毅不拔的個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怕他,就算再多的折磨與侮辱,她也不掉淚、不示弱。
宇文恕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他鬆開對雪晴頸項箝制,握緊拳頭,反砸向牆壁出氣,氣自己心口不一、氣自己不孝、氣自己殺不了雪晴。
老天啊!他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做才是對的。